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站在嚴謹治的辦公桌前,朱可可冷靜說道。
「你說什麼?」嚴謹治訝異的抬起頭。
「你聽到了,我說我們分手吧。」朱可可還是一貫俐落的套裝,但她的表情卻凝重冷淡。
嚴謹治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她要和他分手?這就是她的決定?沒辦法束縛他,所以選擇結束這段感情?
也好,他覺得他已經無法掌控這段感情,亦無法感到稱心如意了,若她願意主動離開,那照理說,對他是再好也不過……
少了那一層特殊的關係,也許他才能以正常的態度對待她吧,身為一個上司對下屬的那種對待。
「你考慮清楚就好,這段關係是依你要求開始的,現在你要求結束,我會尊重你。」
嚴謹治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窒礙感,不知道為什麼,說出這若無其事的話竟那麼難,他是在失落什麼?不過就是少了個女伴,有什麼好不捨的?
何況朱可可還是她的秘書,她還是會在他的左右協助他處理大小事、公私事,就如同他們還交往之前那樣。
「總經理,我想問你一件事。」朱可可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就像是在詢問他公事一般。
「你說。」
「在一起這段時間,你對我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她的語氣中終於有了一些情緒,但卻帶著哀怨。
嚴謹治本來正在書寫的筆停了下來,他沒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後才抬起眼正視著朱可可。
「這重要嗎?」他不想承認些什麼,如果她都已經決定要結束這段關係,他對她有沒有感情有影響嗎?
得不到想要知道的答案,朱可可帶著無奈的表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重要的是你應該如何趕快整理自己的情緒,並將工作回到正軌之上,你知道,即使不是情人,你還是我很重要的得力助手。」
朱可可聽著他的話,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從她外套的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輕輕的放在他桌上。
「這是什麼?」嚴謹治微瞇了眼,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我的辭呈。」
嚴謹治心中一震,她要辭職?
「為什麼?」他的聲音逐漸轉為冰冷。
「這重要嗎?」朱可可模仿他的話語和口氣,像是要諷刺他的無情一般,「我想結束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是指所有的關係。」
「朱可可,我說我可以不在竟我們之前發生什麼事,你繼續當你的秘書……」
「可是我沒有辦法。」朱可可打斷他的話,「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朱可可現在才知道,原來嚴謹治內心是這樣打算的,把他們之前的一切都當作沒有發生過?好狠的男人呀!原來她的付出在他的生命中連一筆都畫不進……
「嚴謹治,」這一次,她這樣冰冷的喚著他的全名,「我錯估了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我曾經答應你我會公私分明,可是現在我發現我做不到。」
朱可可強忍心中悲痛,明明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為什麼當正式開口時,還是這麼難以承受?
「我沒辦法做好一個情人的角色,也沒辦法做好一個秘書的角色,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一開始的朱可可,繼續留在你身邊做事,只會造成我們兩人的困擾……」
嚴謹治臉色凝重,看了看朱可可,又看向桌上的辭呈,許久終於開口,「如果你玩不起,一開始就不該那樣要求。」
朱可可一愣,沒想到他的反應竟是這樣,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他了,他竟然還如此冷言冷語?
好,算她看清這個男人了,也讓她知道自己忍痛做的這個決定沒有錯。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她強忍心中的痛,冷靜的說道,卻沒發現自己的身子竟在微微顫抖著。
兩人沉默著,空氣和時間都像是凝結一般,不知道過了多久,嚴謹治大掌一伸便將朱可可的辭呈抓過,粗魯的攤了開來。
他拿起筆,豪邁的在下方簽上自己的名字,胡亂一折又丟回到朱可可的面前。
「既然你辭意堅決,那我不批好像說不過去。」嚴謹治冷笑一下,那玩世不恭的態度好像又在他身上浮現。
看著桌上那張微微展開的紙,朱可可的內心猶如被炸彈轟炸一般的混亂。
他准了,一點都沒有慰留她的批准了……
所以她就像個被利用殆盡的物品,一旦沒有利用價值就可以狠狠丟棄,是嗎?
「謝謝……」朱可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走上前拿起那張決定她命運的紙,「我會把工作交接好才離開的。」
她不是倉皇逃離的,她是優雅的放下這一切,離開這個她愛得很深,但卻傷她更深的男人……
「你知道什麼是你該做的,你要走就要確保你工作銜接上沒有問題,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我知道。」朱可可點了頭。
所以他沒有其他的話要對她說了嗎?這就是……他們兩人的結局嗎?她付出三年多的感情,所換來的結果嗎?
