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傑路呆呆的站在鏡子前,懷疑自己是還在酒醉或是在作夢?
他打了自己一巴掌,會痛,這表示他沒在作夢,是醒著的,難不成他產生了幻覺?
他的胡渣不見了,身上穿著干淨的衣服,很清爽,感覺上像是洗了澡。
彷佛兩腳生了根,他就這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呆。
他是酒精中毒產生了幻覺,還是他根本沒醒來?
是誰幫他刮胡子的?難道是錢寧?還是娜塔莉?
想到娜塔莉,他的心整個熱了起來——
是娜塔莉嗎?她回來找他了?
一想到他瘋狂愛戀的女人娜塔莉,他急切的走出臥房去尋找她,可當他來到餐桌前時,人又呆住了。
餐桌上,有兩菜一湯,菜是炒高麗菜和宮保雞丁,湯是蛤蜊絲瓜湯。
這是中國菜,地道的中國家常菜。
餐桌上還貼有字條,是手寫的英文字,上頭寫著飯在電飯鍋裡。
這不是娜塔莉的字跡,他瞪著紙條發呆了好久,內心充滿了疑惑,不一會兒恍然大悟——對了,是錢寧找人來照顧他,一定是!
他臉上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肚子真的餓了,他的確需要吃一些熱的東西,於是走到電飯鍋旁打開鍋蓋,從鍋子裡冒出了白煙,他看到了裡頭的米飯,也聞到了米飯香。
他伸出手,撈了一團米飯起來,塞進嘴裡,熱呼呼的米飯立刻喚醒了他的胃,發出咕嚕咕嚕的饑餓聲,挑動了他的食欲。
有多久他沒有好好的吃一餐了,而且還是中國菜?!
打從他十六歲離開台灣的家,一人出國念時裝設計,後來到紐約工作、定居,但他的身上依然流著東方人的血液,就像是母親的臍帶,即使剪斷了,也依然保有對母親的懷念。
他立刻添了飯,拿起筷子坐下來開始吃,大口大口的吃著飯菜,大口大口的喝著湯,覺得這兩樣菜炒得簡直是人間美味,令他食欲大開。
不一會兒,他居然把兩樣菜都掃光了,這時候客廳的門被打開,唯一能自由進入這裡而且有鑰匙可以開門的,自然是他的好友兼工作伙伴錢寧。
錢寧是一名金發綠眼的白人,留著一頭及肩的長發,每隔兩天他就會過來看一下好友,順便帶些吃的,免得他的好友餓死在家裡。
原本錢寧認為傑路百分之兩百又是醉倒在沙發上,要不然就是躺在浴室裡,當他見到傑路正坐在餐椅上大吃特吃時,不由得傻眼。
他很意外,因為傑路一反之前的頹廢,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爽,還刮了胡子。
「真令我驚訝,你看起來氣色比先前好多了。」
「謝謝你,錢寧,你真夠義氣,找人來照顧我,還幫我洗澡刮胡子,又准備了我最愛的中國菜,我今天的確比較有精神一點。」
「咦?你說什麼?我找人照顧你?!沒有啊!」
傑路呆愣住,看著一臉驚訝的錢寧。「怎麼,這中國菜不是你找人來做的嗎?」
錢寧搖頭。「我擔心你不吃東西,瞧,還帶了披薩來,加熱就可以吃了。」
傑路可真的呆住了,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沒找人來,例如……一個年輕的東方女人?」
「當然沒有。」
「那是誰幫我刮胡子,又換上這套衣服的?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娜塔莉。」傑路心中歡喜。「對!一定是娜塔莉擔心我,所以找了個傭人來照顧我!」
錢寧見好友如此開心,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傑路,不是我要潑你冷水,娜塔莉絕不是這樣的女人,我不相信她會這麼做。」
「為什麼不?娜塔莉還是愛我的,否則除了你,誰還有這屋子的鑰匙?」
