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妻七年險砸鍋 第三章
    車廂裡有股嶄新的皮革味,梁子霈緊挨著車門坐,不敢佔據太多座位空間。儘管如此,她心裡按奈不住好奇,眼角餘光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身旁的人……

    魏雋澈穿著他學校的制服,別緻的條紋襯衫及剪裁利落的深色長褲,搭配上領口的蝴蝶結,竟一點都不娘,反而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貴氣優雅。

    真不愧是著名的私立貴族高中,連制服都精緻不馬虎,果然不是他們這種普通國中呆板的制服所可以比擬的。

    她不知道這套制服是不是每個人穿起來都這麼好看,但穿在魏雋澈身上,確實特別的出色。眼前的他彷彿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人,又帥又吸睛,肯定是那種走在校園裡就會惹來女同學尖叫的風雲人物。

    他沒看她,依然若無其事的繼續看著手中的書籍。

    陳叔回到駕駛座上,重新發動引擎,車子回到車道,繼續往學校前進。

    「先送她去學校。」魏雋澈靠在椅背上,悠閒的翻著手中的書頁說。

    「是。」

    梁子霈又不禁偷偷瞄了一眼,這次目標是了擱在書本上的手——

    嘖嘖,真不是她愛說,他手指真是要命的修長。手美果真就是不一樣,連翻起書來都特別有味道。

    她瞇起眼,從他的指縫裡看見黑壓壓的英文單字,只覺得一車頭昏眼花。沒想到他居然可以這樣一頁頁的讀,真了不起。

    魏雋澈注意到她好奇的眼光,噙著淺笑轉過臉,「這是HealthierGudenkauf的TheWeightOfSilence,有興趣?需要借你嗎?」

    她報著臉猛揮手,「不、不用了!全部都是英文的……我看不懂。」最後四個字,她說得不好意思又小聲。

    「那是什麼?」他突然瞇起眼,問起被她捏在手中的東西。

    她怔了下,「我的飯團!」嘖嘖,真可憐,都快被她捏得肚破腸流了。還是收進書包裡吧,免得把車子弄得油膩膩。

    「飯團?我不記得剛剛的餐桌上良嬸有準備這樣東西。」

    「這是我爺爺自己做的。」

    「為什麼福伯還要幫你做早餐?你吃不慣良嬸的手藝?」他心裡忍不住扣她一個嘴叼的小罪名。

    「當然不是,良嬸手藝好得不得了。」光看就讓她留了滿地的口水,只是她沒那個口福。

    「不然是為什麼?」他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爺爺說,我沒有像大家一樣努力工作,自然不能吃良嬸做的飯菜。」

    原來如此。福伯也真是的,不過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罷了,他就不信這丫頭能吃多少米糧。好吧,姑且先收回她嘴叼的小罪名。

    「怎麼不吃完再出門?」他用那只幾乎比女孩子還要漂亮的眼睛看了她亂翹的頭髮一眼,明知故問的揶揄說:「該不會是賴床了吧?」

    呃……居然被他一語命中。梁子霈嘴角抽搐,尷尬之餘一股熱潮湧上耳腮。「你想好要怎麼賠償我了嗎?」他問得雲淡風輕。

    「啥?」

    魏雋澈略微舉起手,暗示她。

    「……」嘿嘿,當然是沒有,因為她壓根忘了這件事情。再說,她哪開得出什麼賠償條件?難不成要她為了小時候干的蠢事拿命去抵?

    就在梁子霈如坐針氈的時候,阿彌陀佛,學校到了,歐耶!

    「陳叔謝謝!」她笑咪咪的向駕駛座上的陳叔道謝,目光一對上身旁的人,馬上變得中規中矩,「少爺再見。」然後按捺著逃離虎口的竊喜,冷靜地打開車門。

    一股力道突然從後方猛地拉住她的書包肩帶——

    「啊!」她形象盡失的大叫,整個人跟著跌坐回去,別過頭驚愕的望著始作俑者,「少爺?!」

    「等下幾點放學?怎麼回家?」魏雋澈神情睥睨的問。看她迫不及待想落跑的樣子,實在讓人很生氣。

    「五、五點放學。搭公車回家。」

    五點,比他早……沉吟須臾,他開口道:「明天開始,早上七點前我要在車庫看到你。」

    「七點?!不行,我會來不及搭公車上學的!」

    笨!都要她在車庫等他了,當然是要她搭他的便車,難不成還讓她像今天這樣跑著去追公車?