「沒事的話我先離開了。」她打破沉默,繼續待在這個空間裡,她覺得她就快暈過去了。
「去吧。」嚴謹治冷淡的回道。
於是她的身影緩緩離開他的辦公室,一直到門板被關上,阻絕了他們兩人的空間,嚴謹治才抬起頭來,看著隔在他們兩人辦公室中間的玻璃。
百葉窗是拉上的,他只能隱約看到她模糊的身影正回到座位上。
為什麼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情緒是如此複雜?為什麼他有股想叫她留下的衝動?為什麼她的決定、她的反應都讓他感到心煩意亂?
他不應該對任何一個女人如此在意才是,可是朱可可卻讓他屢屢打破界線,現在她要離開了,他應該開心他不會再受她影響,為什麼他卻有股落寞。
那究竟是什麼感覺?他真的說不上來,他只知道朱可可的離職短期間對他工作一定會有影響,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讓一切回復正常。
當務之急就是找到下一個取代朱可可的秘書,而用人標準就是要像朱可可一樣精明能幹。
「重寫。」
嚴謹治帶著不悅,把一份報告丟到新任秘書的桌上,嚇得她趕忙站了起來。
「重……重寫?」年紀與朱可可相仿的新任秘書一頭霧水,「總經理,我寫得不夠好嗎?我已經照著朱秘書的格式寫了……」
「光照著格式寫沒有用,你必須瞭解裡面的東西融會貫通,再用自己的意思寫出來,若只是照抄,那我不會自己去看資料就好?」
「是……」她緊張的點了點頭。
「還有,用字遣詞簡潔一些,我時間有限,沒空看那麼多廢話。」
「是……」新任秘書手忙腳亂的把那份報告拿到自己身前。
「你已經進來一個月了,怎麼這些東西都還沒有學會,朱可可沒交代你嗎?」他語氣中帶著重重的責備。
這個新任秘書看起來不錯,可是怎麼真正走馬上任時,卻還是差朱可可那麼多?究竟是她太差還是朱可可太好了?
「朱秘書交代得很清楚,我會再更努力的……」她已經很盡力了呀,實在是朱可可的能力之好、總經理的要求之高不是那麼容易達到的,她已經很努力在學了。
「有任何問題你就打給朱可可,她有義務把你訓練好。」一想到那個女人,嚴謹治就覺得莫名煩躁。
她走得瀟灑,現在不知道在哪裡逍遙,而他則是在這裡收拾這些殘局,嚴謹治感到心有不甘,他沒想到她走了之後,他受的影響卻是日益漸大。
「好……」新任秘書眼看就快要哭出來了。
嚴謹治看著她的反應,才發現自己的態度好像太差,於是大大的歎了一口氣之後,他忽然問道:「我問你,你覺得我會很凶嗎?」
「啊?」新任秘書一愣,對於這個問題什麼回答都說不出口。
「你直說沒有關係,我會很凶嗎?」
新任秘書有些不安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嚴謹治這樣問的用意是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沒說什麼便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留下錯愕的秘書。
關上門,嚴謹治把自己關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裡。
他很凶?什麼時候他變成一個很凶的人了?不只別人這樣覺得,連他自己都對於自己的改變感到意外。
他應該是個凡事不拘小節、笑看人生、玩世不恭的人才是,怎麼朱可可離開之後他整個人都像是變了個樣,不但事事不順心,許多細節看不過去,甚至很容易就發脾氣?
是因為朱可可寵壞他了嗎?她在他身邊時凡事都替他打點得好好的,以至於他過於依賴她嗎?
怎麼朱可可離開後他好像做什麼都不對勁,有時候就連在家想要配條領帶,他都會不自覺的想要詢問朱可可的意見,才赫然想起她已經離開他的身邊。
她什麼時候對他影響那麼深了他都不知道?
嚴謹治煩悶的搔了搔頭,一開始和朱可可發展成那樣的關係時,他就擔心如果沒處理好,可能就會面臨這樣的結果,結果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可可沒辦法做到公私分明所以選擇離開,而他則是失去了得力的助手,做什麼事都不對勁。
不僅如此,他整個人還像是變了個樣般,沒想到朱可可的離去對他的影響卻是越來越深,他該怎麼擺脫這些不順遂才好?
