鑲金駙馬 第五章
    戴允浩雖然下了決定,可是心會有自己的意念,也會鬧脾氣。

    一連數日,他一早外出,直至二更天才返家,沐浴後又在書房處理事務,最後就在書房裡過夜了,如此忙碌,自然是想避開賽兒。

    不過,避得越凶,就越是想見,他一個現代人處在這古代還不孤單嗎?何苦把自己搞得如此悲情?

    心,想放縱,他清楚,因為想到她的笑臉而感到溫暖,他不願再虐待自己,今日早早就驅車回府。滿天彩霞與他的好心情相呼應,下車的神情,是帶著笑意的。

    不過,他的笑意消失得很快。

    從金總管口中得知,季南風一早即到訪,身邊只帶了一名叫范香的丫鬟,也正巧,賽兒的貼身丫鬟全讓她給放了假,回家探望父母,他們來剛好讓她有伴呢。

    也許他的表情透露了不悅,金總管急急解釋范香曾是公主在宮裡的貼身丫鬟,與公主情同姐妹,因唯一的親人染病,她又是獨生女甚為擔心,但要出宮諸多不便,所以公主才請季王爺幫忙,讓范香到季王府做事,以便能就近照顧老父。

    「……因為久久才來一次,所以多聊了點時間。」金總管乾笑收尾。

    三人留在東苑,從一早待到日落西山還捨不得分開,這叫多聊了點時間?

    戴允浩心裡莫名冒火的走過主廳,進入庭院,再往東苑走去。

    正巧,季南風帶著一名清秀丫鬟迎面而來,身旁還跟著賽兒。

    他先看著眉開眼笑的賽兒,目光再移到俊美英挺的季南風身上,兩人有說有笑,根本沒空注意他。

    但范香看到他了,她是站在季南風身後的小丫鬟,雖是胭脂未施看來卻仍是清秀可人,只著一身素雅裙服依然秀美,不過戴允浩只盯著賽兒和季南風瞧,倒沒留意她。

    只見范香忽然又驚又喜的拉拉公主,「駙馬爺回來了。」

    賽兒腳步一頓,看向杵在前方不動的丈夫,朝他嫣然一笑。她知道范香的表情為何那麼驚喜。

    事實上,皇甫斳英勇救了她,還膽大包天馴服發狂駿馬的事早就轟動了整個皇城,再加上相當難纏的杜大人竟然願意歸還那棟佔地寬廣、氣勢宏偉的宅第,簡直是奇跡,兩件事都令百姓們津津樂道,因此把他說得像個神一樣。

    也因為杜大人同意搬遷,那些佔地自建的皇甫家族成員終於得依約歸還土地,而不願搬遷者,就必須按月付租金。

    聽來有些無情,但親兄弟明算賬,更甭提裡面還有不少一表三千里的親戚。

    所以這陣子,眾人談論的全是改頭換面後的駙馬爺,至於過去的那個軟腳蝦,早已被遺忘。

    不過,季南風看到范香的雙眼因為駙馬爺而閃閃發亮時,口氣可不大好,「聽聞,你很不一樣了,希望傳言是真。」

    戴允浩沒回答他,只是嘲諷一笑。

    賽兒跟范香愣了一下。什麼聽聞?他們聊了一天,全在聊這些事啊?

    范香皺起柳眉,給他一個不開心的眼色。

    季南風知道自己這醋喝得有點太過,遂稍稍釋放善意,「既然駙馬回來了,不如一起用餐吧,賽兒已經吩咐下人準備了。」

    「免了,應該沒有準備我的。」他很有自知之明。

    「可以再叫下人準備,我沒想到你今日會提早回來……」她急急解釋。

    他提早回來是想見她,可不是想與季南風共進晚餐,而且她看來很快樂,他在不在根本沒差!

