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不用張開眼,她也知道他走了。
風鈴移到留有他餘溫的另半邊床,閉著眼抱著他躺過的枕頭深深的吸了口氣。呵,真好,有他的味道。
不敢相信!她做了,昨天晚上,她真的做出誘惑他的事,但她卻不後悔,因為如果那是錯的,又怎會如此美好,她想在他懷裡待一輩子。
唉——女人,你的名字叫傻瓜!
風鈴慵懶的睜開眼,露出一抹苦笑,她竟然抱著枕頭做些像白癡似的動作。
啊呀,她最近的行為真的是越來越怪異了,真是受不了!
翻了個白眼,風鈴振奮的爬起床,鑽進浴室裡洗臉刷牙,她等會兒還得去醫院接風琴出院呢。
風琴非常不喜歡待在醫院,所以一等傷勢稍微好轉立刻就要辦出院,幸好她早料到了,昨天就已先行請了個看護在醫院裡顧著她,然後又和老姊討價還價了半天,講好要有看護顧著才能回家療養,要不然她鐵定不顧醫生的警告,自行拔了點滴跑回家了。
洗臉時見到臉上紅腫的像桃子般的眼睛和鼻頭,她潑了好些冷水才稍稍退了些,但那抹紅仍是非常清楚,這下子是逃不過老姊的眼睛了;不過,這也好,反正今天她一定要問清楚,雷易是不是那個人,因為這件事現在已經不是風琴自己的問題了,也是她的問題。
如果……他是呢?一抹不安襲上心頭,她知道風琴還是愛著小曄的父親的,風鈴的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洗手台。如果他是,他昨晚又是怎麼看待自己的,是……姊的代替品嗎?
她抬頭看向鏡中的自己,他……應該不是吧?也許她想太多了,如果他們是情人的話,姊那天見他時又怎會如此坦然。
「姨,你好了沒?」風曄站在門外喊道。
「來了,馬上就好了。」風鈴聽到他的喊叫,忙將那問題收回心底,隨手拿了條髮帶將長髮紮了個馬尾,趕忙出去。
「你這小鬼,平常叫起床,還得三催四請的,今天吃錯藥了,起那麼早?」她邊穿外套,一邊帶頭努力越過走廊上那些植物向大門走去。
「我怕你忘記了。」風曄沒好氣的回答,他這阿姨的記性實在讓人無法信任。
「開玩笑,你媽那麼可怕,我怎麼敢忘!」風鈴回身瞪了他一眼,「你那隻大鳥呢?」
「還在睡。姨,你的眼睛怎麼回事?」他一看到風鈴紅腫的雙眼,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時候還在睡,連鳥都比她好命!風鈴氣惱的回答,「長針眼,不行嗎?」
「長針眼!你偷看男人洗澡啊?」風曄笑得差點噎到。
「風嘩!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把你的嘴用膠帶封起來。」風琴叉腰站在車旁,惡聲惡氣的道,「現在,立刻給我上車!」
小曄一聽,馬上爬進車裡,但仍是笑個不停。
風鈴火大的關上車門,不再理會後座那小神經病,開車直往唐氏醫院。
一到醫院門口,車還沒停好,小曄就迫不及待的開門跳下車往醫院裡跑,還回頭對風鈴喊道:「姨,我先上去!」
「小心點!走路看前面。」風鈴忙按下車窗提醒那蹦蹦跳跳的傢伙,見他揮手表示聽見了,才將車開去停車場停好。
大概是昨晚下過雨的關係,今天天氣還不錯,雖末見陽光但雲層不再像前幾天那般厚得像是快塌下來一樣。或許是還早吧,停車場裡沒幾輛車,風鈴下車時,剛好旁邊那輛車的乘客也走了出來,她沒怎麼注意,只是側身讓他們先過,心思全在等一下想問的那件事上打轉。
「小姐,請問你有沒有帶筆,可不可以借用一下?」
第一個男人走了過去,卻又突然回頭問她。
風鈴不疑有他的低頭在皮包裡找筆,猛地被一條帶著刺鼻味道的手帕從後摀住口鼻,反射性的屏住呼吸,卻仍是吸進了一點,風鈴頭一昏,立刻辨認出那是哥羅芳!
