槓上冷面獅 第九章
    隔天週末早上,經過一夜激情狂歡的男女肌膚貼著肌膚在床上相依偎。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呂晉洋接起手機和母親講電話,梅慶雅也被電話聲吵醒,她默不出聲,靜靜地躺在旁邊聽他講電話。

    「下個月找一天回去吃飯……把慶雅一起帶去?」

    他偏頭看了側躺在他身旁一臉訝異的梅慶雅一眼,低笑著對話筒說:「媽,我會問問她的意思……我沒有故意把她藏起來……好,媽,再見。」

    「怎麼樣?為什麼提到我?」他一掛斷電話,梅慶雅緊張地追問。

    「我忙到差點忘了下個月二十一號是我媽生日,那天我們全家會幫我媽媽慶生,你願不願意一起來?我媽要我帶你回家作客。」

    「參加董事長夫人的生日會?」梅慶雅瞪大眼。

    呂晉洋提醒她。「你可別當著我媽面前叫她董事長夫人,你忘了,她要你叫她阿姨就好。」

    「我知道,我沒忘,只是突然叫她阿姨挺彆扭的,還有,你要我一起去參加她的慶生會,可以嗎?」她擔心地皺眉。「你們家賓客滿座,我怕我表現得不好會丟你的臉,見你父母我一定會很緊張的。」更何況還是在生日會這麼重要的場合。

    「不用緊張,我媽很隨和、好相處,而且她不是喜歡高調慶生的人,那天只會有家裡的人,不會有其他外人,你也不必擔心禮物,我來準備就好了,你只要負責美美的亮相。」

    相較於梅慶雅的緊張,呂晉洋倒是很期待,母親的電話來得正是時候,他原本就想找時間把女友正式地介紹給家人認識,母親的生日會正好是個契機。

    呂母的生日會在週六晚上。

    傍晚,一身西裝的呂晉洋開車去接梅慶雅,一見到她,他哇了一聲,眼裡迸射出讚賞的光芒。

    為了這天,梅慶雅翻遍了衣櫥也找不到滿意的洋裝可穿,她的衣櫥裡不是上班套裝就是居家的輕鬆牛仔褲和T恤,為此,她跑了好幾間服飾店為自己添購新裝。

    此刻她穿的正是新買的淡紫色無袖斜襟及膝小洋裝配上白色高跟鞋,洋裝剪裁典雅大方,腰際繫上一條深紫色緞面寬版絲帶,讓她婀娜的腰盡顯無疑,原本長直髮請造型師吹成微卷的波浪發,令她的優雅魅力更添幾分。

    呂晉洋驚艷地看著女友完美的裝扮,但嘴上卻說:「好像不太對。」

    梅慶雅不明所以,急問:「哪裡不對?是哪邊不夠好嗎?」她現在一整個緊張,連學生時代上台參加演講比賽都沒有比現在緊張。

    「不,你非常好,我說的不對是指你跟我約會都沒這麼慎重裝扮過,我吃醋了。」他摸了摸她的波浪長髮,覺得她這模樣好嫵媚。

    「呴!」梅慶雅聽懂了,跺腳嗔聲抗議:「我都快緊張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幾天她緊張到失眠,額頭也冒了幾顆青春痘,連該來的月事都沒來,她都快煩死了。

    呂晉洋低頭輕啄了她的唇瓣一下,安撫她。「很好,就是要像這樣笑一笑,別繃著臉。」

    原來他是見她緊張,故意逗她笑,她深呼吸緩了緩緊張感,然後把手伸給他。「走吧!我準備好了。」

    呂晉洋牽過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心在冒汗,他握緊她的手心說:「不要緊張,有我在。」

    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棟位於市郊的獨棟別墅,別墅的外頭有一片雅致的庭園造景,呂晉洋領著女友進屋。

    梅慶雅看到屋裡的裝潢走中國風,角落擺著原木四腳茶几,茶几上頭是精美的盆栽,客廳中央是一整套仿古式的赭紅色雕花木桌椅,非常簡單大氣。從裝潢與擺設來看,屋子的主人頗為念舊傳統。

