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爆婚變 第八章
    推開衣櫃,尹棠璿取來一件襯衫穿上,雙手慢條斯理的扣上衣扣,接著抽來領帶,熟練的掛到頸脖上,打了一個硬挺的結,不過著裝的窸窣聲裡,摻著一抹細微而突兀的啜飲聲。

    更衣間裡不只有尹棠璿一個人——

    余蓓妮正披著晨袍坐在他用來收納手錶、袖扣、領夾的專屬木櫃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啜著她每日限定配額的黑咖啡。

    她托著腮幫子,姿態有些慵懶,水潤的美眸在黑咖啡的陪伴下,逐一的掃過那一支又一支的手錶,飛行表、潛水表、鏤空陀飛輪機芯、月相盈虧、萬年曆……各種牌子都有,可謂是琳琅滿目。

    尹棠璿掃來視線,在看向她的同時,腦海裡也跟著想起了不久之前那場讓他備受某人呵護的小感冒。

    相信嗎?嬌貴如她,照顧起人可是架式十足——

    整個週末,他除了上廁所、洗澡外,兩隻腳丫一次都沒踩到床下過,不只澎大海、枇杷膏無限量供應,白米粥配蔭瓜的經典組合,更是連著好幾頓都直接送到他面前。

    余蓓妮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為了防堵他碰觸任何一件跟工作有關的事情,她甚至不讓他踏進書房一步,如此嚴格的限制,彷彿他不是感冒,而是得了什麼令群醫都束手無策的惡疾。

    「你怎麼不多睡一下?」

    「我五分鐘前才剛醒來。」啼笑皆非的答。

    「可是你的聲音聽起來啞啞的,喝澎大海好不好,還是枇杷膏?不然,再睡一下好了,感冒就是要多休息,才會好得快。」

    他聲音啞啞的,那是因為他剛睡醒,還沒有機會開嗓,不全然是因為感冒,再讓她這樣草木皆兵下去,他沒倒下,神經緊繃的她會先倒下。

    「停。」他制上她,「蓓妮,我沒有這麼嬌貴,而且我已經睡很久了,現在精神很好。」

    「不許去書房,你一進書房就會忙得天昏地暗,忘了休息,想去書房,除非你踩過我的屍體。」她先發制人,口吻還非常嬌悍。

    這妮子是驚悚片看太多了嗎?最好他會為了去書房這種小事情而踩過她的屍體。

    「一直躺在床上很無聊,我也不想看電視。」他覺得自己像廢柴。

    「那我念點新聞或文章給你聽,你可以閉起眼睛,只要動耳朵就好。」

    「念新聞?那我想聽點國際新聞。」

    她讓人送來了當天的報紙,旋即正經八百的坐在床上,用那嬌脆的嗓音逐字逐句的念著上頭的國際新聞內容。

    念著念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忙著照顧他卻誤了照顧自己的小獄卒,突然咚的一頭栽進面前的報紙,迷迷糊糊的倒在床上,看得他是既心疼又不捨。

    其實,她困了,連話都說不清楚,卻還死命硬撐著,想不透,明明是這麼嬌貴纖小的女人,性子怎麼這麼倔?