桌上分機忽然響了起來,嚴謹治按下接通,「什麼事?」
「總經理,你中午和關小美小姐有約,差不多該出發了。」新任秘書貼心的提醒著他。
「知道了。」
掛掉電話,嚴謹治閉上眼,想要沉澱自己的情緒,但沒來由的腦中卻一直浮現朱可可的身影,還有她那甜美的聲音。
他懷念她每次替他安排約會後,故意酸他損他,和他鬥嘴的畫面,即使是交往之後,她那想忍住失落卻又藏不住的酸意,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擁她入懷。
為什麼?為什麼想到和她這些快樂的過去,他的心情才能稍微獲得一些平靜?朱可可究竟有什麼魔力,能夠讓他如此掛念?
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那麼多,但他從來沒有懷念過任何一個離開他的女人,可為什麼唯獨朱可可讓他如此念念不忘?
只是因為她是他工作上的得力助手?那他隨便找個有能力的人不就好了?可是為什麼有能力的人補上了秘書的位置,他還是覺得不夠?
算了,他不該一直被這些負面情緒所環繞,也許找幾個女人約會,可以讓他不再這麼想念朱可可。
他……應該沒這麼想念她吧?
高級的餐廳,浪漫的氣氛,俊男美女坐在餐廳一隅,想不吸引大家目光也難,尤其是那個美麗出色的年輕女子,更讓大家想知道是不是心裡所猜測的那位名星,正在和哪個緋聞男友約會?
「謹治?」關小美輕聲歎了一下,見他仍舊沒反應,於是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謹治?」
「啊,抱歉。」嚴謹治像是突然回過神一般,笑了一下。
「你在想什麼呀,怎麼跟你說話都不回我?」關小美嘟起了嘴巴,搭配著她俏麗的面容,十分可愛。
「抱歉,剛突然想起公事了。」
「和我出來還想公事呀,我這麼沒有吸引力嗎?」關小美顯得有些不悅。
嚴謹治笑了一下,忙伸手輕輕拍了她的臉,「小傻瓜,你怎麼會沒吸引力呢?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還沒有處理的公事,這樣也要吃醋?不行喔。」
「沒有啦。」關小美趕忙解釋,就怕嚴謹治誤會她小心眼,「我只是不想你和我在一起時還有想公事嘛!」
看著關小美的樣子,嚴謹治不禁想起朱可可吃醋的表情,可是她吃醋的樣子和關小美截然不同。
莫名的,他竟然懷念起朱可可吃醋的樣子,那失落的眼神中總藏著些企盼,那畫面總是讓他無法抵抗,莫名的想討好她。
「謹治,你……還在想公事嗎?」見他又發起呆,關小美這次話不敢說得那麼直接,只好試探性的問著。
「喔,抱歉,又想了一下。」怎麼這陣子和別的女人約會,他總會想朱可可呢?
他和關小美或是其他女人約會,為的就是讓這陣子煩躁的生活能多些娛樂,也讓自己不要那麼在意朱可可的離去。
可是怎麼越是這麼做,就越提醒他朱可可的好?這樣不對,這和他期望的不一樣。
「謹治,待會吃完飯你想去哪裡走走嗎?」關小美雀躍的等待嚴謹治的回答。
「我待會還有事,要回公司處理。」嚴謹治端起桌上的咖啡喝著,像是想要趕快結束這場飯局。
「啊,為什麼?你不是說要陪我出去走走嗎?」關小美十分驚訝,原本安排好的行程突然改變,她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我臨時有事,得回去處理一下,改天再陪你出去走走吧。」
嚴謹治看著她,心中想著若換作朱可可會有什麼反應,她一定會笑著說好,儘管他會發現藏在她眼中的失落,但他知道她會同意的。
天,他又想起朱可可了?怎麼每個女人他都要拿來和朱可可比較?什麼時候她這樣陰魂不散的纏著他的思緒了?
嚴謹治搖了搖頭,想要把這惱人的想法甩掉,卻讓坐在對面的關小美一頭霧水。
「謹治,你……你怎麼了嗎?搖頭是什麼意思?你不喜歡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已經夠煩躁了,這女人怎麼還這樣煩他?現在他可沒有那個閒功夫哄她。
「不然是什麼意思,你又爽約,又不陪我,現在又一直搖頭……」關小美說著,眼眶瞬間含著淚水。
不會吧?她要哭了?為什麼同樣是淚水,朱可可的眼淚讓他心疼,而關小美的淚水卻像是演員因演戲需要而硬擠出來的?