    低調的呂家人沒有大肆邀請賓客來慶生,客廳裡只有看到呂家父母和呂雋風在看電視。呂母原本是坐在仿古雕花椅上,一見到大兒子帶著女友回來,馬上站起身笑瞇瞇地迎接。

    梅慶雅立刻嘴甜地說:「阿姨,生日快樂。」

    「謝謝你,快過來一起坐,你能來幫阿姨慶生,阿姨真是開心。」呂母熱絡的態度讓梅慶雅緊繃的情緒鬆懈了不少。

    一旁的呂雋風也跟著迎上前打招呼。「嗨,歡迎你。」

    他都聽母親說了,原來哥哥跟梅秘書在交往,那一次到總公司找哥哥,他還真沒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異樣。

    「謝謝。」由於呂母和呂雋風都是曾經見過面的,梅慶雅不至於太生疏,露出甜美微笑跟他們打招呼。

    呂晉洋牽著女友來到客廳跟父親打招呼,梅慶雅第一次跟董事長見面,趕緊恭敬地喊了一聲:「董事長您好。」

    呂父是個嚴謹的傳統男人,一臉威嚴地輕輕點頭。「梅秘書你好,請坐。」

    呂母在一旁笑著插嘴。「叫什麼董事長,多見外,你叫他伯父就好了。」

    梅慶雅於是輕輕喚了聲:「伯父您好,不好意思來打擾您了。」

    「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吧。」呂父觀察著眼前的女孩,態度謙恭有禮,感覺跟時下輕浮的女孩不太一樣。

    呂母笑說:「那阿姨和伯父也不叫你梅秘書,直接叫你慶雅好嗎?」

    「當然,阿姨和伯父就直接叫我慶雅比較親切。」

    「那好!慶雅,等會兒開飯你就坐阿姨和晉洋的中間好了,想吃什麼都別客氣,叫晉洋幫你夾菜。」

    此時,一名中年女傭來到客廳通知可以用餐,呂母親切地招呼大家前往飯廳。

    就這樣,在呂母熱絡的串場下,一家四口加上梅慶雅的慶生會很溫馨地展開,雖然董事長不像妻子那樣熱情招呼,但是只要傭人一端上新菜色,他就會使眼色給妻子,要她多招呼客人用菜,梅慶雅也漸漸不再有新來乍到的緊張感了。

    餐桌上,呂母好奇地問梅慶雅的背景。「慶雅,你家住哪裡?有哪些人?學生時期在哪裡唸書?」

    梅慶雅一一回答:「我老家在高雄,我父親在我高中時就意外過世了,後來我和母親搬回家跟外婆住,我母親獨立工作撫養我長大,大學和研究所都是在高雄念的,一直到進品誠工作才上台北。」

    「唉呀!那你媽很辛苦啊。」同樣身為母親,呂母有感而發。

    梅慶雅微笑點頭。「所以我不敢增加她的負擔,大學和研究所都是靠助學貸款、獎學金和打工付學費,讓媽媽可以輕鬆些。」

    呂晉洋在一旁插嘴。「她真的很厲害,不但學業成績好,連各種電腦證照都有,英、日語口譯也難不倒她,對工作的認真度跟我有得拼。」

    呂雋風看得出哥哥對這份感情的認真,樂見其成地跟著搭腔。「哇~~跟哥好配,都是工作狂。」

    呂父在一旁聽了,嘴巴上雖然沒說,卻默默點頭,他欣賞這種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的年輕人,時下的女孩子像她這麼堅毅懂事的並不多,又聽大兒子說起她的工作表現,更是欣賞。

    呂母也有同感。「你真乖,那家裡的人不反對你隻身上台北嗎?」

    「不會,我母親的教育很開明,她鼓勵我追求任何值得追求的事,也相信我能做得到。」

    呂母聞言讚歎。「你母親很偉大,獨自一人把你教育得那麼出色,不簡單。」

    晚餐後,大家移到客廳幫呂母唱生日歌,也切了蛋糕,接著分別送上禮物。

    呂父很實際,送的是紅包,送上紅包時,他嚴肅的臉龐上閃過一抹彆扭。「這一年辛苦你了。」

    「媽,趕快打開看看。」呂雋風催促著,還湊過去等著看紅包裡的內容。

    夫人笑著打開紅包袋,驚訝地發現裡頭是一張五十萬的支票,呂雋風發出讚歎聲。「嘖嘖!好大的一份禮物。」

    父親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叫他們這些晚輩怎麼拿得出手其他禮物?

