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杏花初放,上元節過後的第一場雪終於落下,這也該是最後一場春雪了吧。
九珍站在御書房外,身上披著保暖狐裘,頸上圍著一圈狐毛,張著雙臂,腳上踏著濕雪,愉快的迎接春雪的到臨。
羽絨似的雪花飄落在她臉上,她歡喜的旋身,享受雪花片片灑落身上的滋味,玩得不亦樂乎。一旁的春彩手上則捧著一個暖爐候著,隨時等她玩夠了讓她暖手。
一個早上進進出出御書房的人不少,王公大臣川流不息,每個來到御書房前的人,都會特別頓足側目瞧她一眼,疑惑這是哪個大膽妃子,敢在莊嚴肅穆的御書房前嬉戲,而後又紛紛省悟,除了皇帝近日來極度寵幸的珍妃還有誰?
因此眾人無不多瞧她兩眼,可觀察的結果,都對她的容貌大失所望,只因她根本不是想像中的絕色,充其量只是中上之姿而已。
儘管大伙百思不得其解,御書房內的男人卻毫無為眾人解惑之意,嘴角始終如杏花初放般含笑。
如果可以,他也想加入她的行列,與她玩一場雪戰,這麼美的雪景,放這丫頭一個人獨樂,實在可惜了點……
不知不覺,他腳步往外移。
「皇上,稅務司的廖大人奉命覲見了。」周彥趕忙擋住他的去路。
瞧見外頭玩雪的人後,他馬上曉得主子的意圖,但公事尚未了,主子還走不得啊!
孝儀皇后回來的事,只有幾個人知曉,皇上因為需要他幫忙掩護,所以才將事情告訴他,但他乍知這件事時,簡直驚得闔不攏嘴,不敢相信竟有這等事,後來連春彩也要他相信,他這才確定真有奇跡。
不過,其實也無須春彩指證,光瞧主子看珍妃的目光,他就能百分百肯定了。
這深情溫柔的眼神,主子只會用在一個人身上,而那人「死去」後,這眼神就再沒展露過,但珍妃出現後,主子一掃陰霾,柔情到溺死人的目光又再度復出,光是這點,就足以證明珍妃就是從前的孝儀皇后。
孝儀皇后回來,馬上就讓主子恢復從前的活力,這自然是好事,只是在失而復得後,主子便對珍妃更加小心守護,總希望時刻能見到她,就連奏章已堆到齊眉的高度,覲見的人一個接一個,他的一顆心也都繫在珍妃身上,但事情未忙完,若他撇下不管,只會讓珍妃的妖女之名更盛,所以他也只能冒死攔人,請主子以大局為重。
瞪著自個兒的大內總管,曉得他在傳遞「大局為重」的意思,祈夜白仍是不愉快的拉下臉。
「要廖福滾進來!」即使板著臉,他還是坐回位子上了。
廖福一進來,見到他的長臉,馬上心驚的屈腿。「臣廖福叩見皇——」
「別廢話了,朕要你辦的事,辦得如何?」他雙腿才跪地,祈夜白劈頭就不耐煩的問。
他趕緊趴伏在地上,方才出去的人不是說皇上的心情不錯,怎麼輪他進來就變天了?
「啟稟皇上,臣已著手恢復舊稅制,並且將近一年來重稅所得的稅銀在各縣蓋學堂、醫館,一切都已遵照皇上的意思進行。」他戰戰兢兢的回報,同時不解皇上怎麼會突然變成好皇帝了?不僅減稅,居然還將無道課來的稅收還給百姓,這讓百姓得知後,可是歡欣鼓舞,大呼謝恩。
這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說變就變?
