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透窗而入,驅退幾許屋裡的寒冷冬意,不過齊君赫沒注意這項細微變化,專心準備他的愛心早餐。
昨天夏寧提到早餐想吃熱乎乎的稀飯,所以今早他決定下廚為她煮弄早餐,當他將最後一道燙青菜端上桌,瞥見了不知何時站在牆邊的纖麗人影。
「老婆,你起來啦,怎麼站在那裡沒喊我?」他笑著走向她。
「你穿圍裙下廚的樣子很有魅力,很好看。」夏寧恍惚低語,視線不由自主隨著他移動。
她起來沒看到他,盥洗完後走進廚房,就見他正在裡頭忙碌著。
他平常就會在廚房幫忙,看見他下廚並不意外,但是今天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穿圍裙,那條平常她在用的圍裙穿在他身上,奇異的讓他渾身散發溫馨迷人的魅力,讓他不知不覺看得入神。
齊君赫低頭看身上的圍裙促狹的問:「比起我穿『國王的新衣』賣力的愛你時,那個比較有魅力?」
夏寧的腦海隨著他的問話,浮現他激情眷愛她時多情又狂野的模樣……她雙頰刷紅,猛的回神用力踩他一腳,這個人居然開黃腔,害她差點呆呆的認真比較!
完全沒怪她對他使用的暴力,齊君赫逸出清朗笑聲摟住她,光看她可愛生動的表情變化,就知道她剛才真的被他牽著走。
「OK,不逗你了,稀飯我已經煮好,吃早餐嘍。不過老婆,你別用這麼嬌羞迷人的神情瞪我,等會兒要是我忍不住想先吃你,後果你自己負責。」他在她微蹙的紅唇上輕吻了下。
他不曉得自己在失憶前是否是個貪歡的人,但他對夏寧就像上了癮似的,怎麼都覺得愛不夠,如果她繼續以含嗔帶羞得迷人模樣嬌瞪他,他也許真會把她當早餐「吞入腹中」。
夏寧臉上的緋紅烙深一層,趕緊挪離他的懷抱,坐進餐桌吃早餐,偷偷皺鼻心裡嘀咕,這個臭君赫,就愛欺負她,她在瞪他耶,哪裡迷人啊?本來她要謝謝體貼的為她煮稀飯,現在,不謝了。
看見她俏皮皺鼻的小動作,齊君赫不用猜就知道她在偷偷數落他。他莞爾的要入座一起用餐,他擱在客廳的手機響起,只得前去接電話。
電話裡傳來令他意想不到的聲音。
「齊君赫,我是許子陽,如果夏寧在你身邊,請你別讓她知道是我打電話給你。」
「你找我做什麼?又怎麼會有我的電話?」他敏感追問,沒忘記這男人對夏寧的關心令他很介意,而夏寧沒說有把他的電話給許子陽,他的來電很不尋常。
「昨天我借夏寧的手機,把你的電話號碼傳到我的手機裡,我考慮了一夜,決定有必要和你當面談談,於是打電話給你。」
昨日預留齊君赫的電話,他就在猶豫是否要找他,經過一夜考慮,他決定為了夏寧好,必須約齊君赫出來把話說清楚。
「我們哪有什麼好談的。」
「倘若你不希望夏寧受到更深的傷害,我們就有相談的必要。」
「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不希望夏寧受到更深的傷害?
