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實在有太多公事等待邵傑銳親自處理,兩天後,他們還是搭上回台灣的飛機。
這一趟英國古堡之旅,孫曉艾可說是大豐收。她不但親自體驗古堡的氣氛,瞭解許多相關細節,還因為這次的槍支事件想出不少好點子。或許下次她可以以蕭恩和安迪這兩個笨賊為劇本,寫出另類「小鬼當家」,這也不錯,至少比古堡謀殺案有趣多了。
此外,她最大的收穫當然是邵傑銳,他成了此行最大的戰利品。兩人從仇家變成冤家,進一步發展成戀人。
他們能夠走到多遠,目前還不得而知。但如果未來是已知數,那也沒什麼意思。比起固定的結局,她還是比較喜歡探索未知的領域,比較符合她愛冒險的個性。
叮咚!叮咚!
有趣的是邵傑銳的想法也差不多,經常不定時按她家的門鈴。孫曉艾雖然因為中頭獎而擁有一筆為數可觀的存款,但仍然住在原來的公寓,對於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習慣凡事靠自己的孫曉艾,還不知道怎麼處理存在銀行的那一筆獎金,用來做善事似乎是個好主意。
「來了!」這個時候敢來按她家電鈴的只有兩個人,一是申小愛,二是邵傑銳,而她猜是後者。
她打開門,一個超級大的絨毛娃娃連同一束紅色玫瑰花送到她面前。
「Surprise!」邵傑銳笑得好得意。
這是當然的。因為他翻遍台北的玩具店,才找到這只巨型蜘蛛毛絨娃娃,可是花了他不少銀兩。
「……謝謝,但我寧可你送的是吸血鬼,造型至少可愛一點。」孫曉艾收下有她三分之二高度的毛絨娃娃,開始煩惱要將它擺到哪裡。房間裡充滿各式各樣的怪物絨毛娃娃,根本塞不下。
「哇!又跟我提吸血鬼,你明明知道我對那種東西沒好感。」自從布萊德皮特和湯姆克魯斯聯袂演出「夜訪吸血鬼」後,就正式開啟女人對吸血鬼帥哥的幻想大門。如果再加上近年爆紅的「暮光之城」,那簡直沒完沒了。他才不要跟人湊熱鬧。
「我對你也沒好感,你知道我後天截稿嗎?」沒事兒亂敲她的門,當她很閒啊!整天應付他就好。
「不知道,別跟我說這些。」他雙手扣住她纖腰將她拉近,低頭就給她一吻。
這一吻一如以往甜蜜,孫曉艾以為他會順勢將她推向床,沒想到他會主動打住。
「差點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你快去換衣服,我要帶你去見我奶奶。」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嚇死人。
孫曉艾連眨了好幾下眼睛,才有辦法反應。
「見你奶奶?」她開口說話了,但腦筋還是轉不過彎。
「她回國了,知道你的事說要見你。」邵傑銳點頭。
孫曉艾的腦筋瞬間打結,他奶奶居然要見她,這代表她和邵傑銳可能會提前玩完,她超沒長輩緣。
「一定要見嗎?」她做最後掙扎。
「一定要見。」他奶奶的命令他不敢違抗,況且他也想讓她見他奶奶。
孫曉艾一方面想拒絕,另一方面又想見識一下一手建立LEADER保全的女人究竟有多厲害,一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我得事先警告你,我超沒長輩緣的,可能會連累你挨罵,你要有心理準備。」她還沒見到邵傑銳的奶奶,已經先悲觀。邵傑銳笑笑,一點都不擔心。
「你還是快點去換衣服吧!奶奶已經在家等我們,不能讓她等太久。」邵傑銳故意不告訴孫曉艾,他奶奶也沒長輩緣,當年因為這個原因差點跟他爺爺分手,最後還是皆大歡喜。
「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孫曉艾決定勇敢面對現實,萬一他奶奶真的不喜歡她,再想辦法說服她就是。她可不想演出羅密歐與朱麗葉,更恨在陽台幽會。
孫曉艾很快換好衣服出來。因為要面見長輩,她特地換上保守的黑色套裝,差點沒笑撐邵傑銳的肚皮。
「你以為你要去參加葬禮嗎?穿成這副德行!」他調侃她,都快被她的裝扮笑死。
「不然你有更好的建議嗎?」就光會笑也不幫忙,心煩!
