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盛夏,為何會有股寒風吹來的呢?羅寧樂一踏進庭院,全身立刻起了雞皮疙瘩,聽見站在大樹下的人,很快的上前,卻見到她冷著一張臉,急忙緩下腳步。
「這麼快就回來啦?遊湖有趣嗎?」華朵聽到他的腳步聲,面無表情,語氣卻異常甜美。
「朵兒……」他的頭皮直發麻,完了!朵兒很氣、很怒、很火!他哀歎一聲,為自己悲哀的命運掬了一把同情淚。
「我還以為要到天黑才能見到你呢!」她一邊說,一邊揚起手掌往旁邊的石桌上輕輕一拍,砰的一聲,桌面裂開。
他吞了吞口水,「朵兒,你聽我說……」
她瞇起眼,壓根不打算聽他解釋,拿起裂開的石桌朝他扔去。
「等等,朵兒!」他趕緊一閃,大石砸入湖中發出巨響,濺起水浪潑得他一身濕。
「你怎麼不連黃姑娘一起帶回來呢?」冷清的嗓音再次響起,強勁的掌風也攻向他。
「朵兒,我跟她真的沒什麼。」他身手敏捷的閃躲,並趕緊解釋。
「沒什麼會來長安找你嗎?還跟你一起去遊湖!」騙人!她早該知道他與黃翠兒之間有問題,否則之前他倆幹嘛一起去遊湖?
現在可是第二度去遊湖,他們玩得還挺開心的嘛!
轟!大樹被劈倒、碎石滿天飛,庭院陷入被摧毀的危機中。
「事先我也不知她會來到長安,遊湖是……唉!她是客人,我總得盡主人的責任。」他左閃右閃,好幾次都被她強悍的掌風給掃到,差點小命不保。「朵兒,你先冷靜下來。」
一股悶氣充斥在她的胸口,讓她覺得好難受——她聽說羅寧樂的爹來到長安,本想好好打扮讓伯父對她有個好印象,誰知那個黃翠兒也一起來了。
她這才憶及羅寧樂與黃府千金曾經一起遊湖的事,當時她只覺得很不是滋味,但現在舊事重演,她的心卻比當初更疼。
聽丁叔說,伯父很喜歡黃翠兒,有意要撮合他們……
那時她難過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請求丁叔先讓伯父知道她的存在,之後便黯然的躲在廂房,直到伯父出門後才敢出來。
一整天她幻想著羅寧樂與黃翠兒一起遊玩的畫面,好幾次都忍不住鼻酸,強忍著淚水;可在見到他的瞬間,她的視線立刻變得模糊。
「從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冷靜,把所有的痛苦、淚水全往肚子裡吞忍;現在知道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在一起,你還要我保持冷靜嗎?我到底是要冷靜到什麼時候?我不要冷靜!」她的眼眶含淚,哽咽的喊道。
遇到他之前,她從沒有過這種宛如棄婦般的感覺。
抓住她的雙掌,看見她的淚水,他頓時感到難以呼吸——他很不喜歡看到她難過,他用盡方法就是為了哄她與開心,沒想到如今讓她傷心落淚的人竟會是他自己!「朵兒,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
盯著他深邃的眼眸,彷彿能感受到他的痛心,這讓她全身一震——她到底是在做什麼?只因為他和黃翠兒出門就氣得失去理智嗎?
她頓覺心慌意亂、神情複雜——究竟是多在乎他,她才會變成這樣?
「我怎會變得這麼幼稚呢?」輕聲歎息,因他的擁抱而逐漸恢復了理性。「寧樂,我太害怕你會像爹一樣的離開我,我一直感到很不安……你不要喜歡上黃翠兒好不好?」
「傻朵兒,我喜歡的人永遠是你呀!」大手拍撫著她的背,溫柔的安撫著她的情緒。
「是嗎?你對黃翠兒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她緊張的問。
「當然沒有。」他在乎的人始終就只有華朵一個。
「可是伯父都帶她來長安了。」
「那是我爹的一廂情願。」
「若是伯父要你娶她呢?」
「要娶,他自己去娶!」這話若是讓娘親聽到,他肯定會被揍。「我可沒答應要娶她。」
「那為什麼之前你會找她一起去遊湖?所以當時大家都說你是喜歡她,才會邀請她的。」
「其實我在很早之前就想跟你說這件事了,可是你那時好像不是很在意!」
垂下眼。「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很在意,你得從實招來。」
「我這就說,這也要怪我自己……不對!你也要負很大的責任。」他的眼神有著埋怨的眸光。
「我?!」與她何干?