    呂母笑著收下紅包,拍了一下小兒子的手,警告他。「你別亂叫,媽媽在乎的不是禮物的價值,我在乎的是心意。」

    「是喔!」呂雋風笑笑地送上他親手挑選的LV經典款手拿長皮夾。「我送的心意剛好可以讓媽媽裝進有價值的東西,譬如支票。」

    輪到梅慶雅了,為了怕她把省吃儉用存起來的錢全拿來買禮物,呂晉洋貼心地主動準備兩份禮物,他自己送的是一個翡翠墜飾,而愛其華山茶花鑽表則交由女友來送,完全把面子做給她。

    「唉呀!太漂亮了,慶雅,阿姨很喜歡這個禮物。」呂母原本就喜歡梅慶雅,收到她送的禮物更是笑開懷。

    「阿姨你喜歡真實太好了。」梅慶雅鬆了一口氣,悄悄握了呂晉洋的手一下。

    呂晉洋抬眸看見她眼裡的感謝,心裡很慶幸,知道這筆錢花得很值得。

    送完禮,吃完蛋糕後,呂家父母在客廳泡茶,大家一起邊看電視邊聊天,約莫半小時後,呂母對大兒子提議道:「對了,慶雅第一次來我們家,你要不要帶她到處走走參觀?你們年輕人自個兒去活動沒關係,不用非得在這裡陪我們老人家。」

    呂晉洋看了梅慶雅一眼。「你想逛逛嗎?」

    「好啊。」梅慶雅點頭,她當然好奇呂晉洋的家,她想瞭解跟他有關的一切事物,瞭解他生長的環境。

    「走吧!」他牽著她的手帶她參觀家裡。

    當呂晉洋和梅慶雅離開後,呂母欣慰地歎了一口氣。

    「他們看起來真相稱。」她的目光忽然瞟到小兒子身上,關心地問:「你呢?什麼時候可以跟你哥哥一樣,帶個女孩子回家?」

    她知道小兒子前陣子感情有波折,詳細情況她不是很清楚,兒子大了,不見得什麼事都肯跟她鉅細靡遺報告,她只大略知道小兒子是為了一個女人才請調高雄的,也不知道現在發展得怎麼樣了?

    聞言,呂雋風臉上閃過一抹愁,心裡很悶,但只能故作輕鬆地說:「媽,你把注意力放在哥身上就好了,我啊!還不急。」

    「你真是的,媽就是擔心你啊!你現在一個人在高雄過得怎樣?還可以吧?」她不只關心兒子的感情,也關心兒子的生活狀況。

    「媽,我很好。」唯一不好的, 就是還找不到讓他縈思掛念的那個女人。

    一旁的呂父忍不住插嘴。「你在高雄工廠那邊可別丟了我和你哥哥的臉,別忘了你哥哥幫你做保證,你也答應過我會把工廠管理好,可別讓人閒話說你只是空降部隊,你要先把自己照料好,才有餘力管好下面的人,懂不懂?」

    這是嚴肅正經的呂父表達關心的方式,他其實是想叮嚀小兒子注意自己身體。

    呂雋風歎口氣,父親這種拐著彎關心的說話方式他以前還小不懂,現在隨著年紀漸長有點懂了。

    「爸,我懂……」他點頭應話,不像以往那樣被父親念了就頂嘴,但是他也不想父母再把話題繞在他身上,起身說道:「爸、媽,你們坐,我去外頭走一走。」

    落地窗外頭有個延伸至庭院的木造露台,露台延伸出去約莫兩坪大小,中間擺有一個木製的雙人靠背鞦韆椅,可以讓人坐在鞦韆上欣賞星空。

    呂雋風坐在露台的鞦韆椅上,吹著徐徐微風,掏出手機,打開滑蓋,手機螢幕上出現一個烏黑長髮,笑容靦腆,氣質溫雅嫻靜的小女人。

    他拇指撫過手機螢幕,想著和這個小女人曾有過的甜美片段……

    同時間,梅慶雅好奇地隨著呂晉洋參觀別墅,這棟別墅總共有四層樓,一樓是客廳、廚房以及傭人房,二樓是呂家父母的房間以及活動空間,上樓一整層則是呂雋風的房間,四樓是呂晉洋的所屬空間,他們一家人各自一層樓,能保有各自的隱私,不會互相干擾。

