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林美珍有如現場轉播般熱情的據實以報,賀子極臉上的表情一路從公司難看到家裡,他生氣到甚至連晚餐都忘了要帶應非絮去吃。
車子開進住家社區裡的地下停車場後。她終於在他車子熄火之前,鼓起勇氣開口說話。」家裡冰箱好像沒什麼菜了,待會兒吃蛋炒飯可以嗎?「她問他。
現在說,他們還有機會再把車子開出去買吃的或買菜回來煮,否則回到家之後,她就真的只能煮出蛋炒飯或蛋稀飯給他吃了。
他並沒有馬上回答她,而是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我今天有買菜。「」喔,有買菜就好。「她點頭道,閉上嘴巴,車內再度陷入一片沉默。
他無言的將車子開進停車格停好,把車子引擎熄火。她自然而然的動手解開安全帶,準備要下車,他卻選在這時突然開口。」對不起。「他說。
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微僵了一下,不確定他這聲」對不起「所為而來,難道他和那個副總的女兒真有什麼嗎?她完全不敢問他,只能選擇沉默。」因為我的關係讓你受了委屈,我會要她親口向你道歉的。「
她身子不禁又僵了一下。
要她?他這種說法,感覺好像他們真的很熟一樣。他們真的曾經交往過、有過一段情嗎?
雖然也許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但她依然頗受打擊,尤其對方的條件又好過她千百倍,這讓她覺得好鬱悶。」你們認識很久了嗎?「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只是把很想問的」在一起「、」交往「等詞句改成了比較不敏感的」認識「而已。
三年?五年?七年?他們該不會是在學生時期就認識,是一對學生情侶吧?」昨晚第一次見面。「
他的回答,讓她腦袋裡所有的猜測瞬間全」咻「地消失。」什麼?!「她目瞪口呆的瞪著他,脫口道。」什麼什麼?「他眉頭輕蹙,被問得莫名其抄。」你剛才說什麼?昨晚第一次見面?!「她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因為想看清楚他臉上的表情,還伸手把車頂上頭的燈打開。」昨晚的聚餐上,副總突然把自己的女兒帶來參加,一開始我只覺得莫名其妙,後來才發現他有意把我和他女兒湊成對。這讓我很不爽,所以昨天晚上才會這麼早回家,沒有參加續攤。「他老實對她說。
應非絮張口結舌的看著他,有點傻眼,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事。」我沒料到那個女人會這麼激進,竟然今天就跑去找你麻煩,還動手打了你。這件事我會要副總給個交代的。「
什麼?要副總給個交代?她驚嚇的瞠大雙眼,愕然問道:」你想做什麼?「」子不教,父之過。他的女兒隨便亂動手打人,難道他不應該知道,然後親自帶著自己蠻橫的女兒來向你道歉嗎?「他一臉嚴厲的說。
應非絮完全無法想像那幅畫面,更無法理解他怎能說得這麼義正辭嚴又理所當然。」他是副總耶!「她提醒他。」副總又如何?你沒聽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
他一副已下定決心要這麼做的模樣,讓她擔心死了。」你別亂來。「她對他說。」只是一巴掌,就當我走路不小心撞到牆壁好了,你別把事情搞大,這樣對我們沒有好處。「」我沒要好處,只是要一句道歉而已。總之這件事我會處理,你別擔心,下車吧。「說完,他逕自推開車門下了車。
應非絮根本沒辦法不擔心,人家是副總,而他只是個經理,她更是一個小小的作業員而已,即使他們是站在」理「字上頭,還是更改不了小蝦米對大鯨魚、雞蛋碰石頭的結果,不是嗎?
