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
陽光明媚的早晨,一隻隻剛剛安家落戶的鳥兒們攜老帶幼地飛出來覓食,唧唧喳喳地聲音很是煩人。但對於住在郊區的韓薰緗而言,他們是一群絕不能虐待的稀客。
多久了,她也記不清了,距離上一次聽到有鳥叫聲已經是三四個月前的事了。
「旺……旺……」
好重,她的頭重,身子更重。
頭重是因為昨晚喝過頭的酒,身體重是因為肚皮上壓著一個百十來斤體重嚴重超標的牧羊犬。
她的工作是待客喝酒,並不是酒吧陪酒的小姐們,而是為不會喝酒的客戶待酒的非職業人員而已。
她會喝酒,從小就很會喝酒,東北二鍋頭當做白開水一樣地灌。總之,喝酒這檔子事絕對難不倒她。
可問題是,每當她喝了酒,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小口,隔天一早醒來腦袋就像塞了鋼筋水泥一樣的重。為了能混口飯吃,為了能養活她以及她的狗,韓薰緗才會接下這種心不甘情不願的苦差事。
不行,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死的,好吧,明天再拜託李嫂為自己從新找份工作。而今天,她要養足精神為明天到來時的艱苦奮鬥打好結實的基礎。
此時,被子上躺著的大肥狗不停用舌頭為韓薰緗清洗容顏,還一個勁地督促主人起床跑步帶它去與自己的心上狗赴約,如果去晚了,它的狗女友不會給它好臉色看的。
「旺……旺……」主人快點起床,別耽誤了它的大好前程。
過了幾分鐘,床上的人總算起了反應。
「嗯?」吵死人了,給我安靜點,她需要足夠的空間休息。
試著驅趕床上的大尤物,徒勞無功下她乾脆拉高棉被,繼續睡她的好覺,做她的好夢。
「旺……旺……」快來不及了啦,拜託,人家可是大忙狗。
被吵得實在睡不下去的人兒一個鯉魚翻身,投降舉白旗。睡眼惺忪的韓薰緗眼皮間擠出一條隙縫,輕微抬高了自己的下巴。
大肥狗接收到信號,立即跳離主人的身體,疾步竄離現場。而被吵醒的韓薰緗睜開昏昏欲睡的眼皮,伸手拉開床頭的窗簾。
哇——今天的太陽好好啊!嗯,此溫度下適合殺毒除臭。
正在感歎大自然是多麼多麼神奇的韓薰緗,眼角掃瞄到一隻搖頭晃尾且全面武裝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的自家狗狗。
別見怪,這是她家數十年如一日的傳統,在她與家人的眼中不足為奇。
「旺……旺……」主人,我準備好了,儘管來吧!
OK,「嘶——」對著自家狗狗的皮毛噴上好友爺爺新發明的跳蚤殺蟲劑,韓薰緗完成任務似的轉身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從戴著防毒面具的狗狗身上掉落幾隻如芝麻大小的跳蚤,狗狗頓時一身舒爽,全身來了使不完的勁。與此同時,剛睡醒的韓薰緗指著狗狗發號施令。
「彼得潘,把你的爛攤子收拾乾淨,不然,後果自負。」甩甩披肩的長髮,韓薰緗瀟灑地邁著貓步離去。
想開溜,沒門。
「唔……」真笨,它怎麼會忘記開溜呢!唉,它這回是死也逃不掉了。
哀怨地垂著腦袋,彼得潘跑到樓下銜來笨重的吸塵器打掃剛剛掉落的幾隻小蟲。
奇怪,主人何時能聽懂它的話啦!
左思右想地浪費了很多時間,於是,彼得潘為了保護大腦內可憐的幾個細胞,因此應用了放棄權。
慢騰騰地挪動著小碎步,韓薰緗慢條斯理地坐在馬桶上。撓撓柔順的一頭長髮,手指代替梳子心不在焉地梳理著。
刷牙洗臉,這是正常人每天早晨起床後首先要做的兩件大事,而且還具有清腦提神的功效。韓薰緗和以往一樣,磨蹭了老半天才刷完牙。
伴隨一陣嘩嘩的流水聲,韓薰緗終於完成早上起床後第一件使命。按下水龍頭的開關,她習慣地抽出掛在牆壁上的毛巾輕輕擦拭臉上殘留的水珠,並且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做了一個非年齡階段的鬼臉。無聊的她,用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洗水池左角花瓶內擺設的一株水仙花。
探過頭去,韓薰緗的小嘴湊近開得正旺的水仙花。
嗯,真香。
別隨便靠近我,噁心的傢伙。
什麼,敢說她噁心!