「沒錯,當初若不是你一聲不響就離開我的身邊,我怎會一時對黃翠兒鬼迷心竅呢?」
「這話是什麼意思?」鬼迷心竅聽來十分曖昧耶!又不是她逼他去找黃翠兒的!
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因為她長得像你啊!」
「什麼?!」她呆了呆,腦中浮現出黃翠兒的臉龐,頓時怒火又起。「羅寧樂!你以為我是瞎子嗎?我跟她一點都不像!」
她不是個厚顏無恥的人,知道自己的外貌頂多稱得上可愛,跟漂亮壓根沾不上邊;但黃翠兒不同,小巧的臉蛋顯得美艷動人,連她也會心動……這也是為什麼她會不安——
她不明白羅寧樂為何會捨黃翠兒而選擇她!
「臉是不像啦!」坦白說,他也不記得黃翠兒長的是怎樣。「但是……這裡很像。」修長的手指點著她的鼻頭。
「鼻子?」摸著鼻子。「有嗎?」語氣狐疑。
他很認真的說:「有,尤其是當她側臉時,鼻子跟你的角度好像。」
她忽然覺得頭很暈,瞪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突然有種不該跟他太過認真的錯覺。「好,我的鼻子長得像她又如何?」
「不,是她的鼻子像你。」這點很重要,是黃翠兒像她!
「唉!那又怎樣?」她受不了的呻吟。
「當時你走了,我很想你。」他的嗓音低沉,彷彿回到當初的情景,心情顯得很落寞。「我在偶然間看到黃翠兒,她主動來跟我說話,本來我是不想理她的……可是她愈靠近,我愈覺得眼熟,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鼻子很像你!後來跟她說話,我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停在她的鼻子上……」
看見華朵直皺眉,他趕緊又說:「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所以邀她一次後就不敢了。」
華朵聽了只覺得又氣又好笑,若是別人說這種話,她肯定會以為是借口,但羅寧樂不同,他明白她討厭被欺騙,從來不跟她說謊。
若依他所言,他接受黃翠兒純粹是想找到她的影子,她真的被他傻氣的行為給感動了。
雖然對黃翠兒感到不好意思,可她好喜歡這樣的羅寧樂——眼中就只有她,容不下其他姑娘。
「朵兒別生氣。」他湊過去,緊緊握住她的手。「有你在身邊,我絕對不會多看其他女人一眼。」
「意思是,我不在就會囉?」她佯裝生氣的板著臉。
「哎喲,她們又沒你好看。」頓了一下又說:「你為什麼老是想要逃開我啊?」略顯不悅。
追她很累耶!他該想辦法將她給綁在身邊,免得找不到她。
「不是嘛!就像你跟黃姑娘一起去遊湖,我又不能跟去……我說的不在是這種形式啦!」
聞言恍然大悟,他又展開笑顏。「放心吧!我是不會看她們的。」他寵華朵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思去看其他女人?
垂下眼,她的俏臉紅潤,因他堅定的愛情而感到心花怒放——因為她乖舛的命運,從小不曾奢望會有個郎君如此深情的待她,而就在她想放棄愛情,只過著平凡的日子時,羅寧樂出現了!
他就像是太陽照耀著她乾枯的心靈,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快樂,她心想,他也許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桃花——這株名為羅寧樂的桃花不僅美麗,還很招搖呢!