不知道是該慶幸她家的富有,讓她從小到大經歷過不知多少綁架事件,也讓如今的她擁有如此良好的反射動作,還是該怨?腦海裡這想法一閃而逝,風鈴知道自己撐不過五秒,她伸出兩指從肩上往後用力一戳,另一隻手也沒閒著,抓住捂她嘴的手關節一扭一轉就猙脫了那人的鉗制,同時抬腳毫不留情的踢向身前那男人的要害,抓她的人沒想到她會有反擊的能力,兩人都被她狠狠擊中,風鈴則快速的閃過前方那男人,向醫院大門跑,停車場剛好在死角位置,沒人發現這裡的事。
「媽的!還看什麼?快追啊!」那被踢中要害的男人痛得破口大罵另兩名在後面看呆的手下;拿著手帕的那個則摀住雙眼直叫痛,他雖然及時發覺,卻來不及完全避開,兩眼眼皮仍是被風鈴的指甲劃出兩道血痕。
風鈴死命的向前跑,但哥羅芳的藥效開始發作,減緩了她的速度,眼看就要被追上,她一頭撞進一副厚實的胸膛。
雷……易?
不是,他頭髮不是白色的……
風鈴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腦海中迴盪著最後的一絲意識,是那白髮中年男子。
雷厲伸手接住了風鈴,很溫柔的抱起了她,像是沒瞧見她身後追來的另兩名男子。他高大的身形令人望而生畏,滿頭的華發長過肩頭,被一條不顯眼的繩子束起,一張寬闊的臉像是飽經風霜刻劃著深刻的紋路。
事情一發生他就看見了,這女孩有著驚人的自衛能力,還有著一顆善良的心,這是他上次在他兒子家時發現的。
她很適合雷易!
雷厲打量著風鈴下了個結論。他那倔強的兒子沒什麼朋友,仇家卻有不少,早惹了一身的是非,他的女人若沒兩三下,肯定不長命。
不長命……像是想到了誰,他整個人彷彿又老了些,一下子變的有些憂傷,連附近的空氣也似帶了些哀愁。
「老頭,快點把那女的放下!」那兩名男子先是震懾於雷厲驚人的壯碩,但在瞧清他那頭白髮和他身上所穿的淺藍色病人服後,立刻斷定他們兩人鐵定可以摘定這老頭子。不過是個老頭嘛,就算長得再魁梧也厲害不到哪裡去,不是嗎?一想到這裡,那兩人膽子一下大了不少,說話更加的不客氣。
「你最好少管閒事,否則就讓你提早進棺材!」他們一臉的囂張。
雷厲抬頭一瞪眼,天生的威儀和氣勢便震住了那兩個不知死活的蠢蛋,他是老了沒錯,脾氣也不再如年輕時那般暴烈,但若他讓這兩個白癡騎到頭上來,他就不姓雷!