心情不爽的韓薰緗拔出玻璃瓶內的水仙花,踐踏於腳下。
她有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特異功能,不像超人哥哥可以上天入地,而是能在第一時間得知對方心裡的話語。這些就算了,這還能幫助她瞭解世態炎涼。可不知何時起,她的嘴巴脫離了自我管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直到二十三歲的今天,她沒交過一個男友,孤身一人與一條吃裡扒外的牧羊犬住在郊區沒人要的洋房裡。
韓薰緗的特異功能沒有給人類帶來福音,反而把無知的自己害得很慘。它就像一塊醜陋的胎記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身心,開朗自信的她不知從何時起學會了遮掩自己的不足。直到今天,她只要在路上遇到個熟人都得要躲躲藏藏。
她能無時無刻聽到世界各地人們的心聲,導致她時常睡眠不足,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精神崩潰而死的。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的人物就該屬於好友栗湘了。
她是韓薰緗從幼兒園到高中畢業的死黨兼知心好友,兩人的深厚友誼要拜她的怪博士爺爺所賜。
栗湘的爺爺是個科學鬼才,從年輕時就搞一些小發明,年過花甲的老爺子不放過一絲突發奇想,而周邊的人沒一個逃過做實驗品的下場,其中包括韓薰緗。
明明對醫藥一竅不通的老人,硬是要幫助薰緗找出根除的秘方,每一次試藥前老人家都拍著胸脯保證這回一定有效,可結果往往都以失敗告終。
不僅如此,爺爺發明的三無產品還有一定的副作用,最令薰緗忍無可忍的就是特異功能非但沒消除,反而越發的嚴重起來,最終直接或間接導致她現在的生活。
剛開始她只能聽得到人類的心聲,但現在已經進化到連動物與花草植物都能聽得懂的地步。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反正她現在的日子不好過就對了。
幸虧爺爺為她度身定做了一種高科技口罩,這種口罩是通過什麼計算機芯片產生的磁力電流進入大腦,破壞大腦內的某個神經,能夠起到亡羊補牢的效果。
口罩的每個部分都有不同的效果,掛在耳朵後根的繩子是進入大腦的主要工具。其中最神奇的東西莫過於口罩面的紗布了,它具有很強的提神功效,還能迅速提醒攜帶者的用詞,實在太難聽,它就會主動地將聲音清除,不讓別人聽見。要不然,當你懶得說話時它會通過大腦電磁場的強於弱發出不同人說出好聽順耳的話。
嘿嘿,可比柯南弟弟的那個蝴蝶結強多了。
出於種種原因,她習慣了做個啞巴,並且這個口罩具有很強的三防功能,任何的細菌與人體排出的氣體都會被它淨化。出門戴上它不痛不癢,與普通口罩看上去沒什麼兩樣。
照著鏡子,薰緗端詳著自己。說老實話,她的長像雖比不上大眼美女的栗湘,但也是個中等型號的美女。因為有特異功能的關係,她一直把自己裝扮成冷漠成熟的啞女,所以很少會有哪個瞎了眼的男人追求,因此自由的生活她一直樂此不疲。
「旺……旺……」衛生間的門外,彼得潘用爪子敲打著木門。
還在磨蹭什麼,快一點了啦,人家的約會快遲到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真討厭,像個催魂鬼。
打開木門,韓薰緗拍著彼得潘的頭顱,親切地說:「走吧,我們下樓吃早飯去。」天啊,她的肚子好餓。
早上九點二十分,韓薰緗才思量填飽空蕩蕩的肚皮。唉,該說自己什麼好呢,真是懶成金塊了。
唔……主人,可不可以邊走邊吃,雖然您的吃相難看了一點,但是人家的約會快趕不上了……主人……主人……
微笑,微笑,保持微笑,不要跟一個畜生斤斤計較。
「叮咚——」
「旺……旺……」有人敲門。
「叮咚——」
「旺……旺……旺……」主人,有人敲門。
「給我安靜。」唉,早飯才吃一半,就有人造訪。不用說,這個貴人一定是三天兩頭竄門報到的栗湘大美人了。
胡亂地喝了幾口小米粥,薰緗從餐桌邊起身去為催命鬼開門。
拜託,電池也得掏錢買,她大小姐明知她在家還一個勁減少門鈴的電池壽命。怎麼,與她苦哈哈掙的錢過不去是不是!
