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變奏曲 第1章
    真的就像旅行一樣,媽媽給她準備了需要的東西,然後跟著那個叫做青麟的男子到附近的花園,看他在地上畫了個圈,站進去。閃過一道青色的光後,頭一暈,還沒來得及反應,腳下就變得軟軟的,地在瞬間像塌陷了似的,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愛林以為來的路途至少要驚險一點呢!

    似乎看出了愛林的心思,青麟解釋道:「每一百年,人間界和我們的世界就會出現許多特定的通道。」

    愛林哪有心思聽他說,眼睜得大大的,天啊,多麼蔚藍的天,每一口呼吸都那麼的舒暢,白色的雲像絲帛一樣,在近乎透明的天上飄著,柔和的風撫過臉頰,帶著些微青草的味道。

    看著這樣的愛林,青麟覺得好笑,忽然就幻化成一隻青色的帶角怪獸。

    「啊!」劉愛林驚叫一聲,倒退一步。

    「不要怕,這是我的真身,在神獸界,每個生靈到了一定的修為都可以自由幻化。」青獸的聲音忽然變得深沉。

    愛林慢慢平順著呼吸,太神奇了,她到了一個很不得了的地方呢,不由好奇問道:「聽奶奶說,我來這是為了履行約定,是什麼約定啊?」

    化做青色怪獸的青麟在前面領著路,「在天地還混沌的時候,人與獸和平共處,沒有上下之分,但慢慢地人開始變得自私起來,想要控制所有的獸,於是那些不願被馴化的獸,也便是我們的祖先就離開了人間界,來到這個全新的世界生活,形成現在和人間界平行的神獸界。可就在那個時候我們這裡出現了一個暗魔王,他陰險邪惡,統一了東部十六族,以返回人間界為號召,聚集起很大的力量,妄圖消滅人間界統一整個世界,雖然最終平定了叛亂,還是擾亂了兩界的平衡,因此就需要人界和我們一起努力來維持秩序。」

    愛林聽著,卻沒有一點真實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好像還在夢裡。跟在青麟後面,完全陌生的環境,每一口空氣都那麼的不一樣,真是美麗的地方。愛林心裡不斷地讚歎著。

    很快的,在經過一條小溪後,眼前逐漸開闊,在綠叢叢的草坪後,竟是一座類似於中世紀古堡的建築。青翠的植物爬滿它的牆身還開著可愛的白色小花,遠遠地就能隱隱聞到一股很輕很淡卻又讓人很舒服的香氣。

    「那便是你要參加訓練的樂宮。」青麟停了下,「我還要到人間界找尋其他的巫族子孫,多保重。」話音剛落,已經騰空而起。

    愛林想起叫住它時,它已經遠得連影子都看不清了。不會吧?她就這麼被丟在這了?那個傢伙還答應過奶奶要好好照顧她呢?不是吧?再看著遠處的那個古堡,稱不上威嚴,也不太高,上面爬滿了綠色的植物,看上去倒還算舒服,只是她就要這麼走過去嗎?

    「喂!」

    忽然一個聲音響起,嚇了愛林一跳,忙四下察看。在層層樹影後有個人站著,慢慢地向她走近,愛林這才看清,那竟是個異常俊美的男子,一雙細長的眼像極了畫裡那種顧盼生姿的古代侍女,穿著白色的長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叫什麼?」他問,聲音說不出的好聽。

    「愛林。」說這話時,愛林臉已經紅了,哇,比她平生所見過的所有帥哥都要帥,她到底跑到什麼了不得的地方了?

    「你!」那人一愣,一臉的苦悶,「你就是愛林?」似乎不甘心地又問了句。

    愛林也覺得不對,「我就是啊,有什麼嗎?」

    他把頭一晃,「該死。」轉身就走。

    怎麼了?