「你們發什麼楞?快搶人啊!」那被踢中要害的男人一拐一拐隨後跟上,卻見到他那兩個手下楞在那裡,氣得他鼻子差點沒歪掉。
他這一喊,倒叫醒了那兩個蠢蛋,忙上前欲拾回風鈴,卻不知怎地同時被雷厲踢中,雙雙痛苦的倒地抱著肚子。
「搞什——」第三人還待要罵,卻在見到手下嘴角逸出的鮮血時,嚇得忘了要說的話。
「滾!」雷厲瞧那沒用的人渣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只冷冷的說了個字,就抱著風鈴回身往醫院走,他連頭都沒回,背後露了個大空門,那人渣卻連想也不敢想從背後偷襲他,只忙著招手叫手下開車過來,扶他們三個上車,沒幾秒就走了個空。
雷厲才走到大門,就見雷易一臉寒氣迎面而來,他們倆就這樣站在大門口對峙著;雷厲手上抱著風鈴,雷易則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兩人巨大的身形擋住了來往人群的去路,卻沒人敢出言抗議,這兩個巨人又魁又壯,長的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又不是不想活了,誰敢抗議啊!所以每個人都自動的繞走兩旁的小門。
唉,這孩子。雷厲暗暗在心中歎了口氣,臉上卻面無表情,兩手將風鈴一遞,「她是個好女孩,你好好照顧人家。」
「不用你管!」雷易咬牙低吼,他並沒有忽略雷厲身上的病人服,胸口一悶,卻仍是一伸手將風鈴接了過來,轉身就走。
「雷先生、雷先生!我們才做到一半,你怎麼跑掉了。」一位小護士手裡揮舞著一疊病歷邊跑邊叫雷厲。
雷厲再看了眼走遠的兒子,這才愁眉苦臉的道:「來了,來了。」
他邊走邊咕噥,歐陽青那小子,他身體好得很,沒事幹啥叫他來做什麼健康檢查啊?害得他被這些小護士呼來喚去的,真是受不了。
「怎麼回事?」風琴坐著輪椅才出了電梯,就見到雷易抱著昏迷的風鈴走進急診室。
「她吸了哥羅芳。」雷易將風鈴交給醫生,轉頭接過看護手裡的輪椅推著風琴,一臉嚴肅,「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
「到醫院中庭,那裡沒什麼人。」風琴意會,指點他談話的好地方。
「我也要去。」小曄跟在後頭道。
「不行!」雷易和風琴異口同聲的回答,他們兩互看一眼又同時開口道,「去顧著你阿姨。」
兩人聽到對方說的話,不禁相視而笑。
他只好悶悶的去急診室「顧著」他阿姨。
唐氏醫院的中庭做得非常漂亮,正中央是座噴水池,池子裡栽了些蓮花,現正值寒冬,所以只見得到三三兩兩的蓮葉漂浮其上,兩旁則是些假山涼亭,綠葉花草扶疏,楊柳迎風搖曳,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雷易將風琴推到涼亭下,望著水池沉默了半晌。
「你不是要談?」風琴微微一笑開口問他,卻抬頭看著中庭那一方小小灰灰的天空。
「有人想抓風鈴。」雷易望著她,奇怪自己為何對這張相同的臉孔沒什麼慾望。
「然後呢?」風琴揚眉再問。
「對方是劉志良。」他眼裡閃過一絲寒光。
「那個毒王劉志良?他抓風鈴做什麼?」風琴一懍,那姓劉的是個變態,她幾年前曾一場宴會上見過那傢伙,他的潔癖之嚴重,嚴重到無法忍受皮膚觸碰到任何沒消毒過的東西,甚至連吃個飯都要隨身帶著自己的餐具,因為嫌外頭的髒,就算是衛生筷也不用,因為沒經過他的特殊消毒。
「那要問你為什麼讓風鈴到我那裡去!」雷易姿態輕鬆的望著風琴,等著她告訴自己原因。
「我不知道。」風琴倒是回答得乾脆,一副不關己事的模樣。
雷易咧嘴一笑,眼神卻不是那麼回事,那笑臉看起來還真是有點猙獰,他低首將臉湊到風琴面前道:「風大小姐,你要是不知道,我修羅堂就讓給你!現在那姓劉的想抓風鈴來威脅我,這麻煩是你丟過來的,你別想獨善其身。」
「威脅?我以為阿修羅是不受人威脅的。」風琴睜大了雙眼,半點不害怕他那凶像,只是一臉甜笑。
「別拿那張臉對我笑!」雷易看到那張和風鈴神似的笑臉就凶不起來。
「啊,原來你喜歡我這張臉呵。」風琴笑得更加詭異,她有趣的打量著雷易臉上百年難見的尷尬。