約關小美出來吃飯本來是為瞭解解悶,沒想到最後搞成這樣,不但沒幫助,還讓他更煩了。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嗎?
台南鄉間一棟透天厝裡,一名妙齡女子正迫不及待脫掉腳上的高跟鞋,衝進客廳,不顧形象整個人撲倒在沙發上。
「好累!」朱可可大聲抗議著。
她沒有想到相親是一件這麼累的事情,她甚至覺得比當嚴謹治的秘書還要累!
「有這麼誇張嗎?」朱媽隨後跟著走進屋內,「這個對象不好就再換一個呀。」
「還來?!」朱可可瞪大雙眼,「媽,饒了我啦!」
「不行、不行,你這次好不容易回來了,我不好好趁機會幫你多介紹幾個對像怎麼行。」
「媽,你這樣會把你難得回來的女兒逼走的。」
朱可可沒想到母親這次是認真的,從台北回來沒多久,母親便立刻幫她安排相親的機會。
到了相親當日,一天早母親便把她挖起床,要她梳妝打扮,還要她別弄得太像去開會,那樣的秘書形象會給對方過於強勢能幹的感覺,要展現溫柔賢淑的氣質。
只不過朱可可怎麼打扮,母親是怎麼不滿意,兩人就這樣在房間耗了一整個早上,最後還是由朱爸飛車載著兩人趕往位在台南市的餐廳,才免於在第一次相親就遲到。
朱可可事前被交代別說太多話,靜靜觀察對方就好,因此相親的過程中,說是雙方家長互相聊開了還比較恰當。
從頭到尾朱可可大概只有坐下前說了句「你好,我叫朱可可」,以及要走的時候再說了一句「謝謝,再見」,至於跟她相親的對象,她大概只有印象是個男的,竹園工程師,微禿。
這……這就是母親說的相親嗎?為什麼和她想的都不一樣!
從頭到尾她就一直端坐在那,聽著雙方家長開心的聊著自己家的寶貝小孩,該相親的不是她和那個工程師嗎?怎麼好像變成雙方家長的聯誼會了?
「這個你不喜歡嗎?」母親坐到了朱可可的身邊,問道。
「我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到,怎麼喜歡呀。」她抗議道,這樣的相親真的太誇張,「而且……感覺不對,他不像是我的Style。」
「那你的Style是什麼,說出來我好讓人挑呀。」朱媽追問。
聽到這個問題,朱可可忍不住將臉埋進沙發的抱枕上,她喜歡的Style不就是嚴謹治嗎?可是現在他和她早斷了關係,又怎麼可能有機會?
「可可,回答我呀,你想要什麼Style的?」
「我……」
此時,包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救了朱可可一命。
「啊,我……先接電話。」朱可可對母親笑得尷尬,隨後立刻抓起包包,一溜煙的躲回房間。
拿出手機,上頭的號碼朱可可再也熟悉不過,因為不久前,她還是那間辦公室的主人。
「喂?」
「可可——救命!」電話那頭的新任秘書像是找到救星一般,忍不住大聲呼叫。
「怎……怎麼了嗎?」朱可可被她的激動給嚇到,連忙安慰她,「你先冷靜一下!」
「我做什麼都不對,明明已經都照你交代的去做了,可是總經理還是一直挑剔啦!」
「我不是已經一個步驟一個步驟都列下來給你了嗎?」朱可可顯得有些不解,她幾乎把她的經驗都傳授給這個新任秘書,怎麼她還是做不上手?
「對呀,我照著做,總經理進辦公室前一分鐘我才煮咖啡,可是端過去時他就嫌不夠熱;或是我幫他安排好行程,他不是嫌太鬆就是嫌太趕;替他安排約會女伴,每次他回來都一直抱怨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文件更不用說了,我沒有一次寫得讓他滿意的啦,怎麼辦……」新任秘書委屈到聲音都哽咽。
怎麼情況會這麼糟?朱可可不禁在心中暗道。
這新任秘書是她親自指導的,當她還在公司的時候,她認為她的能力不錯,怎麼一離開後好像一切都變了樣?
