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妹子,看到你這麼替我擔心,我真的很感動,原本還擔心跟你處不來,畢竟你看起來並不好親近,如今看來是我多慮了;你嫁過來之後,我吹笛、你撫琴,我們兩人當一對神仙眷侶,那滋味一定會很快活的。」
「我不會彈琴。」
「真是可惜,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在一旁泡茶就好。」他一想到那情景,便忍不住滿心嚮往起來。
趙小春輕輕的將手掙脫,「你休息吧!」走出屋外,見到那個可惡的罪魁禍首還一副自在模樣的坐在亭子裡,當下決定對他視而不見,準備要回自己的房裡。
她沒想到上官涼還敢過來找她,沒走幾步,路就被那惡人給堵住,她瞪了他一眼,才要開口便被他緊緊的摟住。
「小春,我好想你。」上官涼靠在她肩上,嗅聞著她身上的味道,覺得這兩年來心中失去的一角,終於補了回來。
趙小春的身子掙扎著,感覺到他溫暖的懷抱,心裡也有一種莫名想哭的衝動——說她不曾想他是騙人的,但他是真的讓她很生氣,「王爺請自重!」
「王爺已經很自重了。」他笑著說,兩年不見,他想做的事可不只是摟摟抱抱而已。
「放開我!」捶著他的肩。
上官涼歎口氣,鬆開了她,「兩年不見,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若沒事的話,民女想回房歇息,還請王爺讓路。」
「你是故意想惹我生氣嗎?」一直王爺、王爺的叫,聽了著實刺耳。
「民女不敢。」對,她就是故意的!
「你有什麼不敢對我做的?」他撇撇嘴,別人對他是又捧又褒的,就只有她敢頂撞他、激怒他。
「民女至少不會無故踢人落水。」
「誰教他說是你丈夫!」踢他落水只是一點小懲罰。
「民女與他有婚約是事實,他何錯之有?」他分明就是在找人麻煩。
「那好,只要他一日是你丈夫,我見一次就踢一次。」他皮笑肉不笑道。
「你蠻不講理!」做錯事還這麼囂張。
他睨了她一眼,「你到今日才認識我嗎?」他要是與她講理,氣死的絕對會是他自己!
趙小春不想再跟他說下去了,轉頭要走;他要擋在那裡,那她繞路總行了吧?
見他又繞到她面前,「有事嗎?」
「你真的有婚配了嗎?」他冷冷的問,聲音有些發澀。
「這是民女的私事。」
「小春民女,你的每一件事,我都管定了,快說!」
「是又如何?」她本來還有一點猶豫,但現在滿腦子都只想氣氣他。
「取消婚約!不然我就把你那個表哥給抓起來,叫他表演跳水給大家看好了。」他壞壞的笑道。
她還以為兩年不見,上官涼會變得成熟一些,結果還是這般的幼稚,「請王爺別強人所難。」
「放心,我不會要求他的落水姿勢。」手欲輕觸她的臉頰,見她低頭閃躲,他的眉心直皺。「趙小春,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我回來你擺臭臉給我看就算了,還背著我許了婚配,該生氣的人是我吧?但我疼你、寵你,所以氣度大的來給你反省的機會,你不覺得該向我道歉嗎?」
他疼她、寵她?還說他的氣度大?這人還真是有夠厚臉皮!
趙小春氣到臉紅,不斷的深呼吸著,「為何我有婚配,還必須讓你知道?」
上官涼拉不下面子說自己喜歡她,畢竟他有他的男子尊嚴,「就憑我們好幾年的交情。」
「我們兩年沒聯絡了!」她的話中有著指控——他竟然一走就是兩年,還沒消沒息的,真是有夠可惡!
「我有寫信回來,是你沒跟我聯絡。」說到這個,他就一肚子的火氣——在過去兩年裡,每每他在百忙之中還抽空寫出感人肺腑的書信給她,卻得不到一點她的回應,全天下就屬這個民女小春敢如此大膽。
「我沒收到!」咦?該不會是她誤會他了吧?
「我可以找人來當面對質。」
「不用了。」她在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當下明白自己應該是錯怪上官涼了!
她心想那些來信應該是被父親給收了起來——父親一直很怕她與小王爺牽扯不清,當然不會希望兩人一直保持聯絡。
而上官涼去徐州,這其中最開心的人莫過就是她的父親吧!
以前父親便會不時提點她,暗示她和上官涼身份上的差距,而她也不敢去想與上官涼會有什麼發展。
對於父親的做法,她是能理解,但心裡就是感到不太舒服,更別說還讓她誤會上官涼長達兩年之久。
唉!對他的怨,好像當下就煙消雲散了。
「別只顧著想自己的事,把我給冷落在一旁!」見她又神遊了,上官涼不悅的戳了她的面頰。
「這兩年來,你都在做什麼?」
「就跟在父親身旁邊看邊學如何獨當一面。」他簡單的帶過,不想讓她知道他可是學了不少與人勾心鬥角的官場手段。
在他心裡一直期望,她能一直視他為當初那個單純又幼稚的小王爺。
「我還以為你會帶著妻子回來呢!」他都到了成婚的年紀卻還沒有對象,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他的妻子人選就是她,怎麼可能會帶別的女人回來?咕。
他看著她,故意試探道:「是有幾位姑娘對我頻頻示好。」只不過他沒一個看一得上眼的。
「那很好,你可別辜負了別人的心意。」因為明白她和他之間的差別,所以她讓自己盡量別多想,免得想多了更傷神。
聽她的語氣很平常,一點也沒吃醋的模樣,他忍不住酸澀道:「你真的變心去喜歡上什麼表哥了嗎?」
她又沒給過他任何承諾,何來的變心之說?「感情的事很難說。」她對浦夜華的感覺說喜歡也談不上,但並不討厭就是了。
「所以你是不打算取消和表哥的婚約了嗎?」愈說愈不滿,連語氣都變得不好起來。
她不是沒聽出上官涼的不悅,也不是在記恨他一離開就是兩年——畢竟她剛才已知,那件事錯不在他,而是在她自己父親身上,但……
「是。」她乾脆利用這次的機會,跟上官涼畫清界線也好。
誰教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就跟天與地一樣的遠!