「有。」他點頭。「穿牛仔褲和T袖就好,就像你平常的打扮。」她的個頭雖然不高,但比例完美,穿牛仔褲特別好看。就利用她的翹臀和長腿勾引他奶奶好了,保證一定上當。
孫曉艾半信半疑回房換上質料較好的T袖和牛仔褲,小喇叭剪裁更能顯現出她修長的雙腿,讓她看起來比實際的身高還高。
在前往邵家的路上,孫曉艾一直擔心自己的打扮不夠正式,有點後悔聽邵傑銳的話。
她從未去過邵傑銳的家,今天是第一次登門拜訪,總覺得應該買點水果什麼的過去,畢竟是面見長輩。但邵傑銳說不用,他奶奶不時興那一套,感覺上他奶奶好像挺難纏的,不禁又開始擔心起來。
邵傑銳的家距離言品夏的家不遠,好像他們這些有錢人都喜歡集中居住,串門子也比較方便。
由於言家外觀宛如一座白色城堡,讓孫曉艾誤以為邵家一定也很豪華,實際上並非如此。邵家的內部陳當然也是寬敞舒適,但屋子外觀相對低調許多,看起來就像一般平房,令人很難想像裡面住著國內重量級企業家。
孫曉艾去過言家找申小愛好幾回,發現言家跟邵家最大的不同是邵家的古董很多,裝潢簡單卻講求品味,真正落實「低調奢華」這四個字。
她不安地坐在價值至少上百萬的古董沙發上,等待邵傑銳的奶奶,邵家的每一件家居都充滿了歷史,許多還是她老人家在國外看重,請專人托運回來的。以她身下的法式沙發為例,據說就是十九世紀末遺留下來的古董,超過百年歷史。
「我奶奶又不會吃掉你,放輕鬆。」邵傑銳好像很習慣把女人帶回家,引起孫曉艾不滿。
「你怎麼知道?」她口氣凶悍地問道,嫉妒全寫在臉上。
「我只是隨便亂猜,」他聳肩。「而且我打賭我奶奶一定很喜歡你,你儘管放心。」
邵傑銳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在安慰她,搞得孫曉艾更緊張、更洩氣、更加坐立不安。
就在她的緊張達到最頂點的時候,邵傑銳的奶奶終於現身。
「嗨,奶奶。」邵傑銳沒大沒小的跟李輝揚打招呼,李輝揚瞪了他一眼,走向沙發。
孫曉艾見狀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屏住呼吸看著邵傑銳的奶奶走到對面的沙發坐下。
「奶奶您好,我是孫曉艾,請多指教。」她講得舌頭快打結,讓李輝揚想起她第一次面見公婆的模樣。
當時她慘遭滑鐵盧,今天可不能這麼對待孫媳婦。
「不要客氣,請坐。」李輝揚對孫曉艾比了一個請坐的手勢。「看來我們真有默契,買同一件T恤呢!」
「呃,我喜歡上面的圖案。」孫曉艾依言坐下,緊張到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邵傑銳的奶奶和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親切又和藹,是個非常可愛的老人家。
「我也是。」李輝揚眨眨眼,難得遇到知己。「死神的鐮刀上面掛著一個骷髏頭,這畫面真是和諧啊!」
「我也是這麼認為。」孫曉艾用力點頭,完全贊同李輝揚的想法。
邵傑銳在一旁搖頭,他就說嘛!他奶奶一定會喜歡她,有那種詭異興趣的女人,全台灣還找不到幾個,兩人怎麼可能合不來?