    梅慶雅來到呂晉洋的房間參觀,裡頭很大,約莫二十幾坪,沒有隔間,有獨立的沖浴設備,房裡的壁紙是淺藍色調,一旁有一張大大的雙人床,書櫃旁立著一把吉他,地板上有一顆籃球和兩個健身啞鈴,很男人風格的房間。

    她好奇地東張西望,在書櫃上頭發現幾本相冊,轉頭問他:「是你的照片嗎?我可以看嗎?」

    呂晉洋緊張地一把壓住相本。「別看!是我小時候的照片,樣子很挫。」

    「我要看!拜託~~我保證不會笑你。」她不在乎他小時候挫不挫,她想參與他的過去,就算是看照片也好。

    呂晉洋沒轍地看著她,只好妥協。「你保證?」

    「我保證。」梅慶雅舉起三根手指頭保證。

    結果——

    「天啊!哈……你好可愛,臉肥肥的,好想捏一把。」說好保證不笑的人,看到呂晉洋兩歲時候的可愛照片,笑得合不攏嘴。

    「別笑了!」呂晉洋沉聲警告她。

    「好,我不笑。」梅慶雅趕緊摀住嘴巴,但肩膀一直抖動不停。

    「慶雅——」他抽走相本,免得她越看越笑。

    但是來不及了,梅慶雅還是一直笑。「可愛,真是可愛,跟你現在酷酷的形象差異好大。」

    呂晉洋只覺得很糗,索性一把拉過她的肩膀,吻她格格發笑的小嘴,堵住她,看她還敢不敢再笑。

    梅慶雅一開始還是笑,但是當他捧住她的臉龐吻得更深入時,她臉紅心顫,當然是笑不出來了。

    參觀完他的房間和照片後,梅慶雅臉紅地補好被弄花的口紅,兩人一起下樓,看到客廳已經沒人了。

    呂晉洋說道:「落地窗那邊有個露台,上面有鞦韆椅,你先去那邊坐著等我,我那瓶香檳過去。」

    梅慶雅依他的指示先走到露台上,卻看見呂雋風窩在鞦韆椅裡,而更讓她怔愣的是,從她的角度可以看見他手機螢幕上的照片,正是何芷琳。

    「嗨!」她打個招呼。

    呂雋風轉頭看見她。「梅秘書?」

    梅慶雅綻開和善的笑靨說:「叫我慶雅就好了。」

    呂雋風點頭。「慶雅,我哥呢?他不是帶你參觀家裡?」

    「已經參觀完了,他要我先來這裡等他,他去拿香檳。」

    「那……」呂雋風趕快從鞦韆椅上起身。「那這兒給你坐,這個鞦韆很舒服,你一定會愛上的。」

    「謝謝。」梅慶雅沒馬上坐下,她比較關心的是剛剛看見的那一幕,決定趁這個機會替表妹探問。「雋風,不好意思,我剛剛站在後頭不小心看到你手機螢幕上有一個女人的照片,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問一下,那個人是……」

    「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女人,重要到我連命都可以為她捨棄。」呂雋風毫不遲疑接口,那態度萬分肯定。

    梅慶雅聽得手臂泛起一陣疙瘩,他那鏗鏘有力的言語讓人毫不懷疑他所說的話。

    「是你的女朋友?」

    「是!」呂雋風先是肯定點頭,但隨即又頹然地說:「可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她不告而別,我找不到她。」

    看見呂雋風猶如困獸的表情,梅慶雅有點於心不忍,感覺上他對芷琳的感情好像很深。

    呂雋風發現了她同情的表情,自嘲地笑著說:「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此時,呂晉洋拿著香檳和香檳杯走過來,呂雋風笑笑地說:「哥,這裡讓給你們談情說愛,我先回房間睡覺了。明天一早還要開車下高雄,拜!」說完,瀟灑地擺擺手,回房間去了。

