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們兩位暫時脫離學生身份了!」言亞蘭對著阮依蝶以及夏曼莎舉杯祝賀。
「謝謝。」阮依蝶輕輕地碰了一下兩人的杯子,一口飲盡杯中的香檳之後,才笑笑地說:「如果小曼想要繼續上研究所,那的確是暫時脫離『學生』身份。至於我嘛!應該是永久卸任了。」
「不會吧?你不是打算出國去拿個博士學位?」言亞蘭十分訝異地看向阮依蝶。
「夠了。」阮依蝶淡淡地笑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言亞蘭有點擔憂地追問。
「是啊!這屋子就只住著我們三個,如果依蝶姐遇到什麼事,我們沒有理由不知道的;可是,你突然說要放棄努力了這麼多年的夢想,的確會讓我跟亞蘭姐感到疑惑。」最小的夏曼莎同樣一臉擔心地看著阮依蝶。
「抱歉,讓你們這麼為我操心。」
「這是理所當然的,好姐妹是當假的嗎?」
「就是說嘛!」
共同生活了七年,彼此都相當瞭解對方的習性。雖然平時看起來好像都各自生活著,其實三個人隨時隨地都關心著對方。
「我真的沒事,只是昨天領到畢業證書時,突然覺得為了一張隨手一丟、就被鎖進櫃子永不見天日的紙而耗費我大半的生命,值得嗎?」阮依蝶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的阮大小姐,這番話你可千萬不要在外人面前說,否則惹火了那些汲汲營營、結果卻連一張最基本的文憑都混不出來的人,即使你是黑帶高手,也難逃被眾人圍毆的命運!」言亞蘭好心地給予阮依蝶良心的建議。
「就是說嘛!依蝶姐,你太暴殄天物了,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這麼會唸書喔!身兼數職,還能輕輕鬆鬆讀完研究所。哦!老天真是不公平。」夏曼莎不服氣地嘟著嘴,因為她就是非常努力才能混到大學畢業的苦讀份子。
「我只是單純的感到有點累罷了,誰曉得你們竟然連圍毆、暴殄天物這些話都迸出來了。」阮依蝶笑了笑。
「累?」
「你會累?」
「我是人當然也會感到累,這有什麼好驚訝的?」阮依蝶好玩地看著眼前這兩張難以置信的可笑臉孔。
「真是令人感動啊!」言亞蘭十足的諷刺意味。
「我好高興終於聽到依蝶姐說出這麼一句人性化的話了。」夏曼莎一副喜極而泣的感動表情。
「奇怪,聽你們的形容,好像以前的我不是人。我們不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了七年?如果我的生活方式不是正常人該過的,那你們不也一樣?」
「不一樣。至少我不像你這麼拚命唸書,所以我比你過得精采多了。」言亞蘭搖搖頭,表示兩人絕對不一樣。
「我也是。」夏曼莎附和。
「是這樣嗎?聽起來你們似乎還滿享受目前的生活方式嘛!」
「當然了。有錢賺又能乘機過過上流社會的豪華生活,何樂而不為?」
「你也一樣嗎?小曼。」
「Of Coures!」夏曼莎十分愉快地一口喝完杯中的香檳。
「喂!像你這樣將香檳當成飲料的喝法,當心哪天一不小心真的喝醉了,被男人給吃了,那可是會欲哭無淚啊!」言亞蘭擔心地看著有點醉意的夏曼莎。
「放心啦!我們出任務的對象都是女人,不是嗎?」
「是沒錯,可是凡事小心點總是好的。」阮依蝶不太贊同夏曼莎這種樂觀、散漫的心態。
「好啦!我一定會謹遵依蝶姐的告誡。」照理說,她應該最怕三個人當中最年長又最會嘮叨言亞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偏偏最怕安靜無聲的阮依蝶。唉!如果要說依蝶姐是她的剋星,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常言道:會咬人的狗不會叫,還真印證了我們三個人的相處方式呢!」雖然依年齡區分,名義上言亞蘭是大姐,可是實際上排行老二的阮依蝶說的話才最具有份量呢!