    「你們就當我還沒回來吧。」心中莫名發酸,賭氣丟下這句話,他便越過他們往書房走去。

    怎麼生氣了?賽兒看了另外兩人一眼,「我去看他。」而後也心急的追上去。

    范香看著他們前一後離開的身影,不由得憂心,「是我們讓駙馬爺不高興了?」

    「那傢伙陰陽怪氣,誰知道怎麼回事?反正賽兒會問清楚,你不要擔心。」對心愛的人兒,季南風口氣可溫柔了。

    「可是……」她抬頭看他,「過去的駙馬的確是懦弱得讓人生氣,但剛剛一看,模樣雖相同,感覺卻已像另一個人。」

    「沒錯,我就是因此更覺得不可思議,沒道理一個人在摔破頭後差別會如此大。」這也是他在知道賽兒對皇甫斳動情後,有喜也有憂的原因。

    范香本性粗枝大葉,不過在愛上季南風後,對男女情事倒是敏感得多,「我想駙馬是不是因為你跟公主相處了一天而不開心?不如我們跟駙馬坦白,公主只是掩護我跟你……」

    「不行!萬一哪天他又變回原來的皇甫斳時,你確定他還會為我們守秘嗎?」

    他想得很遠,人如有可能一夕改變這麼大,難保不會再變,何況他現在還無法扭轉父母的門第之見,萬一到時他跟范香的事傳了出去,爹娘絕不會讓范香再留在府中。

    這一聽,范香點頭贊同,同時也頓感無力。哪一天,她才能得到未來公婆的認同呢?

    季南風伸手將她圈在懷裡,執起她的下顎,含情脈脈地道:「你別擔心了,賽兒年紀雖然比我們小,但她比我們有想法,知道該怎麼做。」

    也是,賽兒一向聰明,而自己一向遲鈍……

    范香突然意識到近在眼前的寬厚胸膛,嚇得一把推開,力道之大讓季南風突然遭襲的胸口還挺痛的。

    「爺瘋啦!這什麼地方?」她慌亂的看著四周,就怕被人瞧見。

    他們愛得很小心,一個是主,一個是奴,連在自家的王爺府也是相處得小心翼翼,只有久久來拜訪公主一次才能稍微放鬆。外人看來是三人同在側廳或花廳,實則公主是窩在她的黃金屋,讓兩人可以放心的談情說愛。

    只是爺的身份尊貴,老王爺絕不會接受她的,可公主卻又要她放心,說什麼一旦生米煮成熟飯,有情人也就終成眷屬。

    但……要成熟飯很難啊!公主並不知爺總是能在緊要關頭時收手,偏偏她又沒膽子硬上,所以也只能等待,等著爺在未來的某一天失控……

    「等等!呼呼……等等!」賽兒拉著裙擺追著前方的丈夫道。

    雖然她一直都知道他人高馬大,但這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真的腳短,追了老半天仍追不上他。

    而若非聽到賽兒氣喘吁吁的聲音,戴允浩怕是不會主動停下腳步,不過書房離他只有一步之遙了。

    見他停下,她慢下腳步,喘口氣再走到書房門口,硬是擋在他和門之間不讓他逃避,因為,她有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他。

    「你在乎嗎?在乎季大哥?不喜歡他來找我?」她屏息等待他的答案,如果是肯定的,那不就代表他對自己也有那麼一點點情愫?

    「我不喜歡什麼?在乎什麼?他不過是你的『季大哥』而已。」他內心咬牙切齒,嘴上卻說得雲淡風輕。

    賽兒聽了不禁有些驚慌,原來她在他的心裡完全不重要嗎?不可能啊……「可是你分明在生氣。」

    他黑眸一瞇。有嗎?不管如何不願承認,他知道自己心亂如麻是絕對是有的,某些極力忽視的情感被掀了出來,令他最自傲的理性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不由得咆哮吼人,「我根本沒有立場,沒資格對你生氣!」這聲雷霆怒吼一劈下來,震得賽兒的耳膜嗡嗡作響。

    他莫名其妙的來到古代,說穿了,只是個魂魄根本不是她的誰,他憑什麼生氣、在乎?他根本什麼都不是!

    該死的!在心裡粗咒一聲,他怒不可遏的瞪著她,「走開!」

    「我……」她不懂,他是她的丈夫呀,哪裡沒有立場?

    她話未說完,他已抿緊唇,揪住她的手臂將她拉開,大步進到書房內,「砰」地聲將門關上後直接落了栓。

    她怔怔的瞪著近在咫尺的門。心想他發出雷霆吼聲,難道只是單純討厭她?

