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神討夫 第七章
    這樣的不安,在他們吃過一頓豐富的晚膳,感謝離去時,仍然在朱定康的心中揮之不去。

    兩人仍然共騎,雖然她坐在他懷中,目視正前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也能感覺到他不太對勁。“有什麼事困擾著夫君?”

    “我記得上回你說過不會在我身邊太久,你亦承認,你是有任務跟著我的,是嗎?”

    “呃,前一句話是對的,後一句什麼任務,那是我會錯意。”她真的沒想到他沉默了好長的一段路,吐出來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無所謂。那前一句話是為什麼?什麼原因能讓你如此篤定?”

    那哪是篤定?是她沒大腦,愚蠢的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現在,她哪說得出原因,說她是仙女下凡喔!

    他突然拉扯了韁繩,心魂不寧的她差點往前摔了出去,好在他的手緊緊的扣住她的纖腰才沒出事。他的手執起她的下顎,讓她轉過臉來面對他。

    “說不出來,因為是天機嗎?”他直截了當的問。

    她一愣,很詫異,但連連點頭。

    看來他的妻子似乎是個了不起的人,他突然有所惑,但是……“我要跟你說,你錯了。”

    “錯了?”

    “大錯特錯,你在我身邊會很久、很久……”

    是一生,她都只能也必定在他身邊!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她離開自己!

    他的人生在起變化,全是因為她,他跟他爹、哥哥之間全然沒了嫌隙,敞開心扉真心相待,那些他曾經以為不存在的親情,在短短幾個時辰裡全補足了,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都有。

    她望著他眼眸中的溫柔,還想再問,他已俯身攫取她的紅唇,她的心跳再次失控,兩人氣息相融,直到結束了這個吻,他的額抵著她的,兩人都喘著氣,也都努力的平復這瞬間就挑起的濃烈情欲。

    驀地,他抱緊她的纖腰,策馬狂奔,直奔回家的路。

    一回到府第,他拉著她下了馬背,僕傭們見到兩人,躬身行禮,但兩人像沒注意,直往院落走去。他擁著她,她只覺他的手好燙,他看她的眼神比之前更灼熱,害她的一顆心怦然狂跳,似乎意識到今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有一種莫名的曖昧氣氛在空氣中流轉著,院落四處仍然結著紅彩,房裡門窗也仍貼著雙喜字,在在提醒著她已是他的妻。

    一進到寢室,房門上了閂,她太緊張了,快要站不住,連忙坐到椅上,但看他接近,她又急急的跳起來,坐到床緣,卻見他俊臉上的笑意更濃,她連耳根子都羞紅了。她是不是坐錯位置了?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不怕他,但那股愈來愈濃的親密氣息就是讓她愈來愈不自在,忍不住又退後,想讓出點距離,怎知,他得寸進尺又趨近,跟著上了床榻,雙臂一左一右的搭在她的臉頰兩側,將她整個人牢牢地困在床榻上,她沒有選擇,只能往後躺,感覺雙頰滾燙得都要冒出煙來。

    她柔軟的氣息近在咫尺,引誘他的攫取,他的黑眸竄著兩簇灼灼欲火。

    “呃,等等——”她既緊張又期待,但也怕受傷害,聽說第一回很疼的呀!

    她試著推開他,但他文風不動,而且他的胸膛好硬,也好溫暖。

    他的左手輕而易舉的揪住她開始亂摸的小手,將雙手高舉過頭,她看起來更加無措。

    “我們就當一對真正的夫妻——”

    她一怔,嘴唇半開,他趁機長驅直入,愈吻愈狂野,強烈的欲火四處點燃,他的大掌往下撫上柔軟的渾圓,她因難耐情欲的挑逗而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口中發出令人羞慚的呻吟。

    光是愛撫他覺得不夠,灼熱的唇堵住她濕濡微腫的櫻唇,熾烈而霸道的宣示他的主權。

    澎湃洶湧的情欲淹沒了兩人,他們一次又一次的到達雲端……

    她呼吸急促、嬌聲連連,他亦粗聲喘息,額上汗水滴落。

    原來這飄飄然的感覺就是翻雲覆雨的滋味,而他跟她終於圓房了。

    朱定康跟桑德的關系有了轉變,不管是錢莊伙計或是府第僕傭,都看出來了。

    主子簡直將公主寵上了天,知道她可以一整天不吃飯,卻不能不吃甜食,所以特地吩咐下人,天天得到以做糕點出名的百年老店“玄甜齋”跑一趟,舉凡甜食都要買上一份,像是糖酥、糖油山芋、雪片糕、杏仁、松花、苔菜片糕……而且,必須是現做現買,不似過去,隨便買一堆。