    「是我少爺還你少爺?再說,提不出合理賠償計劃的人有資格說話嗎?」

    三言兩語果然把她堵死。

    說完後,他放開她書包背帶,朝她肩膀推了推,催促她快點下車。

    她前腳剛走,他馬上關起車門,不忘補上一句恐嚇,「記得,七點整沒看到人,後果自負。」

    沒讓她有上訴的機會,黑色房車隨即升起車窗。

    厚~她真是招誰惹誰了?

    梁子霈瞄了眼手錶上的時間,跺腳,「啊!不得了了啦!得先去抱佛腳了。」說罷連忙衝進學校裡。

    「少爺似乎跟霈霈挺投緣的。」

    不意從後照鏡中對上了陳叔關愛的目光,魏雋連忙斂起笑容,佯裝從容的輕咳幾聲。

    投緣?他的人生字典裡有這種字眼嗎?他是看她不順眼。

    「陳叔跟我不投緣嗎?」他四兩撥千斤的反問。

    「這不一樣,少爺是該多認識一些年紀相仿的朋友。」

    司機老陳在魏家工作多年,知道少爺好命歸好命,但他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裡。日復一日的學習、訓練,儘管有一堆人伺候著他,生活始終是苦悶無趣的。年輕人畢竟就是要跟年輕人一起相處在自在。

    人,真的不用急著長大,等時間到了,想不變老都不行。因此能玩樂的時候,就該盡情的享受青春不是嗎?

    「陳叔,你好像忘了學校裡多得是跟我年齡相仿的同學。」而那些諂媚的人一個個以他馬首是瞻,令他對陳叔的話有些不以為然。

    「但少爺從來不會因為那些人,叫老陳把車子停下來。」

    薑還是老的辣!陳叔簡單的一句話,就讓魏雋澈當場啞口無言。他原本想要反駁陳叔自己是要報仇的借口,也只能硬生生的嚥回肚子裡。

    陳叔沒有說錯,他確實不會。

    要成為接班人,領導統馭的能力不可少,而學校裡的同學們,就變成了他實際演練的對象。

    他讓大家宛若虔誠的信徒般追隨著他,但他卻從不輕易讓他們走進的心裡。抽離了環境,他只會當他們是陌生人,就算在路上看到同學,他也不會讓陳叔把車停下。

    被看穿的魏雋澈,當上感覺到一股熱潮湧上頸腮……

    以前的他,會為此發脾氣,然而現在的他,已經懂得收斂脾氣不發作。他索性抿著嘴生悶氣,低頭佯裝閱讀,藉以避開後照鏡裡陳叔的犀利目光。

    這還是陳叔第一次這樣跟他說話。

    表面上,魏雋澈緊抓著自尊心不肯承認,可思緒裡,卻早已充斥著一個小人兒的身影……

    「少爺,明天開始,是不是讓良嬸多準備一個人的飯菜?我想如果是少爺開口,福伯會尊重的。」

    他故作莫不關心的輕應,「隨便。」其實心裡覺得非常好。

    他是怎麼了?

    魏雋澈對自己感到困惑,想不透憑什麼梁子霈一出現就要顛覆他原本平靜的生活,而他該死的還很熱在其中?!

    &&&

    翌日清晨,梁子霈左右為難的站在車庫前。

    如果現在快跑出發,她還能趕上那班六點四十五分的公車順利下山到學校。

    但是,假若她真的放膽跑了,她真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魏家少爺會賞她什麼排頭吃。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拎著良嬸幫她準備的早餐,在原地折來走去——

    沒錯,是良嬸做的喔!而且這一次爺爺居然點頭哎。雖然她很愛爺爺,但不得不說,良嬸的手藝還是比爺爺好上許多。

    哎唷,她只是有點貪嘴,可不是不喜歡爺爺做的飯菜。爺爺是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了,她很知足的。

    她忍不住又看了眼手上那只卡通電子錶……哎,算了,這樣掙扎下去也不是辦法,等就等唄。

    這樣一想,她乾脆坐在車庫外的花台上,一邊吃著良嬸做的香噴噴早餐,一邊拿出數學參考書惡補。

    昨天的考試成績想當然耳……淒淒慘慘慼慼。

    對了,訂正的考卷不知道有沒有放進書包裡?

