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地掀開長睫,房間裡黑壓壓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大腦尚處於罷工狀態,見天色還早,杜非煙翻了個身,眼皮重新黏在一處,沒骨氣地又想向周公投降。
手無意間觸及胸前的柔軟,她猛地僵了一分鍾,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大腦,忙不迭地伸手往下確認,殘忍的現實讓流連不去的瞌睡蟲一掃而光。
稍稍值得慶幸的是,身體上沒有任何奇怪的不適感,應該只是僅僅被剝光而已。
杜非煙忍不住往被窩裡縮了縮,雙手抱住赤裸裸的身體,只露出兩只力持鎮定、卻難掩慌亂的眼睛,在外面四處張望,查看敵情,等眼睛慢慢地習慣了黑暗,她才發現了床頭的龐然大物。
「你是誰?」杜非煙滿懷戒備的問。
成童睡眠本來就輕淺,兼之坐趴的姿勢,讓手臂血液不流通、身體不舒坦,聞聲立即睜開了眼睛,甩了甩幾近麻痺的手臂,把杜非煙的發問當成空氣,直起身子,在牆上摸索了一會,找到目標後,輕輕一按,頓時房間裡大放光明,一切都在明亮的光線下無所遁形。
杜非煙瞇了會眼,待眼睛適應後,瞄見了床頭邊的目光慢慢上移,終於對上了那張俊美無倫的臉蛋,鼻子又挺又直,透出一種貴族般的矜貴;淡色的唇瓣偏薄,但唇線的弧度十分優美;眉毛不粗也不細,斜斜上挑入鬢,底下的兩只眼睛,像是上天遺落的寒星,冰一般的清亮、海一般的深沉,美得不可思議,能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幾絲瀏海調皮地垂落眉間,給不苟言笑的俊臉添了幾分人氣,更增魅力。
「妳醒了?」成童毫不在乎地任她放肆的目光恣意打量。
明知故問!
雖然他的長相俊美度與雲哥哥不相伯仲,比起紳士風度,卻是天差地遠。
杜非煙不由自主地拉緊了頸窩處的被子,但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把他的話當成空氣,悶聲不吭地瞪起一雙鳳眸,用眼神質問兩人所處境況的前因後果。
成童坦言:「是我帶妳回來的。」
瞥見杜非煙一臉「你有什麼目的」的戒備時,淡淡解釋:「我剛好路過,妳抱著我的腿一直喊冷,我不能見死不救,又不知道妳住哪,就只能把妳帶回來了。」
他抓准杜非煙睡得迷迷糊糊,記不住細微末節,理直氣壯地信口開河、栽贓嫁禍。
杜非煙搜枯索腸,也只記得一雙完美無缺的眼睛與面前之人相符,其它的記憶像是被瞌睡蟲消滅得干干淨淨,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而男人說得又字字合情、句句在理,她似乎沒有懷疑的道理,只能怔怔地道了一句「謝謝」,卻又想起被窩裡被脫得如同初生嬰兒的身體,怒火伴隨著羞惱,以光速回升,語氣變回大小姐的責難:「我原本的衣服呢?」
成童指了指扔在床邊當作呈堂證供的髒衣服,沒有絲毫愧疚地認罪:「妳的衣服也是我脫的,妳該好好反省一下,難不成我能讓一個在泥路上滾來滾去的泥人,隨便爬上床?」
「我沒有滾來滾去!」杜非煙為自己叫屈;她頂多摔了一跤、坐了一會。
不過……她微微抬起頭,目光在底下的衣服裡逡巡,果然看見了女人的私密衣物,血液如同被泵加壓,通通湧到了臉上,一張俏顏紅霞滿布,惱羞成怒地逼問:「那我的內衣呢,也髒了嗎?」
成童無辜地抬起一邊的眉,「我想看看妳的身子。」
而事實卻是,成大少爺本想用強,待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再細心調教;然而,他望著她純淨天真的睡顏,著實下不了手,最後沖出強勁冷水的蓮蓬頭成了他的最終歸路。
杜非煙自然想象不到幾個小時前,自己經歷過的貞操之危;她被成童漫不經心、理所當然的調調氣到全身無力、血壓飆頂,她很佩服自己居然很能鎮定地飄出一句:「為什麼?」
成童忽然勾起唇角,面無表情的俊臉上露出了一分笑意,竟給了她如沐春風、撥雲見日的驚艷之感,「因為妳很美,我對妳很有興趣。」
被一個如此俊美有型、出類拔萃的男人贊美,饒是從小在各色贊美聲中長大的杜大小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眸;但一想到連自己都很少目睹的身體,曾沒有一絲遮掩地曝露在他眼下,被他用那雙完美無缺的黑眸,仔細打量品頭論足,羞澀又立即變成了怒火,「不管你對我抱持怎樣的心態,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都屬於違法的行為!」
因為談及敏感字眼,杜非煙的如虹氣勢降了八個調,像極了一只被拔光了爪子的小貓的叫囂,無關痛癢;她也意識到自己目前的狀況非常不利,赤裸著身體的現實,讓她只能裹著棉被跟男人談判,光是氣勢就輸了一大截,最怕的是,男人心血來潮,又想看看她的身子,手無寸鐵、又身無寸縷的她,豈非只能束手就擒?