「這問題我無法回答你,但我的好友,相信我,娜塔莉是個自私又不擇手段的女人,她不可能這麼貼心,否則她不會把你傷成這樣,讓你難過到非得用酒精來麻痺自己。」
傑路心中冒火,憤怒的拍桌。「不!一定是娜塔莉,我知道她對我仍有感情,我不許你說她壞話!」
錢寧見好友執迷不悟,用情如此深,禁不住同情他,卻也氣他看不透。
「娜塔莉現在人在法國和她的新情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會找人來照顧你?她早就把你忘記了,我們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你自己被蒙在鼓裡而已。」
傑路渾身劇震,怔怔的看著錢寧。
「她在法國?」
「和她的導演男友在法國海灘度假,八卦雜志都拍到照片了,假不了,你想想看,在這種情形之了,她怎麼可能還會想到你?」
「不……」傑路臉色蒼白,雙手十指伸入自己的頭發,痛苦的低著頭。
錢寧見了,心中不忍,忙安慰他。「傑路,你很有才華,你的服裝設計天分備受肯定,好不容易在紐約闖出了名號,你有太好前程,還怕找不到比娜塔莉更好的女人嗎?忘記她吧。」
「不,我沒辦法!我只要她!」
「傑路!」
傑路不理會好友的勸說,他很痛苦,他用情很深,深到他不知道該怎麼接受失去娜塔莉的事實,他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打開櫥櫃找酒喝。
他只能用酒把自己灌醉,失去心愛的女人,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娜塔莉是那麼的迷人,帶給他設計服裝的靈感,為了娜塔莉,他設計出一件又一件叫好又叫座的服裝。
沒了娜塔莉,他根本沒有靈感,娜塔莉把他的心給挖走了,他好痛苦,好痛苦啊……
***
看著計算機屏幕上的搜尋,楊琦琦試圖用google找出許傑路的最新信息。
這樣一個有才華的男人,會變得如此頹廢,肯定有什麼原因!可惜她搜尋了半天並沒有找到。
不知道做好的飯菜和湯,他醒來後有沒有吃?
他是受到什麼打擊,哭得如此傷心?
楊琦琦在圖書館的計算機室裡,不斷的google搜尋,許傑路的傷心令她牽掛,可惜查了老半天一無所獲,最後她只好放棄,走出計算機室,回到阿忠、小均和小敏三人所占的大桌子。
他們在學校的圖書館寫報告,小敏見琦琦走回來,興奮的建議:「琦琦,晚上一塊兒去東區逛好不好?」
「我有事。」
「耶?有什麼事?」
「我要打工。」
「咦?假日也打工?不會吧,妳什麼時候找的?」
她沒回答,僅丟了一句。「你們自己去吧。」
「不要啦,琦琦,妳不在就不好玩啦。」小敏黏著她撒嬌,就連阿忠和小均都來抗議。
「琦琦,妳這幾天好像特別忙?」
「我當然忙了,我得自己賺生活費呀。」
「妳如果不去,我們怎麼幫妳介紹男——」末說完的話,被阿忠給搗住。
楊琦琦愣住,很快的,她恍然大悟。「你們要幫我介紹男朋友?」
「阿忠社團的一個學長,第一次看到妳就很想認識妳。」
「謝謝好意,但我沒興趣。」
「耶,妳沒見過人家,怎麼知道沒興趣?」
「是呀,琦琦,我這學長人不錯喲,很多女孩子喜歡。」
「那就讓給別人好了,我得走了,還有很多事要做呢,改天聊。」
「啊,琦琦,別走呀——」
她揮揮手,背著袋子就走,不想多說廢話。告別了小敏和阿忠他們,匆匆往回家的路上走,一想到房間裡那面魔鏡,她就覺得很興奮,雖然小敏他們想介紹男朋友給她,她卻一點興趣也沒有,因為她心中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呀,而她每天都在偷偷的照顧他呢。
腦海裡不禁浮起許傑路的面孔,他憔悴傷心的神情始終在她腦中揮之不去。
他是不是又喝酒喝到躺在地上睡覺?或是倒臥在馬桶旁?