    見她掙扎著還要爬起來,他索性抽走報紙,按住她。「別念了,我有點睏,你陪我睡一會。」

    「嗯,那你快睡……」幾乎是才剛說完,下一秒,她就睡著了,蜷著身子,將自己縮成了蝦狀。

    「小傻瓜。」摸著她露在外頭的白淨小耳,他沒好氣的說。

    靜靜的看著她沉靜的睡顏,微妙的情愫在他心裡發酵著……

    沒想過會愛她,只把照顧她當作一份責任,畢竟她父親可是提供了他龐大的援助,照顧她是應該的。

    但這段婚捆從一開始的摩擦不斷走到現在,似乎已經不是單單責任兩個字可以說明,還有更多更多無法一一說出的羈絆。

    這算是愛嗎?他想,也許是吧。

    毫不猶豫的一把撈過她,將她緊緊的摟在自己懷裡,拉過被子蓋住彼此。

    「棠璿……」

    「噓,我在,快睡。」

    她轉過身子,面對他,將自己埋進他懷裡,密不可分。

    而他除了抱緊她,卻什麼也不能做,連吻都不行,因為擔心會把感冒病毒傳染給她。

    仰頭輕歎一聲。磨人的小女人,沒事幹麼把身子轉過來,背對著不好嗎?等感冒痊癒了,你等著小嘴被吻腫吧!尹棠璿惡狠狠在心裡發誓。

    對呀,什麼時候跟她討吻呢?他表情微妙的瞅著專心凝視著手錶的她——

    察覺到他的目光,余蓓妮放下手中的咖啡,偏過頭迎上,以著不經意的口吻,軟聲說:「送我一支手錶好不好?」

    「喜歡哪個品牌,我讓人送目錄過來。」

    她歪頭想了想,旋即伸出手指,敲了敲櫃面的玻璃。「我要這支。」

    他走來瞄了一眼,「那是男用潛水表,而且很舊了。」

    他年輕的時候,有一陣子很迷潛水,那支手錶就是那時候買的,款式很普通,除了強調具有潛水功能外,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留下來只是因為這支表代表了一段青春的記憶,這些年他已經不戴了,沒想到她竟會喜歡?

    「又怎樣?」

    「第一,你是女的,第二,你會潛水嗎?」再說,表型太大,也不適合她纖細的手腕,她可以挑些更適合她的表款,只要她喜歡,他會很願意買單。

    「那你就會潛水?」她微仰著下顎反問。

    敲敲她的額頭,「我有潛水教練執照。」彷彿是在說她有眼不識泰山。

    眼眸大亮,「真的?」下一秒,她旋即挑眉說:「那你更要送我這支手錶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戴著這支手錶跟你去潛水。」

    「潛水很危險。」他可是曾經因為錯判洋流,在海上漂流了好幾個小時。

    「咦,你不是教練嗎?負責教會我好像是你的責任吧?」她俏皮的點點他的鼻子。

    搖搖頭,「既然你喜歡,就給你。」

    「那你會帶我去潛水嗎?」她拉著他的胳膊問。

    雙眸微瞇,閃著有趣的光芒,「你乖,我就帶你去。」

    「那有什麼問題!我會乖,從現在開始我都會很乖很乖,你不可以食言喔,一定要帶我去潛水。」胸有成竹。

    她朝他伸出手——「幫我戴上。」

    斜睨她一眼,「你確定?」

    「當然,我就是要戴在手上,天天在你面前晃啊晃的,時時刻刻提醒你,要記得帶我去潛水。」

    他還能說什麼呢?

    掀開玻璃,取出那支潛水表,神聖的戴到她纖細的手腕上。因為,那不只是一支手錶,還代表著一份承諾。

    「你該去吃早餐嘍!」她指指手腕上的表,提醒他。

    「嗯。」

    拿出兩枚袖扣,讓她幫自己別上,享受被服務的同時,目光不經意瞥見她隨手擱在一旁的黑咖啡,尹棠璿本能的皺眉。

    其實,他一直不喜歡她一大早什麼都沒吃就空腹喝咖啡,跟她說過這樣很傷胃,她就是改不了,幸好他已經成功將每日攝取量往下壓,不然,再讓她無限量的嗜咖啡,胃遲早會出問題。

    「好了。」

    趁她拉平他襯衫的褶痕時,一個念頭閃過,他抓過杯耳,湊口將還剩下大半的黑咖啡一仰而盡,存心讓她沒得喝,然而下一秒,俊容卻被口腔裡那股快速蔓延開來的濃烈苦澀,逼得瞬間扭曲……

    見他俊帥的臉龐扭成一團,余蓓妮忍不住笑了。

    活該,沒事攔截她的黑咖啡做啥?這下好了吧,自討苦吃。

    他咂嘴弄唇,「怎麼這麼苦?」濃眉幾乎打成死結。

    「很苦?」

    他惱羞成怒的說:「廢話。」

    「那……這樣還苦嗎?」話落,她踮起腳尖,往他唇上輕淺一啄。

    眸色驟然轉黯,目不轉睛的瞅著她,言語闕如的模樣,不知是在回味短暫停留的柔軟,還是在詫異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

    興許,兩者皆有吧!