當務之急,還是先弄一套衣服穿上,等她穿戴整齊,再好好跟他理論,討回公道。
杜非煙的大腦飛速運轉,手機落在了車上,包包更是遺落在飯店的包廂裡,不過,上衣口袋裡應該有一張白金卡;那口袋本來只是做裝飾用的,但她中午氣瘋了,走出飯店時才想起忘了拿包包,當時氣沖斗牛的她自然不會回頭,就把卡隨意地塞進了平時絕對不會動用的口袋裡。
於是她用被子裹著身體,以某種大型爬蟲類的移動方式,朝著床邊蠕動。
看出她的意圖,成童打開一邊的櫃子,可可的身高與她相差不多,這些衣服她應該都穿得下,隨便挑了一件上衣和褲子扔到床上,大發慈悲地說:「這些衣服可以先借給妳。」
杜非煙瞪了那套蘋果綠長袖上衣和白色九分褲足足有三分鍾,才將不可思議的目光轉向男人,「你要我穿這個?」
「如果妳不樂意,我也不強人所難。」成童很大方地給了她選擇的余地;多年不見,她倒是沒什麼變化,一樣的吹毛求疵、一樣的眼高於頂。
不強人所難?
杜非煙氣得想把高跟鞋砸向那張冷漠淡定的俊臉,她原本的衣服都在泥水裡滾過一圈了,又被隨意地扔在地上,這樣的衣物自然不能再穿上身;而如果光著身子,真的只能躲在被子裡坐以待斃,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心懷鬼胎的家伙。
可是,要她穿這種劣質又幼稚的衣服,她也無法忍受;被子底下伸出一只如同蓮藕般的玉臂,在一堆衣服裡挑挑揀揀、勾勾纏纏。
◎◎◎
衣服被嫌棄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成童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想搞什麼鬼。
杜非煙從口袋裡掏出唯一幸免於難的白金卡,遞給成童,「你幫我買一套,卡隨你刷。」
成童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張精致的白金卡,黑眸微微垂下,遮住深幽復雜的眼神,輕聲念出了上面的名字:「杜、非、煙。」說實在的,這個名字也沒多特別或者別出心裁,但偏偏他就記了十幾年,照這個情形,應該會念上一輩子。
杜非煙露出自信的笑,「對,我就是杜非煙,你或許沒聽過我的名字,但一定聽過杜氏集團,我就是杜總裁的女兒,而且在杜氏擔任形象總監,所以我的卡絕對有信用保證。」
成童的表情很淡,靜靜地聽她得意地說完,也沒有伸手去接白金卡,薄唇輕輕一掀:「可惜的是,我們所處的小鎮,地小物乏,不能刷卡。」
「那就去市內啊!」杜非煙說得理所當然,顯出一種頤指氣使慣了的驕傲神色,「頂多幾個小時的車程,我正好要洗個澡,也不會等得很辛苦。」
漆黑深沉的眸子對上了明艷不可方物的美艷。
「抱歉,我沒空。」
「喂,我的卡是無限制消費的……」企圖用金錢誘惑男人的杜非煙,觸到他倏忽變冷的目光,聲音沒來由地就弱了下去:「要不然我用卡和你換現金?那個,你放心,我是杜氏集團的首席形象設計師杜非煙,這張卡百分百能得到兌現。」
成童卻已沒有心情聽下去,「杜小姐,請妳看看時間,現在是凌晨一點二十五分,商店都已經打烊了,我也要去休息了;至於妳,可以繼續補眠,也可以繼續鬧,明天早上九點我再來找妳。」他邊說,身子毫不猶豫地邊朝門口移動。
「喂!我干嘛聽你的……」杜非煙不服氣地叫囂。
隨著干脆的「匡當」聲,這幾個字被關在了門內。
杜非煙窩了一肚子火,用兩指嫌棄地拎起色澤誇張的上衣,抖了抖手指,隨意地把衣服甩到床邊的椅子上,眼不見為淨;挑剔的雙眼慢慢地掃過她所在的房間格局,雪白得近乎單調的天花板上,掛著粉紅色的草莓吊燈,四周牆上都貼滿了少女漫畫海報,滿眼的粉色,連單人床上的被褥和床單,也無一例外都是少女的顏色。
從可愛的布置裡不難看出,主人一定是個年輕可愛、充滿少女幻想的女孩子。
