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亞強的車開在雨中,他的神情有些略帶嘲諷,似乎是很隨意的問:「苗偉,你們家好奇怪,按理說你妹妹這個人條件也不錯,明明印天遙和葉雅清還沒有離婚,甚至會不會離婚也不能確定,你們全家卻會贊成,這有點不合常規。」
「呵呵。」苗偉似乎有些尷尬,打了個聲哈哈,慢慢的說,「都是我爸媽慣的,自小就隨著她,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都習慣了。」
閔亞強沒再問,他敢斷定,這個苗欣一定有什麼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否則,苗家不會這樣,這實在是太反常。
印天遙並沒有回父母家,他也沒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咖啡館,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覺得腦子裡一團的混亂,自己一個人坐在臨窗的位置,要了杯咖啡,靜靜坐著。
窗戶上映出他的側影,他的眉頭緊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就是發呆,葉雅清和苗欣以及其他人的影像在自己眼前不停的轉換,他甚至一時想不起來自己究竟為什麼要離婚,在沒有離婚的情形下又和苗欣交往,他到底要的是什麼。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出苗欣的號碼和名字,印天遙盯著手機屏幕,卻一動不動,一直到鈴聲消失,過了一會,手機上出現了短信提示,是苗欣發過來的。
印天遙眉頭微蹙,猶豫一下,打開:天遙,你到家了嗎?路上雨大,我很擔心,到家後給我打個電話,或者短信,好嗎?
長長出了口氣,印天遙苦笑一下,沒有回短信,也沒有打電話,掏出煙來點著,微微推開些窗戶,讓外面的雨和風吹進來些,很快的吐出的煙就被風雨吹散,耳邊風雨聲也同樣吹散了耳邊細微的附近戀人們之間低低細語聲。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還是苗欣,印天遙怔了怔,突然想起,以前他在外面喝酒,葉雅清也是這樣打電話擔心,但後來他說,「你不要老是打電話,我有應酬,不好總是接電話,應酬完我就回去。」於是,葉雅清不再打電話,但總會在客廳留著燈等他回家,一直到他回家為止。
苗欣似乎是真的很擔心,這個電話沒接,接著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樣一再打了有四五次,印天遙一直沒接,然後過了一會,手機自動關機,應該是沒電了。
過了午夜,印天遙才離開咖啡館,開車回家,父母家離這兒遠一些,他選擇了回自己的家,找了個理由,怕這樣的下雨天,葉雅清走的匆忙,也許會忘了關窗。
他苦笑一下,這是一個多麼拙劣的理由。
很意外,竟然在樓下看到了苗欣的車,她正焦急的看著外面,一眼看到印天遙的車,她立刻從車上下來,冒著雨跑了過來。印天遙嚇了一跳,立刻打開車門讓她上來,詫異的問:「你怎麼在這?」
他不記得苗欣知道他這個家的位置。
「我擔心你。」苗欣微微有些氣喘,「我打電話你不接,外面雨下得這麼大,我擔心死了,然後我就開車出來了,去了你爸爸媽媽家,天悅在,她說你不在,也沒回來過,我就突然想,你是不是回這邊來了,就問天悅要了地址,她正好也要外出,我就捎了她送她去了酒吧,然後,我就趕來了。」
她說的很匆忙,一臉的擔心和焦慮。
印天遙有些感動,笑了笑說:「我沒事,只是路上去咖啡館坐了坐,後來手機沒電了。」他頓了一下,沒有說實話,「可能你之前打電話我沒聽到。」
苗欣沒有追究,只是開心的說:「嚇死我了,你沒事就好。」
「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印天遙看了一下外面,雨下得很大,讓苗欣一個人開車回去有點危險,「你把車放在這,我明天去醫院看我父母的時候給你開過去,我先送你回去。」
苗欣立刻搖頭,「我上早班,沒事,如果你不介意,我在這兒休息一下,現在已經是兩點多了,我一早接班,這雨這麼大——」
她說的時候,臉上泛起了紅暈。
印天遙怔了怔,「好吧。」就著,把車開到了停車位,然後拿了傘撐開,陪著苗欣下了車上樓,樓道的感受燈在雷聲中時亮時滅,他們到了門口,剛要開門。
「喲,這麼晚才回來。」正準備去上夜班的鄰居出了門,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和印天遙打招呼,「好幾天沒見你們兩口子一塊回來了,就是嘛,兩口子吵架哪有記仇的,我就和我老婆說,這兩口子吵架,床頭吵床尾合。」
印天遙有些尷尬,又不好解釋,只好一邊開門一邊應付著。
「你忘了換鞋!」一個女聲突然在鄰居的門內響了起來,是鄰居家的老婆,「外面雨大,你穿皮鞋出去不行。」
偏偏這個時候,印天遙剛進門,前面的苗欣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脫口驚叫一聲,這一聲,把鄰居兩口子嚇了一跳,立刻問:「怎麼了?怎麼了?!」
「沒事。」印天遙順手按亮門旁的開關,燈一下子亮了,是放在門口旁邊的一個小椅子絆了苗欣一下,那個小椅子是女兒坐著換鞋用的,「是小櫻的小椅子。」
鄰居脫口一句:「啊,這不是小櫻媽媽。哎喲!——」 鄰居被自己老婆狠狠掐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噢,你們繼續,你們繼續,我上夜班,老婆,你也回去睡吧。」
鄰居匆忙的下樓,門也很快關上了,隱約飄來一句,「真不要臉!」然後一切恢復了安靜,印天遙和苗欣有些尷尬的站在那,一時竟然不知道說才好。
那一聲輕微的「真不要臉!」兩個人都聽見了。
「我想,她肯定是誤會了。」印天遙好半天才說這麼一句話,「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就要去醫院上班了。」
苗欣沒有吭聲,但是面色泛紅,很是羞澀,過了好一會,才低低的聲音說:「天遙,我,真的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