她絕對可以的……
賀軟濃相信自己絕對能夠克服心裡那道根深蒂固的魔障。
因為,才短短十幾天沒嗅到他的氣息,聽到他的聲音,埋入他的懷抱,她就感覺現下的自己,竟比還沒遇見他之前還要痛苦數百倍。
她好想見他,好想,好想,好想……
因為,她有許多、許多話想告訴他,好比說,她願意和他一塊兒遠走高飛,然後去每一個國家看遍他親自設計的每座建築物後,再大聲地告訴他,她愛他!
不過,在對他表白之前,她得先好好拷問他和李千妮的關係。
啊,真丟臉,他們倆八字都還沒一撇,她就活像個打破醋罈子的惡婆娘,唉,若是被人看見她現在的模樣,肯定會在背後偷偷嘲笑她。
賀軟濃那泛著嬌羞且洋溢著無比幸福的絕姿姝顏,任誰都無法移開目光,包括正坐在她對面望著她張嘴發愣的男子。
男子是銜著金湯匙出世的企業家第三代。長相普通,但性情溫厚,與何枕謐相較起來,雖是差了一大截,但對賀氏夫婦而言,卻比較好掌控住,至少看男方的表情,肯定是愛煞了賀軟濃。
賀母瞄了女兒緋紅的臉蛋一眼,再見男方一副恨不得立即迎娶女兒過門的模樣,除了暗自心喜,更放下心中一顆大石。自從軟濃從日本回來後,整個人完全變了個樣,她不再乖乖聽從她的安排,眼中還經常迸射出令她心驚膽戰的冷意。不過,瞧這情況,女兒似乎又回到她所熟悉的乖巧模樣。
賀母暗自竊笑,因為放寬心,旋即悄悄地離開。
殊不知,賀軟濃的喜,她的俏,她的羞,全是因為盤旋在腦海中的防罌羽。
然而,不僅賀母會錯意,就連陳家少東也——
「賀、賀小姐,我真的很喜……喜歡你,請你、請你一定要答應跟我交往好嗎?」陳盛莊忍不住傾向前,鼓起勇氣伸手輕覆住她擱在餐桌上的柔荑,顫聲示愛。
賀軟濃彷彿視陳家少東為隱形人,逕自沉醉在自個兒的世界裡,就連被對方覆住手,甚至是示愛皆毫無反應。
然,事情就是如此巧合,賀軟濃因憶起防罌羽曾作勢要搔她癢一事而漾出一朵甜蜜粲笑。
見狀,陳盛莊更是看傻了眼,「賀小姐,我、我保證我一定會非常疼愛你,請、請你一定要答應我。」覆住她柔荑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這時候,賀軟濃的意識逐漸回籠,她先是感覺手背好像有點濕黏,隨後,她霍然瞠圓杏眼,瞪住眼前過分擴大的泛紅臉孔。
「你……」
一時間,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他是誰呀?
「賀小姐,我……我……」被她美眸一瞪,他真的好難講出口。
啊!她記起來了,母親說她好久沒單獨和她一塊出來吃飯,在拗不過母親難得的示弱下,她既無奈又覺可笑地陪同她來到這家餐廳,想不到才隔沒幾分鐘,這位據稱是某大家族的企業小開就捧著貴重的見面禮出現在她面前。
她暗暗嗤笑,當母親將自己介紹得天花亂墜之際,她的意識亦跟著飄浮,最後,沉醉在自己編織的美夢當中。
「賀小姐,我是真心想跟你交住,請你……」陳盛莊敦厚的臉孔因賀軟濃將視線移往桌上那雙交疊起的手時而漲成紫紅色。
賀軟濃微微蹙眉,欲要抽回手時——
「唷,難得這位先生如此熱情,小姐不接受未免太對不起人家。」
她猛地一震,細細的抽氣聲伴隨著她呆滯的嬌容一併融入防罌羽一雙含笑,卻毫無溫度的陰魅狹眸。
他的軟濃真該打屁股。
別說她正在扮清純女跟對方大玩相親遊戲,因為,他有眼睛。
面對那名花癡男,她泛出的嬌笑可謂是真情流露,好吧,就算她的演技已到達爐火純青的境界,那麼,她任由他握她的手,又該如何解釋?
才數天不見,她就決定要做回賀家的乖女兒了?
只可惜,她恐怕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她已經惹毛了他!
