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
尹勢在聽到三更的更鼓打起時,就嚇到似的睜開眼,趕緊起身;可他身體一離開被窩,便被這冷得刺骨的空氣
給僵住了身體。
他吐了口氣,嘴裡冒出白煙。
他有些訝異,不過幾個時辰,天氣怎麼馬上變得又濕又冷的?
難怪他睡到三更,聽到更鼓的聲響才知道起來;一般時候,他都可以在更鼓響的前一刻醒來,不過今天實在是
太寒了,讓人不知不覺睡得懶了。
他趕緊更衣,若不趕著時辰到那目標的宅邸,就會錯過護院交班的空檔一那是行刺的最好時機。
忽然,他愣了一下。
他隱隱聽到隔壁房傳來了聲音。
是微微的呻吟聲。
「宿子?「他一驚,趕緊出房。
尹勢一開門,就被冷冽的風給凍僵了手腳,看到院子裡灰茫茫的一片,才知道天氣壞到下雪了。
尹勢趕到宿子的房外,痛苦的呻吟聲更是清晰。
他來到床邊。「宿子、宿子?你怎麼了?「
宿子沒回話,只是不住的喘息、呻吟。
「宿子?哪裡不舒服?嗯?」
宿子聞聲,努力地睜開眼。「阿勢……」
「對,我在,別怕。」他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卻猛地一震。
宿子的手怎麼那麼燙?
「我……好冷……好冷……」
「冷?」他摸宿子的額、脖頸和手臂,發現她全身都熱燙得不像是人的皮膚。
這麼燙,怎麼還會覺得冷?
「你只是發燒了,沒事的。」他安撫她,其實心裡比當事人還慌急。「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不要怕。」
他想,一定是這驟變的天氣害慘了宿子的身體。
「現、現在……哪有大夫啊?」宿子問。
「有,一定會有!」他說得斬釘截鐵。
為了她,他就算把大夫家的門給敲破、踹翻,也要逼他起床給她看病。
尹勢拿了三件大棉襖,給宿子穿上了兩層,再兜著她的頭給罩上一件,並拿了圍巾,嚴嚴實實將她的脖子給圍
住,最後外頭又蓋了一件毛毯,這才敢把她給背出門;但他自己,卻仍只著一件睡覺時的單衣,就這麼跑到了冰天
雪地裡。
宿子雖然昏昏沉沉的,但她環著尹勢的肩,摸出來他穿得相當少。
「阿勢……」她叫。
「什麼?」跑著的尹勢停了下來,打算好好聽她說話,怕她是哪裡不舒服了,想告訴他。
「你……不冷嗎?」她問。
「啊?」尹勢愣了一下,又往前跑。「沒事的。」
「下雪呀,你怎麼只穿這樣……」她氣著游絲。
「不要管我!」他邊跑邊喊:「你比較重要!」
即使腦袋無法思考,無暇多想,但尹勢的這句話還是隱隱的,在宿子的心裡泛起了溫暖與心酸。
她下意識的緊緊抱住尹勢的後背,希望自己至少可以給他一點暖意。
她只能這麼做了,視線快要陷入一片昏暗的她,連尹勢的臉都快看不清……
他是那麼的為她焦急擔心,可她卻連他的臉都快看不清楚,她……怎麼那麼沒用呢?