    不,她不要他討厭自己,因為……她喜歡看他、喜歡聽他說話,就算他對她生氣也沒關係,她還是想靠近他一點。

    他們是夫妻,她希望他愛她,希望哪一天能被他愛著啊……

    然而,從這一天後,他就變得怪怪的,與賽兒更疏遠了,而且她聽金總管及其他僕傭們說,他還特別向他們打探季南風的事情,問得鉅細靡遺,連祖宗八代全都要知道。

    她好奇他的目的,所以每次見著他總會開口問,但他總是不回答。

    怎麼回事呢?他看似在乎卻又像不在乎,無法理解他,令她覺得好悶。

    但氣到青筋暴突的戴允浩又何嘗不悶?如今充塞在他腦海裡的,全是一個很矛盾的念頭,一個他以為體貼的退讓。

    他仔細比較、思考過了,季南風的確比那個孬種丈夫還要適合賽兒,不僅是當今皇上倚重的國家棟樑,內政、外務皆有參與,也得到文武官員及百姓的讚賞,更是許多皇親國戚眼中的乘龍快婿。

    當初,就連皇宮內未出閣的公主們,也爭相要皇上作主讓季南風當自個兒的夫婿,除了賽兒之外。偏偏季南風只有一個,皇上也分不平,所以乾脆誰都不指,給季南風自行決定。

    沒想到他直言不想娶,只因尚未遇上命定的女子。

    最後,其他公主們因賽兒常有王孫公子上門說媒,顯得她們乏人問津。心中不滿下,居然聯手使計讓皇上把賽兒指給懦弱出名的皇甫斳……

    戴允浩不明白季南風一開始為何沒有向皇上要了賽兒,從他們的互動看來,兩人對彼此是有好感的。

    季南風看似溫文儒雅,但隱含著內斂的銳利,也有尊貴的氣勢,相信是個會傾所有力量去保護自己心愛女人的男人。

    至於他……他喉間一陣苦澀,一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男人,憑什麼去擁有一個美好的女人?

    所以他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好好計畫,如何把賽兒和季南風兩人湊成一對。

    光想,他心裡就不怎麼痛快,但她的幸福跟他的痛一比,孰輕孰重自然清楚得很。

    只是說得簡單,執行上卻很困難,因為他在那日後已瞭解自己對她動了心,也清楚看到她眼中流轉的情意,明明兩情相悅,他卻必須跟她保持距離,這多難啊?

    但他更不要在未來的某一天,他離開這裡面那超級窩囊的俗辣回到這個身體後,她還傻傻的愛著他,他要她知難而退,別愛錯人……

    可現在,她卻杵在書房裡,為了一件事跟他大眼瞪小眼,完全不退讓。

    「太君聽說你夜夜睡在書房裡的事,她很擔心,以為你變得更懦弱了。」她一雙明眸異常堅定的看著他,「她要我一定得把你勸進房裡睡,即使我找了許多人同她說你跟過去不一樣了,你是在忙,她仍只當我們是在說善意的謊言……請你專心聽我說好嗎?」

    他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帳冊與毛筆,雙手環胸的靠往椅背,「所以呢?」

    她粉臉突然漲紅,「……我們是夫妻,理應同床共眠。」

    她一直知道這陣子他在躲她,原因為何她不明白也找不到答案,但她不想六神無主的等待,下定了決心要主動接近他、愛他,因為他們是夫妻,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看出他被自己大膽的言論震懾住,天知道她練習說這句話可也練了許久,才敢找他發聲。

    「我睡覺時間不固定,不想吵了你的睡眠。」他盡量說得婉轉。

    「不會吵到我,我們以前不也這樣?」她很堅持,雖然堅持得很羞澀。

    「賽兒。」即使她一臉的不自在,但他也看得出來她是豁出去了。

    「不要讓太君擔心,她的身子這陣子才比較好。有空,你也去看看她吧。」她急急的說完話就走人。

    跟以前的皇甫斳說這種話,和跟現在的他說,感覺實在很不同,令人好羞窘,不過命運是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她要盡一切的努力,讓他們成為一對正常的夫妻。

    而且在聽到老太君提到他們分房睡怎麼生娃娃時,她的腦海立即浮現一個念頭——她想要一個孩子,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光想,她就覺得好甜,也就更想努力。

