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憐現年二十有八,大學畢業之後便進入威達貿易公司上班,穩穩的待了五年,薪水也順順的從兩萬六調到了三萬,穩定成長中。
威達貿易是間小公司,包括老闆和老闆娘在內的公司成員一共只有十二個人而已,但是大家都相處得很愉快,再加上老闆挺大方的,每年年終獎金都是直接發現金,而且還都是以十萬起跳。
所以雖然平時加班沒加班費,有假沒事也不能亂休,非常無視於勞工的權益,但是基本上易小憐還是挺喜歡這份工作的,並且有預感只要公司不倒,她大概會從一而終的做到退休為止。
是呀,如果公司不倒的話。
有氣無力的坐在咖啡簡餐店裡的某一角落,易小憐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真的是欲哭無淚。
以前常聽人說找工作就要找大公司才有保障,她都覺得不服,因為她服務的公司雖然小,但在加薪和年終獎金上絕對都比大公司好上太多,所以她壓根兒就不覺得待在小公司上班有什麼不好的,直到上上個月底,老闆和老闆娘突然宣佈他們打算把公司收掉,移民到加拿大住為止。
保障呀保障,原來所謂大公司的保障就是老闆不會因為錢賺夠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管旗下員工將來是要喝西北風過活,或者是要露宿街頭,餐風宿露過活呀!真是有夠狠的!
可是老闆夫妻都端出父母年邁,孩子又小,沒人在身邊陪伴照顧不行,他們也不想就這麼收掉打拚多年的公司,一副心痛無奈又逼不得已的模樣,他們還能說什麼?
重點是,他們給遣散費很阿莎力,除了勞基法上規定的遣散費之外,還多加上半年的全薪薪資,這叫大伙哪還敢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敢有異議呀?
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這裡,在這非假日的上午十一點鐘,窩在這間涼爽舒服的咖啡簡餐店裡吃她的早午餐。
她失業了,這個月起成了名副其實的無業遊民。
唉唉唉,真是三聲無奈。
但是碰到了又能如何呢?也只能面對了。
其實對於失業這件事,老實說她也沒那麼煩啦,因為從學校畢業之後,她整整工作了五年都沒休過什麼像樣的假,難得現在有錢又有閒,休息個一兩個月之後再去找新工作也還好。
問題在於,不能隨心所欲的待在家裡好好的休息,算什麼休息呀?
好生氣,真的好生氣!
可惡的賀家兒子們,沒事幹麼把自己搞得這麼炙手可熱呀?既然這麼搶手,又為什麼不早點結婚、早點死會,晾在那裡當什麼單身公害呀,害她莫名其妙的被波及,真是氣死人了啦!
啊啊啊——
真想尖叫。
媽媽到底發了什麼神經,竟然夢想能夠有賀家的女婿?真是瘋了!
她瘋了不打緊,反正做女兒的她也不會棄養她,問題是,她幹麼硬要把她拉下水,要她陪她一起發瘋?不從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呀!
真的是快被搞瘋了啦。
想想她公佈自己失業時,媽媽聽到後的第一個反應——
「什麼?失業了?太好了!」
太好了?這是父母聽說子女失業時該有的反應嗎?竟然興高采烈的大叫太好了,連問都沒問她失業的原由。
「快點,你快點去聯隼集團應徵,他們最近剛好有缺人。」
聯隼集團?就是那個近來新聞炒得火熱,說公司內部有高層被競爭對手挖走,還帶走許多部門精銳幹部的跨國企業集團嗎?
原來媽媽也希望她能進大公司工作呀,所以才會對她失去原本在小公司的工作一點也不在乎。
她原本是這麼想的,沒想到媽媽接下來所說的話簡直讓她傻眼——
「你知道半山腰的賀家吧?就是那個菁英門呀,他們家的老大就是在聯隼做總裁的,年紀輕輕才三十四歲就做總裁喔,簡直就是菁英中的菁英,而且重點是他還沒結婚,聽說也沒有固定交往的對象喔,你快點去他們公司應徵,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說不定你們能成為夫妻。」
乍然聽見這麼一席話,她除了傻眼、呆滯得張口結舌之外,完全無法反應。
原來媽媽叫她去聯隼應徵的並不是工作,而是賀家媳婦這一職。
問題是,這一職有多少人爭破頭想得到呀?媽媽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竟然在幻想這種事?