她好討厭沒用的自己……
三更半夜,被鬼催命似的敲門聲給吵醒,大夫睡眼惺忪的顧著熬藥的火爐,等著藥煎好。
「你不要打瞌睡了!」尹勢推醒那大夫。「藥到底煎好了沒?「
「哎呀!」大夫抱怨。「你這傢伙,怎麼那麼不講理?半夜教人開藥、煎藥,才不過一刻鐘,就要人把藥煎好,
你有道理嗎?「
「她若有事,我不會放過你!」尹勢惡狠狠地說:「都照你的藥方吃藥,怎麼還病得那麼重?「
「這不能怪我啊!尹大爺。」大夫叫苦。
「天氣說變就變,我的藥只是潤肺治咳,不是強身的!她身子原本就弱,天氣一變,很容易就反映出來……我現
在不是在幫你煎退燒的藥了嗎?你就耐心一點、等等吧。」
「等?等多久?」尹勢氣紅了眼。「萬一我把她等死了怎麼辦?我只有她一個人,把她等死了怎麼辦?「他瘋狂起
來,把大夫嚇退了好幾步。
「是是是,有錢的是大爺、是大爺,小的趕緊煎藥去。」大夫看在錢的分上,只好認命的聽從他使喚。
尹勢一直坐在宿子身邊,不斷摸著她的臉、她的額,希望自己被心慌與天寒弄得冰涼的手,可以為她吸附那些
弄疼她身體的熱氣。
「宿子,加油啊,撐著點,嗯?為我撐著點……」尹勢喃喃自語著,說到激動處,忍不住彎下身來,把臉緊緊靠
在她發紅的頰上,用力、緊密的摩挲著,想要用這親密的動作,來確認宿子還存在的事實。
他好怕、好怕,上天就這樣把她奪去。
若真是如此,這世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努力去拼、去奪?
「藥來了、來了。」過了不久,大夫把湯藥端來了。
「拿來。」尹勢急忙奪來。「我來就好,你先出去。」
尹勢把宿子抱起來,吹涼了藥,舀在調羹裡,要為宿子送藥;可宿子現在昏迷不醒,根本沒有吞嚥的能力,藥
汁很快流得她滿身都是。
「宿子!」尹勢好急。「要喝藥啊!宿子。」
宿子依舊軟趴趴的躺在他懷裡,沒有動靜。
就好像……死了一樣。
尹勢想到這可能,眼眶一紅。
他把碗裡的藥含在嘴裡,強忍住嘴裡與心裡的苦澀,鎮靜地吮住了宿子的口,慢慢的、一波一波的,把藥汁送
進了她的嘴裡。
宿子有了反應,她皺了皺眉頭,小嘴蠕動了一下,像是對尹勢的柔軟唇辦與溫度有了感覺;然後,她慢慢的咽
下了那些藥汁。
尹勢笑了,伸手去撫平宿子那皺起的眉頭。「傻孩子,藥本來就是苦的。」
他稍稍放心,又喝了一口,仿照方纔的舉動送藥給宿子。
就這樣,他用這個方式,把那碗藥給送完了,同時,也把自己的掛心給送進了他在乎的人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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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雞啼剛過,滿臉疲憊、雙眼佈滿紅絲的尹勢,來到了那窄巷底的小亭子中。
那守亭子的老劉,還在整頓亭子裡的貨物。
「老劉。」尹勢叫住他。
也是剛睡醒模樣的老劉,懶懶的道早。「早啊,大爺,怎麼?案子了結了?來換錢嗎?
「案子還沒結。」尹勢嚴肅地說:「今晚會了結,但我想先跟你支錢。「
雖然之前接了許多案子,攢了不少錢,可因為宿子的藥費開支大,所以他根本儲不了什麼錢。
而他平時一有進帳,就急著買補品給宿子吃,更無法存下一筆款子做急用;像這次的藥款,他就不知該如何付
清。
「預支?」老劉睜開眼,醒了。「哪有這種事?咱們的慣例你很清楚,案子了結,才付錢。」
「我今晚會了結!」尹勢凶狠地說。
「我記得大爺前天說今兒個的三更就會了結的。」老劉哼了一聲,輕蔑地說。
眨眼間,尹勢抽出一隻匕首,抵住了老劉的咽喉。
老劉嚇得大叫。「哇啊啊,爺!您是怎麼了?逛窯子逛到這麼缺錢?「
「到底支不支,一句話!」尹勢低吼。他讓昨夜的疲憊激出的紅眼,溢滿著騰騰殺氣,顯得很恐怖,更是讓人不
敢亂惹。
老劉也不懂,平時看起來最好相處,可以隨便開玩笑、打哈哈的殺手,怎麼一翻臉就乖認人?