「來了來了,別再按了。」賣給她一個面子,如果是別人敲門,就算是門鈴按掛掉薰緗也沒空理會一下的。
防盜門從內打開,門外一個嬌小可愛的女孩笑嘻嘻地跳了出來,一看就知道是正宗的韓流打扮。脖子圍著白色的粗線圍巾,上身一件同系羊毛衫搭配上綠色的外套,下身則是灰色俏皮的百褶裙以及日本高中生式的高筒襪。裙擺在風中飛舞,淺綠色的底褲時不時被背後襲來的寒風吹得若隱若現,對於好色的異性們而言簡直是一種享受。
「哎呀,你好慢,人家好冷呦!」在沒經過主人的邀請,女孩光明正大地從屋主人的面前走了進去,並在玄關處換上自己專用的拖鞋。
「活該,誰讓你穿這麼少。」不凍死她才怪,也不想想立春才過去幾天啊,她大小姐就迫不及待地換上超短高中校裙,拜託,江南的冬天雖比不上大東北,但是寒風凜冽的零下四五度就已經要人命了。
「不算為別人,總得給自己留點口德嘛,說話這麼難聽,難怪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好工作。」自作主張地跑到廚房煮咖啡,並在茶几上自用的馬克杯內放入兩塊糖。很快,一杯香濃的熱咖啡流入栗湘口中,陶醉在其中的她哪裡像是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是啊,本人的確不像某人,只要負責接接電話和小開聊聊天,三四萬的工資就可以輕鬆進入腰包。」
當她是白癡不成,怎麼說她也是有思考能力的高智能生物,這點還是難不倒她的。
好友是什麼工作,在哪裡工作,工資是多少等等,她不用張口詢問,栗湘大小姐便職業性地在她面前炫耀起來。
栗湘的男友西梓橙是她自己的頂頭上司,而她的職務又是男友的私人秘書,所以兩人從高中開學慶典上的一見鍾情直到現在的男女同居,感情一向保持良好。但自從半年前一位自稱是她男友未婚妻的陌生女子出現之後,兩人的感情調整到風裡來雨裡去,小吵小鬧成了他們的家常便飯。從此,和諧的小兩口過著如同冰河時期的日子。
如今,不常打扮自己的栗湘像換了個人,變成一位花錢如流水的闊小姐,還時常變著法子去氣男友。可以想像,曾經兩人堅貞不移的情感,可能隨時會瀕臨崩潰。
「噹噹噹——瞧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像在變魔法,栗湘從空無一物的手掌中變出一個小瓶子。
「這是啥?」香水,噴霧器,還是硫酸!
「這是我家老爺子新發明的液體,只要對著攻擊你的敵人噴上這東西,那傢伙絕對會當場昏迷,效果很好的。」
這東西對她有效嗎,她可是空手道黑段的高手。等一下,這丫頭片子好像在剛剛的那句話中有說到絕對兩個字。
「你不敢用,所以特意跑過來送給我?」
「呃……哎呀,我昨天送的這些花是怎麼搞的,才半天的工夫就掛了!嘿嘿,還好我預先有準備。」當做背後的人放了個悶屁,栗湘根本不去理會她,逕自關心起茶几上擺放的一束枯萎發黃的百合。將剛買來的康乃馨一支支地插上,栗湘很快又陶醉在自己的插花本領上了。
「甲醛超標。」懶得去理她,這會增加一天的負擔。
笑話,總不能說是自己看它們不爽給踩死的吧!
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不許在家裡養花,可這對於鮮花熱愛得栗湘完全是廢話,她是聽不進薰緗的勸言。看吧,她此刻正樂此不疲地替她家花瓶現場表演插花藝術。
真搞不懂她們怎麼會有如此見鬼的好緣分,幼兒園、小學、初中甚至高中她們都上的是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也是相處整整十四年的同桌,高中畢業後又來到同一個城市,竟然連找到的工作也在同一家公司的分處——不用別人提醒,韓薰緗自己對於她們的機緣巧合也是深有感觸。
為什麼呢,是因為栗湘懶散慣了因而少不了她這個帶班臨時保姆,還是應該說自己想太多了!