「你現在過來昨天的公園一趟,自然就會明白。記得別讓夏寧知道我約你,待會兒見。」說完他隨即掛斷電話。
齊君赫在心裡咒罵,許子陽還沒把話說清楚居然就掛斷電話,可惡。
「君赫,誰打的電話給你?」見他遲遲未來用餐,夏寧由廚房走到他身邊關心的問。
「是大哥打的,他有事請我幫忙,要我現在過去。」他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為了弄明白許子陽到底在賣什麼關子,他必須去公園赴約。
「那你記得買份早點過去吃。」她幫他解下圍裙,心想齊大哥要他幫忙的事一定很急,才會要他現在就過去。
「好,你也趕快去吃早餐,那是我特意地為你做的愛心早餐。」
「嗯,車開慢點。」
「遵命,老婆。」在她香唇上啾了下,他拿過沙發上的外套穿上,走到門旁欲旋開門把之際,胸口無來由得滑過一縷不安,他忽而又回頭抱住她。
「怎麼了?」夏寧疑惑的問。
「乖乖在家裡等我,別亂跑,我很快就回來,別讓我找不到人。」無法解釋害怕失去她的不安時怎麼回事,他只能慎重的在她耳畔叮嚀。
夏寧並未怪他把她當小孩一樣叮嚀,當他是因為失憶,情緒上比較容易不安,「我會在家裡等你,哪兒都不會去,你一回來就能看到我。」
得到她的保證,他稍微按下心,深情的給她一個綿長的深吻,這才離開住處。儘管他想飆車去找許子陽,好盡快解除疑慮回去陪夏寧,可怕她擔心,他終究還是遵照她的叮囑,以正常的車速赴約。
來到公園,看見在一棵大樹下的許子陽,他立刻朝他走去。
「你果然還是來了。」許子陽如預期的看見他前來,暗自希望接下來的談話也會很順利。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何無緣無故說夏寧會受到傷害?」他直截了當的問。
「她會受到的傷害全是你造成的,而且是在你失憶前就已經把她拖下水。」
「你胡說什麼!夏寧是我老婆,我哪可能傷害她。」即使許子陽的話透著古怪,但他愛夏寧,相信自己即使失憶前也不可能做出傷害她的事。
「夏寧不是你老婆——」
「她是我的未婚妻!」這傢伙到底要他說幾次才記得住。
「夏寧不是你真正的未婚妻,她只是你為了應付家人逼婚,請她幫忙客串的假未婚妻。這是夏寧昨天親口告訴我的,由不得你不信。」許子陽終於得以一口氣說完被打斷的話,現在這小子弄清楚了沒有?
齊君赫楞然怔住,她只是他為了應付家人逼婚,請來客串的假未婚妻?「怎麼可能?她怎麼會這樣說?」
昨天夏寧告訴他,許子陽已經答應暫時不會跟她母親說他們在一起,但她沒說她告訴許子陽這麼……離譜的借口。
「這的確夏寧親口告訴我的,你或許以為這是她搪塞的借口,但我這個鄰居大哥當了她這麼久的擋箭牌男友,她沒必要騙我。」為取信他,許子陽不惜抬出擋箭牌男友的身份。
「你說你是夏寧的擋箭牌男友?」齊君赫的驚愕再添一椿。
「夏寧的母親一直希望她能交男朋友,無奈她沒對象,我便當她的擋箭牌男友幫他解圍,同樣的,失憶前你為了應付家人逼婚,與夏寧重逢時請她充當你的未婚妻,你根本就不愛她,你該做的事放了她,而不是繼續把她留在身邊幫你。」
「誰說我不愛她!我愛夏寧。」被指控不愛夏寧,他激動地表明心意。
「那是因為現在的你以為她是你真正的未婚妻,等你恢復記憶以後呢?別說你會依然愛她,夏寧說你失憶前心裡似乎有喜歡的人,而最重要的是你們齊家男人有能感應出自己老婆的特殊第六感,也就是你的妻子另有其人,你明白嗎?」
「特殊第六感……」沒時間細想夏寧說他失憶前喜歡的人是不是那個段亞純,他的心思全教奇怪的第六感幾個字截去,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些模糊混亂的對話——
「……我現在連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老婆?」
「用感應的啊……」
「你只要帶你的老婆回來給我看,我一定會長命百歲……」
他不知道腦中不完整的對話時怎麼回事,可確實有感應兩個字,難道他們齊家男人當真有感應命定老婆的第六感?