杜非煙暗暗揣測起原先的小主人去了哪裡、而那個冷淡沉穩的男人又跟她是什麼關系,莫名其妙地,心裡泛起一陣淡淡的不悅;腦海裡反復出現男人黑到發亮的眼,如同白水晶裡的兩顆黑水晶,搭配著完美無缺的眼部輪廓,美到妖異,卻似曾相識的悸動。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起身關了燈,讓自己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卻更加想入非非,強迫自己回憶溫文爾雅的杜非雲的種種好處,但轉而想到他今天中午就被可惡的成家人從她手中硬生生地搶走了,心情更加低落;不知道爹地、媽咪、雲哥哥見她夜不歸宿,是否會擔心?或者後悔不該這般對她,他們向來對她最是縱容寵愛,幾近百依百順。
剛思考著明天要不要回去看看情況,心裡頭便悄悄地鑽出一只惡魔,低聲蠱惑,誰教他們要聯合起來欺侮妳,妳千萬不要乖乖就范,在外多待幾天,他們活該受這份擔心的罪!
杜大小姐很快屈服於心中的惡魔,郁悶之極的心情稍稍好轉,身體又實在疲憊,輾轉了一會,瞌睡蟲開始一只一只地往外爬,不知不覺,再度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或許這一切只是一場夢,夢醒了,昨日種種,不復見。
可是,為何她的胸口竟泛起一絲隱隱的不捨?
◎◎◎
再次睜開眼睛時,天光大亮。
迷蒙的雙眼眨了眨,花了片刻的時間,杜非煙才確定門口的敲門聲不是錯覺,大腦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她下意識地說:「請進。」
直至隨著打開的門,瞧見門後高大沉穩的男人時,她驚惶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她的臥室,昨日的記憶伴隨著郁悶回到了大腦裡。
「給妳,新買的內衣,洗手間在左邊。」成童把小袋子放在床頭,轉身朝外走去,「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下樓用餐。」
杜非煙怔怔地望著他來去如風,有點感動於他的細心體貼;著手拆開包裝,內衣的品牌不曾聽聞,大概是什麼雜牌,手感卻非常舒適,所以肚子大唱空城計的杜大小姐只稍稍掙扎了一會,就決定紆尊降貴,給這些名不見經傳的衣物一個表現的機會。
成童走下樓,一樓是一間小小的餐廳,地面鋪著潔白的瓷磚,牆壁刷得雪白,顏色素潔的桌椅擺放得整整齊齊,靠近樓梯的地方是小小的吧台,給人非常干淨整潔的感覺。
他徑自走到吧台,要了一杯冰可樂,和年輕活潑的小老板小V,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現在是早上九點半左右,對早起早睡的小鎮居民而言,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工作時間,餐廳裡也清閒下來;小V准備好成童吩咐的早餐後,連忙來找小鎮裡堪稱傳奇的俊帥男人聊天,順便套點熱門八卦,到小美眉們那兒去炫耀一番,或許還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成先生,樓上的那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看上去好漂亮、好有氣質。」雖然小姐的衣服髒兮兮的,但那股渾若天成的高貴氣質,卻怎麼也遮掩不住,一看就知道是名門淑女。
「不是。」黑眸有意無意地瞟向樓梯方向,他不能保證以後關系的純潔度。
「咦?成先生,你沒必要否認啊!你女朋友真的很美,五官精致得像童話裡的公主!我一點都沒有誇張,昨晚你抱著她一進大門,店裡所有的雄性目光就飛到了她身上,呵呵,成先生不要介意,我也看得呆掉了。」當然更大的原因是,冷漠低調、幾乎與所有女人都保持一定距離的成先生,居然會那麼小心地抱著一個女人。
而且這個女人,還不是那個與他青梅竹馬長大的可可!哇,天要下紅雨了嗎?