「防……罌羽!」他怎麼會在這裡?他知不知道她一直在等他來接她,然後他們倆就可以一道——呃,不對、不對,他剛才在說什麼呀?很快地,驚措取代了原先的呆滯與乍喜。
她冷不防地站起身,過大的動作還差點將椅子撞翻。
「賀、賀小姐。」
不明所以的陳盛莊,因她異常的舉措也跟著慌忙站起來。
「咦?坐下來呀。瞧,這位先生都被你嚇到了。」防罌羽極有紳士風度的走到賀軟濃身後,雙手搭上她的雙肩,在她偏首愕視下,緩緩施加壓力將她按回座位上。
「罌羽你……」他太奇怪了,莫非他不高興在這裡遇見她?不,不會的,她絕不會忘記她被母親帶走之前,他投射過來的那記眼神。
「賀小姐,你認識這位先生嗎?」見她落座,陳盛莊亦跟著坐回去。他的額際因為週遭不尋常的氛圍而滲出薄汗。
「我……」他散發出來的氣息很不對勁,熱燙到嚇人。
「當然識得。」將她按回座位的防罌羽,對陳盛莊露出一抹詭笑後,即無視賀軟濃一臉的愕然,逕自拉開她身邊的椅子,從容地坐下。
「罌羽……」他到底是怎麼了?
「不高興見到我?」他一手撐額,側首笑睇她。懶懶又隱匿犀冷的黑眸,徐徐打量著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變化。
「怎麼會!」她錯愕地嚷叫。
「要不,你那是什麼表情?」這也難怪,他的不期然出現壞了她的相親,她會感到詫異亦是理所當然,只不過,她的標準好像降低許多,連這種貨色她也看得上。
「我、我只是覺得你變得很——」
「不識相。」防罌羽主動替她接下話。
他自以為幽默的一笑,卻使賀軟濃益加感到不安與惶恐,她無法立即判斷出他們倆究竟是哪個環結出了錯,明明該是一件很歡喜、很興奮的事,卻在這個節骨眼上蒙上一層陰霾。
手肘處冷不防被他輕撞了下,賀軟濃瞠大眼望著他溢滿寒氣的笑眸,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才不是這種意思。」他不是最懂她的嗎?怎麼他還……
「賀小姐。」陳盛莊喚了她一聲。
映入她眼裡的防罌羽,其俊貌,其笑容,其神態,依舊是無可挑剔,然而,她卻從他的眼神中,看見了一抹令人喘不過氣的陰鷙之色。
「賀小姐……」陳盛莊又喚了她一聲。
手腕處忽地傳來一陣疼痛,心裡直想著自己到底是哪兒招惹到他的賀軟濃,將一對失焦的水瞳定在不知何時握住她手腕的防罌羽。
「你……」
他真的在氣她!
為什麼?為什麼?
「軟濃,這位先生喊你這麼久,你居然連應個聲都懶,唉!」防罌羽笑睨著儘是無法置信的賀軟濃,煞有其事的長歎一聲。
「沒關係、沒關係。先生,請問您跟賀小姐是、是朋友嗎?」若論家世,陳盛莊自信能與他匹敵者少之又少,可他不得不承認這位突然闖進來的男子確實帶給他莫大的壓力,讓他連講話的聲音都變小了。
「不,我們不是朋友。」防罌羽這樣回答他。
不是朋友……賀軟濃眼中的驚疑與意外教防罌羽唇上的笑意更明顯。
「不是朋友呀。」陳盛莊明顯地鬆了口氣。
「因為,我們是情人。」
「情、情、情人!」陳盛莊尚未完全喘過氣來,就被防罌羽接下來的這句話給駭到瞬間漲紅臉。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問軟濃。」防罌羽一笑,寒意未褪的眸子輕輕掃向那張驚愕的清妍臉蛋。
「賀小姐,你跟這位先生真的是、是情侶嗎?」陳盛莊按捺不住好奇地問。
賀軟濃壓根兒不理睬他,她的眼,僅容得下那張她完全不瞭解的陰美邪顏。
「賀小姐,如果這位先生說的是真的,那麼你……你為什麼還答應跟我見面?」陳盛莊臉色倏地轉白。
聽不出陳盛莊的指控有何不對勁,賀軟濃卻毫無預兆的掩嘴輕笑。
她終於曉得防罌羽為何變得如此古怪了。
「是你太遲鈍,還是根本沒搞清楚狀況?」防罌羽笑吟吟地湊近她,還抓了她的一綹髮絲在手指上把玩,完全不把一旁大受打擊的陳盛莊放在眼裡。
「罌羽,你誤會我了!」賀軟濃忍住頭皮上的疼痛,任由他以長指一寸寸地絞纏她的長髮。
「喔,我誤會你什麼?」他揚起唇角,對著被迫靠向他的吃痛表情很客氣地詢問。