「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見他神情有異,許子陽問。
「沒有!就算我們齊家男人有特殊第六感又怎樣?我要的妻子就是夏寧,不會有別人。」管他什麼第六感,他要的妻子非夏寧莫屬。
許子陽幾乎要教他堅決的語氣與眼神感動了,然而他理智的說:「你能確定等你恢復記憶後,能像現在這樣愛夏寧嗎?在你回答前,我必須提醒你,這個當中只要有絲毫的意外,對夏寧都是痛徹心扉的傷害。」
齊君赫胸口緊緊揪窒,話已衝至唇邊,欲硬是要唇擋住,只因他想到夏寧說過,他失憶前從不曾對她說愛,他失憶前亦未佔有她,即使他一直有強烈的感覺,自己失憶前是愛她的,可是……
萬一失憶前他並不若自己以為的那樣愛她,或者根本不愛她呢?
該死的他根本不敢想這樣的可能性,可倘若他恢復記憶後只把她當哥兒們,對夏寧豈不是最殘忍的傷害?
「夏寧是個好女孩,如果你不希望她傷的更深,請你馬上放了她,別再強留她當你的未婚妻。」看出他的動搖,許子陽到處找他出來的最終目的,以目前的情況,夏寧只有盡早離開齊君赫,才能減輕將來的傷心難過。
「說到底你就是想拆散我跟夏寧,你到底什麼企圖?」聽見許子陽要他馬上對夏寧放手,齊君赫管不住胸中的紛亂,頓時將矛頭全射想他。
「我把夏寧當自個的妹妹看待,明知等你恢復記憶,她會有多心痛難過,我就無法坐視不管。再說我對她有企圖,當她母親希望我們趕快結婚時,我早就假結婚的方法把她拐到手了。」
齊君赫驚抽口氣,「伯母希望你和夏寧結婚?!」
許子陽點頭。
他衝動的抓住他胸前衣服,「夏寧是我的,你休想打她的主意!」
「這句話等你恢復記憶仍然愛著夏寧,能夠不顧一切娶她為妻時,才有資格說。我不想把事情鬧到夏寧母親那裡去,所以請你想清楚,然後做你該做的事。」說完話,許子陽格開他的手逕自轉身離去。
齊君赫並未阻止他離開,心緒紊亂的頹坐石椅上,他連自己失憶前對夏寧究竟抱持何種心意都無法弄清楚,有何資格說她是他的?
但是要他對夏寧放手,找個理由離開她,該死的他辦不到!光想像以後他的身邊沒有她,他整顆心就揪痛的快喘不過氣,要他如何放手?
「可惡!這世上我最不想傷害的就是夏寧,我到底該…」
煩躁紛亂的低喃猛的頓住,齊君赫電光石火間像抓到什麼重點似的,敲自個腦袋一下,「齊君赫,你怎麼這麼笨,既然不想傷害夏寧,就別傷害不就得了!」
現在他愛夏寧,想一輩子和她廝守,既然如此,他何必管失憶前對她抱持怎樣的心意,他要做的,並非確定恢復記憶後是否會像現在一樣愛他,而是要相信,相信等他恢復記憶,無論如何他都會像現在一樣繼續愛她。
只要他繼續愛夏寧,她就不會受到傷害,他也不會失去她。
想通這點,他紊亂的情緒稍微平緩下來,不過他並未完全安心,許子陽是夏伯母中意的女婿人選,是他頭號情敵,未免夏寧被搶走,他必須盡快讓她成為他合法的妻子。
主意既定,他匆匆離開公園,他要馬上趕回去,帶夏寧去登記結婚,這樣他才能獨佔她,也才能安心。
天際湧上厚重的雲層,原本清朗的天氣瞬間變得陰暗,看似要下雨,夏寧只好將剛拿到陽台曬得棉被抱回齊君赫房裡,以免等會兒下雨,教雨打濕。
一陣清脆音樂響起,猜想是她心愛的男人的來電,夏寧漾著甜蜜的笑拿起手機,瞥見上頭的來電提示,她微訝的接聽,「許大哥?找我有事嗎?」
「有件事我想想,覺得還是要告訴你一些比較好。」
「什麼事?」