    只是,甜點就擺在她眼前,卻不是馬上可以吃,因為在另一邊備了一桌山珍海味,但都只有一小碟,顯然也是一人份。

    她眨巴著眼睛,他笑望著她,瞧她小臉皺成了苦瓜,他仍然溫柔以對。

    “真要吃?”她很想只往另一邊的甜食進攻。

    他何嘗不知?他親自端起一碗飯,示意要喂她。

    她粉臉兒羞紅,“好啦,我自己來。”

    唉!以前師父跟她一般挑嘴,兩人都只挑甜食吃,如今可不一樣了,她得認份點。

    朱定康瞧著她,她倒調皮,干脆也喂起他來,兩人一起用餐。吃快點,她的甜點也能快快入她肚。

    他從她的眼眸裡洞察她單純的想法,但他只是笑,順她的意,畢竟她已吃了不少。

    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一個看賬冊,一個會在一旁看書陪伴,雀兒常跟其他傭人說,兩個主子瞧著、看著,兩人的目光會對上,相視一笑,再繼續做自己的事,然後愈靠愈近,然後耳鬢廝磨,她就聰明的退了出去,別在那兒礙手礙腳。

    此刻書房裡,朱定康摟著桑德坐在膝上,一臉笑意的看著她滿足的吃著甜點。

    見她的嘴角有糖粉,他忍不住低頭啄取她唇邊的甜蜜,但嘗著、嘗著,還是吃起她誘人的紅唇,情欲迅速被挑起,但他知道,她昨晚因為他一再的需索,累得睡到今午才醒來。

    扣扣!敲門聲陡起。

    桑德連忙從他的膝上起身,兩人恩愛是一回事,她可不想讓僕人們看了笑話他們。

    “進來。”

    管事馬上進門來,臉上有著不尋常的驚慌,“稟告主子,今晚的筵席要出問題了。”

    朱定康連忙起身,“今晚招待的可是很重要的客人,怎麼能出問題?”

    “是啊,偏偏主廚鬧肚疼,臨時到酒樓去找廚子應急,但那裡也是座無虛席,外頭大排長龍,廚子走不開身啊”管事已急得額上直冒汗。

    桑德也知道今晚有特別的酒宴,客人全是專門買賣瓷器的商家,而這次人又都曾與洋人經商,所以,夫君希望藉由他們牽線,也跟著擴展海外貿易。

    但他們都相當忙碌,南來北往的跑,好不容易才敲定這一日。

    她也因此特別梳妝打扮,畢竟身為女主人,又貴為公主,這面子可失不得。

    “真的找不到廚子嗎?到其他的地方再去找找,餐館也成。”朱定康連忙催促。

    “不成啊,主子,我們都試過了。其實,這段日子善事做得很多,很多人聽到我們需要幫忙都想幫,可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總不能自己的店打烊來幫忙嘛。”

    桑德見兩人腸枯思竭的想法子,掙扎再三後,她決定挺身而出,“我來。”

    朱定康跟管事一愣,同時看向她。

    “公主?”

    “桑德?”

    她露齒一笑,輕拍自己的胸口,幫自己增加點信心,“其實我對煮東西一直很有興趣,所以在御膳房廚子的幫忙下偷偷學習,學會了一手好廚藝。”

    “可你是公主。”朱定康還是不信。何況,這麼重要的筵席,可出錯不得。

    “公主也是人!”她不服氣的反駁,“我也跟廚子一樣有一雙手。”

    朱定康不由得莞爾。雖然他著實很難相信,但桑德一臉嬌憨的堅持,實在很可愛。

    “少瞧不起人啊,老子雲:‘治大國若烹小鮮。’我可是在天庭——呃,宮廷裡長大的,什麼都看得多。”

    怕他們不信,她如數家珍的道來,光烹飪方法就分有炒、爆、炸、煎、烹、熗、溜、羹、蒸、煮、烙、汆、涮、燉、熬、鹵、燜、煨、烤、熏、拌、熗、醃、風干……

    這一席話像順口溜,已讓人聽得一愣一愣,她稍歇一口氣,接著又道:“官場的正式筵席一開就是四道點心、四道鮮果、四道蜜餞、四道冷菜、四道大菜、六大碗……”

    她說得又順又溜,朱定康等人則是聽了相當錯愕。沒想到她如此清楚……

    她愈說愈得意,接著又說了一道又一道的美食該如何烹飪、如何調配、如何才能做到味濃香甜、如何控制火候,簡直像個廚藝高手。

    這時候,再不相信也覺得太輕視她了。

    朱定康微笑的道:“好,就看你的了。”

    好?看誰的?

