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了,至於桃桃怎麼想、怎麼決定,她無權插嘴;即使兩人是好朋友,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太強求的,勸慰之類的可以,干涉之類的,卻不行!
等米露離開房間後,花桃桃還在努力消化著好友劈哩啪啦的話語;不過,她臉上的擔憂與惶恐,總算少了一些;經過米露的一番教導,或者應該說是「教訓」,花桃桃想通了不少事情;只是……有些問題,她依然不太明白。
比如說,她究竟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吳洛霖?
畢竟,明天上午就有統計學這門課啊!到時候……
花桃桃忽然希望,明天能晚點到來;抱著「明天什麼的,最好不要來」這種想法,花桃桃感覺有些頭暈。
可能是今天經歷太多事情了吧?這麼想著,她拿出了換洗的衣服,也想像米露那樣早早盥洗、早早睡覺。
所以,半個多小時後,米露一用完浴室,她就走了進去。
心不在焉地洗過澡,花桃桃只稍稍吹了下頭髮,就回房倒在床上;反正她今晚注定要失眠了,一時半會也睡不著,頭髮很快就能幹透。
誰知,今天的花桃桃也許真的太累了,躺在床上的她,只感到暈乎乎的,不一會兒,就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米露起床後,發現花桃桃還在睡著;米露不以為意,知道她最多十分鐘內就能醒來,所以她披上外衣,就去洗臉、刷牙了。
可是當米露再次回到房間裡,準備換衣服去上課的時候,花桃桃居然還沒起床;米露隱約感覺有些不太對勁,於是俯身喊她「桃桃,起床囉!再不起來,我們就來不及吃早餐了。」
「嗯……」花桃桃閉著眼睛,眉頭皺了幾下,不是不想起床,而是實在起不來。
費了好大的勁才睜開了眼,她視線模糊,只覺得腦袋十分沉重,眼皮上也像是壓了十斤重的東西似的,酸酸澀澀的。
米露見花桃桃臉色與平時不一樣,忍不住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臉怎麼這麼紅?該不會發燒了吧……」試了試溫度,確實有點燙,米露趕緊回頭去找體溫計,「桃桃,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花桃桃半撐起身子,低著腦袋,迷糊地看著米露,「啊?」
米露把體溫計遞過去,把花桃桃又按回被子裡,「啊什麼啊?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不會不舒服嗎?快點鑽進被窩裡吧,還敢出來!」
花桃桃有氣無力地說「我只是覺得有點冷……」
米露翻了個白眼,「你呀,自己都不知道照顧好自己!我看你真該找個男朋友來心疼你了。」
話雖這麼說,可是米露還是不放心。
幾分鐘後,花桃桃把體溫計拿了出來,米露一把搶過來,「嗯,果然是發燒了!幸好也不算太高溫……我先幫你熬碗紅糖薑湯吧!」然後,她收起體溫計,一邊往外走、一邊碎碎念著,無非是在數落花桃桃太粗心什麼的。
花桃桃躺回床上,裹緊了被子。
沒多久,米露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薑湯進了房間,她坐在床沿,將花桃桃扶了起來,「快喝,趁熱喝才有效!」
把碗遞給花桃桃之後,米露面帶愁色,「沒有退燒藥,也沒有冰塊,怎麼可以留你一個人在家……」
花桃桃喝光了碗裡甜膩膩的薑湯,軟軟地推了推米露:「你去上課吧,不用管我,我睡一覺,下午就會好的,你趕緊去上課吧!記得幫我跟老師請個假。」
米露還是不放心,「你只有一個人在家,學姐們又都上課去了,沒人照顧你,怎麼行呢?反正我逃課也習慣了,不差這一次啦!」說著,她就想從包包裡拿出手機,給班上的同學打電話。
花桃桃卻不領情,「我一個人怎麼不行?你去上課吧……我還需要你的筆記呢……別遲到……」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是呢喃了。
米露擔憂地問:「真的不用我陪著你嗎?你這個樣子,我實在不放心!」
花桃桃努力振作了一下精神,用著依然細小的聲音說服她:「睡一覺才好得快,你在家裡陪我,也只是看著我睡……」
米露拿花桃桃沒辦法,但想想,她說的也沒錯。
剛才聽花桃桃說有點冷,於是就把自己床上的被子也拿了過來,蓋在她身上;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又找出一件長版大衣,鋪在最上層。
臨走前,米露對花桃桃交待「我把你的手機放在枕頭下面,如果覺得很不舒服,一定要打電話給我!中午我會回來,萬一你的病情加重,我下午就請假,陪你去醫院看病。」
花桃桃模糊地應了聲,米露這才關了房門,迅速趕往學校。
米露走後,花桃桃躺在床上,翻了好幾次身都沒睡沉;身體團成一團,只覺得全身發涼,即使把被子裹得再嚴實,也像是有細細的冷風吹進肌膚裡。
從窗外傳進屋裡的聲音時斷時續,一波一波地鑽入花桃桃的耳中,路上的汽車鳴笛、樓下的鄰居對話,還有小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這些聲音,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
不知過了多久,花桃桃費力地把身體躺平,朦朦朧朧的看到了一抹人影。
「……露露?你回來了啊……」花桃桃喃喃自語似的小聲問著,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
又過了一會兒,沒得到回答的花桃桃又問「已經中午了嗎……」
這次的聲音比較大,人影也向她靠了過來,「桃桃。」
花桃桃聽到這與米露完全不同的嗓音,一下子就清醒了,她睜大眼睛,「吳老師?」