雖然,他也很希望是自己誤會了,畢竟要找到一個跟他如此契合的女人並不容易;可是他已經說過,他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包括她含情脈脈的眼神,彷彿他才是她的依歸、她的懷抱。
可惡!他真的很想當場扭斷小軟濃的腦袋。
「他是我媽突然找來的,我壓根兒就不識得他!」
搞了半天,原來他是撞見她跟陳盛莊在一起才會性情大變,害得她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以為才數天沒見,他就不愛她了。
不過,聽完她的解釋,為何他還是無意釋放她的髮絲?賀軟濃皺起眉,將一雙頻頻眨動的眼兒望向他。
微不可見的陰冷,仍流連在他眸中,絲毫不曾消褪半分。
登時,她瞠圓雙眼,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你能不能再呈上一些對你比較有利的證詞呢?」她的理由太薄弱,難以令人取信。
「你居然不相信我?」她反握住他的大掌,忍不住的大叫。
「賀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們——」
「閉嘴!」驟感事態嚴重的賀軟濃,偏首朝陳盛莊一吼,接著,她又馬上回過頭,對著冷笑出聲的防罌羽急切說道:「我們去別的地方談。」
「你確定?」他低笑,放開她的頭髮,亦順便斜睇了眼飽受打擊的陳盛莊。
唉!看上她的男人,似乎都得習慣她的兩面手法。瞧,她一會兒對他好,一會兒又對他壞,嘖嘖,他真為他感到可憐。
「我們現在就走。」她使盡全力的欲要拉起他,只見防罌羽發出一聲嗤笑,順了她的意配合地站起來。
「你就這樣丟下他,不怕他再也不理你?」他冷不防一個反手抓住她的手臂,挨近她的耳畔撂下這句話。
賀軟濃極力忽略他話裡所夾帶的諷刺,冷聲低斥:「你到底走不走?」
「呵,小姐請吧!」他的笑令人不寒而慄。
他一回台灣,就忙著替大少處理焰幫留下來的爛攤子,哪知,等事情一處理完,他預備要送給賀軟濃一個莫大的驚喜時,她反而送一份更大的驚奇給他。
若是他瀟灑一點,無所謂一點,他就應該放她自由,任由她招蜂引蝶。
但是他無法接受她身邊的男人不是他,於是一種赤裸裸的報復念頭破繭而出,激得他氣血狂奔,恨不得……擄走她,囚禁她,抑或乾脆毒打她一頓?
「這是什麼?」她黛眉微顰,瞪住他朝她丟來的精緻小禮盒。
一來到防罌羽位在信義區的私人住宅,她旋即想向他解釋陳盛莊出現的原因,可是,當她發現他眸中竟然迸射出不容她錯認的挫折及壓抑住的怒氣後,她確實有片刻的怔忡。
她應該高興的。
就算他尚未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認定她有負於他,她還是不能生他的氣。因為,倘若不是這麼在乎一個人、愛一個人,就不會有這樣的反應出現。
不知怎地,此刻盈滿她胸臆的,僅剩一種感覺,那便是感動。
對了,她好像還沒有告訴過他那句話吧!
「你可以將它視為賀禮。」他回答得漫不經心。
「賀禮……」其實,她愈是瞧它,便愈覺得裡頭裝著的極有可能是……
會嗎?會是她所想的那樣東西嗎?她盯住它,心跳頻率加快。
「你可以打開它。」他撇唇,睥睨瞬間躍上眼底。其實,他倒是很想看看她見了裡頭的東西後會有何反應。
「可、可以嗎?」她突然感到好緊張。
對於她生動的演技,他著實佩服得五體投地,都什麼時候了,她的雙手還會故作興奮而微微發抖。
「放心,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即使他真的很想掐住她脖子。
聞言,她馬上解開那朵小小的粉緞蝴蝶結,帶著半分的緊張,半分的興奮,徐徐打開它。
「這是……」映入眼簾的,果真是一隻耀眼璀璨的鑽石戒指,剎那間,她的眼眶難以自持的凝聚了層薄薄的水霧,感動更悄悄地進駐她的心房。
他果然是有備而來。
怎麼辦?她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完整表達出她對他的愛與感激?