    賽兒一出書房,就看到金總管匆匆走來。

    「公主,駙馬爺在書房嗎?」他打揖開口,額上還冒著汗,可見有事讓他急著找駙馬爺。

    她蹙眉,「怎麼了?」

    「呃,來了好幾個駙馬爺,就是公主你那些不敢再上門挑釁的皇姐妹的丈夫們,他們說是有事特別來請教駙馬爺的。」他邊說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一臉困惑,但書房內的人似乎已聽到他們的談話聲,主動步出書房,一眼 即瞧見剛剛大聲說著要跟他同床共眠的人這會粉臉又漲得紅通通,不敢直視他。

    「我去看看吧。」他很快收回心神,舉步離開。

    見他跟著金總管往正廳去,賽兒遲疑了一下也跟著去。知道有她在,這些來請教丈夫的駙馬們很多話會開不了口,所以只到側廳,站在簾子後方等待。

    戴允浩端坐在大廳,看著這些對自己帶著崇拜目光的男人,略微奇怪,認真說來,被男人以這樣的目光盯著看,他可真有點不自在。

    在他們一一自我介紹後,即有人代表說明今天冒昧來訪的目的,原來同為「天涯淪落人」的他們是前來求教馴妻之道的。

    接下來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自己當駙馬的遭遇,其實聽來多半與過去的皇甫斳無異,簡直是丟盡全天下男人的臉。

    在現代,戴允浩的確是大男人主義的擁戴者,如今看著這些古代男子像女人一樣的抱怨,他實在聽不下去,「你們這樣男人尊嚴何在?就任由妻子欺壓?」

    「沒法子,總得顧及自己的身份,還有皇室的聲譽與尊嚴。」九公主的駙馬爺一開口,其他人點頭如搗蒜。

    戴允浩嗤之以鼻,「原來皇室的聲譽與尊嚴得靠公主變潑婦、欺壓自己夫君來維持?那你們是活該自找罪受。」在他看來,這些男人已經走火入魔,全都很沒用!

    「你怎麼罵人了?我們可是有心來請教的。」有人發出不平之鳴。

    「我自認閱人無數,是不是真心來請教,只要說上幾句話,察言觀色一會便知分曉。」他一點也沒有客氣的打算,因為這些人看來都只是嘴上說說罷了。

    「你!」眾駙馬爺無言反駁。

    事實上,他們那些公主妻簡直是不滿足,他們本對她們卑躬屈膝、事事順從,沒想到自從上回被皇甫斳狠狠的訓了一頓後,竟然又開始嫌他們沒有男子氣概,不若皇甫斳如何又如何……

    拜託,她們個個養尊處優、難伺候得緊,萬一他們真成了硬漢,一個搞不好她們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到時不小心逼死一個公主,可是死全家啊!

    戴允浩知道他們沒膽、沒勇氣,轉念一想一股同情湧上,「先訓練膽子吧,找張老婆的肖像來練習跟她講理,說男女在一起,一定要互信互愛……」

    「不可能,她們常罵我們這些人是混賬東西、飯桶,互信互愛?下輩子再說吧!」

    這他倒相信,那些公主個個張牙舞爪像潑婦,比較來賽兒實在好得太多了。

    簾子外的賽兒也很同情他們,皇姐妹們被寵得太過,對他這個妹妹都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了,對這些夫婿自然更是仗恃自己是公主的身份便耀武揚威,他們當然動輒得咎。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但這個壞不是打罵女人,而是要有自身的魅力……」

    戴允浩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古代還得開班授課,但古代的尊卑原來無關男女,而是在於有無皇室血統,他算是見識到了。

    賽兒聽他教著其他人要怎麼當個有魅力、有魄力的男人,要虛懷若谷,更要有自信、有旺盛的企圖心,也要自我要求、讓妻子瞭解到你的好、你的必要性……

    她真不知道他原來這麼有想法,她好得意,這麼棒的男人是她的丈夫,雖然他的心好難捉摸?

    「主子,就知道你在這裡,快來,這些駙馬的另一半全來了。」

    突然間,兩名丫鬟匆匆的找來了,還焦急的拉她出側廳說話,這一聽,她隨即腳步未歇的跟著兩名丫鬟往稍遠的花廳而去。

    一踏入花廳,果真,她的皇姐妹們全來了。可聽丫鬟們說,她們竟然詭異的走後門,還要求看到她們的人都不許嚷嚷,當作沒看見她們?