    桑德說得一口好菜經,但並不表示她的廚藝也是御廚等級的。

    但能怎麼辦呢?原本就是看夫君一臉懊惱、不知所措,她才跳出來送死——不是,才挺身而出,所以這公主進廚房,不想引起太大的騷動嘛,當然要求淨空。

    就連雀兒要幫忙也不成——

    “主子根本不會——唔!”

    桑德急急的搗住丫頭的大嘴巴,“我會,只是這門功夫很特別,是一名廚仙教我的,他規定我在使用他的武功時,不許他人在場,因為這門功夫不是每個人都能學的,若有人膽敢偷看,那人的眼睛就會莫名其妙的瞎了——”

    眾僕傭們都嚇了一跳,連忙搗住眼睛。

    “聽說,這是我的師父的祖師爺所下的咒,曾有人不信邪,沒想到真的遭到詛咒——”

    她的話還沒說完,廚房裡的僕傭早就走光光了。

    呼!好在,這會兒可以開始辦事了。

    因為跟在灶神身邊學習,所以,他們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廚房,而廚房常是人間的凡人聊是非、道長短的地方,所以,他們一方面聽惡聽善,也看掌廚的人如何烹煮出色香味俱全的佳餚,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幾百年下來看了上千上百回,不會也會了,但因為鮮少親自操作,所以,說得比唱得好聽就是如此,她說得好,但煮不來。

    於是,她看著幾口灶爐,先拜了拜師父,“就一次,一次就好。”

    她揚嘴一笑,揮起了長長衣袖,這裡點一點,那裡晃一晃,一道粉紅霞光就像條彩帶似的在廚房裡舞動起來,被這道光芒帶到的東西,全像有了生命似的動了起來。

    下一瞬,只見青菜自己跳下了水桶裡,自己多繞了幾圈,搓搓揉揉,然後刀子飛了起來,等青菜主動躺上了砧板,菜刀就一連切了好幾刀。

    已處理好的雞鴨魚肉,會主動配料,相親相愛。接著,她纖纖玉指一指爐火,便生好火,油上了鍋,蒜香、辣椒自動飛入鍋裡,鍋鏟再主動飛來翻炒,廚房裡好不熱鬧,鍋碗瓢盆各司其職,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一時之間,就見碗盤筷子交錯,整個廚房就在亂中有序裡,完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餚。

    而她這名見習灶神仍然氣定神閒,額上連一滴汗水也沒見到,身上更沒有一滴油,正在沾沾自喜之余,一道金光閃至,灶神現身。

    “師父!”她笑瞇瞇的看著久違的師父大人。

    “小丫頭,你怎麼可以使用仙法?這會大扣分的啊!”他一直都在人間巡視,沒想到耳邊一陣嘰嘰喳喳,就聽到這丫頭跟他報備要使用仙法。

    “所以我有尊重您老人家,沒有先斬後奏。”她回應得理直氣壯。

    “嘖嘖嘖……”灶神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過去聽一些凡人說,女人在成親前會比較笨,成親後會變得比較精,我還不信呢,但看看——”他還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我那傻乎乎的徒弟答起話來,反應可快多了。”

    “師父怎麼取笑徒兒呢?”她羞紅了臉。

    “沒關系,做人就該順勢而為,你現在是凡人又不是仙,姻緣乃天注定,你這會兒不必專心修道,就做好他的妻,牽涉人間情愛也無妨,反正——”

    灶神突然不語。這會兒說這話實在太煞風景了,這丫頭才剛沉浸在愛情的幸福中。

    “反正什麼?”她不懂。

    “反正你勤加練習。也許再過一、兩個月,就能決定你的去留了。”

    “去留?”她柳眉一皺。

    哎呀!灶神真想打自己的嘴巴。剛剛怎麼想的,這會兒就白癡的自個兒說出來了?唉,看來這娃兒成親前的糊塗狀,他這個師父也得好好反省反省,也許是他傳染給她的!