由於心中掛念著許傑路,她趕緊加快腳步。一進家門,把袋子丟在沙發上就匆匆跑到鏡子前,心裡默念許傑路,果然鏡面產生了變化,開啟了奇異的空間通道,她的心跳也跟著亢奮起來。
在她平凡的人生中,頭一回發生了這麼特別又不可思議的事,她怎能不好好把握每分每秒呢!
她先把頭悄悄伸過去,看看對面的臥房裡有沒有人。
床鋪是空的,於是她悄悄穿過鏡子,去尋找傑路。
她很高興的發現,他把她做的飯菜吃光了,這讓她松了口氣,不過呢,這家伙又喝醉了,而且躺在餐桌旁的地上。
她搖搖頭,禁不住歎了口氣,走上前蹲下來,發現他臉上有淚痕,看起來更加憔悴了。
他為什麼如此傷心呢?明明有大好前程,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然後她又像上次那樣,把他拖回臥室,扶到床上躺好後,開始整理他的衣櫥,髒衣服果然堆積如山,沒關系,這難不倒她,反倒燃起她的斗志。
她把傑路的髒衣物都拿回去洗,先分類好,有的用洗衣機,有的用手洗,然後到陽台上把衣服曬起來。
接著,她又穿過鏡子到紐約,幫他把弄亂的地方又清理一遍,還將碗盤洗干淨,接著幫他清理冰箱,將過期的東西丟掉。
不知不覺中,又忙到台灣時間凌晨兩點,然後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回鏡子裡,先睡覺去,改天再來逛。
就這樣,她每天都會來看傑路,照顧他、幫他打理家務,然後為他准備吃的食物,免得他餓死。
自從發現房間的那面龐鏡可以讓她從台灣到紐約後,她就特地去買了一本介紹紐約的旅游書。
從地圖上,她知道傑路的家位在紐約的布魯克林區,這男人醉得不醒人事,正好給她機會方便出入他家,利用假日時間到紐約去逛了一圈,看看自由女神像、帝國大廈,還有時代廣場。
照顧他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除了打掃,還把曬干及燙好的衣物送回來,一件一件的折好收進衣櫥裡。
只要他沒睡在床上,她一定把他拖回臥房裡,還替他換上干淨的衣服,幫他洗澡擦拭身體,刮掉長出的胡須,持續為他准備食物。
這一天,她照例來看他,他睡在沙發上,手上還拿著空酒瓶。
她搖了搖頭,心想這男人要墮落到什麼時候?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她已經不知道幫他收拾多少空酒瓶了。
她想起上次他抱著她時,嘴裡還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難道跟那女人有關嗎?
不管如何,她無法放任他不管,於是她伸出手,將他手上的空酒瓶拿走。
當她轉身時,沒注意到他睜開了眼,緊緊盯住她。
下一刻,她被一雙臂膀給摟住,人也跌入了充滿酒氣的懷抱裡。
「呀——」
她低呼一聲,整個人被納入了陌生又強硬的懷抱裡,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頸側的發間。
「娜塔莉,我就知道是妳,妳果然還是愛我的。」
她驚慌的掙扎著,雖然她喜歡傑路,可是他的擁抱還是嚇到了她,男性的體魄和男性的氣息緊貼著她,但她越是掙扎,傑路抱得越是緊。
「別走,娜塔莉,別走——」痛苦的請求讓她停止了掙扎。這男人誤認了她,以為她是一個叫娜塔莉的女人,但他充滿哀求痛苦的語氣,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卻也不忍心將他推開。
娜塔莉,應該就是這男人痛苦的來源吧?