    她連忙翻開書包一陣搜尋,不一會,「呼,有就好。」她放心的伸手拍拍胸口,隨手將考卷夾在數學參考書的底頁,然後繼續抱她的佛腳。

    可惜眼前的題目看得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明明裡頭的國字她都認識,怎麼加了幾個數字之後,題目便玄得恍若是什麼外太空來的密語,教人有看沒有懂?

    寧靜間,一隻俊秀的手指冷不防從她身後伸了過來,躍過她纖瘦的肩膀,指尖落向她盯了半天還是盯不出所以然的試題上,接著熟悉的男嗓音起——

    「把這個數字帶進去第一個式子裡,求出數據,接著套用到這裡……」魏雋澈難得善心大發的為她指點迷津。

    她如法炮製。咦?真的跟旁邊的解答一模一樣哎!

    「旁邊這一題也一樣。這世界上的笨蛋夠多了,你不要來毀滅文明。」

    「……」這人講話都這麼直白嗎?居然說她是笨蛋?!

    她只是數學不好而已,其他文科可是表現優異呢。哼!

    就在梁子霈專心的解著算式時,魏雋澈發現了被她夾在參考書中的某物,不由分說的就從參考書裡猛地使勁一抽——

    「啊!你做什麼?別拿我的考卷!」想想考卷上不漂亮的分數,她急著想毀屍滅跡。

    魏雋澈仗著身高優勢巧妙避開了她的手,攤開紙張,飛快瀏覽一回,然後不住的搖著頭。

    梁子霈窘得滿臉通紅,手指也扭得像麻花卷。

    須臾,他挪開面前的試卷,微瞇美目同情的望向她,口吻揶揄的問:「敢情你是歸國華僑來著?」

    「什麼?」

    為什麼說她是歸國華僑?梁子霈不懂。

    「明明身為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國文卻只考六十八分,原諒我只能合理推測你是旅外華僑,因為不常使用中文以至於不甚熟悉,所以拿這種分數尚屬情有可原。」

    「不是嗎?」他說了一長串,語畢還對她拽拽挑眉。

    梁子霈臉上當場三條線……

    這傢伙損人還真是不帶髒字!

    可靜心想想,能怪誰?誰教自己是天兵,身為學生居然渾然不知段考將至,準備不周的下場自然就是變成炮灰。

    糗到極點的梁子霈很不得現在地上有個大洞,好讓她跳進去把自己埋起來。

    「你乾脆說我是文盲算了。」她沒好氣的回他,「考卷可以還我了吧?」

    兩根修長手指夾著單薄的考卷,在距離她眼前不到一公分的位置停住。

    想也不想的一把抽過,對折再對折,把考卷跟著受傷的面子一起收進書包裡。這次真的是意外,平常她的文科表現真的很好,她發誓!這種被瞧扁的感覺糟透了。

    梁子霈不服氣,心裡覺得不吐不快,於是她勇敢的抬起頭,目光直視著眼前的他——

    「下一次,我絕對會扳回一城,拿個漂亮的分數!」清明的眼神裡有著絕對的認真。

    「唔,我會拭目以待的。」魏雋澈微彎身子俯視著她,深邃的黑眸裡融著笑意。

    這一瞬間,他彷彿又看見當年那個為了一支棒棒糖使勁全身力氣起反擊的女孩。

    「我可是很認真的喔。」她再次強調。

    「既然這麼認真,沒有一點獎勵好像說不過去。」

    她眸光一亮,「沒錯,所以我們來打賭吧,就賭一支棒棒糖。」

    棒棒糖?!