    眉梢微挑,「還苦?那這樣呢?」她又故技重施湊上自己的唇,不過這次停留的時間久了些。

    她用軟熱的舌尖輕輕描繪著他的唇,然後出其不意的鑽入他的口,跟他的舌輕觸挑逗,短暫共舞。

    當她就要再次退去,他顯然還意猶未盡,趁著親吻的間歇,連忙低喃了句,「還苦——」便不顧一切的追上撤退的唇,並一把掌住她的後腦勺,好讓他可以吻得更深更烈,嘗得更久更甜。

    呼吸紊亂交雜著,兩顆心不歇止的跳動著,這吻,混著黑咖啡的濃醇,更顯滋味幾分,他吻得霸道而熱烈,她亦忘情回應。

    就在難分難捨之際,嵌設在牆上的對講機響起,余蓓妮回過神,輕推了他一下,拉開距離,花了些許時間大口呼吸,直到悸動的情緒獲得控制,這才走向對講機——

    「小姐,尹先生的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小玉的聲音傳了過來。

    「嗯,我知道了,謝謝。」回頭瞄了他一眼,「你的早餐準備好了,記得幫我把杯子拿下來。」作勢就要先行一步離開。

    沉睡的野獸被喚醒,沒有得到饜足,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雙鐵臂悍然抱住她,攔阻了她的離去,不斷噴吐的陽剛氣息,騷動著她敏感的後頸,她還來不及反應,熱燙的唇已經貼上她的頸窩,狂熱的吻著。

    「棠璿——」

    「藥,還吃嗎?」他啃咬著她耳垂問。他知道她一開始痛恨這段婚姻,更不願和他有小孩,所以一直都有在吃避孕藥。

    「沒……」出院之後,就沒再吃了。

    「以後別再吃了,傷身。有了,就生,好不好?」他湊在她耳邊低啞的說。

    「好……」

    大掌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恣意遊走揉握,並一把扯下了她的晨袍,露出了緞質的睡衣,綿綿密密的熱吻散落在她雪白嫩肌的同時,更是一刻也不浪費的撩起她的裙擺,貪婪的想要更多。

    她抽氣,為那股充實,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讓她的身子熱得不像話,迫切的需要他的給予,他也沒讓她失望,碰觸的力道,遠比之前的每一次都來得強悍,卻沒讓她覺得難受。

    他按著她的肩膀,駕馭著全部的她。

    她聽見他壓抑的呼息,還有自己情難自抑的哼吟。

    這是一場激烈而美好的親密,激發了前所未有、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滿足,餘韻,直到許久,還在他們身體裡盤旋。

    無言凝視著對方……

    他撥開她汗濕的發,往她眉心輕輕一吻,動作裡有著說不出的憐愛,她揚手逐一描繪著他的眉眼鼻唇,每一個碰觸,都是深情款款。

    儘管一個字都沒有說,但他們都明白,當下心裡感受到的是——愛,一份濃烈的堅定的愛。

    又相擁了許久,兩人才安靜的整理儀容,都重新換上了乾淨的衣衫,他朝她伸出手,她羞澀的搭了上去,一起手牽手的走下樓。

    挨坐在餐桌上,像是偷嘗禁果的少男少女般,交換著彼此才懂的眼神。

    周邊的傭人一如往常般的忙碌著。

    又是兩大企業聯煙,雖然不若首富嫁女那般聲勢浩大,現場仍是聚集了不少重量級的賓客。

    新人都是受西方教育,作風洋派,因為不愛傳統宴客的拉雜繁瑣,也為了讓小小客人可以不用被迫困在椅子上,婚宴是在主人家的戶外庭院采派對方式舉行,加上這天天氣好極了,明顯為這場戶外婚禮加分不少。

    一個小男孩玩瘋了,小小的身子整個撞上余蓓妮,並在她這襲粉膚色的雪紡紗洋裝上,留下了不大不小的巧克力污漬,目睹此景的眾人紛紛倒抽一口氣,現場頓時陷一入一片詭異的安靜。