沉吟片刻,許子陽說道:「我剛剛約齊君赫出來,該讓他知道的事,我全跟他說了。」
夏寧很驚訝君赫是去赴許大哥的約,她沒想到他怎會有君赫電話這個問題,下意識握緊手機,惶然不安的問:「你指的是什麼事?」
難道是……
「你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他失憶前心裡似乎有喜歡的人,他們家男人有特殊的第六感,這些我全都說了。」
耳際嗡然作聲,她背脊僵直的怔坐在床上,許大哥果然告訴君赫這些事,她喃喃低問:「為什麼?為什麼要告訴他?」
「你說等齊君赫恢復記憶才要離開他,可他何時會恢復記憶還是個迷,你多待在他身邊一天,將來離開他的傷痛也就愈深。昨天我回去想了許久,決定找齊君赫攤牌,請他別再拌住你,希望你別怪我多事。」
他原想讓知悉實情的齊君赫自個對夏寧放手,但看他對夏寧大有不願放手的態勢,他決定讓夏寧知道他找過齊君赫,讓他主動離開。他明白這樣相逼有些殘忍,然而長痛不如短痛,他是為她好,但願她別怨他。
「 君赫怎麼說?」沒心思怪他,她只想知道君赫的反應。
「他沒把握,也不確定等他恢復記憶,是否能像現在一樣把你當真正的愛人,我要他想清楚,然後做他該做的事。夏寧,事已至此,你應該知道要怎麼做對你們兩個最好。」他迂迴的論述。
「嗯,我知道該怎麼做。」她低聲回應,心已開始泛疼。
「那……若有需要幫忙就打電話給我,拜。」明瞭她此刻的心情不好受,許子陽未再多說的掛斷電話,衷心希望他的插手,真能減輕夏寧所受的傷害。
夏寧眼裡的淚水滑落。君赫已經知道她不是他的戀人,今天,是她應該離開的時候了。
她承認聽到那句「沒把握也不確定」,難掩失望,可是失憶前他本來就只把她當哥兒們,她也確實不是他的女友,他的反應,很正常。
這時候他也應該正在思索,如何啟口兩人不適合在一起的委婉理由吧?
心一陣酸楚揪疼,她的眼淚掉得更凶。
她終究還是不夠堅強,早知道分手這天遲早會來,該面對的時候她還是無法麗脫以對,怎奈心再痛,她依然得離開,否則等君赫回來見到她,只會徒添他的為難尷尬。
任成串止也止不住的淚水恣意流下,夏寧心痛逾恆的走出房間。
她幸福的當了君赫十天的妻子,作了十天的美夢,從這一刻起,這場上天賜予她的美夢,徹底結束了。
「老婆——」
匆匆趕回住處,齊君赫推開大門的同時跟著大喊,可惜沒看到心愛的女人,也沒聽見她的回應聲。
「老婆,我回來了,你在哪裡?」他喊著走向臥房,打開門沒看到人,他出門前那股沒來由得不安,瞬時有襲上心頭,「老婆!老婆你在哪裡?」
他焦急喚喊,到處尋找,怎奈連儲藏室都找過,依然未見到夏寧,他胸中的不安層層加深。
齊君赫正想打電話給她,眼角瞥見客廳桌上壓著一張紙,他迅速抽過紙張,一看,他渾身僵住——
君赫:
你已經知道一切,知道我不是你真正的女友,所以,很抱歉,我無法繼續幫你,在你家人面前假扮你的命定的老婆了。你不用找我,也毋須解釋什麼,因為,我都懂。
萬一……萬一等你恢復記憶以後,覺得後悔這段時間跟我在一起,就請你選擇性失憶地把這段日子忘了吧。
祝你早日恢復記憶,早日感應出你命定的嬌妻,與她幸福白首。
夏寧
老天,夏寧離開他了,鐵定是那個該死的許子陽告訴她的!
雙手發顫的再將她的留言看一遍,他的心緊緊揪住。不,夏寧不懂,他永遠都不會後悔與她在一起,他要的妻子只有她,他要與她相守到老!