「甲醛超標!這怎麼得了,不行,為了這一代以及下一代人類的健康,所以我決定,今天下午去商場買空氣淨化器。你說怎麼樣,緗緗?」超滿意自己的突發奇想,栗湘覺得自己為好友的身心健康盡了一份力量。
「抱歉,在下並不是閣下您,所以在此謝謝你的提醒與建議。」有沒有大腦,她可不像素有散財美女之稱的栗湘大小姐那麼闊氣,她的那點工資還要省吃儉用為房子交分期貸款呢!
「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們朋友一場,一個空氣進化器算什麼,小意思,包在我身上。」瞧她多好,對待朋友兩肋插刀、肝膽相照。
「你……給你三分鐘時間坦白,我還要去遛狗。」哼,平白無故地獻慇勤狂給她下藥,膽敢藐視她的火眼晶晶。不是吹牛,連栗湘肚子裡有幾根蛔蟲她都一清二楚,這點花花腸子是逃不過她法眼的。
「呃……」完蛋了,被這丫頭識破了。冷靜冷靜,深呼吸,這已經是她最後的一線希望了,「哈哈,一個空氣進化器而已嘛,用得著……啊啊……」
「我暫且不需要,謝謝你的好心,還有,不送了。」清楚這個死愛面子的好友不對她來點硬的,河蚌口是不會張開露出珍珠的。
拖出謊話連篇的栗湘,薰緗關門慶幸轟走一個瘟神。
「等一下,不要關門嘛。嗚……嗚……緗緗,拜託,那種水生火熱的生活只有你能幫我了。」硬的不行來軟的,就不信制服不了她。
衝上去用手肘擋住欲要關上的防盜門,栗湘淚流滿面地苦苦哀求著握緊門巴的薰緗。演員天賦在此大顯身手,當初如果不是出於男友的不支持,她現在可能早就紅透一片江山了。唉,現在後悔莫及呀!
被栗湘破綻百出的眼淚感化,薰緗開門見山地問道:「說吧,這次又要住多久。」能從她身上撈到的油水除了這棟看上去還值點錢的老房子外,恐怕翻遍整個屋子就屬她家那頭處於思春期的賤狗了。
「呵呵,我知道你最好了緗緗,其實也不需要多久,只要……」破涕為笑的美人將早已準備好的紙巾掏出來擦拭眼角未干的淚水,但是她高興太早了。
「給我說實話,要不然……嘿嘿……哎呀,這天怎麼說變就變啊,對呦,昨天天氣預報裡好像有說今天會有一場大暴雨。不知道被淋雨的人,會不會發燒感冒呢?」換言之,她只要說錯一個字就死定了。
「三個月。」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好,她忍了。
「說好了,就三個月,三個月後你要是還賴在這裡,就給我收拾包包——滾蛋。」毫不顧及友情的真實價值,薰緗就算撿垃圾也要挑一樣順眼的,而很不幸,栗湘不規劃在內。
不是她無情,而是栗湘死皮賴臉的功夫已經讓人折服到令人咂舌的地步。如果是旁人面對一個漂亮又多金的女子,一定喜歡她都來不及,而從小打交道的兩人哪裡不曉得對方真正的底細。
兩人在一所幼兒園相識,之後的小學,初中,高中甚至是畢業的工作地點都選擇在同一個城市,又一同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每當提起這樣的湊巧事,嘴硬的栗湘死腦筋地猜疑是薰緗離不開她才會跟來的。
拜託,她是在說她自己吧!