    「喂,等等我,我……」又是一個話也不說就跑得沒影的傢伙。愛林只得無奈地歎口氣。

    一直走到太陽將要落山,愛林終於走到了樂園。

    門口什麼人都沒有,門是虛掩著的,她推了開,心底的孤獨和無助止不住地溢了出來,一路的崎嶇,無法走到的恐怖,沒有人理睬的苦悶……居然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正想著,忽地眼前一亮,天啊,裡面竟像仙界一樣的美麗,到處開著艷麗的花,清澈的泉水緩緩流著,漢白玉似的池裡游著色彩斑斕的魚,很輕的樂聲,細細聽來像是風劃過水面發出的,這裡真的就像樂園一樣的美好。

    「歡迎。」輕柔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愛林又一次嚇了一跳,忙轉身,對聲源處的人說道:「你好,我叫愛林,剛到這裡。」

    站在愛林眼前的人看上去秀氣溫和,銀色的發,正對著她溫柔地笑著。愛林心裡暗歎,怎麼都是些難得一見的帥哥?!

    「青麟用傳聲號告訴我了。」清秀的男子說,伸手一指,「請到大廳來,就差你了。」

    「什麼?」愛林不明白地跟著。

    前面的男子溫和地解釋:「我叫白麟,是你們的輔導師,你要在大廳尋找合適自己的夥伴。」

    「夥伴?」

    「是的,巫族和我們神獸族一樣,都有自己的特性,最常見的分類是金木水火土。但根據人和人之間的不同也有其他的分類,只有符合或相生的夥伴才會使力量增強。」話音剛落,他們已經來到了寬闊的大廳。大廳由六根柱子所環繞,頂端很高,愛林揚頭看著頭頂,那上面好像還雕刻著什麼東西。

    「就是他們了。」白麟溫和地笑了一下,「因為你來得比較晚了,所以現在大廳裡只有他們兩個還沒有被選走。」

    「嗯?」愛林一愣,那個不就是今天莫名出現又逃跑的傢伙嗎?

    此時那傢伙正一臉不高興地瞧著愛林,像在威脅她似的。

    「白麟,我不會承認她是我的夥伴的。」那個傢伙已經開了口,態度倨傲,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白麟為難地看了眼愛林,「雖然青獸力量很強,但也極其難駕御,不過……」說到這更為難了。

    愛林這才注意到大廳裡還有一個人,只是那人把自己完全隱在柱子後,只能隱約看到他濃黑的頭髮。

    「他是誰?」愛林不由好奇地問。

    白麟更加為難起來,「他是藏獸,有不潔的污名,因為名額的原因才允許他來這,其實你要實在無法選擇的話,可以等幾天,到時候還會有其他的獸族將優秀的子弟送來。」

    愛林在白麟說話時,身子已不由動了起來,慢慢地靠近那個有著一頭墨色頭髮坐在柱子後的傢伙,不知為何,忽然覺得他的身影看上去是那麼的孤單,不像剛才那青獸的傲倨,他是真正被人挑剩的那個吧。心底動了一下,想要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傢伙,想著想著,人已來到他的面前。