    稍後,呂晉洋和梅慶雅一起坐在鞦韆上討論呂雋風和何芷琳的事,兩人都決定還是先按兵不動不插手。

    呂晉洋倒了杯香檳給她,聊著今晚母親的生日會,讚許她說:「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我媽很喜歡你,我爸雖然沒明講,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也挺肯定的。」

    梅慶雅笑著說:「其實剛剛吃飯緊張死我了,根本食不知味。」

    「難怪你吃得不多,等會兒回家的路上繞去買宵夜好了,你想吃什麼?」

    梅慶雅卻搖搖頭。「不了,我吃不下,這幾天老沒胃口,肚子也悶悶的,連該來的月事也亂了。」

    呂晉洋聽了皺眉,關心問:「身體有狀況怎麼不說?我帶你去看醫生,你等等,我去跟我媽說一聲,我們先離開沒關係。」

    「不要啦!只是小事情。」用不著提早離席。

    「可是你不舒服不是嗎?以前有過這種症狀嗎?」他可不希望她硬撐。

    梅慶雅偏頭想了想,喃喃回答:「以前倒是沒有過,而且經期也都很準時,但是現在整整慢了兩個星期。」她自己也覺得奇怪。

    兩人在討論時,都沒有發現呂母正朝露台走來。

    剛才她和丈夫討論著大兒子和慶雅的事,發現原來不只她很中意慶雅,丈夫也很欣賞這個堅強的女孩,既然如此,好事已近,

    她興致勃勃地決定要找他們年輕人問問有沒有要結婚的意思?她生了兩個兒子,就是沒有女兒,一直很希望有個像慶雅這麼懂事的女兒。

    呂父點頭同意。「也好,由你做主。」

    為此,呂母滿懷雀躍地來找年輕人,瞧見他們在露台上相依而坐,她才一靠近便恰巧聽見兩人的對話。

    她興奮大喊著:「慶雅,你剛說什麼?沒胃口、肚子悶、月事遲了兩星期?」

    呂晉洋不明所以地轉頭看著自己的母親,梅慶雅難為情地說:「是啊,有點不舒服,但是已經沒關係了。」

    「哪能沒關係?」呂母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上前拿走梅慶雅手上的香檳杯交給兒子,接著握住她的手交代:「慶雅,你以後別再喝酒了。」

    「嗄?」梅慶雅傻眼,為什麼?

    呂晉洋在一旁插嘴問:「媽,你在說什麼?」

    只見呂母滿懷期待地看著梅慶雅的肚子,笑瞇瞇地推斷。「以我這個過來人的經驗看吶!慶雅是懷孕了。」

    「什麼?!」梅慶雅和呂晉洋異口同聲,兩人所受的驚嚇都不輕。

    無視於他們的震驚,呂母笑著繼續說:「我剛剛正是想來問問看你們有沒有在規劃婚事,要是慶雅真的懷孕就太好了,你們可不能拖,趕快把婚事辦一辦。」

    呂晉洋心情很複雜,呆愣地看著梅慶雅依舊平坦的小腹問:「慶雅,是真的嗎?」

    「我……」梅慶雅自己也一頭霧水,遲疑地說:「我……我也不知道。」

    她真是懷孕了嗎?月事是遲到沒錯,但這就代表懷孕嗎?還沒給婦產科醫師檢查,她不敢斷言,再說他們想來很小心的啊!

    忽然,她想起浴室那一次,猛地驚叫一聲。「啊!」

    呂晉洋同時也想起那一晚,問道:「該不會是那次在浴室沒用……」

    「呂晉洋你閉嘴!」她羞得急忙用手搗住他的嘴巴,不准他說下去。

    呂晉洋任她又打又罵不反抗,反正也不痛不癢,眼前比較震撼他的是——慶雅可能懷孕了。

    這個消息讓想來冷靜的他難得失神,腦袋一片空白。

    一旁的呂母聽了小兩口的對話,更加篤定她的推斷。「什麼不知道?應該就是了吧!慶雅,你要好好小心身體,晉洋,你要好好照顧慶雅知道嗎?」

    呂晉洋忽然轉頭對母親說:「媽,抱歉,我和慶雅有事先走。」眼前當務之急就是馬上確認慶雅是否真的懷孕了。

    他說完,拉起梅慶雅進屋往客廳大門走。

    呂母笑盈盈地送他們到門口,還不忘大喊:「小心開車,開慢點,慶雅現在的身體可禁不起你莽莽撞撞的開車,還有,電視不是有廣告什麼新寶納多嗎?等會兒馬上叫晉洋帶你去買,還有記得買鈣片,小寶寶的骨頭發育很重要,一定要吃鈣片,懂嗎?」