「天色晚了。」看著慘不忍睹的庭院,他清了清喉嚨。「你也消耗了不少體力,肚子不餓嗎?」
朵兒生氣時真的好可怕,萬一再來幾次,莊園豈不就毀了嗎?他搖頭,暗想下次絕不能再惹她發火。
「呃,餓。」她不敢看被她的神力肆虐過的院子,低著頭說。
「咱們用膳去。」拉著她的手,兩人一起離開庭院。
這時,一道身影踏入庭院,看著慘遭摧殘的庭院,神情顯得很複雜。
「少爺會不會對華姑娘太好了?」總管丁叔從剛才就在離庭院不遠的花園整理花草,不小心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的全聽進耳裡,對於羅寧樂過度寵愛華朵的行為感到很憂心。
義凜公子怎能把所有心思全放在一位姑娘身上?更何況她還是個棘手的大麻煩,少爺不該跟她有過多的牽扯。
丁叔歎口氣,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羅爺皺眉看著羅寧樂握住華朵的手不放,神情略顯無奈——他非得在自己的爹親面前如此的高調嗎?嘖,保護華朵的意味太過濃厚了。
「寧樂,你對黃姑娘做了什麼?為什麼她哭著跑來要我給她一個公道?」
「這就怪了,爹要我帶她去遊湖,我也照辦了,不知為何她會這樣!」他佯裝不解。
「難道你不喜歡黃姑娘嗎?」
「爹看了我的舉動,難道還不明白嗎?」拉高與華朵相握的手,反問著自己的爹親。
在他身邊的華朵不安的低喊,「寧樂!」趕緊抽回手。
他一臉不悅,又抵不過她的力氣,只能任由她的手脫離他的掌心,卻忍不住嘀咕了幾句——幹嘛剝奪他的權益?可惡的朵兒!
她靠得近,將他的話全聽入耳裡,臉頰變得一片緋紅,他還真是放肆,在長輩面前也不改本性。
羅父看在眼底,神情變得很嚴肅。「好,黃姑娘的事以後再說,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談。」
「我剛好也有重要的事要跟爹說。」他特地和華朵一起出現在爹面前,就是想要提婚事。
「華姑娘,能否請你迴避一下?」
「爹,我要說的事和朵兒有關。」
羅父揚眉,「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說。」再度強調。
「寧樂,我沒關係。」拉拉羅寧樂的衣袖,華朵對著羅父說道:「伯父,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華姑娘都比你懂事。」
羅寧樂悶不吭聲,默默看著華朵離開書房後才開口,「有什麼事不能在朵兒面前說的?」
「寧樂,她不可以!」羅父完全不拐彎抹角,挑明的對他說。「你不喜歡黃姑娘沒關係,再找適合的姑娘就好,唯有華朵不行!」
「為什麼她不行?」沉聲問道。
「她是個麻煩。」
羅寧樂的臉色丕變。「難道爹已知道……」
「黑獄劍的事我已聽說,也知道是你派人去散播消息,惹得江湖上人心惶惶。」羅父的神情嚴肅,眉頭都糾結在一起。
「爹是聽誰說的?」這事爹怎會知道?
此時,一個人從布簾走了出來。「是我說的。」
「丁叔,你怎會……」他沒料到向來站在他這邊的總管竟會去跟爹告密。
「少爺,我不能眼睜睜看你為了一個姑娘而受到大家的攻擊,也不能讓義莊受到牽連。」丁叔對上他震驚的眸子,心情五味雜陳。
丁叔是看著羅寧樂長大的人,瞭解他所有的一切,自然視他如親生兒子般。
少爺想做什麼都會盡力去協助,例如少爺當上義凜公子後,瞞著長老教訓那些巴著義莊名氣的人,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幫忙隱瞞。
但這次不行!
羅寧樂為了當「義凜公子」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少爺可是犧牲了所有的自由、快樂……
而少爺所承受的辛苦,他全看在眼裡;如今少爺好不容易成為人人景仰的義凜公子,卻為了一個姑娘不顧自己可能會被攻擊的危險而執意孤行。
這點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打從少爺帶著華朵來到莊園,他就明白她在少爺心中的地位極高,就因為如此,他更不能放任少爺妄為。
他很清楚……只要是為了華朵,少爺即使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
而他很害怕這樣的少爺!