「抱歉啊!蘭姐,要當狗,你自己去當就夠了,我可沒有興趣參一腳。」阮依蝶淡淡地提醒言亞蘭自甘墮落為狗的比喻。
「是啊!我也沒興趣喔!」夏曼莎也是一臉怕怕地趕緊撇清。
「你們是同一鼻孔出氣嘛!」言亞蘭酸酸地看著兩人。
「蘭姐,醋喝多了可是會傷身的。」阮依蝶好心提醒她。
「誰說的,有個名主持人不是很熱心介紹大家多喝醋,既可健身又可減肥?」言亞蘭不以為然地反駁。
「亞蘭姐,你若再減下去,就不夠份量去勒索你的客戶了!」夏曼莎頑皮地在胸前比出一個圓弧動作。
「這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憑我這幾年闖蕩出來的『女王蜂』名號,根本不用我本人出馬,那票貪得無厭的女人一聽到『女王蜂』,哈哈……馬上就會棄職潛逃了。」
「蘭姐,據我所知,隨著你這女王蜂名號的水漲船高,相對的所帶來的危險也越來越大,不是嗎?我覺得你還是改變作風,用溫和的方法勸退對方比較好吧!」雖然明知勸說無效,阮依蝶還是惹人厭地雞婆一下。
「蝶,現在我終於相信你剛剛說累了,真的不是跟我們說著玩的。」言亞蘭玩味地看著阮依蝶。
因為阮依蝶竟然會規勸別人改變作風,而且整個晚上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她的確是該好好休息一番。
「一開始我就是很認真的跟你們說真話,不是嗎?」阮依蝶將酒杯往茶几上一放,立即癱平在沙發椅上。
「看來你真的疲憊不堪到需要好好去度個假,徹底讓自己放鬆一下,才有重新出發的原動力。」夏曼莎提出自己的意見,她是非常希望阮依蝶真的放自己一個長假,除了讓身體舒展外,最好能夠乘機將深埋在心底多年的痛苦也一併解放。
「其實我所謂的累,指的並不是我身體上的勞累。」阮依蝶側身看著眼前的好姐妹,淡淡地說著。
「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該不會是……」言亞蘭已經知道答案。
「嗯!」
「為什麼?」夏曼莎有點驚訝。
「唉!其實這只是我個人的感受罷了。」阮依蝶輕輕地歎了一聲。
「難怪你剛剛會想要確定我們是否依然享受目前的生活方式?」
「畢竟目前只是我一個人感到累,不是嗎?我可不希望你們也受到我的影響,到時候妖大姐一時找不到人手出任務,那我的罪過可大了。」
「哇!依蝶姐,你竟然先斬後奏,不公平啦!」
「難道你也累了嗎?」阮依蝶定定地看著哇哇大叫的夏曼莎。
「我、我……」
「你覺得可玩性還很高,對吧?」
「我是覺得還滿好玩的,所以……」被戳破內心想法的夏曼莎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來你已經跟老巫婆談過,難怪昨天她才會轉托這句話。」言亞蘭恍然大悟地從櫃子拿出一個藍色信封遞給阮依蝶。
「她托了什麼話?」阮依蝶接過信封,同時坐直身子,當場將信封打開。
「她說這是你最後一次出任務。」
「我最後一次……咦?一張飛泰國的機票,還有一張照片,這是誰啊?」阮依蝶從信封中抽出照片問著其他二人。
「哇塞!一個自負且充滿自信的男人,可惜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言亞蘭喜歡的是會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陽光型男人。
「蘭,現在可不是分析男人類型的最佳時機吧!你是不是還有漏掉妖大姐的其他留言?」阮依蝶有點急躁地想要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呀!她只交代會請人送來一份祝賀你研究所畢業的禮物,而我轉收到的禮物就是這份信封。」
「就這樣?」阮依蝶詫異的問。
「嗯!」
「可是你剛剛不是還提及我必須再出一趟任務?」
「她說所有資料全在這個信封裡。」言亞蘭也是一頭霧水。
「會不會是老巫婆拿錯了?」夏曼莎提出可能性的猜測。
「可能嗎?」阮依蝶問著同樣一臉疑惑的兩人。
「絕不可能。」言亞蘭跟夏曼莎堅定地否決,因為她們認識的妖艷是不可能犯這種錯誤的完美女人。
「算了,我還是親自打電話問清楚好了。」阮依蝶想要問明白。
「沒用的,老巫婆已經出發到拉斯維加斯去了。」言亞蘭打破她最後的希望。
「不會吧?這樣一來,至少一個月都不能跟她聯絡。」阮依蝶不敢相信的驚叫。
「這下子依蝶姐也只有等老巫婆回來再出任務了!」夏曼莎聳聳肩。
「不行。」阮依蝶突然說道。
「為什麼?」
「你們看吧!」阮依蝶將手上的機票拿給兩人看。
「哇!竟然是明天下午的飛機。」
「你打算怎麼處理?」
「馬上出任務。」阮依蝶無奈地對著兩人笑了一下,立即起身回房準備行李去了。
黃昏時分,已經在芭達雅閒晃兩天的阮依蝶,跟前兩天一樣,沿著海灘新開闢的行人道,隨意地散步,享受在夕陽下被柔和的海風吹拂的美妙感覺。
她一邊漫步,一邊瀏覽路旁擺滿售賣紀念品、服飾,及小飾品的攤子。就這樣優閒的走了一段路後,她什麼也不做,輕鬆地坐在海灘上,眺望著停泊在碼頭的船隻,沉醉在映照於水面上的燦亮燈光,直到四周轉換成一片五光十色的夜景。
突然,她既驚嚇又迷惘地看著眼前那一閃一閃的燈火,就像那一晚幫忙打撈的船員手上拿著的海上照明燈一樣地閃爍不停……
這樣的情景讓她憶起七年前投海自盡的姐姐,也讓她不自覺地跪倒在沙灘上悲痛地啜泣著:「哼!有權有勢的男人,哪一個懂得疼惜平凡女人的真心啊?」
「你不可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喔!」