    梅慶雅聽了,臉都紅到耳根子了。

    一上車,梅慶雅就著急著問:「現在怎麼辦?你媽好像很興奮耶。」連是否懷孕都還沒證實,伯母便一頭熱地很開心。

    呂晉洋一臉嚴肅地發動車子引擎,當機立斷地說:「走!我們現在就去買驗孕棒。」

    光是憑他母親的推論哪能算數?一定要實際的證明才行,現在已經十點多了,又是週六晚上,婦產科診所都關門了,剩下的目標是便利商店。

    「7-11有在賣驗孕棒吧?」呂晉洋邊開車邊焦躁地問,這種事他不清楚,去便利商店購物也從來沒注意過這種細節。

    「我哪知道?」梅慶雅慌叫,一整個心跳如麻,她是知道藥局有賣驗孕棒,但是從呂家開車出來的沿路上都沒有藥局,只有在前方路口看見一家便利商店。

    呂晉洋把車子停在便利商店門口,兩人一起進了便利商店,臉色不是很自然地走到衛生用品的貨架前。

    架上一共展示有三種牌子的驗孕棒。

    呂晉洋看了梅慶雅一一眼,問她:「買哪個牌子?」

    梅慶雅瞪他。「我怎麼會知道?」

    「OK!那就全都買。」

    走到結賬櫃檯,呂晉洋繃著一張臉,有點尷尬地把東西拿給店員,店員是一名看起來像大學生的少女,接過驗孕棒結賬後,訓練有素地問:「購物滿六十六元可以集一點,您這邊總共是三百二十七元,還差三元就可以多一點,請問要不要再加購什麼?」

    「嗄?!」呂晉洋很不耐煩地問:「什麼點?」

    「就是購物六十六元可以,呃……送hello kitty點數一點……」店員一開始是熱心兼白目地解釋集點方法,但說到最後越說越小聲,因為這位男客人的臉色很不好看。

    偏偏後頭還有三個客人等著結賬,櫃檯就這樣被他們卡住,加上放在結賬台上那三盒驗孕棒很顯眼,梅慶雅羞到想找地洞鑽進去躲。

    她趕緊抓了一條口香糖放在驗孕棒旁邊,緊張地對店員說:「一起算,快點。」

    熱心又白目的店員這才開始結賬,把東西交給梅慶雅,呂晉洋付了帳,找了零錢,也拿了那五張礙事的hello kitty點數,在其他顧客的注視下離開。

    一出便利商店,梅慶雅手撫著額,小聲哀嚎。「丟臉死了,我以後絕對不再踏進這家店。」

    呂晉洋上了車,冷著一張臉,點頭同意。「沒錯!我完全附議。」

    回到家後,梅慶雅拿著那三支不同牌子的驗孕棒直衝浴室。

    呂晉洋在外頭等著,心情很緊張,在此之前他完全沒有想過會有個孩子進入他們的生活裡,他喜歡她的慧黠、滿意她的陪伴,雖然心裡偶爾會覺得少了一點什麼,但他實在太忙了,忙得沒空探究心裡的聲音。

    但現在他突然想起那心裡的聲音,想到在浴室裡頭驗孕的慶雅,想到如果他們之間有個孩子的話……

    浴室裡頭遲遲沒有動靜,梅慶雅都已經進去十幾分鐘了,太久了,久到他無法再冷靜等下去。

    「慶雅?」他在外頭敲門。

    浴室裡頭還是沒回應。

    「慶雅,結果如何?怎麼不說話?」他又敲了一次門,沉不住氣地說:「我要開門進去了。」

    預告完後,他手握著門把轉開,開門走進浴室。

    只見梅慶雅呆若木雞地站在馬桶前,低頭看著合上的馬桶蓋,雙手交叉握拳放於下巴處,樣子像是在祈禱,又像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

    「如何?」呂晉洋聲線緊繃,邁開大步靠近她。

    身為公司的領導者,他在商場上面對過很多狀況,但都比不上這一次令他緊張,事關一個小生命,一個由他和慶雅共同創造的小生命,他很難冷靜。

    梅慶雅表情很複雜地把手伸向他,他立即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扣。

    「你看。」她用另一隻手指著擺在馬桶蓋上的三支驗孕棒。

    呂晉洋仔細一看,三款的結果都不同,分別是——

    兩條清楚的紅線!