    余蓓妮早知道出席這場婚禮的代價會是這樣,不是她未卜先知,而是因為之前都親身經歷過了。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相處,再加上那時候的她確實不怎麼親切,明明什麼也沒做,只是冷漠的看著闖禍的小男孩,小男孩就莫名的開始嚎啕大哭,之後,大家便以訛傳訛,說是她嚴懲了小男孩。

    也因為不屑跟這些無聊的人解釋,自此,她這個驕縱女王又被多扣上一頂欺負小孩的惡名。

    方纔,她是有想過避開小男孩的,可看到一旁就是階梯,她想,自己若避開了,小男孩勢必會跌下去,這樣太冒險了,反正就只是一件洋裝,再買就有了,所以,她才會明知意外會發生,還站在那兒硬生生的等著被撞。

    不過,接下來的結局,就看她怎麼改寫嘍!今天她絕對不再讓人有機會扣她一個欺負小孩的惡名。

    余蓓妮低頭望著小男孩,小男孩亦仰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藏著濃濃的不安和驚懼。

    周圍開始傳來竊竊私語聲,空氣裡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氛圍,大人們開始用看好戲的心情鎖定視線範圍裡的一大一小。

    「誰家的小孩?」

    「不知道。」

    「這小孩完蛋了,居然撞上余蓓妮,還把她衣服弄髒了。」

    「對啊,說不定會被痛打一頓屁股……」

    對話充滿了幸災樂禍,口吻全無一點同情。

    余蓓妮懶得理會那些人,彎下身去,目光緊瞅著眼前這個淚水蓄滿眼眶,隨時都要放聲大哭的小男孩,喔不,是已經哭了,小手胡亂的抹著臉,從原本的低泣慢慢的放大聲音。

    她抱住小男孩,將哭泣的他往自己頸窩按,手心輕拍著他的背,安撫地問:「不哭,告訴阿姨,你喜歡巧克力嗎?」

    「嗚嗚……起彎。」帶點口齒不清的可愛童音說,

    「阿姨也喜歡巧克力。這樣好了,如果你勇敢不哭,阿姨就讓人帶你去吃更多的巧克力,好不好?」

    小男孩從她的頸窩抬起頭來,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好。」

    「來,擦擦臉,這樣才帥帥。」她抹去他臉上的淚痕。

    「姨香香,像媽咪。」他依戀的又主動抱了抱余蓓妮。

    彎起眉眼,「喜歡嗎?」

    「起彎。」

    「姨也喜歡你。」

    不知道這兩人已經建立起巧克力友情,聞訊而來的父母白著一張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尤其在看到自己小孩闖禍的對象時,更是著實捏了把冷汗。

    「媽咪——」小男孩一看到母親,馬上揚聲喚。

    母親飛也似的衝上前去,趕緊從傳說中的驕縱女王手中接過寶貝兒子,連聲道歉,「余小姐,小犬太頑皮了,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關於衣服的清潔費用……」

    「沒有關係,只是沾上巧克力而已,孩子不是故意的,你們不用放在心上。」淡然的說。

    男孩母親一愣,「這……這怎麼好意思?」

    「蓓妮,怎麼了?」尹棠璿此時也來到她身邊。

    「沒事,我剛認識了一個愛吃巧克力的小朋友,他還說我香香,對不對呀?」

    她伸出食指輕搔著小男孩粉嫩的臉頰,小男孩咯咯的笑著。

    整起突發狀況,就在小男孩的笑聲中宣告落幕,那對父母感激得只差沒有跪下來謝天,余蓓妮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只覺得好氣又好笑,不過,也暗自慶幸今天終於雪恥了。

    周圍的人又在嘀嘀咕咕,對於沒有看到好戲顯然很不甘願,余蓓妮才不在乎,她的存在意義,可不是讓這些人看免費好戲的。

    「小孩真可愛。」目光盈盈的望著慢慢走遠的一家三口。

    「這是在暗示我回家要多努力?」揶揄。

    芙頰瞬間浮起淡淡紅潮,余蓓妮好氣又好笑的睨了身旁的他一眼,不理他。「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來,女用洗手間肯定雞飛狗跳。」