「媽,拜託,又不是考進那間公司後,就能讓大總裁看上,你的女兒有幾兩重,拜託你先稱一稱好嗎?」
「什麼幾兩重?媽把你生得這麼漂亮,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要腦袋有腦袋,你有哪一點比不上人的?」
「媽,你這叫老王賣瓜,自賣自誇。」
「你……你想氣死我嗎?」
「沒有呀。」
「不要妄自菲薄。」
「這叫自知之明,不叫妄自菲薄。」
「我說一句,你堵一句是想怎樣?」易母怒目相向。
「沒怎樣呀,只是你沒聽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嗎?如果你女兒這麼優秀,你需要去肖想別人家的兒子,而不是讓別人家的兒子來肖想你女兒嗎?」
「你真的是想氣死我嗎?總之,你給我去聯隼應徵,聽到沒有?」
「問題是我想先休息一陣子之後再找工作。」
「休什麼息?要休息等你嫁了一個總裁老公後,要休多久就有多久!」
「說真的,媽,你是不是有特異功能,能睜著眼睛睡覺,還能作白日夢呀?」
對話到此為止,因為之後媽媽就氣得完全不理她,甚至連三餐都不煮了,害她只好天天吃外食,還被無故遭殃也沒飯吃的爸爸念了一頓,說什麼反正都要找工作,去大公司的確比小公司有保障,就算不為媽媽,為自己也該做對的選擇,簡而言之,就是要她還是乖乖去聯隼應徵吧。
煩,真的是有夠煩的!
她只是想多休息一陣子也不行嗎?
況且誰說台灣的大公司就只有聯隼集團這麼一間而已,她難道不能去別間大公司應徵嗎?幹麼非得去聯隼呀?
想到這令人心煩的事,易小憐便忍不住拿額頭敲桌面,叩叩叩的,恨不得這樣敲一敲就能把這煩人的事給敲掉。
「小憐 你是……易小憐……對吧?」
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易小憐猛然從埋頭敲桌的姿勢中抬起頭來,然後就看見一張眼熟,但卻好久不見的臉。
「凌未央 」她驚喜的叫出對方的姓名,遏制不住的從座位上跳起來,撲向對方。
凌未央是她的高中同學,兩人曾經是很要好的死黨,但是由於上了不同的大學,生活圈完全不同,距離也愈拉愈遠,終至斷了聯絡。
「好久不見,你怎麼會在這裡?真的好久不見了!」她緊緊的握住凌未央的手,激動的說。
「應該有五年多不見了吧?」凌未央笑著點頭說,覺得這根本就是奇遇。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易小憐問她。
「我弟讀文化大學。」
「啊,所以你才會在仰德大道上。」她恍然大悟。
「你呢?」凌未央問她。
「我就住在這附近呀,你忘了嗎?」
凌未央眨了眨眼,看了下她T恤加短褲加夾腳涼鞋的輕便穿著,不由自主的咧嘴道:「對,我真的差點就忘了你住在陽明山了。」
「唉,不要說我住在陽明山啦,這感覺好像我家很有錢似的,我只是平凡的老百姓,住在平凡的老公寓,還有二十年的房貸至今都還沒有還完。」易小憐咳聲歎氣的說,然後將她拉坐到她這一桌問:「你和人有約嗎?趕時間嗎?」
凌未央搖搖頭。
「太好了,那我們可以好好的聊天聊個夠。」她開心的說,因為她真的很需要有個人聽她吐苦水,嗚嗚……
「看你的樣子,你是在煩惱什麼?」凌未央問她。
「煩兒子還太小,老公錢賺得不多,又不夠愛我。」
凌未央瞠大雙眼,訝然的叫道:「你結婚了 」
易小憐噗哧一笑。「這樣亂說你也相信呀?」
哭笑不得的瞪著她,凌未央伸手打了她一下。「不要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在問你啦!」
「為什麼你會這樣問?」易小憐好奇的問她,難道她臉上寫著煩惱兩個字?