「嗯,那就盡心去做,蓋學堂與醫館的錢,給朕看好,誰要敢污去一個子兒,朕唯你是問!」祈夜白敲了下桌子。
廖福惶恐的立即叩地。「臣會看好這批稅銀的,每一分絕對都花在百姓身上,這點請皇上放心。」
「要朕放心很難,你們這些人總是欺上瞞下——」他話到一半,周彥突然趕到他身旁,附耳講了幾句,他雙目倏然往窗外望,瞧見一個男人正在雪地裡與九珍交談,他神色一變。「廖福,你跪安吧,要外頭的七王爺即刻進來!」他馬上改口。
忽然被趕,廖福也不敢作聲,只得慌張退出去,不久便換祈夜行進到御書房。
兩個男人一見面,室內立刻生出劍拔弩張的氣氛,隨後九珍也緊張的跟著進來了。
兩人視線同時向她射去,氣氛更加緊繃,祈夜白臉上更是立刻出現一層烏雲。
周彥見情勢不對,機警的示意留在御書房內伺候的宮人全數出去,免得聽見主子不想讓人聽見的事。
「朕不記得有召見七哥,七哥怎麼進宮來了?」祈夜白寒著面容問。
祈夜行眼裡也出現了憤恨的光芒。「你知道她是誰了?」開門見山的問。
「知道。」他也直截了當的回。
「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訴你的嗎?」
「不,是朕認出她的。」
「她已不是九珍!」如何能夠光憑外貌就認出?!
「不管她是誰,只要靈魂屬於九珍,朕就能認出。」
聞言,祈夜行拳頭握得格格作響,只覺得這話異常刺耳。
「七哥走這一趟,莫非就是來確認這件事?」
「沒錯。我聽說你封了一位珍妃,這女子出自南陵李泰山府邸,所以特地過來瞧!」說這話時,他瞪向九珍,埋怨她私逃的無情。
九珍無奈的側過臉。她心中有誰,他一直都清楚,這份怨懟她雖可以理解,但無法承受。
祈夜行見狀更恨,為什麼自個兒無法像祈夜白一樣,一眼就認出她?!若不是遲遲不能肯定,想再三確認,他又怎會守不住這女人?!
原本他將珍藏多年的玉珮忍痛在她大婚時還給她,是下定決心斬斷情絲的,當時那種不甘心的心情,這女人完全沒有一絲動容嗎?如今她變了個樣子,卻依舊回到祈夜白身邊,難道不管是權九珍或是趙春水,他都得不到?!
「現在你已確認,可以回去了。」祈夜白森冷的攆人。
可祈夜行沒走,只是不甘的對九珍低吼,「你對我就沒有一份在意嗎?」
她臉一僵,瞧見九哥臉色鐵青,深知祈夜行已觸怒到這男人的底限,她立即走至自個兒男人身後,堅定的回答,「沒有。」
這兩個字,讓兩個男人都清楚了她的心意,祈夜行頓時頹喪的垮下肩,而祈夜白則是緩了怒容。
「回去吧,七哥,這女人是朕的珍妃,已不是從前的任何人,從今請你自持身份,她是你的弟媳,別再對她造次無禮,否則朕不饒你!」
只要想到他曾將九珍當成私有物囚禁,甚至找他去愚弄,好確認她的身份,他就怒不可遏,要不是九珍攔著,他絕不會就此放過!
祈夜行全身漲滿怒氣。九珍不屬於他,他能忍,但,為什麼趙春水也不可得?!這激起了他空前的恨意。「不管是權九珍還是趙春水,無論是孝儀皇后還是珍妃,我都決心奪得,誰也阻止不了我!」他妒火沖天的咆哮。
「你敢!」祈夜白的目光已能殺人了。
九珍也愕然的瞪著祈夜行。這男人……是瘋了吧?
九珍惴惴不安的窩在寢宮裡,一張小臉皺成一團,不斷唉聲歎氣。
那兩個男人私下雖不合,但這般正式撕破臉還是頭一回,德太妃若知道祈夜行狠成這模樣,一定很高興,因為正好方便她鼓吹兒子叛變,趁機將朝堂弄得更不像話。
唉,事情怎會弄成這個樣子?她真想找個人商量一下該怎麼辦才好,可宮裡除了春彩外,根本沒人可以交談。
要是小釵在就好了,自她上元節被九哥帶回宮後,她只捎了信讓小釵放心,幾次想找她入宮,又怕小釵的身份惹爭議,只得作罷,這會她孤立無援,還真是有苦無處訴!
「主子,鳳宮派人來請,要您移駕,這是去還是不去啊?」春彩由殿外奔進來,慌張稟報。皇后特地招主子過去,也不知是什麼事,讓她好緊張。
九珍眼珠子轉了轉。當今皇后親諭要見她,自個兒現在的身份不比從前,在矮人一截的情況下,能不遵旨嗎?
