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大軍回城,武定侯府上下忙碌不已,幾個長輩更是在大廳裡翹首盼望,從天亮等到日落,終於盼回長年在外的遊子。
金爾凡踏進大廳時,金夫人忍不住激動的站起來,眼眶含淚,死死的拉著兒子的手不放。
「狠心的孩子,就這樣丟下家裡,一去邊關這麼多年,若不是打了勝仗回來,是不是都忘記這家裡還有奶奶和父母了?」她一邊拭淚,一邊斥罵著。
金爾凡臉上閃過一絲的愧疚,低啞的聲音帶著歉意,「都是兒子不孝,讓您們擔心了。」
「罷了、罷了,回來就好。」金夫人擦了擦眼淚,轉頭向金老夫人致歉,「讓娘見笑了……」
「無妨,母子連心,就是我也想要這樣罵罵他了,不過是你先替我罵了而已。」她對於媳婦這般的表現倒是可以體諒,爾凡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家中幾個長輩擔心,寄回來的家書屈指可數,許多消息他們還都是從傳來京城的捷報才知道的,就這樣罵幾句還算便宜這個小子了。
金夫人聽到婆婆說的話,忍不住又瞪了兒子一眼,「你瞧瞧你這幾年讓我們多掛心,連最疼你的奶奶都想罵你了。」
「是我不對,以後不會了。」金爾凡臉上帶著點愧疚保證。
當年憑著一片赤膽忠心,一心只想保家衛國名揚天下,因此辭去禁衛軍副統領的職務自動請纓領軍出征,卻沒多想家中有長輩需要他侍奉左右,時隔多年,才發覺自己雖滿足了心願,卻忽略了最重要的家人。
金爾凡輕歎了口氣後安慰自己,以後不會了,這次出征回來,他是不太可能再上戰場了。
畢竟他的腳……他在心中苦笑。
不過才剛想到這,金夫人馬上著急的追問:「爾凡,你這次回來應該不會過不久又要離開了吧?」
金老夫人也同樣帶著期望的看他,像是只要他說一聲「是」,那麼就準備大鬧一場一樣。
金爾凡頓了頓,才緩緩回答,「不會了,這次回來應該就在京領職,不會再到邊關去了。」
金老爺知道兒子報效國家的抱負,況且他在戰場的傑出表現他亦時有耳聞,未來要不要再赴戰場可不是他們做臣子的說了算,而是看聖上如何裁奪,細想之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在敷衍他們,另外就是他有什麼原因無法再上戰場,而皇上也已經知情了。
他臉一沉,少了笑容,大喝一聲,「你受了傷是不是?」
金爾凡臉上一僵,沒想到自己想隱瞞的事這麼快就被拆穿,還想辯解,但眼中一閃而逝的猶疑卻被金老夫人眼尖注意到了,也擔心的追問。
「還想說謊騙我們是不是?你是不是就像你爹說的受了重傷,才會做出剛剛那種保證來?」
金夫人一聽到寶貝兒子受傷,眼眶不禁又紅了,臉上更是焦急,「哪裡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有沒有請大夫好好看過了?」
金爾凡歎了口氣,安撫著母親,「沒事的,只是一點小傷……」
金老爺沉不住氣的瞪他,「還想騙我們!若不是重傷,皇上可能同意你以後不再上戰場嗎?」
他也是在官場上走動的人,邊關動亂可不是一、兩年就能夠解決的事,這回敗北的蠻夷,難保過幾年不會又捲土重來。
一聽到丈夫這麼說,金夫人更是慌張起來,抓著兒子的衣袖不放,「爾凡,你到底是哪裡受了傷?跟娘說,娘馬上讓人去找黎老御醫來幫你看看。」
黎老御醫已經退休,開的藥堂就位在京城東市,平常人家要請他出診可能不容易,不過憑兩家交情,相信他會願意走這一趟。
金爾凡先是苦笑,然後放緩聲音安撫,「不用這麼麻煩了,娘忘了彥儒那小子可是隨軍御醫,就跟在我身邊的。」
「那—」金夫人還想再問,卻被金爾凡給打斷。
「爹、娘,你們先坐下吧,我慢慢說就是了。」
等到所有人都坐下,金爾凡才開始娓娓道來,「前陣子我遭到敵軍暗算受箭傷,傷口不大,不過箭頭淬了毒,彥儒雖然及時幫我做了處理,卻還是留下一點後遺症,平時走路騎馬沒大問題,就是出力或者是快跑時腳會使不上力氣,雖然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是行軍打仗時一點小差錯都能要人命,更何況我這種情況也只是拖累其他人,所以彥儒已經將我的情況回稟皇上,皇上也說他自會定奪。」
金老爺看兒子像是毫不在意的說著這些話,心中卻有些惻然,明白受傷的狀況絕對不如他所說的那般輕描淡寫,但是既然兒子想要隱瞞,他也無意揭穿,以免母親和妻子擔心。
金老夫人和金夫人聽完這番解釋倒是不再緊張了,又囉唆了幾句並讓他坐了下來,就馬上開口他們早就準備提出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