    「你好,我叫愛林。」愛林禮貌的話沒有使柱子後的人轉身。

    愛林只好更靠近了些,卻在下一瞬嚇得倒退一步,那……那是一張被刀劃過的有著道道疤痕的臉。

    「哼。」斜瞥的青獸冷冷哼了聲,膽小的人類。

    白麟卻勸慰般地對愛林說:「沒關係的,再多等幾天,一定會有很優秀的……」

    話在下一刻被愛林那清脆毫不猶豫的聲音打斷:「我選他。」

    柱子後一直沉默的傢伙,就在愛林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忽地轉過頭來。

    剎那,愛林對上了那雙眼,黑曜石般精亮的眸子,閃過詫異,但很快地又轉了回去。

    一旁的白麟愣了愣,懷疑般地問:「你說……」

    「我說我要選他。」

    白麟定定地看著她,然後溫柔地笑了,「謝謝。」

    那聲謝謝卻讓愛林不安起來,為什麼她的做法要被人感謝,好像她在對人施捨一樣?「不,我只是選擇我想要的。」

    「好吧!不過我還是想要提醒你,藏獸生活在神獸界最污濁的地方,它們是歷屆中最難以馴化的污民,你真的要與他立契成為夥伴嗎?」

    「是的。」愛林爽朗地回答。

    而作為主角的藏獸自始至終都沒動一下。

    「藏獸,請把你的姓名告訴愛林。」

    「藏華。」聲音低沉瘖啞,藏華直到此時才直起身來,他比愛林高了一頭,黑髮及肩。

    要是他的臉沒被毀的話,應該是個很英俊的人吧!愛林想。

    「現在你們就可以訂立契約了。」白麟笑著,分別抓住他們的手,口中念著咒語。

    愛林聽不懂,直覺那些句子就像詩歌一樣的優美。

    「好了。」白麟放開他們,笑著說道,「左邊最東側的房間是你們的臥房,你們有三天的時間熟悉彼此,然後就要參加各種可以提升能力的訓練。」

    訓練?愛林問:「訓練,是關於什麼的訓練?」

    「對不起,這個暫時保密。」白麟微笑著離開,大廳裡只剩下他們三個。

    一直沉默的青獸,高傲地掃了眼無能的愛林和粗鄙的藏獸,  惡意地說道:「看來這次的訓練有消遣的東西了。  」

    初見青獸時的驚艷,現已得消失無蹤,如此惡劣的傢伙!愛林不再被他美好的外表所迷惑了,賭氣般地說道:「以為自己高高在上的人,只覺得自己踩在別人身上,其實他才是那個可憐得沒有人要的傢伙。」

    青獸停下了腳步,看著她,然後意味深長地說:「已經陷到沼澤的人,我勸你還是早早打包,準備回家哭鼻子吧!」

    「你去做夢好了。」愛林回道。

    青獸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只剩下他們了。愛林忽然緊張起來,身邊的人就是自己的夥伴,雖然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但夥伴應該是對彼此很重要的人吧!轉過頭看著他,他把頭垂得低低的。

    愛林忙說道:「很高興見到你……」該死,自己在說什麼啊!應該是像朋友一樣吧!可從沒有人告訴她該怎麼和一個神獸交朋友啊!

    他抬起了點頭,眼裡有著警覺。

    愛林忽然想到,那次在馬路上撿到的小狗,它的眼裡也是這樣的戒備,自己當時是怎麼做的呢?

    對了,她很努力地擺出友好的微笑來,然後伸出手拍拍他的肩,再笑。

    他躲了開。

    她傻瓜一樣地抬著手臂,又悄悄地放下,自己是不是被人厭惡了?

    「我很想和你做好朋友。」一字一字地說著,愛林觀察他的反應。

    他的臉動了下,嚇人的刀疤也跟著動了,一道道的,真的很噁心。

    愛林卻沒有因為他的外表而畏縮,她喜歡接近弱者,討厭那些自以為是的強者,所以對此時的藏華多了一份關心和照顧。心想只要把自己的誠意表現出來,他一定會被感動,然後成為朋友吧!

    他的臉又動了下,然後……是肩膀。

    有什麼不對?愛林恍然明白了!「你在笑!」她大叫出聲。

    他已經控制不住地抱住肩膀狂笑起來。

    所有的憐惜一瞬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愛林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慢慢止住笑。

    「你是傻瓜嗎?」他說,聲音已經不是剛才的沙啞,眼裡重又恢復了神采,微斜著頭打量著她,總結似的肯定道,「你真是巫族中最傻的。」

    「啊?!」愛林直直地看著他變換的臉。

    他已經伸出了一根手指點在她的額頭上,「明天再見了,傻瓜。」

    寂靜的庭院裡,剛剛從人間界返回的青麟找到了白麟。

    「白麟,這次的人你看還好嗎?」青麟問溫柔笑著的白麟。

    「還好!」白麟溫柔地回答著,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啊,那個藏獸終於找到他的夥伴了。」

    「……」青麟無法置信地盯著白麟,直到白麟一再肯定地點頭,他才邊搖頭邊道:「是哪個傻瓜選擇他?」

    「是今天最後來的那個愛林。」

    「她……」青麟忽地笑了,「本來以為她和我那孤傲的弟弟最合適呢!看來我又要到人間界尋找適合的人了。」

    「是啊,不過……我很懷疑存在那樣的人。」

    青麟苦惱地皺住眉,他引以為榮的弟弟就是太高傲了。

    「早啊!」太陽剛剛露出了臉,窗簾就被人完全地拉了開,來人毫不尷尬地站在愛林的床邊,咧開嘴得意地笑著,「起床了!」

    愛林揉了揉眼,然後翻了個身,可那個聲音還在叫著。

    「起床了,不然我可要往你頭上倒水了。」

    不要打擾她睡覺,好舒服……

    「我說到做到的哦。」得意被擴大了。

    一盆水直直淋了下來。

    「哇!」驚跳起來,愛林很快看到一張該死的燦爛笑臉。

    「嗨,我現在的樣子好看嗎?」將手裡的盆隨手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到她旁邊,毫不見外地搭上她的肩,笑得無比燦爛的藏華問,「我親愛的夥伴。」

    「你……」眼前的人有著一張乾淨帥氣的臉,可他說什麼來著?