是誰可憐兮兮地賴在她家騙吃騙喝,又是誰每次與同居男友鬥嘴不合就第一時間跑過來向她哭訴一整夜!心軟收留她的下場,以薰緗的親身體驗毫不誇張地可以寫成一本史冊了。半夜吹笛子擾亂左右鄰居的休息,難得一次倒垃圾她都偷懶,耍小聰明地將不足半截垃圾桶的垃圾袋扔在別家門口自己開溜。
前者解釋是自己半夜做了噩夢睡不著,所以這個栗大音癡拿著笛子站在屋頂抒發內心的鬱悶,經過幾天下來種種的一切表明,她的演奏才能實在令人不敢恭維,跟日本恐怖片的壓軸曲目有什麼區別!好了好了,這個屬於個人情感掙扎的發洩,她就不去多問了。
可後者的解釋使薰緗這種不把內心思想表現在臉部的人,也幾乎到達瀕臨抓狂的地步。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再配合上招牌式天真無辜的表情,不知悔改地聲稱自己是因為拎不動才將垃圾扔在別家門口的,真的,真的不是她願意這樣做的。
搞清楚,從她家到垃圾箱步行只需半分鐘,就算是烏龜爬著去大不了才五分鐘而已,可她竟然撒謊說走不動!後來經過多方考證表明,她說的話似乎合情合理,因為,她是個遠近聞名的大路癡,叫一個東西南北都不分的人怎麼去倒垃圾?而好死不死的,當天的垃圾中有一張簽收人為韓薰緗的快遞單,因此街坊鄰居們背後議論紛紛的大主角才會落到薰緗的頭上。哈哈,該不該說是她中頭彩了!
不知何時起,薰緗這個大好人的任務變成專為她大小姐擦屁股的管家。每天在回家的路上一家挨一家地賠禮道歉,客氣地露個安慰寬懷的微笑搖頭說沒什麼,脾氣火爆地不客氣地罵她個狗血淋頭,這些她都忍下來了。因為,所有人一致認為所有事的罪魁禍首是死不吭氣的薰緗,絕對不會將議論的勢頭指向投靠她的栗湘。
剛認識栗湘時是在幼兒園,周圍的小朋友勸阻她不要同情栗湘,因為大家暗地裡說她是狐狸精妲己的轉世,專門來勾引別人,可憐的表情又可以博得同情。哈哈,真是一舉兩得。與此同時,薰緗的病狀日趨惡化,為了不引起周邊人的排斥,家人命令她出門都要戴上一個口罩裡面則用膠布封上了嘴,別人問起來就拿出母親給的牌子:患病為永久性感冒,請勿擅自接近。
同學的家長聽說此事之後一是表示同情,二是要自己的子女遠離薰緗的身邊。可能是有人傳言說只要接近她就是染上同樣病症的無稽之談,在沒有得到驗證的傳言是真是假時,家長們迫不及待地提醒自己的小孩遠離薰緗以免染上同種病症。從小學二年級之後,薰緗身旁除了栗湘外其他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同病相憐的兩人是在回家的途中處上朋友的,關係一直延續到現在。
不得不承認,栗湘的確長得像狐狸精,準確地說是情婦的最佳人選,並且從她的個性上更加證明此項觀點的存在。
好吃懶做,又時常在不經意的一記媚眼下勾引了幾堆看著就反胃的豺狼,再加上一條與未婚男子同居的罪名,栗湘在她公司裡代言著頂級狐狸精的稱號。
原因在於,她與男友的關係一直沒在公司裡公開,因為栗湘想用實力證明自己並不是大家口中的懶蟲,事實證明,她失敗了。
而另一邊,薰緗卻遭遇被踢職的命運。
公司不如學校,是不允許公司員工在客戶面前戴口罩之類有傷害公司形象的東西,所以,出門戴慣口罩的薰緗為了工作卸下伴隨她十多年的面具。不出所料,一個月的試用期她沒工作十天就被公司辭退了,答覆是:溝通能力低,公司擔心無法勝任推銷員的工作。
就這樣,她的工作是隔三差五地更換,啟航的夢想也隨之化為塵埃。
「好,就這麼說定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是傻瓜才搖頭提條件呢!
「等一下,口說無憑,立個字據。」用身體擋住想要進門的栗湘,薰緗學會了用法律保護自己的權利,她可不是好欺負的。要知道,在學校只要有人藐視或者用出言不遜的話語傷害了他們其中的一人,那麼這個人的下場她擔保會很慘。
就拿她從小學起修煉到現在的空手道黑段,想死的就儘管來吧!