「去,不去行嗎?」她無奈聳肩。
「可是,天知道那女人想做什麼?」春彩臉上難掩不安。
「能做什麼?我是新人,本該去拜見的。再說,不管如何我都是皇上寵妃,她不會亂來的。」她自信的說。
「寵妃?那更慘——」春彩忽然將聲音壓低,「主子,您有好一段時間遠離宮廷,對她們這對姐妹的印象應該還停留在那時委屈求全的可憐模樣吧?其實,宮中內外都知皇后與柔妃善妒,對皇上曾多瞧上兩眼,或主動誘惑過皇上的女人,私下她們都會嚴厲對付,日前就有個舞姬企圖色誘已酣醉的皇上,事後那名舞姬聽說遭到鞭打,至今不能下床,這舞怕是再也跳不動了。」她惶惶的告知。
「竟有這樣的事?」九珍不禁詫然。
「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擔心您的安危啊!」
她沉下臉,怒道:「那我就更得去一趟了,我倒要瞧瞧她們敢不敢動我。」原來這一對姐妹之前的柔順全是演的,演技這麼好,也難怪德太妃會挑上她們合作。「這就走吧!」她起身。
「珍妃娘娘,皇上有請,請您移駕。」在她出殿前,周彥跑來說。
九珍蹙了眉。現在九哥才下朝吧?一般下朝後,他都會再接見幾個人,討論朝上的議題,不是正忙著,這時找她去做什麼?
「可皇后有令要我過去一趟,你告訴皇上,我去過鳳宮後,回頭再去見他。」她這麼說。他的事應該不急吧,反正那男人總喜歡找各種名堂將她拴在身邊,這會怕是又想籍什麼理由要她過去了。
「娘娘,皇上有驚喜要給您,皇后那裡可以晚些再去,皇上會替您送消息過去的。」周彥笑嘻嘻的說。
「驚喜?」她秀眉高高挑起,半信半疑。
「是的,您的一個親……友人由嶺南回來了!」他瞧了圈四周,雖無外人,但還是維持一貫謹慎的態度,改以暗語說。
九珍登時雙目驟亮。「四——他回來了?!」
周彥點頭。「所以皇上才要奴才來請人,您還是快點過去吧。」
「好,我立刻就去!」她欣喜若狂,至於那兩姐妹的事,只得暫時拋諸腦後。
一踏進御書房,裡頭的閒雜人等都已退出,房裡只剩祈夜白與權永愛坐著,氣氛有幾絲歡喜,也有幾絲哀愁。
「四哥!」九珍喜極而泣的衝進他懷裡。
突地教一個陌生女子抱住,並且叫他四哥,權永愛先是一愣,接著才仔細瞧這又哭又笑的女子,半晌,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真是九珍?」
「四哥,我好想你,你總算回來了!」她抱著他不肯放,哭得梨花帶淚。
「你居然——」他哽著聲,心情太激動,一時說不出話來。
「四哥,你該知道了吧?爹娘還有大哥他們……嗚嗚……我只剩你了,全家只剩咱們倆了……嗚嗚……」想起權家過去的榮景與現在的凋零,她哭得更傷心。
權永愛終於找回思緒,以顫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是啊,只剩咱們兄妹倆了……」
他瞧了一眼端坐一旁的祈夜白。當他告訴自個兒九珍借屍還魂的消息,他原本不信,但見了面,那股只有親人間才會流露出的熟悉親暱感,便教他不得不信,自個兒的妹妹又活過來了!
九珍抱著權永愛哭了好久,祈夜白瞧著,默默心疼,直到她淚止了才將人拉回懷中摟著。「這次你四哥回來,我不打算再讓他回嶺南了,以後你們兄妹就能常見面,你也不會再感到孤單了。」他是為了她才將人召回來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見到權家人後,心能安定點,至少還有親人相伴的感覺。
「謝謝你!」她馬上感激的親了親他。他的心意她都知曉,這男人對她實在太好了!