    「是我啦,只是把討厭的污跡洗掉了啊!」那人仍擺著那張童叟無欺的臉。

    「不是吧!」愛林用手拄著床退後一步。

    他跟著上前一步,對上她的眼,依然笑得燦爛,「看到這樣的我,你是不是都快樂瘋了?」

    是比昨天好看了不少,不過……也太……怎麼覺得他的舉止神態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你……」

    「我叫藏華啊,難道你忘記了,那可太令我傷心了。」沒心沒肺地說完,他打了個哈欠,「好睏,我要回去睡了。」

    看著他站起來,看著他打開門,臨出去時靠在門邊,他笑著看她一眼,然後門被「啪」的一聲關上。

    水順著愛林的頭髮也滴得差不多了。

    原來好人是不能當的!

    遠遠地就看見那個讓人躲都躲不開的傢伙,正對自己燦爛地笑著。

    「嗨,我親愛的夥伴。」藏華從欄杆上跳下來,快步走到愛林面前,半低著頭,像是在想什麼,然後抬起頭來,露出那雙幽深的黑色眸子,「我發現了好玩的事!」

    「是嘛,那你自己去玩吧!」嘴裡說著,愛林腳已經在動了,快跑、快跑!

    「這樣可不好哦,有好東西還是要和夥伴分享的嘛!」藏華將手臂自然地搭在愛林的肩頭,阻止了她的倒退,笑容加大,「昨天到樂園後的林子裡,我們看到了傳聞中很恐怖的『厭虎』,現在我們去樂園後的湖邊吧!據說那裡有可以迷人心志的『天樂魚』,能發出很美妙的聲音,讓人無法自控地掉入水中,成為它們的食物,是一種很凶殘的獸呢!」

    沒見厭虎之前,愛林還以為這個世界所有的獸都和青麟它們是一樣的,直到昨天被藏華騙著去了林子,才知道,原來還有那種完全原始的獸。

    「它們只是遵循自己的本能生活,我們則是進化的結果。」當時的藏華微笑著說。

    進化?他們也是進化而來的,就像地球上人和其他動物?

    「就像你們人類因為寒冷而利用植物製造衣服一樣,我們只是選擇了自己的進化。」藏華偶爾也會正經地對愛林說些很難懂的話。

    「我對你們的世界沒有感覺……」藏華在說這話時,眼忽然變得深邃,「是啊,為什麼……」後面的話,因為忽然刮起的風吹響了樹葉而變得模糊,但那張臉卻突然變得清晰,讓愛林不住想問,這是藏華藏在燦爛笑容後的臉嗎?

    「來,一起去吧!」藏華微笑著卻不容拒絕地領著愛林向樂園的後門走去。

    樂園其實不大,它的後門也不過是個很小的門洞,由籐條編製,上面還掛著沒有枯萎的淺色鮮花。

    愛林的臉越來越難看,「我不喜歡湖啦!」

    「為什麼不喜歡?我很喜歡啊!」藏華依然微笑著,把愛林拉過後門,眼前變得寬闊,被白麟絕對禁止進入的原林,裡面住著許多未知名的野獸,它們完全聽從本能地驅使。而在原林裡,有一個不算太大的湖,因住著古書中記載的「天樂魚」而聞名。

    光透過樹縫打在草地上,形成一個個光柱,空氣中飄蕩著誘人的香氣,微粒在光柱間來回遊蕩,好像靜止一樣。腳踩在地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是沙草,很柔軟的。」藏華彎下腰去,拔下一根遞給愛林,「它的根部有很甜美的汁液,你可以試試。」

    「真的嗎?」青綠的草根和自己世界裡的差不多啊!愛林好奇地把草根塞到嘴裡嚼了嚼,嘴裡迅速充滿了苦澀的味道,舌頭在下一瞬就麻掉了。

    「哦,我忘了說,嚼這種草根一定要吃一口它的葉子。」藏華一副遲鈍的樣子。

    愛林恨恨地瞪向藏華。

    藏華低頭取了葉子,「吃了它就沒事了。」遞給愛林。

    愛林猶豫地看了看葉子,又看了看他,到底他說的是真的還是故意害她?從昨天早起時的一盆涼水,到後來騙她遇到厭虎,然後到現在,他到底是個怎樣的傢伙?