    「喏,這給你。」他將自己的手帕遞給她。

    余蓓妮來到洗手間,將手帕沾濕,慢慢的擦拭裙擺上的污漬,當然不可能洗掉,只是先把上頭的巧克力弄掉,免得螞蟻聞香而來。

    該發生的事情都發生了,她也改變了結果,今天算是功德圓滿,等她搞定這些污漬,待會就好好的跟老公去吃吃喝喝吧!余蓓妮開心的想。

    弄好之後,她順道整理了一下服裝儀容,走出洗手間,準備重新回到婚宴。

    不巧,就在庭院的轉角撞見一群三姑六婆,這些人圍在一塊,肯定少不了說人長短,原本余蓓妮想要繞道而行,可偏偏話就這樣飄到她耳裡……

    「可惜,剛剛本以為會有一齣好戲可看,沒想到就這樣草草落幕。」長舌一號滿是惋惜的說。

    「什麼好戲?」長舌二號問。

    「一個沒長眼的小孩撞到余蓓妮,把她的裙子弄髒了,本想說余家千金個性那麼驕蠻,小孩肯定被修理得很慘,沒想到余蓓妮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居然說沒關係。」長舌一號悻悻然的答。

    「畢竟嫁人了,個性多少要收斂一點,不然誰受得了她?」長舌三號說。

    「她嫁了?嫁誰?」長舌四號問。

    「咦,海爾集團的尹夫人不是你表姐嗎,你怎麼不知道?余蓓妮就嫁給尹家二房的兒子尹棠璿啊!說來,余小姐還得喊你一聲表姨媽呢?」長舌一號表示。

    「哼,原來是那個女人的媳婦,天啊,別叫別叫,千萬別叫,我可擔待不起。」四號婦人鄙夷的說:「隨便跟尹家二房攀關係,哪天被吃干抹淨了都不曉得。」

    「這話怎麼說?」長舌一、二、三號興致都來了。

    「尹棠璿那對母子真不是好東西,當初我表姐憐憫她一個小村姑隻身北上討生活不容易,讓她在公司當秘書,沒想到養老鼠咬布袋,這女人竟然偷偷跟我表姐夫搞上了,還有了兒子,我表姐想說家和萬事興,再苦也只有忍了,誰知道這二房進了門,天天不讓她好過,奴欺主也不過如此。」

    「小村姑也這麼厲害啊!」

    「不過,她肯定沒想到,她敢破壞人家婚姻,別人自然也敢,說到底都是報應啊,沒幾年,三房四房不也一個個進門了。」

    「說來,你表姐也真不容易,這麼寬宏大量,要我就不行。」長舌三號搖頭。

    「可不是嘛,她呀,可以說是我們女人的典範,發生這種事情,她什麼都不想,只希望唯一的兒子好,把勾心鬥角的心力全拿來栽培兒子。」長舌四號又說。

    「她是大房,兒子又是長子,繼承人的位置應該跑不掉吧?」

    「原本是這樣,偏偏尹棠璿成天虎視眈眈的,說不定哪天就篡位了,我光是想到我表姐的艱難處境,都要哭了。」假意的揩揩眼角。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我們家的公司跟海爾集團有往來,那個尹棠璿根本是個敗家子,公器私用還盜用公款,之前上海摩天大樓的投資案不知道吞了多少錢,資金都掏空了,我表姐都快氣死了。」

    好笑了,明明是大房的兒子公器私用盜用公款,現在居然推到棠璿的頭上!余蓓妮覺得氣憤,更不想走了,她就要留下來聽聽看,這些人究竟能把話說得多難聽。

    「可我聽說摩天大樓的案子很成功啊!」長舌二號納悶道。

    「那是因為我表姐跳出來一肩扛起,她把私房錢都丟進去了,結果功勞卻讓二房的整碗端走,你說氣不氣人。」長舌四號憤慨的說。

    簡直是彌天大謊!上海摩天大樓投資案所有短缺的資金,明明就是富景集團填補的,從頭到尾,尹家大房可是冷眼旁觀,連個子兒都沒出,現在居然有臉這樣說,真是了不起!