可權永愛卻皺起眉頭。「皇上,我真能不回嶺南嗎?嶺南王那——」
「朕已順利繼位,嶺南王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了,更不需要靠你傳遞消息,你就回來吧,那人若有意見,朕會去信解釋。」
「但我聽說七王爺與德太妃最近都蠢蠢欲動,臣擔心若回來,會少了嶺南那邊的奧援,這好嗎?」他仍憂心忡忡。
「你以為嶺南王就你一個信使嗎?朕這座宮殿裡不知有多少眼線,真有異狀,那人不會不知道。」祈夜白哼聲說。
「這倒是。」權永愛聞之,這才笑了,但隨即神情又轉為嚴肅。「臣既留在京城,就必定會著手處理家中之事,德太妃是權家大敵,這血海深仇我一定要報,還請皇上成全。」說完,他重重跪下。
祈夜白沉下臉,親自將他扶起。「九珍的家人也是朕的家人,況且,權家人的死是德太妃的陰謀所致,追根究底也與朕有關,朕同樣容不下這人,遲早要拿下她的。」
一旁的九珍潸然落淚。「九哥讓你回來,也是要你幫著對付德太妃,這之後咱們要做的事可多了。」
權永愛點點頭,對祈夜白續道:「德太妃知道太多秘密,又掌有權勢,這是皇上一時不能動她的原因,如今您又與七王爺撕破臉,七王爺未來的動向難料,九珍說的對,咱們要做的事確實很多……」
三人於是徹夜密談了起來。
幾日後,兩位衣著華貴的美人儀態萬千的踏入珍宮,瞧清這裡的一切後,皆是一震。
如今的珍宮,原為顏宮,是座普通平凡的宮殿,可住進一名珍妃後,這裡就徹底的改頭換面了。
玻璃屋瓦,白雲石砌,美輪美奐,比之鳳宮毫不遜色,可見那男人是如何的嬌寵這女人!
懷柔眸裡的妒意清晰可見,讓四周宮人無一不屏住氣息,不敢貿然上前。
「不知皇后娘娘與柔妃娘娘駕臨,不及遠迎,春彩請娘娘們恕罪!」春彩匆匆由內殿出來,見著兩姐妹便先福身請罪。
「春彩?你不是權九珍身邊的人?!」懷柔先認出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懷柔臉色也難看。
春彩不安的回道:「奴婢是奉命來珍宮伺候珍妃娘娘的。」
「什麼?是皇上要你來的?!」懷剛更是吃驚。
「是的。」
「珍宮、珍妃,現在再加上春彩……皇上究竟在想什麼?」懷柔連聲音都發顫了。
懷剛的臉也沉下。「珍妃呢?」她壓抑著怒氣問。
「娘娘不知皇后娘娘與柔妃娘娘要來,前一刻才剛到外頭賞櫻去,奴婢已要人去請,馬上就回——已經回來了!」春彩才說著,便瞧見主子走進殿裡。
季家兩姐妹立即往殿門口的方向望,只見眼前姍姍而來的女子,穿了一身嶄新的絳紫色衣裳,身形修長,舉止容雅,但容貌還不如她們倆!甚至,一點也不像某個女人!
「珍妃見過皇后娘娘。」九珍只對懷剛行宮禮,因懷柔的身份還在她之下。
懷剛一愣,確定她平凡無奇,才冷淡的說:「起來吧。」
這聲調與語氣,真與之前在東宮西苑時相差十萬八千里,可是貨真價實的皇后派頭了,九珍在心中暗想。
而懷柔只是一徑的打量她,沒向她施禮,但九珍也不想管她,笑容可掬的問:「兩位娘娘怎會有空過來?」
春彩這時奉上熱茶,神情極度不放心,九珍見了朝她笑了笑,暗示她不用怕。
對付這兩人,她權九珍還綽綽有餘,反正她們不來找她,她遲早也會去會會她們。
懷剛見她輕鬆喝著香茗,似乎沒將她這個中宮放在眼中,臉色自是不豫。「既然珍妃不願到鳳宮,本宮只好親自過來,順道瞧瞧珍宮裡可有缺了什麼?」
「多謝皇后娘娘的好意,珍宮裡應有盡有,什麼也不缺。至於上回沒去向您請安之事,相信皇上也已要人向您解釋過,臣妾當時身子突感不適,連床也下不了,還想著休息幾日後,要親自去向皇后娘娘請罪,不巧您就親自到了。」她不疾不徐的從容答覆。
這話聽進懷剛耳裡刺耳至極,心頭立刻重新評估起眼前人。想來這珍妃也不是簡單人物,實在很難相信她之前曾經傻過。