「你還是沒改掉心煩的時候就會用額頭敲桌子的習慣對不對?」凌未央以一臉好笑的表情說,「我剛才就是看到有人用頭敲桌子,覺得好笑又覺得似曾相識,才會認出你來。」
覺得好笑……
聽她這麼說,易小憐還真是哭笑不得。
「你在煩惱什麼?」凌末央再次問道。以前在學校時,她就常當她煩惱的顧問,積習難改。
「我失業了。」易小憐歎氣,「我媽要我去聯隼集團應徵工作,就是最近常上財經新聞的那個聯隼集團。」
凌未央不是很確定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問:「所以你的煩惱是失業了,還是怕應徵不上聯隼集團?」
「都不是。」
「那問題是?」
「我媽要我去聯隼集團應徵!」
凌未央臉上還是寫著不懂兩個字。「聯隼有什麼問題嗎?」
「聯隼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我媽!」
真是愈說愈玄,愈說她愈捉不到重點。「你媽怎麼了?我還是不懂問題出在哪兒?你要不要說得詳細一點點?」
「你知道我媽為什麼要我去聯隼應徵嗎?不是因為它是間跨國企業,不是因為它的福利好,也不是因為它比較有保障,而是因為公司的總裁是人稱菁英門的老大,那個三十四歲、未婚、又沒有女朋友,還很會賺錢的黃金單身漢,懂了嗎?」易小憐說得牙癢癢的。
凌未央懂了,也笑了。
「意思就是阿姨希望你進聯隼釣金龜婿,而且目標最好是擺在最值錢的那一隻就對了。」她有些忍俊不住的說。
「沒錯。」易小憐咬牙切齒的迸聲回應。
「噗……哈哈……」凌未央再也遏制不住的噴笑出聲,趴在桌上笑到都發抖了。
「很高興娛樂了你。」她一臉鬱抑。
「對……對不起,可是真……真的很好笑……」她快要笑死了啦。
「很好笑對不對?真不知道我媽到底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會這麼異想天開,而且重點是,為了這麼一件事,她竟然還和我冷戰,不煮飯給我吃,害我每天都得浪費錢到外頭吃外食,也不想想她女兒現在正在失業中,沒收入,真是愈想愈嘔,嘔到我都快要吐血了啦!」
「你先停、停一下,別說。」凌未央邊笑邊說的阻止她,「再、再說下去真的會……會讓我笑死,哈哈……」噢,笑得好痛苦呀。
易小憐才不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可以聽她吐苦水,她不一次吐個痛快怎麼行呢?
「怪來怪去都怪那姓賀的一家人啦,沒事幹麼把自己弄得這麼菁英呀?你知道嗎?這附近的人都叫他們一家人為菁英門,而且還替他們編了一段順口溜……」
「噗……哈哈哈哈……」凌未央聽了笑到全身發抖,都快要發瘋了。
「對了,那個老四鬼才就是賀子躍,你還記得他吧?」
凌未央的笑聲在一瞬間戛然而止,她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笑趴在桌面上的姿勢,卻安靜無聲。
「未央?」易小憐輕聲喚道,「你到現在還在意著那件事嗎?」
未央和賀子躍過去曾經交往過一段時間,當時的未央還戴著牙齒矯正器,怎麼看都配不上眾人眼中的天之驕子賀子躍,結果事實證明那一切果然只是場遊戲、一場賭局。
真是的,本來她都忘了這件事的,結果遇到未央之後全都記起來了。
這下可好,新仇加上舊恨—— 雖然這恨是未央的,但身為好朋友,同仇敵愾是一定要的—— 她決定要好好的討厭姓賀的那些傢伙。
「討厭的賀家人,那群混蛋!」她驀然義憤填膺的舉起雙手,朝天大喊,完全忘了自己身處在公共場所。
「咳!咳咳……」
後方座位陡然傳來疑似被她突然的大喊聲嚇到,被水嗆咳的聲音,她這才渾身一僵的驚覺自己幹了什麼傻事。
坐在她對面的凌未央從趴在桌面上的姿勢中抬起頭來,神情既無奈又哭笑不得的瞅著她看。
易小憐傻笑,然後不得不站起身來,尷尬的對店裡被她嚇到的其他客人們一一點頭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尤其是坐在她後方,被她害到嗆咳的那一桌客人,更該認真的道歉。
於是她一百八十度大轉身,面向對方鞠躬說:「對不起,害你被嗆到了。」
賀子覺最近的心情有點鬱悶,原因和近來公司常出現在新聞媒體的事有關,但卻和別人所以為的完全不一樣。
公司的確是有人被挖角跳槽了,但不是什麼高層人士,只是個副理級的員工而已,至於帶走的精銳幹部也只是該副理旗下的四名組員而已,這對公司來說根本毫無影響。
問題在於媒體誇大其實、無中生有的炒作真的很讓人厭煩,尤其在他明白這惡果還是因為他不甩八卦週刊雜誌人物專訪的邀請所結下的,更令他鬱抑難平。
什麼見鬼的企業界十大黃金單身漢中,最讓女人想嫁、想發生一夜情和最愛性幻想對象的三冠王?