    「算了。」藏華舉著葉子的手又縮了回去,眼看就要扔掉。

    愛林手一伸就抓了回來,揉了揉葉子塞到嘴裡,很快葉子和著嘴裡苦澀的汁液中和,一股甜甜的味道從蓓蕾發散出來,好棒的味道,就像吃到了很棒的口香糖!愛林感激地看向藏華,還好他沒騙她。

    藏華卻低著頭。

    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麼覺得他臉紅了?

    「來!」藏華忽地抬起頭,在愛林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拉了她的手,飛一樣地衝了出去。

    風就在耳邊刮起,穿過一個又一個光柱,恍然間覺得在時空中奔跑,腳下軟軟的,花的香氣一下淹沒了自己。

    一片迷亂的顏色,前面是花的海洋,還沒靠近已經被滿鼻的香氣陶醉,下一刻已經撲身到了花海裡。睜開眼,藏華用手指示意著她噤聲。

    愛林不明白地皺了皺眉。

    他一笑,一指花中的縫隙。

    那邊是湖,反著光,亮得刺目。

    下一刻藏華摀住了愛林的眼。失去了光明,聽覺卻一下敏銳起來。有什麼東西就在空氣中飄動,很弱的聲音。

    死亡的寂靜,

    憂傷的影子,

    詛咒誰的命運,

    邂逅成為了宿命,

    相愛成為了懲罰。

    心,忽然痛了起來。那聲音彷彿能把靈魂撕碎一樣,想要睜開眼睛,可藏華的手捂得緊緊的。溫柔的體溫,他靠得很近,甚至還傳來一種特有的味道,像是青草加上細微的泥土氣息。

    優美哀傷的聲音慢慢地停下,可好像還在心間迴旋,這就是「天樂魚」的歌聲?

    「這是『天樂魚』的誘惑,你聽到他們唱什麼了嗎?」藏華的聲音壓得很低,在愛林耳邊響起。

    愛林點了點頭,藏華把手放下,重新得到了光明,她卻不太想睜開眼睛,只想舒服地閉眼享受這天然的一切。

    藏華把頭貼著草地,看著她,沒有了開始的那種無所顧忌。

    「很哀傷。」愛林待了半天才說道。

    「哀傷嗎?」藏華遲疑了下,「我也是聽到了哀傷的聲音。」

    「你也是,難道人和人還能聽到不同的?」愛林奇怪地問。

    「嗯,『天樂魚』的歌聲具有巫的力量,據說可以占卜人的未來,而人的未來是不同的,聽到的當然也是不同的聲音。」

    愛林吃驚地張大了嘴,「可我聽到一首很奇怪的詩呢!好像是什麼死亡啊,邂逅,宿命什麼的,怪可怕的,可千萬別准。」

    「你也聽得這個?」藏華忽地笑了,「我也聽到了,那書上寫的一定是騙人的了,哪有兩個人的未來是一樣的!」

    「也對,一定是騙人的。」愛林也笑著。

    藏華卻變成一副笑不出來的樣子了。

    愛林忙關切地問:「怎麼了?是不是……」

    「我在想我們回去會受什麼罰。」

    愛林一聽,馬上想起白麟曾在晚上找到她,特意叮囑她:千萬不要到原林去。

    「壞了!」愛林也一臉的為難。

    「是啊!」藏華跟著說,一臉苦悶地轉過頭去。

    愛林開始一個人擔憂起來。半天過去了才發現有點不對勁,一拍藏華的肩膀,果然,那傢伙又在笑個不停。

    「你……」

    藏華忙忍住笑。

    「你是不是覺得戲弄人很有意思?」愛林氣惱地問。

    藏華忙肯定地點頭道:「嗯,而且難得的是,你居然那麼容易上鉤。」

    「你……」

    剛要發火,藏華已經換上了那副該死的燦爛笑容,討好似的說道,「不過,和你在一起真的很開心。」

    愛林什麼火氣都消失了,只是愣愣地看著那張其實算不上真誠的臉,那雙漂亮的黑色眸子,心莫名地跳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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