「身子要緊,本宮不會責怪你的,畢竟,你這身子得服侍皇上,當然要照料好才行。」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九珍暗自哼笑。這女人挺厲害的,難怪當年可以委曲求全的喊她姐姐、窩在西苑,不過想到這兩姐妹對自個兒男人下過迷藥,讓她對他誤會甚深,造成她差點不願回到他身邊這事,她就十分惱怒,這筆賬,她要開始清算了。「多謝皇后娘娘體諒,臣妾會照顧好身子,盡力伺候皇上的。」
此話一出,連懷柔都變臉,九珍清楚瞧見兩姐妹忍氣的模樣,更覺好笑。
「既然珍妃身子已大好,那就照宮中慣例,以後晨起就立即到鳳宮請安吧!」懷剛磨牙,有意讓她天天上鳳宮,藉此壓下她的氣焰。
九珍聽聞後卻面不改色的拒絕,「這臣妾恐怕辦不到。」
「辦不到?!」懷柔驚訝她竟敢公然違逆皇后的要求。
「是啊 ,皇后娘娘也說了,臣妾這身子是要伺候皇上用的,晨起之後……」她故作嬌羞。「還得服侍皇上上朝呢,若趕著去見皇后娘娘,怕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
「你敢拿皇上來壓皇后?!」懷柔立即怒斥。
「怎能這麼說?皇上確實夜夜都在臣妾這兒過夜,每夜都對臣妾需索無度,總之,臣妾這副身子快教皇上給疼壞了,若晨起伺候完皇上再趕著去見皇后娘娘,不出幾日,皇上定會發覺臣妾的疲累,若失去讓皇上愛不釋手的豐腴身子,這……臣妾可不敢保證他不會為此發怒。」
說完,九珍自個兒都暗笑不已。她大概是有史以來最為張狂的妃子了,敢拿床第之事向皇后炫耀,想來真是厚臉皮,但沒辦法,她故意的!
果然,兩姐妹頓時大變臉,就連一屋子的太監、宮女也無一不臉紅。
「妖女,果真是妖女!」懷剛驀然怒斥。
「妖女?」九珍失笑。
懷柔怒紅了眼。「沒錯,除了妖女,又怎會說出這等不知羞恥的話?!」
「是嗎?臣妾不知受皇上恩寵之事是不能言論的,若因此換來妖女之名,可真是臣妾的無心。」她冷涼的回答。
兩姐妹更是怒不可抑。自從她們佔據後宮後,無人敢對她們如此傲慢輕蔑,可這女人竟敢這般囂張!
「你以為皇上寵的是你這個人嗎?你也只不過是個替身罷了!」懷柔衝口而出。
「替身?」
「沒錯!珍宮、珍妃,你不過是權九珍的替代品,雖然你的容貌與權九珍無一處相似,但你確實被那男人視為權九珍的替代品……這會再想想,也許是你那囂張的個性像她吧,這點讓他一時迷惑了,但等過些時日,他就會發現你與權九珍完全是兩個人,你被打入冷宮的日子,指日可待!」懷柔尖聲詛咒。
九珍冷笑。「喔?那我就等著被打入冷宮後再說吧,希望真有這天到來。」
「你!」
「我不過順著娘娘的話說啊,你們到底惱什麼?」她一臉無辜。
兩姐妹氣得臉色發紫,卻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好半晌,懷剛才終於想到整她的法子。
「珍妃,你初進宮,很多規矩不懂,本宮就親自來教教你規矩吧,首先,在本宮還未碰茶杯前,你身為嬪妃,不許先碰,還得先向本宮奉茶才行。來人,給珍妃一杯茶,讓她學習如何對本宮屈膝奉茶!」
這話一出,春彩可緊張了。主子不會真就被欺負了吧?
九珍瞟了外頭一眼,便示意春彩聽令去端茶來,春彩只得斟上茶,將杯子呈給她,她接過,瞧了一眼懷剛。「真要臣妾屈膝奉上這杯茶?」
「不只屈膝,你第一回奉茶,為表真誠,就雙膝跪地吧!」她獰笑。
「雙膝跪地啊?那好吧……」端著茶,九珍慢吞吞的真要跪下了。
懷剛、懷柔見狀,立即露出得意的笑臉。總算將這女人壓下了,瞧她還能囂張什麼!
但她們的笑臉維持不了片刻,一個男人便大步流星的出現。
「這是在做什麼?!」祈夜白神情暴怒的大聲一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