虧他還天真的以為,尹勢是這群殺手裡頭,脾氣最好的一個呢!
「我支我支。」老劉叫痛。「可你別到處嚷嚷,萬一大家都來這套,我可吃不消。」
「我明白。」尹勢這才鬆了手,像餓虎盯著小羊一樣,瞪著老劉顫顫地走回亭子裡,簽了銀票交給他。
見尹勢拿了銀票就要走,老劉叫住他問:「你真是逛窯子逛到沒錢啊?」
尹勢又是兇猛的一瞪。「世上還有比逛窯子更重要的事,別老問些廢話。」
說完,他使出輕功、躍上屋頂,很快就不見身影了。
老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像尹勢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天大的事,讓他這樣失去分寸、不顧一切。
宿子呻吟了幾聲,喘了幾口氣,才慢慢張開眼睛,往四周看去。
她發現她還在自己的房間裡,可卻覺得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這個家的輪廓了。
她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轉頭,卻看到尹勢的臉與她貼得好近。
原來尹勢為了看顧她,整天就縮在一張椅上陪著,要睡,也是趴在她身邊委曲求全的睡。
他那張總是帶笑的臉,如今寫滿疲憊,眉頭也因為擔心而苦苦的皺著。
這張臉,還真不像她認識的尹勢。
她喜歡看尹勢哈哈大笑的樣子,但有著現在這樣表情的尹勢,好像一輩子都不會那樣笑了。
她想,是自己害這張臉失去笑容,變得這樣累、這樣苦……
「阿、阿勢……阿勢……」她的聲音細著蚊蚋,喉嚨因太久沒喝水,而千渴欲裂、沙啞難耐。
但即使是如此微小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尹勢。
他微張眼睛,接著彈跳起來,看著呼喚他的宿子。「宿子?你醒了?「
「對啊,我……我睡了很久嗎?」宿子問。
尹勢沒回答她,只是一直憐惜的撫摸她光滑的額,和被睡得有些亂的發。他輕聲說:「身體還冷嗎?還有沒有不
舒服?想不想吃點什麼?嗯?跟我說。」
尹勢的眼睛牢牢的盯住她,好像怕她下一刻就會不見的那樣牢,盯得她都有些壓力了;但這種被人關心的壓力
,卻讓她覺得心裡很溫暖。
於是她說:「不冷了……」她伸手指指桌上的茶壺。「我想喝水……」
「好、好……」尹勢急急倒水過來,將她抱起,細心地一口一口餵她。
宿子起初喝得有些急,把水都給吐了出來,還猛咳著,把自己和尹勢的衣服都給濺濕了。
她很羞愧,但尹勢卻依然好聲好氣的哄著她:「沒事沒事,你慢慢喝,沒了我再給你倒去,不要急,宿子……」好像只要她醒著、活著,要他做什麼都願意。
她看著尹勢的眼睛,裡面滿是紅紅的血絲,就知道他一定比她想像中的更累。
宿子伸出手,摸了摸尹勢的臉。
尹勢一愣,動了容,也緊緊握住她的手,用他的臉頰,來感受著她仍活著的溫熱氣息。
「我好久沒看見你了耶……」宿子虛弱的笑著。
「當然,你一直在睡覺,怎麼看我?「尹勢說得有些沙啞。
「你是不是瘦啦?」宿子想開玩笑,「變得好難看喔……」
「傻瓜,還不是你害的,嗯?「尹勢的眉頭一直沒松,這使他的笑容看起來好苦。「沒看到你醒來,我怎麼吃得
下飯?從以前到現在,你都這麼讓我擔心……」
「對啊……」宿子呼了口氣,虛弱地說:「對不起啊,阿勢,一直……一直讓你好擔心……我要到什麼時候才
可以讓你不擔心?「
「不要說這種話,傻瓜。」尹勢低聲罵她。「讓我擔心有什麼不好?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小心我哈你癢。」