「如果你們又要開始討論那些死人骨頭的事情,我要先走了,你們慢慢聊。」他雖然已經對那些東西產生免疫力,但依舊沒好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話題上面。
「你趕快滾吧!」李輝揚趕人。「我警告你,別讓公司倒了,否則我扒你的皮。」
「扒皮不要緊,別用棍子打我就行了。」他可沒有文天祥那種寧死不屈的精神,遲早要屈打成招。
「去去去,就知道貧嘴。」李輝揚似乎也知道他的壞習慣,要他少說點話多做事,大大稱了孫曉艾的心意。
邵傑銳在兩個女人的臉頰各留下一個吻,便拍拍屁股走人。他奶奶笑呵呵,孫曉艾則是滿臉通紅。
「你也不必覺得不好意思。」邵傑銳奶奶說道。「傑銳就是這種個性,嘴巴很壞,但心地不錯,某方面挺懂得照顧人。」
沒錯,想當初她也曾經以為他萬惡不赦,深入交往才發現他比一般男人更具同情心,只是說話太欠扁,掩蓋了他的好處。
「你們感情真好,傑銳很尊重您。」雖然他嘴巴上說恨他奶奶,實際上卻很愛她,連她這個外人都看的出來。
「與其說是尊敬,不如說是畏懼。」李輝揚回道。「他被我教訓慣了。他小時候只要一開始調皮,我就會拿棍子打他,現在當然不會,但我想陰影還留在他心中,他才會一再提起。」
「但這些都是小時候的事,現在他已經能獨當一面,不會再埋怨您。」孫曉艾很喜歡李輝揚,讓她想起逝去的外婆。那是她艱辛的成長過程中,唯一願意給她溫暖的人。
「但願如此。」李輝揚其實也相當後悔。「也許傑銳不再埋怨我,我卻無法原諒我自己。」
只要提起這件事,李輝揚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
「你知不知道將傑銳患有一種很特殊的恐慌症,只要一看恐怖片恐慌症就會發作?」
「我知道,在英國的時候,傑銳就發作過一次,當時嚇死我了。」孫曉艾難忘當時的狀況,她還以為他會停止呼吸。
「傑銳會變成這樣,都是我害的。」李輝揚歎氣。「因為我的過錯,害他產生嚴重的心理障礙,他一定很恨我。」
「傑銳的病遲早有一天會好的,奶奶您就別再自責。」孫曉艾笨拙的安慰李輝揚。「奶奶您不知道,我和傑銳住在英國古堡時還被盔甲追過,當時他也沒露出害怕的模樣,所以我想他將來一定大有可為,奶奶您就別再擔心……」
「你們還被盔甲追過?」李輝揚一點也不擔心,反而羨慕她的經歷。
「不過那是人假扮的,不是真的幽靈。」孫曉艾點頭,也很遺憾。
「唉!」
「唉!」
一老一少同時哀歎,兩人哀歎完同時笑出聲,發現她們真的很合得來。
「不瞞您說,在見到您之前我好緊張,緊張到差點尖叫。」孫曉艾對李輝揚微笑,真誠的笑容贏得她的好感。
「用不著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李輝揚回她一個笑容,和他孫子一樣的玩笑。
「因為我超沒長輩緣的。」她誠實招供。「同學的長輩大都不喜歡我,我以為您也不會喜歡我。」
「這你倒是和我一模一樣。」又找到共通點。「我也沒什麼長輩緣,當初為了和傑銳爺爺結婚,還吃盡苦頭!」
說起來,她們還真是同病相憐。心地明明很善良,只因為生得不討喜,就要遭受排斥。李輝揚因為發憤圖強,開創出自己的保全王國,孫曉艾則是躲進小說的世界,做些荒誕不經的夢,寫些荒誕不經的故事。
「唉!」
「唉!」
兩人又同時歎氣,同時笑出聲,注定了她們以後相處愉快。