她感覺得到傑路在哭,也知道他並不是要傷害她,只是酒醉意識不清,而將她誤認成娜塔莉,一時激動抱了她。
她冷靜了下來,心想,既然他將自己誤認是娜塔莉,她就將錯就錯,暫時當一下娜塔莉吧,因為她不忍心見他如此傷心。
「娜塔莉……娜塔莉……」粗啞的嗓音夾帶著痛苦,不斷的呼喚這個名字,像個孩子般耍賴撒嬌,又像個小可憐一樣的啜泣。
她原本扎推拒的手,在猶豫之後,終於下了決心,改而輕輕的抱住他,女人天生的母性讓她想要安慰這個男人。
她的手放在他的頭上,像哄著孩子的母親,輕輕撫順他的黑發。
「別走,挪塔莉……」
「我在這裡,我……我不會走……」
「真的,妳不會拋下我?」
「不會。」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說這句話時,是很真誠的,雖然她不是娜塔莉,而且傑路哭得像個孩子,但她知道這男人有一顆受傷的心。
她心疼他,當自己抱著他時,都能感受到他受傷的靈魂呢,在這情況下,她只得說謊來安慰他;如果可以讓一個頹廢的男人從深陷的泥沼裡振作起來,那麼撒一點善意的謊言,應該無所謂吧?
抱著這個脆弱的男人,她輕輕摸著他的頭發、拍拍他的背,給他一些安慰。
傑路貪婪的汲取她的溫柔,雙臂將她摟得好緊。
「傑路……我快不能呼吸了……」原本只是單純的好意,沒想到他卻越抱越緊,她感覺自己好像快被他揉進身體裡去了。
「不准走。」
「我沒有要走,但是你抱太緊,我會呼吸困難呀。」她輕輕掙扎著,想不到這個掙扎卻引來傑路更大的反彈。
薄唇突然尋到她的唇,猛然貼上,貪婪的火舌毫無預警地侵入,偷襲她口中的軟嫩,令她一時之間腦筋空白。
她被傑路壓在地上,陷入他狂亂索求的強吻中。
火舌糾纏著她生澀的軟嫩,一開始她還能用理智掙扎,但是隨著他的熱情攻占,她很快就招架不住,因為這是她的初吻。
如果現在吻她的是別的男人,她肯定不客氣的推開對方,甚至一腳踢他去撞牆,但是對像是許傑路,是她暗戀愛慕好久的男人,由於她自幼失去父愛,父母之間的不和,讓她提早認清愛情這東西,並不是一紙婚約就可以維持一輩子的。
她的早熟也讓她與一般同齡的女生不同,她對愛情的想法很特別,如果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永遠,如果愛情是有保存期限的,那麼她寧可和喜歡的人轟轟烈烈的愛一回,把自己的第一次給喜歡的男人。
許傑路正是這個男人,是她可以毫不猶豫把自己給他的男人,即使這男人把她當成了其它女人,她也不會後侮,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在干什麼,是她挑中他,所以她決定把自己給他。
想通後,她就不再掙扎了,放任他的侵占。
這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身軀,和她周圍的男生都不一樣,他很結實,手臂很有力量,擁抱的力道很大,對青澀的她來說,沖擊很大。
她閉上眼,情不自禁的接受了他的掠奪,放任他予取予求,他的吻對她有著極大的吸引力,解開了她的禁忌,進入了一場男歡女愛的冒險。
火熱的身軀將她壓在柔軟的客廳地毯上,大掌扯著她的衣裳,將她的衣服粗魯的脫下,她沒有阻止,讓他盡情的發洩。
很難解釋她現在的心情,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是一種探險,而且她早看過他的身體了。
不過,看是一回事,被抱又是另一回事。
她讓傑路的大掌在她赤裸的肌膚上游走,讓他的吮吻啃咬著自己的頸項。
雖然她作了選擇,願意讓這男人帶領她體驗女人的第一次,但她還是有點嚇到了,尤其當他毫無預警的進入時,她差點要叫出聲來。
厚——真的很痛耶!害她差點要罵髒話。
不過看在他是許傑路的分上,她願意原諒他,閉上眼咬牙忍耐著,分不清是他的汗水還是她的,她只能緊緊攀住他的肩膀,感受到他的進入所帶給自己的強烈沖擊。
紛亂迷糊之間,她還是保持了一分理智,感受到這男人的痛苦在進入她身體後,似乎得到了某種安慰的解脫。