    「看不出他長得一表人才,心卻這麼壞!你表姐怎麼不趕緊想辦法把他趕出去?」長舌一號自以為正義。

    「怎麼趕?不是說他娶了余富景的女兒嗎?有個首富岳父當靠山,人家現在走路都有風,可憐我表姐他們母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現在只要每天回家對老婆下跪,就有花不完的錢,好命喲!」長舌四號又是一陣奚落。

    粉拳捏緊,余蓓妮真恨不得撕爛這幾個女人的嘴巴!

    「哈哈,你這樣說,尹棠璿不就跟個妻奴沒兩樣?」

    「我說他不只是妻奴,還是個忘恩負義、狼子野心的王八蛋!」

    「你再說一次,尹棠璿是什麼?」一記輕柔冷凝的嗓音,驀然響起。

    剛才還聊得很起勁的幾個女人,頓時一陣啞然。

    太過分了,這幾個女人真是太過分了!明明不是事實,還在這裡說得振振有辭,她們怎麼不怕以後下地獄會被拔舌頭?

    她這陣子努力修身養性,時時提醒自己控制脾氣,她什麼都能忍,但唯獨這件事她沒辦法吞下去,她不在乎別人說她什麼,但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別人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詆毀棠璿,尤其那還不是事實。

    這些人瞎了眼惹到她余蓓妮,算她們倒楣!

    「咦,是余小姐呀……」長舌一號、二號、三號連忙陪笑臉。

    她瞅都不瞅一眼,鎖定目標死瞪著長舌四號。「再說一次,尹棠璿是什麼?」

    「那個……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長舌一、二、三號不顧道義的先溜了,只留下長舌四號跟余蓓妮大眼瞪小眼。

    吞吐半晌,可又拉不下老臉。「說就說,怕什麼!我就說他是妻奴,是忘恩負義的王八蛋。」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余蓓妮,長舌四號索性豁出去了。

    「道、歉。」兩個簡單的字清晰的敲在長舌四號的耳膜上。

    「什麼?」

    「我知道你年紀大耳背,我不介意再說一遍。我要你道歉!」殺氣騰騰的余蓓妮氣勢昂然的嬌喝一聲。

    「你這死丫頭,憑什麼要我跟你道歉?論輩分,我還是你表姨呢!」

    「剛剛還端高架子滿嘴不屑攀關係,現在這句表姨說得真順口,哼,就憑你這模樣也敢跟我攀親托熟,省省吧。你道不道歉?」

    「我又沒說錯,我幹麼道……」

    懶得跟她多費唇舌,余蓓妮揚起手,作勢就要狠賞對方一巴掌——

    「住手,蓓妮!」匆匆趕來的尹棠璿及時抓住她的手。

    「放開我,我今天非打歪她的嘴不可,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蓓妮,她是表姨,你不可以打她。」

    冷哼,「表姨?我才沒有這種表姨!少跟我攀關係,你放開我,她有膽子敵亂說話,就要有種道歉。」

    她想要給對方教訓,尹棠璿卻緊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棠璿,對這種人根本不需要客氣!」氣急敗壞的說。

    一記暴喝響起,「你鬧夠了沒有!」

    余蓓妮驀然一怔。他說什麼,他居然說她鬧夠了沒有?難道她這樣扞衛他的名譽,看在他眼裡就只是一場鬧劇?

    「跟表姨道歉。」

    「我不要!」這個女人那樣詆毀他,憑什麼要她道歉?這女人根本不配。

    原本還縮頭縮腦的長舌四號,一見有人幫忙教訓余蓓妮,頓時氣焰高張,揚著小人得志的嘴臉,笑得闔不攏嘴。

    「容不得你說不要。過來!」尹棠璿強悍的扯過她,一手壓著她的腦袋,非但不讓她抬頭,自己也跟著鞠躬。「表姨,很抱歉,蓓妮有口無心,請你原諒她。」

    「棠璿,聽表姨的話,老婆不能只是討好,要教啊……今天的事情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們這些晚輩計較了。」長舌四號順著台階跩兮兮的下,裡子面子十足。

    「謝謝表姨。」尹棠璿語調極平的回。

    長舌四號走後,尹棠璿鬆開了壓在余蓓妮後腦的力道,她馬上抬起頭,絕望的瞪他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強迫她向別人低頭,其實,他比她更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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