他睇了她許久,這才緩緩的歎口氣,「我不勉強你就是了。」
趙小春驚訝的看著他——若是以前的他,非要逼她說出保證才肯罷休,「你不反對嗎?」
不知為何,見他這麼輕易就放棄,她心裡反倒有種失落的感受。
上官涼見她神情有異,心裡不禁微笑起來——他當然反對她與那名男子的婚配,不過這兩年在外磨練,讓他明白了何謂軟硬兼施;既然她如此的不受教,是她對不起他在先,那就別怪他使點小手段來逼她就範了。
趙小春在心裡掙扎了許久,經過一天的思考,她還是沒辦法與浦夜華成親——
雖然他的人品不錯,說話也是溫文有禮,長得更是相貌堂堂,但只要一想到將與他一同生活的日子,她的頭皮便是一陣發麻。
她只喜歡看書,對於他的風雅興趣,她壓根沒辦法配合。
趙小春內心忐忑的在院子裡看書,順便等著浦夜華訪談公事回來,只是這麼一等直等到傍晚,他仍遲遲未歸。
害怕發生了什麼事,她父親及阿福已先到街上去尋人,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才見趙安滿臉愁容的回到府中。
「有表哥的消息了嗎?」
「有是有,但是……你表哥在街上與人起了糾紛,吵了起來,最後兩人大打出手,現在被關在牢裡。」
「表哥被抓起來了?」
「是啊!」趙安搖著頭,「這孩子向來脾氣溫和,怎麼會……唉……」
「那現在要怎麼辦?」
「明天劉大人就要審理這個案子,希望能平安無事。要是他在這裡出了什麼事,我是真的沒辦法向你大姨交代。」
趙小春心裡也很不安,只能安慰父親幾句後回房休息。
隔日下午見父親仍是一臉愁容的回來,她小心的探問:「表哥那裡有好消息了嗎?」
「我原以為只是小糾紛,頂多賠點銀子就沒事,但情況很不樂觀,或許要被關個一年以上!」
「怎麼會?」
「對方指控他先拿刀威脅,是意圖殺人,又沒人可以替你表哥作證……」一想到此,趙安就覺得六神無主。
「有證據嗎?」
「你表哥被抓時,很不巧手中就拿著一把刀;他雖然說是自衛,但劉大人卻不肯採用他的說法。」
趙小春聽得又氣、又怒。「這個昏庸的縣太爺,光憑一把刀便要將人入罪,那專門宰殺豬只的人不全都是意圖殺人了嗎?」
「以夜華那種個性,怎麼可能會殺人呢!」趙安也心亂如麻的說著。
「我也不信。」
「大後天就要開庭定案,你表哥大好的前程要是因此而斷送,我……我真是罪該萬死。」趙安說著說著,竟是眼泛淚光。
「爹,你不要難過,這不是你的錯。」
趙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抬頭看著她。「不然,你去請小王爺來幫幫忙吧!」
「小王爺?」聽到父親提起上官涼,她的心突然緊縮了一下。
「是啊!你們好歹也是朋友,請他出點力,在縣太爺面前說幾句好話,看能否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可她三天前才給他壞臉色看,現在去找他,有用嗎?「可是……」
「難道你真要讓你表哥坐冤獄嗎?」
「我待會兒就去找小王爺說情。」她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靠關係的一天,而且對像還是那位可惡的小王爺。
「小王爺的脾氣比較大,若有什麼委屈,你就為了夜華忍著點,知道嗎?」趙安不放心的交代著。
趙小春點頭,心想不管上官涼開出什麼條件,或是要她道歉,她都會忍耐的答應的。
許久沒來王爺府,趙小春看著熟悉的景色,想起以前常被上官涼拉著到處走,心裡有股說不上來的感歎。
依著模糊的印象,順利的走到了後山,她踩上階梯,爬了一段小坡後,走到涼亭裡坐下。
這個亭子是她一個人時放鬆的地方,不料在這裡遇到了小惡霸,從此她的童年生活便多了嘈雜聲——
「喂!胖包子,這裡是我的地盤,你以後不准再踏到這個亭子一步!」小男孩見小女孩乖乖的走到亭外,一個人繼續安靜的玩耍,忍不住走到亭子旁邊,像是要誘惑她似的,「這裡好涼、好舒服啊——喂,不要故意裝作沒聽到!」
「你好吵。」小女孩不滿的咕噥。
「好吧!看你這麼可憐的分上,我就勉強分你一半的亭子好了,你進來玩吧!」
「不用了,我在這裡就好。」爹爹有說過,他可是小王爺,不能跟他吵架。
「我已經劃線了,這塊是我的,這塊是你的。」小男孩拿著石塊,自作主張的將涼亭劃分為兩半。
「累死我了……我回去拿烏梅湯,你等我,記得不要踏到我的地盤。」他特地繞了一圈,就是不願踩到屬於小女孩的那一半。
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下階梯,他一個沒踩好,腳下一滑,當場跌了一跤,「好痛!」
「你沒事吧?」小女孩跑了過去,見他縮成一團,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小女孩小心的走著階梯,蹲在他身旁,「腳流血了!」她在他的小胖腿上吹了一口氣,「幫你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