那些人吃飽太閒,愛沒事找事做是他們的事,他又不欠他們什麼,憑什麼要他陪他們瞎鬧?他當然有拒絕的權利,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令人生氣。
因為實在太生氣了,為防自己會忍不住做出什麼假公濟私的事來,他只能趁自己還有點自制力和理性的時候,將這事全權交給公關部處理,他則排了兩天特休,待在家裡眼不見為淨。
巧的是,平時各忙各的,常搞得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四兄弟,竟然同時間全都休假,而且還不約而同的全窩回家裡來,沒待在自個兒在外頭購買的窩,實在很難得。
但也因此,托兄弟們的陪伴,讓他連日來的壞心情有撥雲見日、逐漸轉好的跡象。
躺在床上,賀子覺因想起昨晚和兄弟們通宵達旦的暢所欲言—— 事實上是胡言亂語,而忍不住咧嘴微笑。
幾點了?昨晚大家邊喝酒邊聊天,搞到凌晨四五點才上床睡覺。
那三個傢伙都喝得比他多,應該還在睡吧?
他抓來床頭櫃上的鬧鐘看了一眼—— 12:10。
果然超過十二點了。
看樣子他也該起來了,起來想一想午餐要吃什麼才行,免得那三個傢伙待會兒醒來叫肚子餓,家裡卻什麼也沒有。
被附近鄰居譽為菁英份子的四個大男人如果因為家裡沒東西吃,而一起餓死在家裡的話,肯定能上頭條新聞。
笑了笑,他起床梳洗,走出房間來到客廳,卻意外的發現老二早已醒來,而且客廳桌上還堆滿了食物。
電視開著,他正邊看電視、邊吃東西。
「你什麼時候醒的?」他走上前好奇的問。
「九點半,被電話吵醒的。」
「這些是什麼?」他看向堆滿整桌面的東西。
「吃的呀,看不出來嗎?」
「不會買太多嗎?」雖然是四個大男人要吃的,但是也太多了吧?竟然還有兩個買大送大的披薩和全家餐!
「本來沒有要買這麼多的,但是看到什麼好像都很好吃的樣子就全買了,結果就變成這樣了。」說著,賀子擎驀然露出一抹怪笑。「我剛剛去買東西的時候,遇到一件很有趣的事。」他嘴角噙笑的對他說。
「什麼事?」賀子覺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邊動手在桌上翻找著想吃的東西,一邊閒聊的問。
「你有沒有聽過關於我們四兄弟的順口溜?」
「什麼順口溜?」
「老大是總裁,老二是老闆,老三是菁英,老四是鬼才,誰家有女兒,都想嫁他們,不管嫁哪個,都是金龜婿呀金龜婿。」
「噗!」賀子覺把剛喝進嘴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
「哈哈……怎麼樣?很順吧?」賀子擎得意的哈哈大笑,看起來開心不已,一點也不像個睡眠不足的人。
「你從哪聽來的?」賀子覺伸手抽來幾張面紙,一邊擦拭噴濺在週遭的咖啡,一邊表情怪異的問他。
「在等那幾杯咖啡時,在咖啡簡餐店裡聽到的。」
「對方是因為認出你是誰,才跟你說這首順口溜的?」
「不是,是我偷聽來的。」他嘴角揚笑。
「偷聽?」
「其實說偷聽有點言過其實,是她自己毫不避諱的大聲說話,才會讓我聽見,包括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和你有關喔。」賀子擎一臉曖昧。
賀子覺翻了翻白眼,露出一臉不想理他的表情,拿起一塊披薩送入口中。嗯,味道還不錯。
「哥,聽說你們公司最近有在徵人是不是?」賀子擎看著他說,仍是那一臉曖昧不明的表情。
「幹麼,你要來應徵嗎?」他嚼著披薩,有些語焉不詳的應聲問。這話當然是在開玩笑,因為剛才那首順口溜說得可不假,老二是老闆,自己有公司。
「你注意一下有沒有一個叫易小憐的女人去應徵,她很有趣。」
吞下口裡的披薩,他疑惑的轉頭問弟弟,「易小憐?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是。」賀子擎咧嘴,「是討厭我們這群賀家混蛋的人。」
易小憐,現年二十八歲,未婚,身高一六四,體重四十九,台大國企系畢業,精通英、日、韓三國語言,擁有在威達貿易企業五年的採購經歷。
履歷表上所附的照片,是一名長相白皙清秀,有著一對秀致優雅的眉,烏黑清亮的瞳眸,鼻子在小臉的比例上略嫌大了點,但以命相學來說應該算是有財有庫的鼻型,還有一張晶瑩紅潤的小嘴的女人。
看起來是張挺精明能幹的臉,和老二在那間咖啡店簡餐裡所遇見的那個大嗓門,有點迷糊又搞笑的女人似乎對不太上。
重點是,她的履歷既然都出現在這兒了,是否表示她已經妥協的接受她媽媽異想天開的想法,想到聯隼這兒來釣他這個金龜婿?