    但婚前婚後真的大不同,也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定康的確是思慮周詳,反應敏銳。

    她也立即回應,“留是沒問題,但去,代表我可以回天庭、列仙位,那朱定康該怎麼辦?公主又該怎麼辦?”

    唉,真是令人捶心肝啊,以前在他身邊修行時,怎麼反應就沒這麼快,更甭提舉一反三。灶神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

    他揮揮手,“朱定康會如何,這不是我能管的,但意外而亡,原本就是公主的宿命——”他突然住了口,眼睛一閉,“瞧我們這麼一聊,客人都上門了,僕傭們等著招待卻又不敢催你這個公主上菜,至於去留的問題,你暫且放寬心吧,你這一使用仙法,好成績馬上扣了大半——”

    “真的?”她樂不可支。

    嘖!她要成仙,還是成凡人?這丫頭知道被扣分還高興成這樣,看來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的目的了!灶神不由得替她憂心忡忡起來。

    看來他還是想太多了,這徒兒只有偶爾精明,大多時候都是迷糊的。

    當桑德將廚房門打開時,管事也只敢站在外面,原本只是要問何時可以上第一道菜,沒想到——

    她嫣然一笑,“可以叫他們上菜了。”

    一群僕傭驚愕的看著,還是巧笑倩兮的她喚醒了目瞪口呆的眾人,大家才回了神,一一將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送出去。

    就在金碧輝煌的宴客圓桌上,有四色拼盤、鹽爆鮮魷、干貝芥菜膽、東江釀豆腐、貴妃牛肉……一一上桌,桑德也在眾人的期盼中現身。

    “這些都是桑德所做,還望各位不吝指教。”

    雖然是不受皇室寵愛的十一公主,但論美貌、論心腸,他們可是久仰,更甭提這會兒還大展廚藝,其他貴族女子也許是琴棋書畫皆通,而桑德公主的確是與眾不同,為善布施、親自與百姓們交談、還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事事以夫家生意為重。

    “真有誠意,能享用由公主親手為我們烹煮的佳餚,我們很有福氣。”

    “別這樣說,其實嫁給夫君後,我也不過是一名普通媳婦,這些是我該做的。只是一旦冠上公主之名,就仿佛萬分嬌貴。”她微笑的看著夫君,“就連這些尋常人家的婦人都得做的家務事都做不得,一做就被認做俗氣、落魄了。”

    “也是。”眾人頻頻點頭。

    “她現在為人妻子,日後也將為人母,總不能繼續不食煙火下去,柴米油鹽醬醋茶,最平凡的幸福,這才是我們要的。”

    朱定康的這一席話,說得令人動容,賓客們也都能感受到他們夫婦之間濃濃情誼。真的是感動吶!

    可只有朱定康清楚,他其實是不安的,但此刻不適合再深究他所擔心的問題。

    “大家都餓了,請用餐吧。”

    眾人動筷,這一嘗,發現每一道都是好菜,眾人一致稱贊。

    氣氛佳、誠意足,什麼事就都好商量,找瓷器買家、合作契約、利潤分配……賓主相談甚歡。

    事實上,空氣中那一股溫暖的氣息也是令眾人輕松舒適的原因,這股氣息就來自於桑德。

    她沒有開口說太多話,大多只是傾聽,但她凝視著丈夫的眼神裡有深情、有溫柔,她的臉上散發著幸福的光彩,還有對丈夫的崇拜與尊敬,她以夫為傲,以他為天。

    娶妻當娶十一公主!這是這些平時看盡商場上各種廝殺、心機用盡的富賈名豪在離開時,心中的共同感受。

    但這個眾人公認最幸福的男人,心中卻被一股層層疊疊愈壓愈多的不安給占據了。他的妻子似乎不是尋常人,這指的已不是她公主的身份。

    這一晚,賓客驚喜於她菜色的美味,口味之精致,而僕人們對她則滿是贊歎與佩服。

    這個驚喜太大,所以沒人發現她的效率太快,再加上她沒有任何人幫忙,一個嬌嬌女如何在不到一個時辰內,從頭到尾烹煮出一桌美食?身上還沒有沾到一滴油漬,甚至沒有汗珠,優雅一如剛進廚房的時候?