「只要能保護華朵,我就算受傷也無所謂。」
「你無所謂,那義莊呢?因為她,讓義莊被攻擊也沒關係嗎?」羅父生氣的問。
「武林人士為了黑獄劍,已經找上了祁星教,他們根本沒空去查到底是誰在幕後散播消息,這件事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
「這世上是沒有永遠的秘密的,你就這麼有自信嗎?」
羅寧樂冷哼一聲,「不是我有自信,而是這是事實——祁星教確實是想利用黑獄劍來控制江湖,而我提早讓大家都知道,說不定大家還會反過來感激我呢!」
「即使這是事實,那也是武林中的事,你不該擅自插手。」
「為什麼?反正他們打不過祁星教,自然會找上義莊,到時我還不是要為了他們去拚死拚活的?早一步阻止拜河不是更好嗎?」
「早一步阻止並未不好,但卻不是由你來阻止;你一插手,就等於是破壞了義莊的規矩!」羅父深知他的個性,因為害怕他會亂來,上一任義凜公子選定羅寧樂時還曾極力反對,後來兒子的表現一直很好,還以為他終於懂事了,沒想到終究闖下大禍。
「規矩?」羅寧樂最討厭聽到這兩個字。「如果我遵守規矩,什麼都不管,等到他們來找我幫忙時,江湖早已陷入水深火熱當中,這教我怎麼救?而若是救不回,豈不是要把所有罪過全都推到我的身上嗎?」
「就算是這樣,你也要認命,這就是當義凜公子的責任。」
「責任?認命?爹,我說老實話,這根本是迂腐!」他冷笑,「是,若不是江湖人推崇義莊,義莊是不會有今天的地位的;可若江湖因黑獄劍而陷入了危機,沒了江湖又何來的義莊?!我覺得在講求規矩下不是更要懂得變通嗎?我不認為這件事我做錯了,我還是會管到底的!」
羅父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一下才說:「我不是義凜公子,沒資格管你要怎麼做,但你敢說若不是為了華朵,你會插手嗎?你會管江湖陷入了什麼情況嗎?」
羅寧樂的心一緊,無法否認爹親的話語——若不是牽扯到華朵,他一點都不想去管江湖變得如何。
「你知道我反對的理由是什麼嗎?是你為了一個女人竟連自己都不顧,甚至也不想去管義莊的危機……她讓你失去理智,這點我不能不管!」羅父深愛兒子,不顧他有任何的危機。「誰都可以,就她不行!除非收到江湖的調查指令,在那之前,你別再插手這事了。」
「爹,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當義凜公子嗎?」他忽然話鋒一轉,讓羅父怔住。
「上一任的義凜公子將位置傳給你,你就得接下啊!」
「爹,你還不瞭解我這個人嗎?倘若我不要,有誰能強迫我?」
羅父皺眉,這就是羅寧樂難以捉摸的地方。「但你終究還是接下了。」
「我接下並不是因為對義凜公子有什麼責任感,也不是為了義莊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他想起華朵清秀的臉龐,眼神在霎時變得溫柔起來,「她說她是平凡的人,唯一的心願就是要好好的過日子……」
「她?」
凝視著羅父,他的神情變得異常認真。「她就是華朵!我是為了保護華朵才當義凜公子的,如果我連心愛的女人都沒辦法守護,那麼這個位置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黑獄劍的事我不會讓步,我一定會管到底;爹若怕我會牽累到義莊,就趁早將我逐出門吧!我會靠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她的。」
羅父聞言,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他對華朵竟會執著到這種程度。「你……」震撼得說不出話。
一旁的丁叔同樣感到震驚,神情複雜的看著他走出書房。
「寧樂。」一直在外面坐著等待的華朵一看到他走出來,立刻站起來迎上去。「你跟伯父談了什麼?」盯著他一苟言笑的嚴肅神情,心緊張得直抽疼。
他握住她的手。「沒什麼。」他不想讓她擔心,只能微笑。
她任由他拖著走,心情卻變得很沉重——他的笑容很僵硬,眼神更是充滿了憂鬱……她知道他只是在安慰她!