彷彿很害怕戒指會從她掌心溜走似的,她握得格外的緊,但看在防罌羽眼中,卻有另一番的解釋。
「看不出你會這麼感動,其實你犯不著再演了,反正你本來就是個傀儡,只要乖乖聽從父母的旨意,像這種小鑽石你想要多少就有多……你!」猛然被抱個滿懷的防罌羽,愕然地瞪住她烏黑的發頂。
然,詫異僅在瞬間,他陰眸倏瞇,雙掌握住她的雙肩,就要——
「你誤會我了,我並沒有背叛你,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來接我!」原本埋入他胸膛的賀軟濃,冷不防地抬起頭急吼。
低沉的訕笑自他口中緩緩逸出。
防罌羽以一種審視又隱含諷刺的眼神,深深凝視住她。
一直都在等他?嘖,說得真動聽。
「你不信?」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他笑笑。
「那麼,你到底看見了什麼?」就因為陳盛莊剛巧坐在她面前,他就認定她移情別戀,愛上別的男人?
「你要我從頭到尾描述一遍?」他挑了挑眉,好不訝異。
「對!」她回答得很快。
防罌羽失笑。好一個賀軟濃,不愧是他中意的女人……嘖,中意?
賀軟濃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父母在打什麼主意,陳盛莊的存在就等同你的主子,都只是——」
「你這個比喻還真是糟糕透了。」她竟然拿姓陳的來跟大少比。
「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見他冷笑,她輕咬下唇,決心扳回一城,「如果你是因為陳盛莊而誤會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就此推論,你喜歡的人其實是李千妮,因為她也曾經和你吃過飯、聊過天,這點你能否認嗎?」不是她要翻舊帳,而是他無理在先。
他險些要拍手叫好。
「軟濃,你知道嘛,當時坐在餐廳裡的你,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尤其當那個男人握住你的手時……真遺憾,讓你魂牽夢縈的人並不是我。」
「握住我的手……」
難不成他以為——「誰說的!誰說的!就是你!就是你!當時我腦袋想的、念的,就只有你一人!」
「是嗎?」
現在回想起來,她當時的眼神確實有點恍惚。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一直未曾離開他懷抱的賀軟濃,雙臂再度擁緊,「罌羽,千萬、千萬別懷疑我對你的真心,除了你,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不願再乖乖聽話的她,遲早會被那對整天只想著如何利用她壯大集團的父母給摒棄,現下她只能依靠他了。
「喔?」一直垂放在身體兩側無動於衷的雙臂,終於悄悄地抬起,溫柔地攬住她。
「嗯嗯嗯!」她猛點頭,完全沒感應到他環住自個兒時所帶來的堅定力量。
「我應該相信你嗎?」他的聲音仍帶著些許不確定。
「在你對我做了那麼多事情後,你也只能選擇相信我了。」略帶哽咽的嗓音,突然間輕柔許多。
「喔,這麼霸道。」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不這樣行嗎?」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句話?」是因為愛太深,所以才會……他無聲地笑開,再重重吁出一口氣。
「我愛你。」她閉上了眼,唇邊淺淺漾出一抹微笑。
「我沒聽清楚。」
「我愛你。」就算是乘機勒索,她也認了。
「我還是沒聽清楚。」
賀軟濃感到好氣又好笑。
算了,誰教她不能沒有他。
她緩緩抬起帶笑的眼,望著眼前同樣含笑的俊龐,「替我戴上吧!」她張開手掌,要求他將戒指套入她的中指。
防罌羽依言替她戴上戒指。
賀軟濃情難自禁地捧住他的俊臉,踮起腳尖,額碰額,唇對唇,在彼此心意相通之下,一塊兒說出——
「我愛你。」
「我愛你。」
【本書完】
★四招秘笈系列——
1.欲知何時眠如何攻心掠愛,請翻閱非限定情話F1361《噬神的獵物》http://www.b111.net/html2/95053/index.html
2.好奇何枕謐怎麼收服惡女,別錯過非限定情話F1392《壞壞看著你》http://www.b111.net/html/18319/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