「好啦。」宿子努力的笑,想讓尹勢知道自己真的沒事了。
但尹勢還是不放心的摸了摸她的額,細心的觀察。
他說:「還是有點燒,宿子,藥熬好了,喝一點好不好?「
「喔,好。」宿子點頭。
尹勢站起身,出房去廚室,不一會兒就回來了,還端了一碗冒著熱煙的藥湯。
他像個充滿耐心的母親一樣,一口一口地呼著氣,為宿子把這碗藥給吹涼,就怕她會被燙到。
「來,慢慢喝。」尹勢扶著她,還替她拿碗。
「阿勢,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宿子想自己拿碗。
「別逞強,傻瓜。」尹勢皺眉。「你沒有力氣,哪來的力量拿碗?不要多說,來,慢慢喝。」
「是……」最後,宿子只能像只聽話的小兔子,讓這個極呵護她的主人照顧得妥妥貼貼。
喝了一半,宿子喘口氣問:「阿勢,這個藥的味道,跟之前的不太一樣。」
「嗯?有嗎?」尹勢的眼睛低垂,不敢看宿子。
「是不是又換藥了?「
「我不知道。」尹勢又吹了吹湯藥,漫不經心的說:「大概是你發燒,大夫又加了幾味藥,所以味道就不同了。」
「是不同,可是一樣苦……」宿子嘟著嘴,滿臉儘是吃苦的委屈。
尹勢這才笑了一下。「不要抱怨了,小傻瓜。來,快喝,喝完了,睡覺也比較舒服。」
尹勢便這樣慢慢的哄著宿子,將那碗湯藥喝完。
他讓宿子知道這藥的效用有多好、多受大夫推薦,但他沒讓這小傢伙知道的,卻是這帖藥方,要價不菲,竟可
花去他行刺一個案子的一半酬傭。
雖然他不願讓她知道,這會讓她感到壓力的事實,但有一件事,他一定得讓她明白。
「宿子……」他語重心長地邊喚著她,一邊用方巾幫她擦拭嘴角。
「怎麼了?」宿子也看出他心事沉重的樣子。
「以後,我晚上大概都不會在家……」他說。
「咦?「宿子一愣。
「放心,我真的不是去賣身體。」他說了個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但宿子沒理他。「為什麼?」
「我找了一份糧倉的職……」他說謊。「需要人徹夜守在倉庫裡,看守那些米糧……」
「阿勢!」宿子趕緊抓住他的衣角。「是、是我嗎?是我的病,讓你得要增加工作?「
尹勢當然不會傻到告訴她實話。「不是,是我換了工作,不過這個工作的錢,的確比以前多。」
「所以……你才這麼累?」她摸著尹勢的臉,看著那些疲勞過度的痕跡,眼眶慢慢紅了。
「宿子,你真的不必擔心我。真的,好嗎?我說出來不是要你擔心我的。」尹勢緊緊握住她的手,哄她。「我反
而覺得對你不好意思,晚上……可能沒辦法照顧你了,我不擔心別的,就怕你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你身邊,幫不
了你……」
「你幹麼這樣想?「宿子急著說:「我雖然是病人,可已經是大人了,我自己會照顧好我自己,你不需要擔心!
我只是覺得……覺得很……」
知道宿子接下去要說什麼,尹勢趕緊打斷她。「好了、好了,我們倆什麼時候這麼不熟,要這樣愧疚來、愧疚
去的?夠了,別再說這種客套話了。我們剛剛簡直像是一對剛在一起,就給對方添亂子的夫妻……你說對嗎?「
「喂……」拜託,怎麼扯到夫妻上啦?宿子不自覺的紅了臉。
「即使是夫妻,也應該是老夫老妻啦!不應該那麼生疏。」尹勢見宿子的氣色與精神漸漸好起來,說起話來就更
肆無忌憚。
他只是希望自己誇張的言語,可以將宿子帶離病痛的折磨。
而且,他說的不是花言巧語或謊話。
他怎能放心她離開他的視線?