雷易見她笑個沒完,倏地直起身子,收起所有表情突然冒出一句:「小曄的父親是誰?」
風琴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不關你的事。」
「等事情完了後,這句話記得和你家人說。」雷易莫測高深冷冷的道:「不過,從現在起,你最好記得,你才是那個住在我家兩星期的女人,有問題嗎?」
「你——」風琴愣了一下,看著他道,「為什麼?」
「劉志良下星期有批貨要進來,最少也有三百公斤。」
風琴聽了臉色一白,「他想幹什麼?三百公斤的白粉給全台灣的人同時施打都還有剩啊!」
「不是白粉,比那更糟,是海洛因和天使塵!」
「那傢伙是不是瘋了?」風琴皺起眉頭。
「這批貨不能讓它進來,我要你故意讓他抓去;你比較冷靜,也比較有經驗,最重要的是你見過那個傢伙,再者你身上有傷,他們比較不會戒備。」
「這事要瞞著風鈴?」她有不好的預感。
「我不想讓她扯進來。」雷易一臉凜然,他不想再看到風鈴受到任何傷害;他才離開她不到一小時,她就被人綁架!一想到她方才差點被劉志良抓去,他就有種想揍人的衝動,今天是因為那個人,下次她就沒這麼好運了。他這次會想出這個李代桃僵的方法,也是因為他怕到時自己會因為風鈴而亂了方寸!但被抓走的若是風琴,他就沒這層顧忌了,因為他知道這女人有絕對的自保能力。
他們這樣做可是會讓她那腦筋不會轉彎的老妹加深誤會的,風琴望著雷易,半天才道:「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事情變得非常奇怪,彷彿她一醒來,這世界就變了天。
風鈴惶惶的看著在前方的兩人,雷易正抱著風琴下車,風琴的手則攀在他的頸項上,他抱她的樣子是那麼地理所當然,好似這沒什麼不對。這的確沒什麼不對,風琴受了傷,這裡又只有雷易一個男人,他抱她下車本來就沒什麼不對!
但是,她覺得好刺眼,他們那樣看起來太過親暱了。用力的搖了搖頭,甩去那不舒服的感覺,她暗自告訴自己:風鈴,別胡思亂想,這沒有什麼,那不代表他就是——
她不安的跟著下了車,帶著請來的看護走進屋裡。
「林小姐,你以後就住這間房。」風鈴對那看護說,「你隔壁就是我姊的房間,這段期間就麻煩你了。」
「不會麻煩,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林看護將行李放到床上。
「你慢慢整理,我到隔壁看看。」風鈴扯出一抹敷衍的微笑,她心神難安想早點和風琴談,事情越早問清楚越好。
她緩步走至隔壁房門,握住門把將門打開。
「姊,我——」
風鈴望著房中的景象,整個人楞在當場,所有的思緒離她而去,忘了想要說的話,腦海裡只剩一片空白。
雷易抱著風琴坐在床上,背對著她,他們倆正吻得火熱!他身上的襯衫被扯下,風琴衣著凌亂,白皙的手愛撫著他背後的紋身,而那尊在他背上有如惡鬼的修羅像,兩隻炯炯有神銅鈴般的大眼彷彿正瞪著呆在門邊的她,嘲笑她的愚蠢和無知。
心,在瞬間碎成千萬片。
「怎麼不敲門!」風琴的斥責喚醒她殘存的知覺。
「對不起。」風鈴一震,死白著臉退回門外,呆滯的將門關上離去。
「等一下。」雷易赤棵著胸膛追出門外。
風鈴沒理他,臉色蒼白的繼續往前走。
「我有話和你說!」他大手一抓將她拉進最近的房間。
風鈴快速的抽回手,不想再碰到他,就是這雙手昨夜才在同一個屋簷下擁著她,而今不過才幾個小時,在他懷裡的女主角卻換了人;或許不是換人,對他來說也許根本是同一個,她們的臉長的一樣,不是嗎?自己不過是代替品而已,一個自動送上門的假貨!現在真的已經回來了,他當然會要真的,不是嗎?她的心好痛,痛的她快無法呼吸了,風鈴努力開了口,雙唇顫抖的道:「沒什麼好說的。」
雷易冷著臉,漠然的說:「我沒欠你什麼,你不要一副這種臉,我不想讓琴兒誤會。」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的劃過她已經快無力跳動的心,風鈴瞪著地板雙拳緊握,她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沒說你欠我。」
「如果我的態度曾讓你誤會的話,我道歉。」他眼裡浮現不耐,臉上不興一絲波瀾,冷漠得像尊雕像。