所有人都在看她?持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成童忽然沒了重復解釋杜非煙不是他女朋友的興致。
小V也不介意成童的惜字如金,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只對小V說過不超過十個字,更多的時候,是小V在不亦樂乎地自言自語,這確實是有些打擊人;但成先生不同啊!他是一個傳奇人物,能賜給他那麼多字,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所以他依然興致勃勃地發揮長舌公的特長,「小姐是來小鎮度假嗎?那可真是來對地方了,如意鎮什麼都缺,就是風景不缺!隨便一扇窗望出去,都是一片天然的美好風光,成先生,我先祝你們假期愉快吧!」
這回成先生更絕,竟然瞄也不瞄他一眼,小V覺得自己的心受傷了,可又萌生出一點好奇;那邊有什麼特殊嗎?竟能吸引住成先生!順著成先生的目光望去,小V只覺得心一滯,腦袋一片空白。
世界上真的存在天仙嗎?
杜非煙別扭地看看身上色彩誇張的衣料,又看看空曠的餐廳,深吸一口氣,穿著一雙粉紅色的兔娃娃軟底拖鞋,慢慢地從樓上晃了下來。
「妳的慢動作讓人歎為觀止。」成童喝了口可樂,似笑非笑;穿個衣服,外加簡單的刷牙、洗臉,她就耗去了半個小時,他都快忍不住上樓看看,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杜非煙狠狠地瞪著他,「要你管!」一點點的感動頓時不翼而飛。
聳聳肩,成童維持著一副淡然寧靜的表情,招了招手喚小V把早餐端出來。
杜非煙咬著下唇,小臉上浮現微微的擔憂,為什麼那個小V的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好像當她是外星人似的,都是這個男人害的,就說不要穿嘛!這下馬上出丑了!
撇下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杜非煙力持鎮定走向成童,低聲問道:「我穿成這樣,是不是很奇怪?」
芬芳清雅的茉莉香氣驀地竄進鼻尖,如同情人的呼吸,撩撥著他的神經,腦子裡立即現出昨晚那驚鴻一瞥的美麗身體,禁不住一陣心猿意馬;成童仰頭將剩余的可樂一飲而盡,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微微冷卻了突然發熱的身體。
「還好。」聲音有些干啞;其實何止還好?根本是讓他驚為天人!當她一出現在他的視線裡時,心髒都失去了控制。
如同瀑布般的及腰烏發披落肩頭,襯出不染脂粉的巴掌小臉;彎彎的柳眉、汪汪的水眸、挺翹的瓊鼻、粉嫩的紅唇,無不在臉上最適合的位置;她的肌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還泛著若有若有的香氣,如同引誘亞當犯罪的蘋果。
淺淺的蘋果綠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微微裸露的小腿如同蓮藕,失去三吋高跟鞋的墊底,眼前的小女人一下子變得玲瓏無比,身高只到他的胸口。
如果之前全身世界名牌的杜非煙,是個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公主;那麼如今的她,就是一個惹人憐愛的鄰家妹妹,還是那種足以撩動男人情思的那類。
只是換了一套衣服,一個人的變化竟能如此之大;不過,同樣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就是。
成童回答時,目光緊緊鎖在再次倒滿的玻璃杯上,語氣聽上去實在也勉強得可以;杜非煙皺眉,「你不要敷衍我,我要你看著我回答。」
「幼稚!」
「還不是你害的!我已經二十三歲了,不是十六、七歲,你干嘛給我找這種幼稚到家的衣服!」語氣裡透出濃濃的嫌棄意味。
見戰火升級,硝煙彌漫、情況不對,端著餐盤在一旁看好戲的小V,識時務地連忙沖出來打圓場,「小姐,這是成先生為妳點的早餐。」