他跟伯父吵架了嗎?是不是……為了她?一思及此,她的臉色就變得很黯然。
「在想什麼?」羅寧樂一踏進華朵的廂房,就見她坐在床上發呆,湊上前關心的問。
連忙回過神,「沒有。」看著他疲憊的神情,憂心的問:「我忙完了嗎?」
「還沒,但是好想見你,想來看看你再回去。」坐到她身邊,直接躺上她的腿上,他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哇~~靠起來真舒服。」
她嚇了一跳,因這親密的舉動而臉頰緋紅。「寧樂,回房睡不是比較舒服嗎?」
「一個人太孤單了,我喜歡和朵兒在一起。」他像個孩子般的撒嬌,不願意離開她的腿。
小手摸著他俊秀的臉龐,眼裡充滿了愛戀及疼惜——他是怕她擔心,寧願自己承受也不肯向她吐露半點心聲,所以她偷偷向丁叔打聽消息,知道了他和羅父吵架的原因,還有最近他在忙的事。
她垂下眼,手微微顫抖——拜河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即使陷入危機,仍然不忘報復對手。
現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義凜公子收留了祁星教的叛徒,私自插手管了別人的私事,更意有所指黑獄劍的事也與他有關。
拜河放出的消息成功的煽動了所有人,眾人都認為羅寧樂不把義莊的規定放在眼裡,是個任性妄為之人。
為了問清楚真相,有一部分的人撤回了在祁星教的人馬,找上了義莊,要他交出祁星教的叛徒——也就是她,華朵!
明白自己遲早都要面對拜河,當華父去世後,她早不做好對抗的準備,但她唯一害怕的就是羅寧樂!
她不怕死,卻怕羅寧樂被她給連累了,目前所發生的事全是她最不樂見的情形——羅寧樂明明是個無辜的人,卻因愛上她而得承受外界指責,不但有可能賠上聲響,還有可能會受到傷害,她到底該怎麼辦?
這時,大手握住她。「朵兒。」睜眼望入她憂鬱的眼眸。「你……」
難不成她已知曉他現在的處境?不,不可能,他已下令義莊的人不准向她多嘴,她理當不知;那她是從他和爹親的氣氛中察覺到不對勁嗎?嗯,這點倒是有可能。
他抿下唇,滿腦子想碰上的都是該如何讓她放寬心。
「我怎麼了?」收起憂愁,她笑笑的問。
「朵兒,你知道我在乎你吧?」
「當然知道。」
「那麼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囉?」
她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嗯,你的要求,我全都會答應。」
「咱們成親吧!我要你正式成為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他坐起身,語氣很認真。
只要華朵成為他的妻子,他就能將她納心羽翼下,光明正大的保護她。
她深吸一口氣,明白他並不是在開玩笑,一顆芳心當下變得忐忑不安——她很高興他的求親,但一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反而痛心疾首。「寧樂,伯父不是還沒答應我們在一起嗎?現在說這事好像太早了。」
太清楚他此刻提出成親的理由,就是想要一肩扛起她的麻煩事。
他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她不能繼續的視若無睹,她不可以連累他了!
「是我要成親,不關我爹的事。」
「你怎麼這麼說?成親可不光只是我們的事,我希望能得到大家的祝福,而不是匆忙成親,好像是趕鴨子上架似的。」她抱住他。「以後……以後再說這件事。」
「以後……」他還得忍受失去她的恐懼多久呢?將臉埋入她的頸項,他只覺得身心疲倦。
此時,房門外傳來丁叔的聲音,「少爺,你在裡面嗎?外頭有人找你。」
羅寧樂猛地抬頭,「我知道了。」又來了嗎?他力持鎮定,不讓華朵看出異狀。「最近事情比較多,我得去忙了。」
她點了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去吧!」
眷戀的看著她許久後他才移開視線,一手抹臉甩去疲憊,接著走出房門去應付麻煩。
「寧樂,你知道嗎?我也很愛你,我也不想讓你受到傷害……」她的眼眶泛紅,聲音顫抖,在掙扎過後做了一個決定。
一直以來都是羅寧樂在保護她,這一次換她來保護他——
夜深人靜,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義莊的莊園翻牆而出,她的手中抱著一個匣子,在抬頭凝視莊園大門許久後,才終於踏著沉重的步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