他執意把事情鬧大的結果只會有兩個,一個是他們丟了販碗,另一個則是從此被打壓,在這個公司裡有志難伸、有才無命。而她一點都不希望結果變成這樣。
下了車,和他一起走進燈光明亮的電梯裡,只見他原本就有些嚴肅難看的臉色,霎時又嚴寒到足以讓週遭的空氣結冰。」怎麼了?「她有點被嚇到。
賀子極抿緊唇瓣,伸手輕碰她已逐漸呈現瘀青、看來令人觸目驚心的臉龐,感覺怒火中燒。
之前一直坐在光線不明的車內,他沒能看清楚她的傷勢,原以為只是有些紅腫時就讓他心疼不已了,沒想到竟會這麼嚴重。
他的動作,讓應非絮不由自主的轉身面向電梯裡唯一有鏡子的牆面,在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臉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天啊,她不曉得有這麼嚴重,難怪她會覺得這麼痛。那女人肯定有吃鐵牛運功散,絕對沒有錯。」我會讓那個女人付出代價的。「他視線與她在鏡中相遇,語氣輕柔的對她說,但誓言似的狠厲說法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看著自己臉上的傷勢,再看向他陰鬱、怒火中燒的神情,應非絮突然再也說不出任何叫他不要把事情鬧大的話。
反正都已經決定要嫁雞隨雞、嫁土匪隨土匪了,未來不管結果如何,她都會與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福禍與共的。要怎麼處理,就隨他高興吧。
現在,她比較擔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怎麼辦?「她眉頭輕蹙,煩惱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怎麼了?「他問。」我這樣明天要怎麼去你家?如果帶著這張臉去的話,你爸媽會不會以為他們的兒子有暴力傾向,會打女人呀?「
他一呆,一時還真的答不上話。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開玩笑的啦。「她轉身勾住他的手,親密的靠著他說:」不過說真的,明天的事該怎麼辦?你有事先和家裡的人說嗎?「」已經說了。「」那怎麼辦?「她著急煩惱的問道。
第一印象最重要了,難道她一開始就要給他家人」言而無信「的印象嗎?嗚~她不要啦。」別擔心,這樣只會讓大家更心疼你,更為你抱不平而已。「他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帶她走出電梯。」意思就是明天還是要去嗎?「」除非你不想去。「他給她選擇。
應非絮這下子真的是欲哭無淚了,怎麼可以由她來決定要不要去呢?這樣結果是好是壞,不全都要由她自己來負責承擔嗎?這樣太狠了啦。
他的決定,剛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他想去,除非她不想。
去……或不去?她在他用鑰匙開門時,問自己。
他說——別擔心,這樣只會讓大家更心疼你,更為你抱不平而已。
他對自己家人的瞭解自然比她深,如果他這樣說的話,是不是她就可以完全相信他,不需要再杞人憂天了呢?」幹麼站在這裡發呆?「打開家門,卻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他退回到她身邊,圈住她的腰身,將她往屋裡帶。」如果明天你爸媽見到我之後不喜歡我,你打算怎麼辦?「她忍不住開口問他,結果被他低下頭來,又懲罰的用額頭撞了一記。」杞人憂天。「他說。」我是認真的在問你。「她蹙眉道。」不可能會有那種事。「他斬釘截鐵的說。」我想知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會怎麼做。「她執意的看著他,非得到一個答案不可。」我會選擇你。反正他們還有三個兒子,不差我這一個。「他給她答案,語氣輕鬆,但神情卻是認真的,非常的認真。
她的胸口熱熱的,喉嚨一陣緊縮,差點就要掉下淚來。
她眨了眨眼,轉身走進他懷裡,伸手環抱著他,靠在他胸前,啞聲對他說:」我不要你當不孝子。如果你爸媽他們不喜歡我的話,我還是會盡全力孝順他們、侍奉他們、照顧他們、討好他們,直到他們願意接納我的那一天為止。「
賀子極低頭吻了吻她的髮梢,還真不知該拿她的杞人憂天如何是好。
他的爸媽才不會管他們兄弟要娶什麼樣的女人,只要確定他們是真心相愛、會相互扶持到老就足夠了。即使對方身上有殘疾、半身不遂也沒有關係,重要的是愛。
不過他現在和她說再多,她也不會相信,等她明天見到他那對」愛最大「的父母就知道了。
所以他只是柔聲對她說:」好。「先安她的心。
應非絮被嚇到了,但由於負負得正的定律,驚嚇過多之後,她後來反而淡定了,不管在賀家再聽到或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她都可以氣定神閒的微笑接受,反正所有的帳等回家再算。
只是事後回想起來,她還是受得難以置信,萬分驚嚇。
他家竟然在陽明山上,而且還是那間當初她讀文化大學時,每天從門前經過都會猜想裡頭到底住著什麼有錢人的那間大豪宅!
賀宅?沒錯,她後來才想起來,那間有錢人的大門前的確雕鑿著」賀宅「這兩個字。那家人姓賀。而他也一樣姓賀。
從他的車子開到那間大豪宅前停下,等那兩扇鍛造大門緩緩向兩側滑開時,她就已經被嚇呆了。
接著出現在她眼前,寬廣氣派、豪華雅致的庭圍景觀更是讓她瞠目結舌,看到傻眼。
再然後是車庫,排排放的全是歐洲進口名車。他們開來的這台不算的話,車庫和車道上已經停了五部了。
在她腦袋還轟隆隆、不知在亂什麼的時候,他的家人連袂出現了,一票帥哥美女看得她目眩神迷,連三個襁褓中的小娃兒都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樣。
他的媽媽年輕又漂亮,看起來比較像他姊姊而不像媽媽。
他的爸爸看起來就像爸爸了,不是外表的關係,而是那股威嚴成熟、穩如泰山般的氣質與氣度。只是當他突然開始向漂亮老婆撒嬌時,那感覺就一整個幻滅了。
他的兄弟在長相上都有幾分神似,一樣高、一樣帥,也一樣對老婆呵護備至、輕聲細語的,感覺就是很有」乃父之風「,讓人不得不懷疑疼老婆、愛老婆這種性格是否也會遺傳?