    顏色模糊的兩條紅線!

    一條淡、一條清楚的紅線!

    「這是什麼意思?」他一頭霧水,究竟幾條線才算懷孕?

    偏偏從梅慶雅的表情無法判斷答案,她沒有興奮大叫,也沒有抱著他哭,她看起來呆呆的。

    梅慶雅仰高臉望著他,緩緩地說:「我……真的懷孕了。」

    聞言,呂晉洋心口一緊,表情很僵硬,像是受到了什麼衝擊。「真的懷孕了?像我媽說的那樣?」

    「嗯。」梅慶雅機械式地點頭。「應該不會錯,說明書上說只要出現兩條線就算懷孕,我想應該就是了。」

    呂晉洋向來冷靜的內心突然湧上一股激動,慶雅懷孕了,他的身份也晉級了,即將成為人父,這樣的改變衝擊著他,但是很奇怪,他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實,這一刻他非常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

    他目光炯然有神,雙臂懷抱住梅慶雅的腰,慎而重之地宣告:「慶雅,我們結婚吧!」

    「什麼?」今晚的驚喜會不會太多了,一個接著一個來?

    他向她求婚,卻是在浴室裡,很不浪漫地面對著馬桶求婚……

    相較於她的訝異,呂晉洋無比認真堅定,再次重申:「嫁給我,我要你做我的新娘。」

    「等等!我沒有因為懷孕就非要賴著你結婚,你為什麼突然求婚?難道就因為我懷孕?」她很理性地思考著,沒有因為他的求婚而樂過頭,畢竟婚姻是終身大事,她不是那種非奉子女之命結婚不可的傳統女人。

    她是個獨立自主的女性,薪水也夠養活自己和小孩,不一定非要仰賴男人才能過活,當然並不是她不愛他,不想與他一起組織家庭,只是求婚的時機太突然了,她有必要弄清楚他的心態。

    為了愛而結婚,與為了對孩子負責而結婚,差別很大的。

    「絕對不是!」呂晉洋斬釘截鐵地說:「你有沒有懷孕我都想要娶你,我一直沒跟你提過,我不喜歡看你獨自走進捷運站的背影,也不喜歡遇見同事便要迴避的感覺,更不喜歡別的男人不知道你已經名花有主。慶雅,孩子的出現對我來說是一個助力,提醒了我該做而沒做的事,我想牽你的手一輩子,不論有沒有孩子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我只想要你當我的妻子。」

    梅慶雅無語,愣愣地聽著他的求婚詞,他沒承諾什麼愛你一萬年之類的肉麻話,但是他說了想牽她的手一輩子,當年她父親跟母親求婚時也說過同樣的話,她不得不說很感動。

    她一時沒有回應,呂晉洋忽然緊張起來,收緊臂彎將她摟入懷裡。「慶雅,我知道這樣突然求婚很突兀,既沒有鮮花也沒有鑽戒,我保證我會事後補上。」

    他的聲音流露出無比的緊張,一點都不像平時冷靜從容的他該有的語調,梅慶雅聽出了他的在乎,唇角勾起,禁不住想逗他。

    她裝出猶豫表情,故意說:「確實很突然,應該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

    「當然!我給你時間考慮,五秒鐘!」

    「喂!哪有人這樣的?」她笑著抗議,甜蜜的笑容洩漏了她是故意在刁難他。

    呂晉洋倒是認真地開始倒數起來。「五、四、三……」

    梅慶雅沒有正面回應,她的回答是踮起腳尖,親吻了他的下巴一下。

    呂晉洋如釋重負,立即低頭封吻她的唇,在四片唇瓣即將糾纏前,他霸道低喃著說:「我就當你答應了,不許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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