「傑銳以後就拜託你了。」李輝揚屈身握住孫曉艾放在膝蓋上的手,感性說道。「傑銳其實是一個很孤單的孩子,朋友就那麼幾個,因為父母早逝,由我將他一手帶大,性格上有點尖銳,若是不小心刺傷你,你要原諒他。」
「奶奶……」
「還有傑銳患有恐慌症的事也請你務必保密,千萬別洩露給外人知道,這會對他的事業及自尊心帶來巨大傷害。」
「我知道。」孫曉艾點點頭。「傑銳在英國時已經跟我說過,我不會張揚的。」
她沒那麼白癡。
「我也相信你不可能說出去。」她們兩人基本上是同一種個性的人,一旦說到就會做到,李輝揚絕對信任孫曉艾。
她們接下來就互相交換彼此的旅行心得,兩個人越聊越開心,簡直就像一家人。
孫曉艾完全猜錯,以為邵傑銳經常帶女孩子回家,其實不然,她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朋友,意義上完全不同。
保全業的年度酒會上,角力不斷在各個角落上演。
尤其LEADER保全又是國內最大的保全公司,營業範圍涵蓋各大領域,近來更準備跨足到飯店業,著實引起飯店業者一陣緊張。
身為LEADER保全的總裁,年輕有為,外表又高大俊俏的邵傑銳,理所當然成了記者追逐的目標。
他對自己的私生活一向保密到家,即使上夜店,也挑最隱蔽的地方,想要在有辣妹跳鋼管舞的熱鬧夜店裡看見他,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也因此,人們對他更加好奇,只要邵傑銳一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都會登上八卦雜誌,攔都攔不住。
今天,剛好就是八卦雜誌出刊的日子,保全業的年度酒會就在晚上舉行,如果有哪個人不幸上雜誌,都會被公開祝福或調侃。
通常這些祝福都輪不到邵傑銳,然而今天邵傑銳一踏進酒會就發覺氣氛不對,大家遠遠看他進門就開始竊竊私語,或投以好奇的眼光。
他覺得很不舒服,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大家好像躲起來偷偷嘲笑他,比較大膽一點的人還明目張膽跟他敬酒,但並非出自禮貌,反而嘲諷他的成分多一些。他很生氣也很納悶,以往他參加年度酒會,並沒有這種情形。
國內的保全公司,大大小小加起來不下數百家,其中以LEADER保全和BeQHT保全最有拼頭。
目前LEADER保全穩居龍頭,BRIQHT保全緊追在後。兩家在業界都有一定地位,不但比創辦人誰比較厲害,還比誰的孫子比較有才情。截至目前為止是勢均力敵。要說做生意的手段,是BRIQHT保全總裁龐玄武比較高竿,但在實戰經驗及武術方面,則是邵傑銳比較出色。
龐玄武這人有個好處,從不做偷雞摸狗的事,有什麼話當面說。他和邵傑銳雖然互相看不順眼,卻也不屑說人背後壞話,寧可當面開戰。
「你想知道,為什麼大家暗地裡對你指指點點嗎?」龐玄武右手拿著香檳,左手拿著八卦雜誌走到邵傑銳身邊站定。通常他們不會主動打招呼,兩家嚴重不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不但保全界,整個商界都知道。
「為什麼?」邵傑銳也不囉嗦,直接開口問。龐玄武把雜誌交到邵傑銳手上,要他自己看。
「裡頭有一篇關於你的報導,還滿精彩的,頗有看頭。」龐玄武拿起香檳輕啜了一口,輕鬆答道。
邵傑銳皺眉打開雜誌,斗大的標題赫然躍入他的眼簾,殺他個措手不及。
保全界的李連傑,竟然是個害怕看恐怖片的膽小鬼?我們都被騙了嗎?