「夏寧,你不能離開我,我不准。」
丟掉手中被他捏皺的紙張,齊君赫心急的撥電話給她,未料電話裡竟傳來她未開機的機械式回應聲。他眉頭緊凝,衝出寓所住處,急跑下樓,夏寧應該才離開不久,他應該追得到她。
他心急如焚,沖得太快,在二樓階梯一個踩空,整個人滾了樓梯。
「唔!痛……」頭部撞到,跟著一陣巨疼,他撐起身忍不住抱頭喊疼。
「君赫,你怎麼了?」齊樺恆的驚問在此時傳來,他到公司前,順路來探視一下小弟,未料剛踏進君赫住處所在的大樓就驚見他痛苦的坐在地上,他連忙蹲至他身邊扶住他。
「大哥……」他在暈眩迷濛的視線中看見兄長的身影。
「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怎麼會坐在這裡?」
「我從樓梯上跌下來,頭有點暈。」腦子持續的暈眩,使他下意識甩了甩頭。
「老天,你流血了!」瞥見從他額頭上留下的殷紅的血痕,齊樺恆倒抽口冷氣。
「沒關係,我……」還未說出他要去找夏寧,剛撐著牆壁站起來的他,頭部猛然襲來一陣強烈的暈眩與刺疼,他搖晃踉蹌的就快站不住。
見狀,齊樺恆立刻扶住他走出大樓。
「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到醫院去。」
齊君赫不想去醫院,他只想去找他心愛的女人,但他頭痛得說不出話。當他被扶進轎車裡,他心裡想得全是夏寧,意識欲逐漸往黑暗的深淵沉墜……
* * * *
綜合醫院急診室外頭,齊仲安見到了他大哥。
「老大,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老三又進了醫院?」稍早他和大哥聯絡,想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看小弟的記憶有無進展,哪曉得老大劈頭就要他到醫院匯合,說他正送老三上醫院。
「我去找君赫是就見他跌坐在樓梯間,連站都站不穩,扶她上車後他就陷入了昏迷,我也不曉得他出了什麼事。」君赫情況未卜,他特別提醒仲安別告訴奶奶們,免得他們擔心。
齊仲安還想問話,急診室的門在這時打開。
「醫生,我弟現在的情形如何?」齊樺恆急忙詢問小弟的情況。
「病人額頭縫了四針,幸好顱內沒有出血,不過因為前陣子他才撞擊過頭部,得住院詳細觀察,等會見病人醒來,可能有腦震盪的不舒服反應,你們要多留意一些。」在交代兩人辦住院手續,醫生即離去。
齊樺恆與齊仲安相繼進入急診室,齊君赫正好有昏迷中醒來,怔楞恍惚的望著陌生的天花板,兩個人快不鄒智病床旁。
「君赫,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齊樺恆關心到。
看見兩位哥哥,齊君赫茫然的喊,「大哥、二哥,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躺在床上?」
「這裡是醫院,我說老三,你到底在搞什麼?前陣子才撞到腦袋失憶,今天又撞得額頭縫針,你是想把腦袋撞壞是不是。」見他意識清醒,齊仲安稍微鬆口氣,欲忍不住叨念這個最近常出狀況的弟弟。
「你說我失憶?」齊君赫的注意力全在失憶兩個字上頭,就連起身的動作也因而頓住。
齊樺恆心裡打了個突,扶他靠坐床頭後說:「前陣子你出車禍失去記憶,完全不認得我們,你不記得了?」
「這陣子你只記得夏寧,難道你沒印象嗎?」齊仲安跟著發問,這個老三今天一撞,不會把前些日子傳入他腦子裡的記憶有忘掉大半吧?
夏寧兩個字像開啟他記憶閘門的鎖鏈,齊君赫隱隱泛疼的腦袋,徒地像播放幻 燈片般,跳映出他失憶前後都有令他震撼心悸的片段——他在街上遇見段亞純,恍然頓悟他早就愛上夏寧;他出車禍失憶,唯獨記得夏寧是他的老婆,他佔有了完美無瑕的她,使她成為他真正的妻子,他們……
「老三,你沒事吧?有沒有聽見我在跟你說話?」
他們如膠似漆的甜蜜幸福生活,之後……之後許子揚找上他,跟他說——說夏寧不是他真正的愛人!