    嘖,還真是有創意,問題是,棒棒糖在他心中一直以來可是童年的陰影。

    「賭一支夠你吃嗎?怎麼不乾脆賭一打算了?」他沒好氣的道。

    孰料她根本聽不懂他的調侃,還一逕以為他也是棒棒糖同好,爽快的說:「太好了!那我們就賭一打棒棒糖。只是我的國文可以拿到九十分以上,就算我贏。」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跟她賭!可弔詭的是,他居然沒有拒絕,還高舉起手,將掌心面對她。

    反正她未必會贏,棒棒糖是誰的還不曉得呢。大不了他贏了拿去請大家吃,家裡傭人那麼多,一人一支總會消耗光的,魏雋澈拽拽的想。

    喜滋滋的梁子霈毫不猶豫的伸出手,使勁迎頭擊上他的掌。

    掌心緊緊貼合的瞬間,一記清脆的聲響應勢而起,啪!

    兩人手心貼著手心,目光對著目光,屬於對方的溫度正透過掌心的接觸緩緩向彼此傳遞……

    「不能反悔喔,毀約的人是小狗。」她頑皮的提醒。

    見她笑彎了眉眼,魏雋澈的胸口忽然好像被什麼填得好滿好滿,那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少爺,早安。霈霈,早安。」七點整,陳叔準時出現在車庫。

    她的掌心一離開,魏雋澈就再也感覺不到暖度,屬於她的餘溫很快就消散了。他望了望自己的手掌,失落與迷惘霎時湧上心頭……

    難道,他渴望著要抓住什麼嗎?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

    陳叔幫忙打開車門,好讓兩人上車。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魏雋澈沒有說話,倒是梁子霈心情好極了,迫不及待的跟陳叔分享,「我們在打賭。」

    「你跟少爺打賭?」陳叔臉上閃過託異。

    「是啊,賭注是一打棒棒糖喔。陳叔,到時贏了我請你吃棒棒糖。」

    「咳咳,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想請大家吃棒棒糖,下次段考國文你得先考九十分以上才有機會。」已經坐在車子裡的魏雋澈忍不住吐槽她。

    「我一定可以,不然我們等著瞧。」她對自己很有自信。勝利在望的感覺讓她開心到恨不得在車廂裡旋轉跳舞。

    這輩子還沒有誰敢在他面前用這麼臭屁的口吻說話,魏雋澈被她的自信滿滿惹得啼笑皆非,略側過臉,低頭輕哂。

    陳叔來到駕駛座上發動引擎後,雙手熟練的操控著方向盤,將車子緩緩駛出車庫,一如既往的往學校方向奔馳而去。

    為了把握最後衝刺時間,梁子霈繼續之前的抱佛腳大計,捧著數學參考書聚精會神的猛K兼惡補。

    反觀一旁的魏雋澈,平日總是沉默閱讀的他,今天手中卻連一本書也沒有,他望向車窗外飛掠而過的街景,神情顯得悠閒而從容。

    須臾,一句咕噥飄進他耳裡。

    「怎麼又是X又是Y?真是麻煩……」

    梁子霈實在搞不懂,到底是哪個傢伙發明數學這種東西的,一堆古怪的算式搞得大家頭昏眼花,真罪孽!

    魏雋澈收回目光,轉而瞟了身旁的她一眼。

    只見她捧著參考書,兩眼無神活像是在看無字天書,不到兩秒鐘不耐煩的抓抓頭髮,嘴裡更是咕噥個沒完,手中的書頁翻過一頁又一頁。

    「你要不要直接降下車窗?風吹的絕對比你手翻得快。」他忍不住調侃她。

    她小臉一僵,悻悻然的說:「呃……不用了,謝謝。」

    她也不想這樣啊,誰教數學就是跟她有代溝咩,看了半天還是有看沒有懂。

    果然是笨蛋,到底是誰教她數學可以用看的?這麼神,數學家早就換她當了。魏雋澈好笑的想。

    因為沉浸在自己的嘔心瀝血的思考中,梁子霈清麗的瓜子臉不時的出現擠眉、皺鼻又嘟嘴的豐富表情,看得魏雋澈啼笑皆非,一整個被她打敗。

    實在看不過去,他索性將她捧在手裡、神聖宛若聖經的數學參考書一把抽了過來。

    「哎,你幹嘛搶我的數學參考書?」

    「筆拿來。」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逕自朝她伸出手,帶著命令的口吻說道。

    厚~真是莫名其妙的傢伙,他該不會是想借此重溫國中數學吧?