狂野,汗水,迷亂,糾纏,最後一切終究歸於平靜。
楊琦琦躺在地上,像是經過一場戰役似的喘息著,而她的身上還壓著一個「傷兵」。
在她身上發洩過後,傑路就直接睡在她身上,這一回,他是真的醉倒了。
她將他扳開到一旁,困難的坐起身子,對初體驗只有一個感想,就是——
「好酸喔……」
做愛根本沒有想象中的舒服嘛,小說寫得都太誇張了,除了一開始的激吻會讓她暈暈然,後來的過程根本像在打仗,尤其是一個喝醉的男人,根本沒有技術可言,她只覺得好痛,而且做完後她還得收拾殘局,拾起地上被扯破的衣褲穿回身上,擦干初體驗會有的落紅,然後把客廳翻倒的東西收拾好,回復原樣,再把傑路抬上床,幫他蓋好被子。
她坐在床邊望著傑路,發現他的唇角居然帶著一抹笑呢,嘿,吃飽了是吧?沒那麼難過了?
好、好,不難過就好,算你幸運,被老娘看中,不然怎麼可能便宜你!
本來因為明天放假,打算今天要去逛逛紐約市的,沒想到卻變成性愛初體驗,但她並不後侮,因為這是她心甘情願的。
瞧瞧自己狼狽的樣子,脖子上留下了青紫,這樣還能出去見人嗎?
算了算了,還是改天選個黃道吉日再來逛紐約市吧,她得先回去洗個澡才行。
不知是不是做完那件事的後遺症,連走路都像猩猩,她一拐一拐的走到鏡子前,在鏡面呈現水波紋路時,走向那詭異之光,穿過鏡子回到地球的另一邊去。
***
傑路一醒來,就感到渾身不對勁,應該說,他的精神似乎比較好,好像全身變得比較輕盈。
今天他沒有喝酒,而是坐在客廳的破舊沙發上發呆,不像以往那樣一醒來就拿酒來麻痺自己,而是在沈思什麼。
直到好友錢寧來看他,才打斷他的思緒。
「真高興看到你是清醒的。」錢寧走進來,將一袋吃的東西放在餐桌上,然後才回到傑路旁的沙發坐下。「你今天好嗎?」
傑路只是坐在沙發上發呆,失神的看著前方,沒有回答。
錢寧歎了口氣,傑路的墮落和關閉自己,已經讓所有朋友都遠離了他,也離開了社交圈,雖然大家勸他別再理傑路了,因為傑路沒救了,但是基於道義,他怎麼都無法放棄傑路。
他是個惜才的人,傑路是出色的服裝設計師,只要他肯振作,絕對可以再次闖出一片天。
「我知道你聽不下去,而且我也說了很多遍,但是我仍是不厭其煩的要告訴你,你不該再自暴自棄下去,為了一個不值得等待的女人,把自己的大好前程都賠了,值得嗎?」
他望著傑路,對方依然動也不動的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直盯著空洞的前方,其實他幾乎不指望傑路會回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傑路,因為該說的話都說完了。
他來,只是站在好友道義的立場照顧傑路,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他醉死在自己家裡。
錢寧深深歎了口氣,正想站起身時,傑路突然開了口。
「娜塔莉在哪裡?」
錢寧怔住,不一會兒,開口勸著好友,「忘了她吧,傑路。」
「你說她在歐洲?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了,娜塔莉和她的導演男友目前正在法國。」
「不可能,昨晚我才和娜塔莉做愛。」
錢寧怔住,但隨即明白,對於傑路的話他是一點也不吃驚,這家伙喝酒喝到已經產生幻覺了。
「你肯定是酒精中毒了,傑路,你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是真的,我記得那感覺,那不是幻覺,而是真的,昨晚我抱了一個女人。」
錢寧大皺其眉。「該不會是你的粉絲跑進來了吧?」
「不可能,我這裡除了你,沒有人進得來,若有女人進得來,只有娜塔莉。」
傑路盯著自己的手,他還記得那觸覺,好真實,一點都不像是幻覺。
光滑的肌膚觸感,他以為是娜塔莉,但現在想想,那女人並沒有娜塔莉那麼豐滿,但也是凹凸有致,而且這女人很溫柔,從頭到尾都在配合他,甚至還拍撫著他的頭、他的背,給予他一種從未有過的包容。
而這包容,是娜塔莉不曾給過他的。
若不是娜塔莉,又會是誰呢?