    這真的太奇怪了。而且瞧瞧她們,沒有往常的趾高氣揚,反而溫和得很,以前聚在一起總是嘰嘰喳喳的姐妹們這會兒居然靜悄悄的,她才發現她們連丫鬟也沒帶。

    「呃……皇姐、皇妹們,有事嗎?」她不解的問。

    大夥你看我、我看你,個個臉上竟然出現百年難得一見的羞澀。

    說起來,她們這輩子從沒讓人凶過,父皇怕煩、怕吵,所以任她們予取予求,久了她們也習慣高高在上,找的另一半自然不能比她們蠻橫、凶悍,但也不能如皇甫斳那般弱小,讓人打從心眼底瞧不起。

    誰知,皇甫斳會突然變得不一樣,讓人刮目相看,眉宇之間多了一股威儀,舉手投足更是從容優雅。一個無能的男人轉眼變成了個無所不能的男人,令她們看了簡直是氣到搥心肝,恨不得叫自己的駙馬也去摔破一次頭,看能不能也變個樣。說穿了她們就是想知道皇甫斳是如何改變的,但總是難以啟齒,大家眼神轉來溜去,都要別人先開口。

    賽兒被幾位姐妹們圍著,她們卻都不說話,她忍不住蹙眉,「沒事的話我就不奉陪了,我還有事要……」

    怕她真走人,幾個金枝玉葉急急的爭相開口,一時之間鬧烘烘。

    「皇甫斳的改變,妹子是怎麼辦到的?」

    「我們一向覺得妹子有過人的能力,皇甫斳如今的樣子你到底是怎麼教出來的?也教教我們嘛。」

    「是啊,請別藏私,傾囊相授。」

    連「請」字都說出口了?賽兒傻眼,這些居心叵測的姐妹,她有點被打敗了……

    「女子出嫁,第一件事就是替夫家開枝散葉,連個子兒也沒蹦出來卻在這裡聒噪,吵死人了。」

    驀地,戴允浩那嚇死人不償命的冷峻嗓音在廳內響起。

    公主們聞聲,臉色血色盡失,又見到他那雙怒氣騰騰的黑眸迸出殺氣,嚇得她們馬上著急地想走人,殊不知她們的另一半早聞風而來,只不過躲在另一面牆後,不敢跟她們打照面。

    待她們走後,駙馬們紛紛走出來,一臉佩服,但戴允浩根本不知他們也跟著他過來了。

    「這是示範,咱們回去依樣畫葫蘆。」大表驚奇的駙馬們逕自解讀,向戴允浩打恭躬揖,又向賽兒點頭,便開心的離去。

    自始至終,賽兒都一臉一頭霧水,只能疑惑的看向丈夫。

    搖搖頭表示同樣不解,他上前一步關切的問:「你沒被欺負吧?」

    「沒有。」

    金總管卻在旁插話,「我知道其他公主們也到府後,嚇得就去跟駙馬爺說,駙馬爺好擔心公主應付不了,會吃大虧,心急如焚的丟下那些駙馬就飛奔過來了。」

    說那麼多做啥?戴允浩俊臉窘迫漲紅,忍不住冷眼瞟了金總管一眼。

    但這一眼金總管沒接收到,他笑得眼瞇瞇,見到主子終於有主子的樣子,對公主也如此呵護,看來他真的要去找老太君報個喜,她老人家要抱曾孫的心願不會太久。

    「謝謝你。」賽兒朝丈夫燦然一笑時她知道了,他是在乎她的。

    戴允浩看著這張為他綻放的笑顏,理性與感性徹頭徹尾的失去平衡了。

    她是皇甫斳的妻子,而他是借住在皇甫斳身體內的魂魄,這樣的關係除非他真的將她交到季南風手上,否則他們的交集是不會劃上句點的。

    那麼,就暫且維持這名不副實的夫妻關係吧。

    他不躲、不逃了,雖然不能完全擁有她,多點時間相處也好,若在某年某月某日,他又落到某個不知名的時空時,至少還有和她一起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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