「君赫,你哪裡不舒服?」瞧見他不對勁的愣住,對仲安的問話沒反應,齊曄恆輕搖他的肩膀問。
「我的天!夏寧誤會了,我要去找她。」他驚呼著,神色慌張的下床,腳才落地,腦際強烈的暈眩感使他身子站不住,險些跌倒在地。
齊仲安趕忙扶他坐回床上,「夏寧到底誤會你什麼,讓你這麼慌張。」
「她以為我不愛她,因為當初是我請她借我當老婆,充當我的未婚妻。」
齊君赫情急之下吐露真相,讓急診室裡一片錯愕的靜默。
「不會吧!事情竟然真如我所料?」錯愕過後,齊仲安嘩然大嚷,想不到弟弟真招人假扮他老婆。
「誰說我的老婆不是夏寧?你少打她的注意。」齊君赫撫著仍然暈眩的頭際,怒視二哥,在他反駁前搶白,「別說你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思,我全都想起來了,你在『晴空』初次見到夏寧,就想邀她吃飯。」
「咦?你恢復記憶了?」
「對。」
「大哥,老三真的恢復記憶了!不過大哥,我是有邀過夏寧一起吃飯,但被老三擋掉後,對她就沒任何企圖了。」替老三高興之餘,齊仲安沒忘記澄清他對夏寧無任何不良心思,避免老大幫老三修理他。
「這點分寸我想你還有。君赫,你說夏寧是你借來的老婆,但失憶那天,你又直覺說她是你的命定妻子?」
「沒錯,那天夏寧到醫院時,我卻是感應到自己的老婆即將出現,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我老婆,她絕對就是我命定的妻子。」
齊仲安亦想起他那天唯獨記得夏寧的不可思議反應,可是……「不是我故意要潑你冷水,你也知道我們三兄弟的狀況,這個感應真的准嗎?」
「當然!我不知道自己的第六感就進哪裡出問題,知道失憶才感應出夏寧是我老婆,反正這輩子我要的妻子就是她,我現在就要去找她。」
暈眩感減緩許多,他激動的再度起身,冷不防又教襲來的暈眩逼得跌坐回病床上。
「該死,剛剛明明已經不暈了,為什麼站起來,頭又開始暈得厲害。」
「這是腦震盪的反應,醫生說你頭部接連受創,得留在醫院觀察。」
「我沒時間在這裡,要去找夏寧,不能讓她離開我。」
「齊君赫!給我冷靜下來。」
一聲威嚴的低喝響起,齊仲安嚇了一跳,當老大連名帶姓喊他們時,就是他動怒的時候。
齊君赫因突來的呵斥停下動作,但他隨即凝眉低喊,「大哥,夏寧帶著誤會離開我,你要我如何冷靜?」
「無法冷靜也得逼自己冷靜,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要如何去找夏寧?想去找人,起碼等你頭不暈了,否則你要是再出什麼意外,你要奶奶和爸媽如何承擔這個後果,還是你想讓夏寧內疚痛苦一輩子?」
齊君赫無言以對,以他此刻的身體狀況,若開車在街上慌亂的尋找夏寧,只怕會再出車禍,到時候他無法把握是否能夠像上次那樣幸運。
但是他好想見夏寧,天知道他心裡有多焦急,恨不能現在見到她。
將他眼裡的煎熬掙扎全看入眼底,齊曄恆放柔嗓音,「再忍些時候,等你的頭不暈,醫生也確定你真能出院,我和仲安就陪你去找夏寧。」
「是啊,必要的話再請奶奶出面,你一定可以順利帶回你老婆的,你先躺下休息。我去請醫生替你做詳細檢查。」見他如此心繫夏寧,齊仲安不再質疑他的感應力,立即幫他去請醫生,好讓他早點去找她。
明瞭兩位哥哥的關心,齊君赫只能按捺住他的心急如焚,躺回床上休息。他就再忍些時候,等醫生為他做過檢查,無論情況怎樣,他都要去找夏寧。
只是,她現在人在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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