在他的心裡,是真的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宿子的丈夫,好照顧這個教人擔心的小傢伙,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好了啦,羞不羞啊?「宿子用棉被蓋住自己的臉。「夫妻夫妻的……」
「有什麼好羞?」尹勢露出宿子愛看的笑。「你不喜歡我作你丈夫?「
這看似半開玩笑的詢問,其實是真心的探測。
宿子索性躲在棉被裡,什麼話都不說。
讓這個喜歡鬧人的小瘋子自己瘋過頭,就不會再瘋了。
看宿子害羞的躲著,尹勢笑了笑。
那笑,是笑自己太過心切,竟然想在這種場合裡得知她的真心和答案,真是夠了……
「宿子,看到你有精神,那就好了。」他回復平常的口吻。「餓了吧?要不要我煮什麼?或是到館子熬個魚粥回
來?大病初癒的人,都要喝魚粥喔。」
「嗯……好啊……」她的聲音悶在被子裡,答應他。
「好,你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尹勢走前,不忘囑咐。
你如果想起身,要等我回來;若急,記得披棉襖,知道嗎?「
「知道了……」宿子的頭鑽出棉被,看了他一下,懶洋洋的應道。
「那我走了。』,
看著尹勢的背影,宿子突然叫住他。「阿勢。」
尹勢馬上回頭。「怎麼?想吃什麼小萊或甜點嗎?「
「不是啦,我是想說……」宿子咬了咬唇。「真的,很謝謝你」
沒有他,她該怎麼辦?
尹勢一愣,笑了笑。
「我說過了,不要說這種客氣得不著邊際的話。」尹勢笑說:「我們都老夫老妻了,不是嗎?」
「喂……」到底誰跟誰是老夫老妻啦?說久了倒像是真的了……
尹勢哈哈大笑,出了房門。
宿子躺回床上,默默地想。
其實,她多麼想跟他作老夫老妻,可她這副身體,真的可以跟他長伴、成為名符其實的老夫老妻嗎?
她找不到解答。
他又對她說謊。
他從來沒有換過工作,他的工作一直都是那樣。
只是,為了她的未來、她的健康,他必須執行更多更多的案子一一行刺更多與他無干的人,甚至是,無辜的人。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錢,來治癒她的病,他只希望她好、她快樂,其他的,他根本不計較,連他自己都可以犧牲。
這就是他對她的感情。
於是,尹勢「閻羅」的稱號,便在道上漸漸流傳了開來;那些大官人家,也害怕聽到「閻羅」這兩個字。
聽說這傢伙的速度急如閃電,只要他出手,一夜可以殺死十個人。
而這十個目標,甚至是散佈在穰原城的東西南北四方,他如何在下一刻趕到,又是如何用眨眼的速度就讓對方
斃命,除非是道上的人,沒有人知曉。
因此這些做了虧心事的大官、富商,莫不將此人視為神出鬼沒的鬼魅。
而道上的殺手們,看到這叫「閻羅」的傢伙,在一夜之中,最多竟可以拿下十個水牌,雖然驚奇,但也覺得不
屑。
他們認為這傢伙在斷送自己身為殺手的未來,理由只是為了那幾個小錢。
懷沙就曾跟老劉說過:「你就讓他去吧!人家叫他閻羅,他當真以為自己是鬼神?呵,他不過是一個凡人。只要
把大案子留給我就行了,我一個大案子,可以抵他一百個呢!呵呵。」
寒芬也面無表情地跟老劉說:「這傢伙拚命成這副德性,就只為了錢?哼,真是個俗氣的草包。」
老劉呵呵陪笑,他可不敢跟著起哄道人是非。他誰也不敢得罪,畢竟大家都是殺手,一個眨眼、一個嘴滑,都
會讓人掉腦袋。
這種風聲鶴唳的日子,就這麼過了一個月。
期間,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殺人的動機竟那麼單純。
他只是需要錢,去給人看病一需要到這樣不擇手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