杜非煙兩只眼睛,早飛到香噴噴的熱牛奶和三明治上去了,肚子適時地發出「咕嚕」一聲,頓時面子、裡子全無,但民生事大,她故作鎮定地端過餐盤,開始享受起美味的早餐。
即使餓得能吞下一頭牛,杜大小姐用餐的姿態依然優雅得無可挑剔。
◎◎◎
杜大小姐當然不是一個恩將仇報的人,吃飽喝足後,把餐盤交給一旁的小V,對成童表示由衷感謝,「多謝招待,成先生。」她記得服務生對他的稱呼。
成童猶豫了一會,說:「成童。」
「呃?」杜非煙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叫、成、童。」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地說完,他就掏出錢包付款,收回零錢後,對呆若木雞的女人視而不見,長腿一邁,往外走去。
不疾不徐地走到門口,穿著一雙兔娃娃軟底拖鞋的杜非煙終於追了上來,精致的臉上尚帶著幾絲不可置信,猶猶豫豫地問他:「你……就是那個搶了我布娃娃的成童?」
成童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打從心底為他在她記憶裡留下深刻痕跡這件事,感到無比榮幸與高興,至於杜小姐記住的是什麼內容,這個就不值一提了,免得壞了心情。
十幾年積壓的怒火瞬間點燃,杜非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柳眉倒豎、鳳眸怒睜,一臉咬牙切齒的表情,「快把我的布娃娃還給我!」一定是沒有了布娃娃的守護,她才會失去最好的雲哥哥!
成童居高臨下地望下來,「有條件,妳留下來一個月,凡事聽我安排。」
這個既搶了她初吻又奪走她心愛娃娃的可惡男人,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漫天要價?杜非煙費力地踮起腳尖,試圖跟他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後再與他理論,但她絕望地發現,即使有高跟鞋的支持,她與他也注定無法等高,更遑論失勢的現在。
見她憋紅了一張小臉,粉粉嫩嫩的,實在秀色可餐,成童清了清喉嚨,拉回滿腦子的綺思妄念,面無表情、正經八百地勸說:「杜小姐,不過是兩個破娃娃,妳大可不必……」
「我同意!」輕易中了激將法的杜大小姐,沒發現成童的險惡用心,義正辭嚴地說:「成童,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的布娃娃。」
「妳確定?」成童別有深意地問。
杜非煙不知有詐,梗著脖子硬是重重地點了點頭。忽然眼睛一花,嘴唇上多了兩片柔軟的物體,她下意識地想後退,後腦卻被一只大手抵住,她只能被迫地接受他的掠奪和給予。
似曾相識,原來真的不是她妄想,這個可惡的家伙確實與她自幼結下了梁子。
這個吻自然不同於十五年前的單純觸碰,壓抑了整晚的欲望洶湧而出,成童反復地啃咬紅潤柔軟的唇瓣,趁其不備,靈活的舌頭當機立斷地撬開貝齒,長驅直入,仔細地舔過口腔內的每一個角落,被她甜美的滋味所震撼,於是貪心地想要更多,不知饜足地得寸進尺,長舌卷住來不及後退的稚嫩小舌,執意品嘗她更多美好的一面。
杜非煙被吻得氣喘吁吁,耳根子隨著男人固執的糾纏,一點一點地紅透。
待成童松開她時,她還處於目瞪口呆的神游狀態,一雙清澈的鳳眸因為羞澀,或者某種更深沉的原因,變得極其水亮潤澤,白嫩的小臉紅潤粉嫩,十分誘人可口。
一時情不自禁,他又低頭在被吻得紅潤潤的唇瓣上啄了幾口。
杜非煙「咿咿呀呀」了半天,只睜著一雙濕漉漉的水眸瞪著他,任成童偷香竊玉得不亦樂乎,她卻已經四肢酥軟,連回個巴掌的力氣都沒有了,若沒有他的支撐,她恐怕早丟臉地癱軟在地。
成童心滿意足地微笑,「杜非煙小姐,我現在鄭重聘請妳為麥莎育幼院的全職教師。」
她有拒絕的權利嗎?她再討厭這個男人,為了心愛的布娃娃,也不得不屈服於他的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