    管事們甚至大贊公主動作之迅速,就連那些鍋碗瓢盆也都已經洗淨歸位……

    雖然管事也提什麼廚仙之事,但他太了解這個迷糊單純的妻子,她怎麼可能學這門功夫?

    她究竟是何人?他不得不懷疑,尤其是再想到合家莊的何老那一席令人驚疑的話,他益發不安起來。

    當那個未定的時刻來臨時,他會不會留不住她?

    但眼前這個時刻,至少是動人的。

    藍藍天空下,微風拂來,一個成天只想著讓兒子進入朝廷,當個重要的文官或武官的權力熱衷者,竟然改忙著拈花惹草?

    朱定康看著妻子陪著老父種花、剪枝,心裡想到的是,在來這裡的路上,桑德告訴他的話——

    “爹其實沒那麼市儈,只是他需要感到被需要,大哥太沒主見也不夠勇敢,而你則恰好相反,所以,當四皇兄表達出他需要爹的支持時,爹便因為這個需要而挺身而出,爹這個人——不,或許是該說,爹的心不見得也喜歡在這權力爭斗的漩渦裡打轉。”

    他一邊想著她說的話,一邊看著她跟父親有說有笑。

    “我陪你不好嗎?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

    “什麼?公主是因為太閒才來陪我這個老宰相的?”朱炎其實有小小的不滿,可偏偏對方又貴為公主,吹胡子瞪眼的他也只能小小聲嘀咕。

    “當然不只是這個原因,是因為爹是我夫君的父親,沒有你,我哪來這麼優秀的夫君呢?”因為吃太多甜食,桑德說的話常常也都甜入人的心坎裡。

    “是嗎?我一直以為是好竹出歹筍,這兒子一點也不像我,連點企圖心、野心都沒有。”朱炎忍不住皺眉。

    “爹其實也沒有,這叫優良傳承,而且還不只如此,瞧夫君的鼻子多挺,跟爹一樣;那雙濃眉鳳目,更是相像;還有那雙唇,就差在爹留了胡子,要不,簡直有兩個貌若潘安的人站在我面前呢。”

    桑德今天的甜食吃得肯定不少!朱定康心想。

    “呵呵呵……蒙公主誇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朱定康看著老夫臉兒微紅,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當宰相的爹也有如此純稚的一面。

    看著她跟爹相處得那麼好,他仍覺得不可思議,他努力許久,都做不到的事,一到她身上,事情總變得如此輕易?說來,她還是讓他們朱家一家三口重拾父子親情的最大功臣。

    “這種花要這樣照顧……”朱炎將剪刀跟一盆看不出什麼花的盆栽交給桑德後,起身走向一直看著他們的兒子,“我有些話給你說。”

    兩人刻意離桑德一段距離後,他才又開口,“我愈想愈覺得,我這個媳婦深不可測,上回有些事,別說根本沒人知道,就算有,當時她才幾歲娃,怎會知道那些陳年往事?”

    原來爹也跟他一樣,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了。

    朱定康的目光看向認真拈花惹草的妻子。的確很不可思議,除了那些事,還有她明明是養在深宮裡的公主,可一說起來借錢的苦命人的背景,就像是認識他們好幾年?

    “我實在太好奇了,找機會問了宮裡的人,他們說,媳婦似乎有異於常人的特質,能未卜先知——”朱炎壓低聲音。

    “怎麼說?”

    “有些人、事,她會極力逃避,那些往往是惡人;但善良的人事,不必過多的引薦,她便能了若指掌,這個能力沒有讓皇上、四皇子或太子等人知道,就是因為她幫了不少人的忙,大家感念在心,明白絕不可將此能力對外說出,免得為公主惹來禍事。”

    是嗎?他蹙眉,看著父親一眼。

    果然是父子,朱炎馬上明白,“他們肯跟我說是因為我是她的公公,相信我不會出賣自己的媳婦。”

    也是,但他才這麼想,突然,府裡管事就快步走過來,將一封信交給他,“是外面一名小攤販的孩子拿來,說是有人要他交給駙馬爺的。”

    他立即拆信,看了看內容,又馬上將信摺好,“爹,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桑德在看到管事拿信賴後,也走了過來,這一聽,馬上道:“我陪爹,你去忙吧。”

    朱定康點頭,再看父親一眼,以眼神示意他別多說後,這才放心的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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