道歉?!風鈴紅著眼一揮手想打掉他那虛偽的話,「你當我是什麼?」
雷易抓住了她的手,凜冽的道:「我也是真心誠意的在道歉,昨晚迫不及待的爬上床的可不是我!至於我當你是什麼,你不是早有自知之明。」
胸口一窒,風鈴全身發冷,心開始絞痛,她小口小口輕輕的吸著氣,怕太過用力,心臟會痛到停止,真的好痛……
雷易望著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將手插入口袋裡緊握,怕自己忍不住擁她入懷。他不能在這時前功盡棄,今早的事件,只加深了他昨夜的信念,她對他來說太過單純,他的世界太黑暗,不適合她;就算經過昨夜,就算他有多想要她,他都不能讓她為了自己苦一輩子;她是
第一個他想用盡一生保護的女子,如果要讓她恨他,才能讓她離開,再惡毒的話他都會說。
他努力擺出一副冷漠的臉孔,再度開口說著殘忍的話語:「琴兒傷還沒好,你最好別刺激她,否則我不會客氣!」說完邁開大步毫不留戀的離開。
風鈴心痛的瞪著關上的房門,然後才發現這裡是她的房間,跟著她虛脫的坐到地上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才不過幾個鐘頭前,她在同一個地方交出了自己的心,現在卻在同一個地方,那顆心被他狠狠的劃上一刀,灑上鹽巴,丟到地上踩了幾腳,再不屑地砸回她的臉上。而她的身體甚至還記得他昨夜溫柔的大手和熱情的吻,還眷戀著他的懷抱。很好笑,不是嗎?
哈,真是可笑……淚水在此時終於止不住的滑落,從一開始就是她在玩自作多情的遊戲,從一開始她就在欺騙自己,她不逃避,騙誰啊?明知道他是姊的情人,明知道他是小曄的父親,卻虛假的告訴自己,那只是有可能,然後欺騙自己他不是。
我不想讓琴兒誤會……
我沒欠你什麼……
昨晚迫不及待爬上床的可不是我……
我當你是什麼,你不是早有自知之明……
別刺激她,否則我不會客氣……
他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裡播放,每一句話都像尖銳的刀,砍得她一顆心傷痕纍纍,從頭到尾他在乎的就是風琴,從來就不是她,她不過是個代替品。
她甚至連怨恨的理由都沒有,因為對不起人的是她,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才是那個該死的第三者,一個極其失敗的第三者,她甚至……連當個第三者的資格都不夠,因為他的心從來就沒在自己身上。
淚水不斷的從眼眶滑落,她全身止不住的輕顫,為什麼這麼笨?非要等到親眼見到、親耳聽到,才肯認清事實,他根本就不愛她!
哈,他怎麼可能會愛她?她又為什麼會奢求他愛她?!
因為……她愛上他了!這是什麼爛答案,風鈴抱著膝哭得更加悲慘,這不是顯得她白癡到極點,愛上一個絕對不屬於她的人,她究竟有多愚蠢啊?
淚水一直止不住的滑落,風鈴懊惱的遮住雙眼。
別再哭了!風鈴,你還要傻多久?再哭,他也不可能是你的。
至少他有一點是對的,風琴傷還沒好,而且姊是無辜的,她不能再刺激姊,不能讓姊看到她這副模樣。
風鈴微顫的站了起來走進浴室,抖著手打開水龍頭,將冷水潑在臉上;抬起頭看著銳中的人影,微紅的鼻頭、散亂的髮絲、慌亂的眼神,還有依然止不住微微發抖的身軀,鏡中的人看起來是如此的狼狽:她雙手緊握成拳頭,看著鏡中自己的臉,深吸一口氣喃喃低語:「冷靜點,風鈴,冷靜點。」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風鈴告訴自己,不斷的做著深呼吸的動作,五分鐘後鏡中的人影終於不再顫抖,她將髮帶拿下來從新整理頭髮,然後再一次的將冷水潑在臉上,接著用毛巾擦乾,再次的望向鏡子,她回復成木然的表倩,先前哭泣哀傷的女人已不知所蹤。
她將冷漠的面具帶上,毅然的轉身出門下樓去,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過沒關係,她還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