吳洛霖伸手,把覆在花桃桃額頭上的冰袋拿了下來,放在一邊,接著用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然後順勢扶著想支起身體的花桃桃,讓她靠在床頭;為她調整好高度,又從桌上倒了一懷溫水,放到她手裡,「還是很燙……退燒藥不能亂吃,那還是得去醫院一趟了!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你先喝口水,等一下吃點東西,再加件外套,我帶你到醫院去看病。」
這一串的動作和話語十分自然,簡直就像演練過無數遍似的;花桃桃呆呆地捧著手裡的水杯,看著面帶笑意的吳洛霖,不知該如何反應。
好不容易,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老師,您怎麼在這裡?」
吳洛霖一副本該如此的樣子,毫不含糊地回答「你沒去上課,聽說你病了,所以就過來看看。」
他那理所應當的表情,讓花桃桃在第一時間,猜到是誰出賣了自己生病的消息,露露似乎很希望,自己能和吳老師修成正果……呃,至於吳老師是怎麼進來的……
「露露沒有回來嗎?」花桃桃知道,如果米露回來了,一定會進房來關心自己的,從剛才到現在,她一直沒看到米露,也沒聽到屋裡有其它人的動靜。
吳洛霖了悟,「幫你請假的女生叫米露?」
花桃桃點了點頭。
吳洛霖耐心地為她解疑「她說,你連早餐都沒吃,所以特地買了粥送回來,不過她下午有課,要早點回學校,在這裡待了沒多久就走了;你其它幾位室友也回來過,看你睡得很不舒服的樣子,就沒有打擾你;她們都說下午有事,沒辦法照顧你,所以拜託我在這裡幫個忙。」
幾句話,就把一上午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花桃桃聽完,一方面有些感動,另一方面卻又因為吳洛霖,而感到拘謹。
花桃桃還沒燒到忘記昨天發生的事情,所以,現在面對吳洛霖,她依然難免臉紅;儘管有發燒作借口,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眼神和表情,絕對瞞不過吳洛霖的眼睛。
昨天的事情,該怎麼開口才好……
她正在發燒,而吳老師只是受室友拜託,來幫忙照顧她的,但是,吳老師究竟以什麼樣的身份來照顧自己呢?她不笨,雖然吳老師是位老師,但他教過的學生很多,不會因為出於教師的責任,就親自照料每一個生病的學生……這並不現實。
一想到這點,花桃桃的心裡就更甜了,她忽然很想把自己對吳洛霖的感情告訴他,她想告訴他,自己早就被他吸引了;想告訴他,哪怕別人會說閒話,她也願意和他在一起。
但是,這樣真的不會被當成是不自量力的行為嗎?
花桃桃低了頭,沒辦法,她就是膽小……
打消了不合時宜的念頭,花桃桃從枕頭下掏出手機,趁吳洛霖出去把粥盛出來的時候,打了通電話給米露。
鈴響了幾聲,就接通了。
「桃桃嗎?還是吳老師?」
米露的問話,讓花桃桃紅了臉,所幸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
「露露,是我。」
米露笑了起來,「咦,你醒了啊?對了,你有沒有看到吳老師呀?他很擔心你呢!一聽說你生病發燒,又沒人照顧,下了課就直接來找我,說要去看看你;結果咧,他一瞧見你虛弱得不行樣子,就捨不得走了,非要等你醒過來才肯定。」
一連串的話語,打入花桃桃的心田,她握緊了手機,心底的甜蜜,卻怎麼也抑制不住了。
「那,你到底有沒有退燒啊?沒有退燒的話,就讓吳老師帶你去醫院吧!」
米露接下來的話,讓花桃桃反應過來,她克制了嗓子裡的癢意,只輕咳了幾聲,「這種事,你怎麼能……」
「安啦、安啦!」米露笑聲不斷,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你就去吧!不舒服就要乖乖看醫生、乖乖打針,才能好得更快!」
花桃桃又咳了幾聲,強忍住頭上的眩暈,說「可是……吳老師也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忙,讓他……」
米露歡快地掐斷了她微弱的反抗,「我們趕作業的趕作業、去上課的去上課,哪有時間陪你去醫院看病?嘿嘿,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交給吳老師了!你別怨我不夠意思,明明是你不准我逃課,非要讓我幫你請假,還要作筆記,沒空陪你看病,是正常的啦!」
說完,米露就掛斷了電話,只留下一陣「嘟嘟嘟嘟」的機械音。
花桃桃迫於無奈,而且自己也明白,發燒確實不能拖延太久,所以她最後只能妥協;雖然沒有胃口,但還是吃了點東西,然後就跟著吳洛霖去了醫院。
結果到了醫院一測體溫,溫度不低,而且還伴有其它感冒症狀。
在醫生的建議下,花桃桃需要打點滴,據說這樣好得比較快,而且還不會太痛苦。
花桃桃就知道會是這樣!她身體一向很健康,只是偶爾發個燒,就會控制不下來;但早上那碗濃濃的紅糖薑湯,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不然她現在恐怕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儘管在這之前,花桃桃並不喜歡打針,並且堅稱,自己只要吃過藥、好好睡個覺就可以恢復了,然而,吳洛霖卻不同意她的理論;爭論不過吳洛霖,花桃桃只能扁著嘴,坐在注射室外,等護士來幫她打點滴。
可能是最近流行性感冒特別猖獗,原本就不是很大的注射室裡,居然坐滿了人;花桃桃來得比較晚,只能選擇坐在室外的靠椅上。
打點滴之前,花桃桃敏感地覺察到,似乎有很多人都在朝她這邊看;她瞧了瞧身邊的吳洛霖,知道這些視線有一大半是向著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