新任秘書繼續劈哩啪啦的訴苦,朱可可只能邊聽邊安慰著她,但是更令朱可可感到訝異的是,從新任秘書口中的描述,她怎麼覺得她說的嚴謹治和她所認識的嚴謹治不是同一人呢?
暴躁、易怒、情緒不穩,怎麼聽起來都不像是嚴謹治……
他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會產生這樣的轉變?
難道……跟她的離開有關?
這個念頭閃過朱可可的腦海,但很快的又被她給否決,他怎麼可能受到她的影響?她要離開的時候他有多無情,她不是不知道,就連一句慰留的話,甚至是關心的話語都沒有,枉費他們認識三年多的交情,即使後來演變成情人,讓兩人關係因而產生變化,但他那樣無情的反應,讓朱可可很清楚自己在他心中一點份量都沒有。
他身邊的女人很容易被取代,他的秘書也應該很容易被取代才是。
「可可,怎麼辦啦?我做什麼都不對,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
「你先別急。」新任秘書的話讓朱可可感到緊張,甚至嗅到一股她似乎想放棄的味道。
不行,她不能讓她輕易離開呀,這樣嚴謹治勢必會受到影響。
朱可可知道自己其實離開得倉卒,就算已經盡可能的交代所有的事,但仍有許多遺漏,無法盡善盡美。
也許是這樣的愧疚感,讓她覺得新任秘書一直無法勝任一事,自己也有責任,於是思考了一下後,她決定提出解決辦法。
「這樣好了,這陣子你要是有做不來的文件,你E-mail給我跟我討論,好嗎?要是真的不行,我就先幫你寫,你盡快學習上手,我們一起加油撐過這段時間。」
「可以嗎?你要幫我寫嗎?可可,真的謝謝你!」新任秘書像是得救一般,開心的尖叫。
「但是諸如煮咖啡、約女伴和排行程這些事,你可能還是要隨機應變一下,這部份我可能就幫不上忙了。」她不可能親臨現場待命,而且她離開秘書一職為的就是離開嚴謹治,如果又將這些事攬了下來,那離職不就和沒離職一樣了嗎?
「好,可可,我知道了,我會再努力的,謝謝你!」
「加油嘍!」
結束了通話,朱可可在床上躺了下來,看著窗外的好天氣,心情卻有些低落。
聽新任秘書的轉述,嚴謹治這一陣子似乎過得不是很順心,他到底怎麼了?她不自覺擔心起來。
只是……她又擔心他幹麼呢?都已經下定決心離開了,就應該要忘掉這個男人呀!
她現在這麼做只是幫新任秘書的忙,並不是因為擔心嚴謹治。
但這個結論在朱可可的心中似乎沒有很強的說服力,她只知道空下來的腦袋又不受控制的在思念那個男人……
「很好,這才像話。」
嚴謹治翻閱新任秘書整理的最新一期公司近況報表,終於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這個新任秘書終於開竅,寫出一些像樣的東西了。
「謝謝總經理。」新任秘書開心的答謝。
「保持下去,知道嗎?」
「是。」
「先去忙吧。」
新任秘書開心的退出嚴謹治的辦公室,而他則是再度來回翻閱這份報告。
他欣慰新任秘書的進步,也讓他終於能夠鬆一口氣,至少就像朱可可回來了一半的感覺。
不過他心中也訝異著她怎麼能在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就抓到了朱可可的精髓,並寫出這一份圖文並茂的報告,甚至用字遣詞都很像朱可可的習慣?
也許她詳讀了過去所有朱可可寫過的文件,從中瞭解到他的喜好。
嚴謹治滿意的合上報告,起身走出辦公室,一走出門,便看見新任秘書正背對著她,小心翼翼的講著電話。
「可可,謝謝你!」
傳入嚴謹治耳中的關鍵字,讓他不禁停下腳步。可可?她在跟朱可可通電話?她和她在講什麼?
自從朱可可離開後他再也沒有她的消息,好奇心驅使之下,嚴謹治是倚在門邊靜靜的聽著。
「對呀,總經理很滿意,可可,若不是你幫我寫那份文件,我覺得我這次一定又要被當到滿頭包了。」
嚴謹治皺了眉,她說什麼?那份文件是朱可可寫的?所以說她向朱可可求救,然後朱可可替她寫了這份文件?