接下來就是他得到恐懼症的詳細過程,內容精彩,雖有誇大之嫌,但基本方向是對的,就算提告也無濟於事,只會讓事實越描越黑。
「這是事實嗎?」龐玄武開門見山就問邵傑銳。
邵傑銳氣得把八卦雜誌捏成一團,冷冷的說:「我沒有必要回答你!」
龐玄武聳聳肩,表示沒他的事,他只是善盡告知責任。
邵傑銳冷冷地越過龐玄武,至少他不在私底下嘲笑而是選擇正面交鋒,光這一點就值得尊敬。
托八卦雜誌的福,現在全國的人都知道他是膽小鬼,他打賭從今天開始,他的語音信箱會被梁詠琪的歌聲灌到爆。
謠言雖然傷人,然而真正傷害他的卻是孫曉艾赤裸裸的背叛。他害怕看恐怖片的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的知道。言品夏和David不可能出賣他,他奶奶更是守口如瓶,現在唯一的嫌疑人只剩下孫曉艾,尤其是報導之中還提及黑魔女,除了她之外不會有別人!
「失陪!」他轉身就離開酒會,直接去找孫曉艾算賬。
孫曉艾因為剛交稿,心情好的很。陸雅量甚至親自看過她的稿子,還說她這本稿子寫的不錯,並建議她把故事架構拉大,放進更多感情因素會更吸引人。孫曉艾過去不懂愛情,寫起這方面的橋段來總是顯得勉強。然而自從和邵傑銳交往以後,每天都過的很快樂,連申小愛都消遣她是被拔掉刺的刺蝟,不再那麼可愛。
結果申小愛當然是被她打成豬頭,但她不再處處防衛人是不爭的事實。陸雅量似乎很欣賞她的轉變,但她管陸雅量喜不喜歡,她的男朋友又不是他,是邵傑銳!他喜歡她改變,她也樂於為他改變,那就夠了。
孫曉艾完全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之中,現在不管誰來按她家門鈴,她也不會生氣。
叮咚!叮咚!
門鈴果然響起,孫曉艾猜是邵傑銳,最近他很愛到她家過夜。
「晚安!」她心情好到跟他開玩笑。「你今天又帶哪一種絨毛娃娃給我了?」
只要不是毛毛蟲她統統接受。
邵傑銳相反地臉色暗沉,一副風雨欲來之勢,看得孫曉艾一陣莫名其妙。
「你心情不好嗎?」她看他把門用力關上,從中感受到他的怒氣。
「不是太好。」他冷冷回道,「現在全國——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膽小鬼。」基於他的保全生意也做到外國去,現在網路發達,不久之後那些外國客戶也會知道,所以乾脆一起算進去。
「這是什麼意思?」她注意到他手上似乎握著一本八卦雜誌,懷疑跟內容有關。
「還裝蒜。」他冷笑。「這件事不都是你爆料的嗎?還裝什麼裝!」
「我不明白你的話,什麼爆不爆料?」她不懂。
「爽快一點承認吧,黑魔女,拖拖拉拉不是你的作風。」既然有膽量出賣他就要勇於承認,他也不可能殺了她。
「我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要我承認什麼?」她也火大了。要批判一個人之前也該讓當事人知道罪名,可她連自己何時犯罪都不知道。
「我真是快瘋了。」邵傑銳咬牙把雜誌丟到她身上。「拿去!你自己看,這些文字有沒有很面熟?」
孫曉艾撿起雜誌,翻到有關報導的那一頁,被斗大的標題嚇了一跳,驚慌的看著邵傑銳。
「這是誰寫的?」太過分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報導出現?」
「你還要再繼續裝下去嗎?」他沮喪到猛抓頭髮。「再仔細看看內容,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會自稱黑魔女?」
細看整篇報導,彷彿爆料人就在他身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從他的小動作到他的說話語氣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爆料人甚至知道他是因為幼年期被逼迫看《大法師》,才會得到這種特殊的恐慌症,還提到他喜歡化名為「就是愛找碴」跟黑魔女鬥法,口氣俏皮而甜蜜,感覺就像從黑魔女口中說出來的,也間接暴露他們的關係。