「什麼人?啊——」深陷在痛苦回憶中的阮依蝶,被突然響起的人聲猛然一嚇,竟然整個人失去平衡,就這樣往前仆倒在沙灘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哈……」向寒森萬萬想不到自己才一出聲,竟然會讓眼前的女人嚇得趴倒在沙灘上,於是他趕緊蹲下去想扶她起來,結果在環繞的燈光下他看到一張沾滿沙子的可笑臉孔,於是一時忍受不住地狂笑起來。
阮依蝶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在嚇倒自己又好心地扶起自己後,竟然不客氣地當著她的面笑到捧腹的模樣,她馬上用手摸一下自己的臉,這一摸才發現剛剛太深陷於回憶往事,竟然哭到淚流滿面而不自覺,因此臉上沾滿了沙……霎時,她因為無意中被陌生男人窺視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而感到既懊惱又難堪!於是她氣憤地用力抹去臉上的沙子。
「不要笑了。」她生氣的命令男人住口。
但是她的話並沒有使男人停止,他反而笑得更大聲。
「我很高興娛樂了你,但願你今晚會做個愉快的美夢!」她冷冷地說著,然後拍拍衣服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我真的很抱歉,請給我一個陪罪的機會,好嗎?」向寒森飛快地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離去。
「放手。」阮依蝶已經瀕臨怒火爆發的地步。
「我是真心要為自己鹵莽的行為道歉。」他堅持地緊抓住不放。
「我叫你放手,聽到了沒?」阮依蝶氣急敗壞地想轉身給對方一個痛擊,結果一不小心繫住長髮的絲巾勾到他敞開的襯衫鈕扣,一頭秀髮就這樣跟著傾瀉而下;突發的狀況反而讓她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處理。
「喔!太美了!」從來沒想過女人長髮披散開來的一剎那竟然是如此地嫵媚誘人,向寒森在阮依蝶的長髮飄向他的那一刻,內心隨之湧起一股既陌生又強烈的悸動。
「真是令人陶醉的美妙感覺啊!」他喃喃低語,同時不自覺地掬起她的秀髮把玩著。
「你太放肆了。」阮依蝶對他輕佻的舉動感到無比的屈辱,因此想要一把扯回自己的頭髮。
「喔!不行。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我寶貝的頭髮啊!」向寒森快速地抓住她要扯回頭髮的手,同時一臉心疼地低頭親吻一下她的長髮。
「你……你快放手。」從來不曾跟男人這樣親近過的阮依蝶,霎時失了方寸。
「我想吻你。」
「你說什麼?」在阮依蝶還未搞清楚他的話意之前,向寒森伸出他的手用力一拉,將她整個人拉進自己的胸膛上,他隨即低頭印上一記深沉又略顯飢渴的火熱之吻。
阮依蝶怎麼也無法想像被強吻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時她震驚得睜大雙眼,愣愣地瞪視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孔。
片刻之後,向寒森才意猶未盡地放開懷中的人兒。當他看到她還是一副恍惚的呆愣模樣,他的心情忽然舒暢起來,不知不覺地露出一臉的笑意。
意識終於回到腦海的阮依蝶,氣得兩手直發抖,這個登徒子真是太可惡了!竟然如此輕薄她!
「你好大的膽子。」她氣憤的指責他。
啪的一聲,修長的手立即毫不留情在他臉上留下五指印。
一打完,阮依蝶謹慎地擺出防禦對方出手反擊的動作。可是,等了半天,發現他並沒有生氣,臉上反而掛著溫暖親切的笑容。
奇怪,是她出手太重了嗎?該不會誤打到他的頭,將他給打傻了吧;要不然,他為何不反擊?一般的男人能夠忍受被女人這樣打巴掌嗎?
看到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向寒森突然咧嘴一笑,然後臉色一變,用十分嚴肅的語氣說:「我從未被女人打過,本來以為我不可能忍受,沒想到我竟然忍了下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期待她開口詢問;結果,她竟然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令他感到失望。
「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
阮依蝶只是一臉戒備地搖搖頭。
「算了。既然你沒興趣知道,那我也沒必要告訴你。」向寒森確信所有的女人都喜歡賣弄欲言又止的把戲,所以他故意以退為進地誘惑眼前這看似平靜的女人。
「既然你也同意一吻換一掌,那從今以後我們是互不相欠了;如果沒事恕我先行告退,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阮依蝶一說完,馬上快步離去。
「這……這怎麼可能?」向寒森驚訝地看著眼前他認定在玩欲擒故縱把戲的女人,結果她竟然就這樣離去,而且離開的速度快得好像他是毒蛇猛獸似的!
「唉!原來妖姨說得沒錯,這個『蝴蝶夫人』不像真的蝴蝶那麼容易被勾引。也許我真的會輸掉這一場賭局,不過……」記起剛剛那一記火辣之吻,向寒森又信心十足地笑了出來。
「哼!對付一個不識吻滋味的女人,有何困難嘛!」
向寒森立刻恢復一副自信滿滿的冷酷模樣。
從他微微上揚的嘴角可想而知,他的腦海裡已經計算好一個捕捉「蝴蝶」的計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