他的兄嫂和弟妹三個女人各有不同個性,但相處起來都非常的隨和,彷彿就像多年好友或姊妹似的,對她非常的好。
事實上,他家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好好,注意到她臉上連遮瑕膏都遮不住的瘀青傷勢時顯露關心,而在明白前因後果後,更是氣憤難平,還把沒保護好她、讓她受傷的賀子極叨念了一頓。
總而言之,一趟台北行讓她的一顆心暖到不行,好像過去二十五年所受的罪全是為了得到這天所擁有的全部關注與溫暖。但即使如此,那也值得,非常非常的值得。
她嘴角微揚,臉帶微笑的忖度著。
賀子極洗好澡回到房間,看見的她就是這副模樣,一臉像在作夢般的幸福。」你在想什麼?我的壓寨夫人。「他走到她身邊坐下,然後將她拉起來抱坐在大腿上,好奇的問道。」想要怎麼和你算帳。「她聞言,嬌瞪他一眼。
離開台北回新竹的路上,她因為還疑似在夢中,整個人飄飄然的回不了神,所以才沒找他算帳。但是,現在該是算帳的時候了。」算什麼帳?「他俊眉輕佻。」你為什麼從來都沒跟我說你是個豪門貴公子?「她質問他。」有人會這樣自我介紹嗎?我,名叫賀子極,是個豪門貴公子,我容許你們可以尊稱我一聲少爺。「他像個演員般誇張的道,讓她好氣又好笑。」你知不知道當你把車開向豪宅入口的車道時,我整個人都被嚇呆了?「她瞪著他,語氣裡仍有些怪罪。」當然知道,你的膽子比螞蟻還小。「他開著玩笑,結果胸口挨了一記拳頭。」謀殺親夫喔。「嘴巴還不學乖,結果再挨一記。」你正經點。「她忍笑的嬌聲斥道。」是,夫人。「
他忽而又眼觀鼻、鼻觀心的端坐回答,讓她真的是哭笑不得,連自己剛才到底想說什麼都忘了。
對了,關於他家很有錢的事。」你這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幹麼不去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交往,同情心氾濫嗎?「她哼聲道,故意找他麻煩。」你怎麼知道?「
他回答得超順口,讓她一口氣突然哽在喉嚨。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由自主的想著,她是在跟他開玩笑的,那麼他呢?難道當初他之所以會注意她,真的只是因為同情心嗎?那麼……」你真的是個傻瓜、笨蛋。「她的額頭被他壓下來,懲罰性的撞了一記。」經過了今天、見到我的家人之後,你還在擔心什麼?不確定什麼?你這愛操煩的毛病到底要怎樣才治得好?「他無奈的看著她隱約自卑的神情歎息道。」只要你別老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它自然就會好了。「她瞪他一眼,怪罪於他。但心裡的不確定與不踏實仍搔弄著她,讓她滿臉不安。」想說什麼就直接說、直接問,不要把它放在心裡,因為我不會讀心術。「他傾身吻她一記,柔聲說。」真的可以嗎?「她看著他。」要我發誓,不管你說了什麼欠打的話,我都不會打你嗎?「他挑高俊眉。」也不准再撞我的額頭。「她追加條件。
他頓時無言以對,她卻笑了起來,然後伸手摟著他脖子,認真的凝視著他。
他對她挑挑眉。」我想聽實話。「她不疾不徐的開口對他說。
他毫不遲疑的對她點點頭,等著她發問。」你當初是因為同情我才喜歡我嗎?「她問他。」什麼?
他有些呆住。
「你知道有些人心地好、很喜歡幫助人,你是那種人嗎?因為知道我的處境,同情我、幫助我,然後喜歡上幫助我的感覺,才間接的——噢!」她的話未說完,額頭便被他猛撞了一記,痛到忍不住驚叫出聲。
「你說不會再撞我的!」她搗住額頭,苦著臉對他說。
「我剛才沒答應。」他瞪著她回答,咬牙切齒的說:「我剛才只說不會打你,所以我現在雖然很想打你,還是忍住了。」
她揉著額頭委屈不已,覺得自己中計了。「是你叫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
「所以你真的認為我是因為同情你才和你交往、才向你求婚、才將你介紹給我所有的家人認識嗎?」他冷冷地問她,這回真的是有點動怒了。
同情?見鬼的同情!