「你懷疑是我幹的?」看完報導後,孫曉艾氣憤的放下雜誌,不相信他竟然懷疑到她頭上。
「不是你還有誰?」他反問她。「我可不是瞎子,報導中的內容,明明就是我和你的對話,不是我就是你,不可能有第三者!」
「你怎麼能夠肯定?」她氣到幾乎說不出話。「這些網路上的留言,只要稍懂電腦的人都知道怎麼讀取,憑什麼說是我?」
「就算那些話是有心人人移花接木好了,那我看恐怖片的事,又要怎麼說?」
他也想相信她,但證據確鑿,想幫她開脫都沒辦法。
「我不知道。」這簡直是天外飛來的橫禍。「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你的病情,連小愛都沒有說。」
「不見得吧。」他吐槽她,「你不是跟我奶奶提起我在英國發病的事,兩個人還交換意見?」
「那是——算了。」既然他已經認定她是兇手,那就真的當她殺了人好了,她不想再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浪費口舌。
「你承認了?」邵傑銳誤以為她默認自己是爆料者,心臟開始陣陣抽痛,不相信她真的出賣他。
「承不承認、是不是我做的,對我們已經不再重要。」她哀莫大於心死。「反正你一心認為是我做的,我再辯解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不如乾脆分手。」
「分手?」她竟然能夠把兩個字乾脆說出口,真佩服她。
「我們兩人的互信基礎不夠,認識也不夠深,分手似乎是唯一的方法。」她不需要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看到影子就開槍的男朋友,太累也太傷人。
「這麼聽起來,這似乎是唯一的解決方式。」他也不需要一個會背叛他的女朋友,她甚至不願意解釋為何如此做,連讓他上當受騙的機會也不肯給。
「很好,達成共識。」她忍住眼淚,說出他們最熟悉的台詞。
「很抱歉,現在我沒有開玩笑的心情。」邵傑銳說完這句話就走了,臨走之前,還故意甩門甩的很大聲,充分表現出他的不悅。
真可笑,他憑什麼生氣?她才是被冤枉的人。
看著攤開的八卦雜誌,孫曉艾命令自己不能哭,千萬要忍住。
她和邵傑銳之間的問題,不在報導內容的真實性,而在於他相信了八卦雜誌。
因為他們的愛情來的太急、太快,沒有時間互相建立信任基礎,以至於一股小小的洪流就可以將他們的愛情衝垮。
儘管孫曉艾是如此理智,還是忍不住掉下眼淚,哭了一整夜。
「你手上那一疊東西是?」
「這幾天你沒空處理的公文,我都幫你拿來了。」男助理十分盡責地回道,邵傑銳重重歎一口氣,大家都用男助理,只有他的男助理最不管用。
「拿來我看。」聽說龐玄武的男秘書能力不輸給一級主管,改天他要想挖角,把眼前這個愣頭愣腦的傢伙換掉。
男助理連忙把檔案交給邵傑銳,他批完一份公文換下一個檔案,批到最後發現一份對他說來,可能是今生最重要的公文卻延押到今日他才有緣得見。
「這公文是什麼時候送上來的?」邵傑銳語氣凶狠地問男助理。
「這個星期一。」助理答,「你說你沒心情看公文,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放到星期日再批……」
「你知道這份公文的內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你竟然敢把它放到今天?」邵傑銳起身抓住男助理的領子,差點沒把男助理嚇死。
「我,我不知道,總裁。」男助理害怕到全身發抖。「我只是聽從你的話……」
「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他已經受夠他的遲鈍,該是換人的時候。
「總裁,你的意思是……」
「你被開除了!」邵傑銳拿起跑車鑰匙和手機,立即離開辦公室,他一邊小跑步,一邊打電話給孫曉艾,但她沒有開機。
該死!
不得已,他只好改打申小愛的手機,或許她能夠告訴他,孫曉艾現在人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