這是什麼情況?可可她不是辭職不幹了?為什麼還要替新任秘書寫文件?
他滿腹的疑惑,但也只能先忍下來,等聽完她的對話再行發問,他很想知道後面是否還有什麼驚人的發展。
「其他的事還是被嫌……我已經等到總經理到辦公室才煮咖啡了,結果這次他嫌我太慢,唉,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可可你那時候到底是怎麼伺候他的呀?」
哼,嚴謹治在心中冷笑,他就是覺得朱可可煮的咖啡好喝,雖然明明用的是同一種咖啡、同一台機器,說他心理作用也好,他就是覺得朱可可煮的比較好喝。
「可可,我這樣一直麻煩你幫我改文件,會不會打擾到你?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呢……什麼,你在相親……第五次了?!」
相親?!
這兩個字狠狠的震入嚴謹治的耳中。他有沒有聽錯?那個女人在相親?她屁股拍拍一走了之,把他搞得烏煙瘴氣,結果她竟然開開心心的在相親?!
她憑什麼過得那麼逍遙?他在台北萬事不如意,結果她卻是桃花朵朵開?
一股怒氣直衝嚴謹治腦門,這陣子的失落與不爽全部彙集在一起,讓他無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憑什麼去相親?!
嚴謹治大步走向前,一把搶過電話。
「啊!總經理……」新任秘書嚇了一大跳。
嚴謹治管不了那麼多,對著話筒大聲咆哮,「朱可可,你馬上給我回公司!」
電話那頭的朱可可更是訝異,她沒有想到竟然會再聽到那人男人的聲音,而且……他竟然開口就是對她大小聲?
不明所以的朱可可,一股怒氣也衝上來,「憑什麼?你是誰呀你!」
「我……」對啊,他是誰呀?既不是她老闆,又不是她情人,他憑什麼叫她回公司?可他就是覺得嚥不下這口氣,「你……你交接沒做好,搞得現在一團糟,不該回來嗎?」
「抱歉,離職書我已經拿到了,就算我沒交接好那也是你批准的。」她嗆了回去。
第一次這樣和他說話,她竟然覺得好過癮,好像這陣子受的悶氣全部發洩光了一樣。
「你……那你幹嘛幫新任秘書寫文件?」他心中這個疑問還沒有得到答案。
要辭職那時候,她不是巴不得快點離開嗎?怎麼現在又回頭幫忙?
朱可可啞口無言,沒想到幫忙寫文件的事竟然被發現,現在人贓俱獲,一時間她竟然不知該如何辯解,「我只是在幫新任秘書的忙而已,她太可憐,每天都要受你的鳥氣。」
「我的鳥氣也是你造成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女人,「你不離職就沒事了!」
「我一定要辭職!你知道我沒辦法繼續待在你身邊,而且,離開你之後我過得超——開心,現在天天都在相親。」像是要氣他一樣,守在他身邊三年多了,他不懂得珍惜,現在她有多搶手,她就是要講給他知道。
「你不准去相親!」他明明知道這個女人在激他,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你……憑什麼管我這麼多?」他憑什麼管她,他從來都不在乎她,又幹麼不讓她去相親?
「朱可可,我警告你,你現在馬上回公司,否則我要下去逮人了。」他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抓她回到他身邊。
「我好怕喲,」她故意裝得怪裡怪氣的聲調,「我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秘書,還有你短暫的地下情人,應該不足以讓你這個一天到晚忙著應付女人的大老闆,拋下身旁的鶯鶯燕燕來南部逮人的。」
「朱可可,」他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原來這麼牙尖嘴利,「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准去相親!」
「嚴謹治,我也最後一次告訴你,我現在就要去相親。」
「那好,走著瞧!」
喀!
兩人很有默契的同時掛了電話。
在台南的朱可可,從位於三樓的房間內放聲大叫,「媽!我要相親,快點!」
在台北的嚴謹治,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新任秘書,「我要去台南,快點!」
「呃……」新任秘書對於方才在眼前上演的大戰感到傻眼,但還保留有一些理智,「那個……今晚董事會要聚餐,總經理你確定要現在去台南嗎?」
董事會?
理智、理智,不過是個該死的女人,他還是要把該做的事先做好。
「幫我訂明天早上的第一班高鐵!」
她憑什麼那麼逍遙?他一定……一定要把她綁回他身邊,無所不用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