「我又沒這樣說。」
「你剛才說的話難道不是這個意思嗎?」
「不是。」她委屈的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帶著同情,我不喜歡被同情的感覺,尤其是被喜歡的人同情,那會讓我很鬱悶。我是不想再胡思亂想才問你的。」
她的解釋讓他的臉色好了一些,但仍然有些怒意。「你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就表示你已經在胡思亂想了。」他沒好氣的說。
她呆了呆,又怔愣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好像真的是這樣。
「你聽好了。」受不了她的遲鈍,他正色的對她說:「同情和愛情雖然都有個情字在裡頭,但是感覺相差十萬八千里,我不是笨蛋,不會分不清楚什麼是同情、什麼是愛情,更不可能會將它們混為一談,聽清楚了嗎?」一頓,他忍不住嘀咕的說:「真搞不懂我為什麼會愛上你這樣的傻瓜。」
「因為你也是傻瓜。」她的手再度摟上他脖子。
他瞪著地。
「本來就是。以你的條件明明就可以擁有更好的,不管是要家世、美貌、學歷或才能,你都可以選擇任何一個比我更優秀千百倍的女人,結果,你卻選了一無是處的我,不是傻瓜是什麼?」她說。
「你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至少在吃苦耐勞上,沒人贏得了你。」他認真的說。
她無言以對的瞪著他。
看她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他忽然咧嘴微笑,心情整個變好了。
「睡覺吧。」他說。
她眨了眨眼睛。想到他明天還要上班。於是點了點頭。
只是怎麼她才點完頭而已,他接著就將她放倒,瞬間翻身壓趴在她身上。
「你幹什麼?明天要上班……」她有些羞赧的提醒他說。
「運動一下會更好睡。」他一笑,一把脫掉自己的上衣,再動手改脫她的。
「燈。」她反射性地壓住身上的衣眼,不讓他脫。太亮她會害羞。
「我想看著你。」
她的臉倏然整個紅了。為難、求饒的看著他叫道:「賀子極……」
「你怎麼到現在還連名帶姓的叫我?」他將她的手從衣服上拿開,箝制在頭頂兩側,好整以暇的懸在她上方、壞笑的看著她說:「你叫我一聲相公,我就去把燈關掉。」
她又羞又惱的瞪著他。
「那麼叫我親愛的也可以。」他給她第二個選擇。
她繼續瞪他,神情羞惱又嬌媚、說有多可愛迷人就有多可愛迷人。
他忍不住低下頭來緩慢而熱情的親吻她。
應非絮快呻吟了,她對他愈來愈沒抵抗力,只要他輕輕一碰,她就渾身發熱、慾望橫流……可是眼前明亮的燈光真的很困擾她、讓她沒辦法全心投入。
「燈……」她掙開他的吻,再度乞求的開口說。
他看了她一會兒,低咒一聲,然後跳下床去把燈熄了之後火速的回到床上,再度壓趴到她身上。
她不由自主的咧嘴微笑,在他不耐煩的一把脫掉她身上衣服後,主動伸手摟上他的脖子。
但他卻再度將她的雙手抓下來,固定在她頭的兩側。
「賀子極?」她發出不解的疑問。
「叫我老公,」他細吻著她的臉頰、鼻子和眼睛,邊吻邊說:「如果你叫不出相公的話。」
不知他是認真的還是又在逗她,所以她沒有應聲。
不過說真的,她也叫不太出來,因為她不會撒嬌,也從來沒對任何人撒過嬌、那樣黏黏膩膩的叫人方式她怎麼叫得出來?
而如果要她用平常說話的方式叫,那不如不要叫的好,因為感覺會像要找他吵架一樣。
「還是不肯叫嗎?」她的沉默讓他再度出聲道。「沒關係,我待會兒自然有辦法讓你叫出來。」他吮吻著她的脖子,以誓在必得的口吻低語。
「你想幹麼?」她突然產生一股危機意識,想掙開被他箝制在頭頂上的手卻沒辦法。「賀子極?」她有些緊張的再度出聲叫他。
他沒有理她,開始親吻她的胸部,恣意地品嚐她、逗弄她、蹂躪她,令她逐漸喘氣出聲,情不自禁的拱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