「呃……好吧!」反正時間很長。
栗湘的所思所想,完完全全被一人看入眼中。以薰緗精準的人工掃瞄儀判定,這丫頭的鬼點子十有八九是要毀滅證據來個「毀屍滅跡」。
呵呵,她是何許人也,對付小丫頭騙子的妙招有很多,咱們來日方長,慢慢耗吧!
「給,在這裡簽字。」攤開褲兜裡收藏已久的兩份打印合同,掏出的筆遞給門口傻眼的栗湘,並且手指著紙下角的一塊空白處。
「你——」什麼,她早就有預謀。可惡,被她擺了一道。
「你什麼你!怎樣,後悔了?」
「誰說的,給我。」奪過兩張合同,栗湘提筆簽下自己的大名。可簽完字後眼角在紙上瞄到一個2500¥的價碼,大感不妙的栗湘仔細地閱讀起屬於她的那張簽字生效的合同。
「一個月兩千五百塊的房租還不包括水電費!喂,你太摳門了點吧,這種鳥窩一個月兩千五,你還不如讓我住酒店呢!」脫口而出,栗湘完全忘記其他的顧及。
「鳥窩?!好啊,隔壁街五星級的酒店正開著大門歡迎您,去吧,祝您旅途愉快。」混蛋,敢說她的家是鳥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與男友同居的房子像豬圈一樣,還有臉在她面前大言不慚地對她的家指手劃腳。
真是給她點顏色開染坊,不曉得知恩圖報的東西。
「呵呵,別生氣,人家只是打個比方啦!開玩笑,開玩笑的啦!」嚇死她了,她的嘴快每次給她帶來一系列不必要的麻煩,這回惹到頭號煞星,恐怕是凶多吉少。
栗湘深知,薰緗最忌諱別人議論自己的家,尤其是說她家像個鬼屋。奇怪,不知世間人類的視覺退化了還是怎麼了,她的家哪點看上去像是個鬼屋了?不就是房屋的年代久遠了點,還有沒重新裝潢過而已,用得著說得這麼難聽嗎?
薰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工養活自己,風餐露宿的日子哪是那些養尊處優的有錢人家能知道,又能有幾個少之又少的上班族能體驗其中的酸甜苦辣。拚死拚活干了三年的薪水換來這個屬於她的家,一棟古老又有些破舊的郊區老宅子。雖然要交五年貸款,但她還是很欣慰自己有了一個家。
「那麼,你還有什麼意見嗎?」
「沒,當然沒有。」有也不能說,不然今晚就要露宿街頭了。
「好,你可以進來了。還有,記住你的話,只逗留三個月,之後要是還賴在這裡不走,我就把你賣到黑市做情婦。」哼,看誰狠。
「你,你如果這麼做,我們家小西西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那可不見得,只要我說你與別的新歡私奔了,我想,到時他恨你都來不及。」
「你——算你狠,韓薰緗。」
「哪裡哪裡,本人才疏學淺地模仿了撂下一點皮毛而已,失敬失敬。」
「幹嗎,說得這麼謙虛。咦,你這是去哪兒?」
「遛狗,彼得潘一直在催我去啊。」
「可是,為什麼彼得潘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我又不通狗語,哪知道它講的是什麼!哎呀,都這個節骨眼兒了,來來來,幫我去一下市中心的公園。」她今天下午還要去拜訪李嫂的中介公司為自己找份工作呢,去晚了就要排長隊了。
「啊?現在!」十點二十三分,出門遛狗?!
「要不然呢!快去快去,要不然趕不上了,放心,彼得潘會領你去指定的地點。」
「嗚……」主人,已經來不及了。絲絲,它的小甜心啊!
「那,好吧。」她就勉為其難做一次好人吧!
「還有,你不可以……」薰緗進屋簡單地穿上一件棉衣,戴著口罩邊換上運動鞋。
「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證絕對不會把家裡搞亂,廚房也不會去一次,呃……實在不行,我掏錢請保姆。」
「恭喜,你的答案統統沒中獎。」搖頭,她猜錯了。
「嗄!那是什麼?」不然還會有什麼?
「記住,我只說一遍。」嘴唇湊到栗湘耳邊,低聲地說道。「不要帶野男人回家。」說完,撒腿狂奔。
轉眼,薰緗的人影消失在街角,而站在門口傻眼的栗湘寒毛根根戰慄,氣得直跳腳。
「給我站住,韓——薰——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