    儘管心裡還在嘀咕,梁子霈仍是乖乖翻開自己的書包,從筆袋裡拿了一支鉛筆遞給他。誰叫他是少爺。

    「考試範圍?」

    「從這裡到這裡,一共四個單元。」

    接著魏雋澈立即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快速翻閱著參考書,那支被他握在手中的鉛筆則在幾個算式前打上星號,一分鐘不到,他便把參考書連同鉛筆一併交還給梁子霈。

    「沒打星號的不用浪費時間看它,搞懂我剛剛勾選的那幾個題型,至少六十分不是問題。不用太感激我,我只是受不了這世界的笨蛋太氾濫。」

    她瞪大眼睛,「……真的假的?」他以為他是神嗎?她不敢相信。

    「你可以當它是假的,然後等著抱一顆鴨蛋回家晚餐加菜。」他斜睜她一眼,拽拽的說。

    看來她顯然還沒學會一件事,那就是——不要質疑他。

    「去,你才考鴨蛋啦!」居然在考試前這樣詛咒她,感覺真不祥。難怪小時候她會抓狂咬他,肯定是他咎由自取。尤其他的發言總是這麼機車。

    車子抵達校門口,梁子霈抓起書包向開車的陳叔說了聲再見,旋即打開車門快步的走進校園,至於一旁的魏雋澈得到的就是她在下車前怨怒的一瞥。

    車窗緩緩降下……

    「梁子霈——」魏雋澈探出頭來,喊出迫不及待遠去的身影。

    梁子霈納悶的回過頭來。

    「沒事,只是想提醒你,小心作答,可別真考了顆鴨蛋回家加菜。畢竟蛋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魏雋澈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早晨寧靜的校園裡,那樣的音量已經足夠讓來來往往的學生聽得一清二楚。

    「魏雋澈——」瀕臨暴走的人兒脫口直呼他的名諱。

    梁子霈瞠瞠著雙眼,可愛的臉蛋呈現異常猙獰的扭曲,要不是腦裡那條名為理智的神經線還沒斷,她肯定會像小時候那樣衝上前去再咬他一口。

    呼,冷靜,冷靜……她連忙深呼吸。

    她極端的情緒反應,看在魏雋澈眼裡實在有趣極了,令他遲遲捨不得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他朝盛怒的她揮揮手,「拜嘍。哈哈哈……」

    直到她的身影化作遠主的一抹黑點,笑不可遏的魏雋澈這才收回視線,轉過身來坐好。

    嘴角還掛著來不及收回的笑容,詭異的被注視感已誘發了他的敏感神經,他抬起頭,就看見陳叔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瞅著他,於是他趕緊斂起笑,端起一貫的孤高姿態——

    「到學校再喊我。」話落,他閉起眼睛,假裝閉目養神。

    「是,少爺。」陳叔也不戳破他,只是禮貌的回答。

    即使如此,魏雋澈自己心裡卻很清楚,他可以藏住外頭的笑容,卻藏不住內隱的情緒。他是快樂的。

    十多分鐘後,車子來到一所學費高昂的私立貴族學校,他又恢復了入學的模樣,頂著淡漠疏離的表情,無視於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愛慕眼光,筆直的走進校園。

    確認魏雋澈安全進入學校後,陳叔這才驅車魏家。一路上,他幾次忍不住回想稍早前發生的事……

    他有多久沒有看過雋澈少爺敞開胸懷的大笑了?

    為了成為家族事業的接班人,印象中的少爺總是不斷地被要求長大、不斷被迫做著超齡的學習,他有過和同年齡的孩子一樣,盡情嬉笑怒罵的機會嗎?

    陳叔想了想,卻發現自己一次也出想不起來。

    接班物擔子太沉重,外界的期許又太多,才讓明明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郎早熟陰沉得像三十歲的成人,看在眼裡,他不是不心疼。

    這兩天看著少爺和霈霈自在的相處,自然流露出這個年紀男孩該有的頑皮,他發自內心的替少爺感到開心。

    每個人都需要朋友,至少要有那麼一個,是可以讓自己能夠表現內心真實自我情緒的人,那份情誼絕不是建築在利益之上,而是為了分享快樂。

    模式很單純,就算只是說些互相調侃的話也好。

    這才是人生。

    而少爺顯然已經找到那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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