那個神秘的東方女孩,她的面孔有些模糊,但隱約之間,他的腦海裡又浮起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孔,黑頭發黃皮膚,跟娜塔莉一樣,但又不像娜塔莉。
她到底是誰?似幻似真……傑路不太確定了。
「依我看,你真的產生幻覺了,要不就是在作夢,思念娜塔莉太過頭,才會夢到和她做愛。」
他失神的望向錢寧。「是嗎?」
「當然是,你看看你的樣子,整天失魂落魄的,你正在毀滅你自己!知道嗎傑路,紐約時尚界競爭激烈,有多少設計師等著冒出頭,你辛苦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在歐美時尚界嶄露頭角,卻為了一個女人——」
錢寧苦口婆心地說著,但傑路的心思卻在別的地方,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一個東方女人的影子,看似娜塔莉,但又不太像。
難道真如錢寧所說,他是酒喝多了而開始產生幻覺?或是作了一個夢?
不管是幻覺還是夢,很奇妙的,他感覺到多日來的苦悶得到了些微的紆解,當然,這不表示他從情傷裡走出來了,他的心仍會痛,這個痛告訴他,自己還是活著的。
但是,他真的覺得好多了,感到自己體內有一股力量想要蘇醒,他似乎沈睡很久了。
「我想拿筆。」
還在滔滔不絕勸說好友的錢寧,被傑路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給中斷,怔怔地問:「你說什麼?」
傑路深黑的眼,望著錢寧。「我想再拿筆畫圖,設計服裝。」
錢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當他親耳聽到傑路說這話時,幾乎高聲呼叫。
「老天!你終於想通了?!我還以為今生不會再聽到你說這句話,感謝主,傑路,你沒騙我吧?你是認真的吧?」
傑路盯著自己的手,他有多久沒拿筆了?
他想再拿筆創作,設計屬於他的服裝王國,因為這是他唯一擁有的,失去了娜塔莉,他不能再失去自己最愛的服裝設計。
「錢寧,我還有機會回服裝設計界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我一定鼎力相助,就像以往那樣,我們是最好的搭檔,你設計,我營銷,絕對可以再創佳績!」
傑路苦笑。「希望如此。」
「一定行的,我挺你!別忘了,我們是最好的哥兒們。」錢寧大力拍著他的肩膀,對他充滿無比的信心,聽到好友終於要振作了,他是最高興的一個。
有了好友相挺,傑路不禁感到安慰,重回時裝設計界,是他找回自己的方法,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忘記娜塔莉帶給他的傷痛,只不過……那真的是夢嗎?
腦海裡再度浮現朦朧的影子,那柔軟的肌膚、那溫柔的撫觸,都只是一場夢嗎?
若是夢,他只能說,這是一個很美的夢,或許是老天可憐他,為了治愈他內心的傷痛,而給了他一個近乎真實的夢境,讓夢中的女人來安慰他。
不能再這樣墮落下去了,他要振作,他要設計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時裝,他要做給娜塔莉看,讓她明白,他許傑路沒有她,一樣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