真沒想到她竟會來應徵,還被公司錄取。
照老二的說法,她在大喊「討厭的賀家人,那群混蛋」時,不是很義憤填膺,滿是不屑嗎?為什麼她最後還是來聯隼應徵了?她到這來,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賀子覺不由自主的蹙眉忖度著。
「嗶。」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隨即傳來陳秘書的聲音。「總裁,經訊週刊陳總編和林記者到了。」
「請他們進來。」他沉聲道,闔起手上的文件夾,將身體往後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著正前方的門。
門上傳來兩聲輕敲,隨即門被打開,秘書帶頭引進兩名垂頭喪氣的男人。
秘書將人領進門,對他微微地點了個頭後轉身離開,順勢帶上了門。
辦公室裡頓時只剩下他和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為了不想把事鬧大,他都退讓的避到陽明山去了,沒料到這些傢伙竟還不知收手,硬把事情鬧得更大,讓他火大,頓時利用所有的關係,全面封殺經訊週刊,讓它們的採訪不僅四處碰壁,還人人喊打。
畢竟沒有人會接受喜歡抹黑他們的週刊記者的採訪或報導,這種不專業又愛無事生非的雜誌社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他之前所以選擇沉默,是不想斷人生計,因為雖然是一間爛雜誌社,但至少還能靠它養活不少家庭。
可是被惹火了之後,他的想法就改變了。
正所謂蛇鼠一窩、物以類聚,他根本就用不著婦人之仁,況且上樑不正下樑歪,靠賺這種錢養活的家庭與孩子,能有幾個不有樣學樣的走上歧途?
所以還是斬草除根好了,而且絕對不讓它們有機會春風吹了又生。
「賀總裁,我們今天是特地來向您賠不是的,請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的有眼不識泰山,真的非常非常的對不起。」陳總編和林記者驀然九十度的朝他躬身道歉。
賀子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直到他們倆再也受不了四周的沉靜,不安的抬起頭來偷瞄他的反應,他這才緩緩的開口——
「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他冷漠的看著他們說。
「我們很抱歉。」
「抱歉不能改變任何既定的事實。」
「求你行行好,公司裡有很多員工都靠這份薪水養家,如果雜誌社倒了的話……」
「我會替他們介紹新的工作,當然,」一頓,他緩慢地補了一句,「只有無辜的員工。」
陳總編和林記者的臉雙雙變了顏色。
「你……真的要這樣趕盡殺絕嗎?」陳總編顫聲問。
「我給過你們機會,你們卻把它當成耳邊風。」
「那是因為……」
「因為不知道我有這麼大的能耐,不知道惹火我會被趕盡殺絕?」賀子覺冷冷地打斷他說。「換句話說,你們全是欺善怕惡的敗類、人渣。」
陳總編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怒不可遏的咬緊牙關迸聲吼道:「賀子覺!」同時衝向坐在大辦公桌後方的他,一臉非殺了他不可的表情。
賀子覺就像早有準備一般,腳一抬,就將撲向他的猛獸踹跌到地板上去,然後轉身對付另一個直接越過桌面攻擊他的禽獸,並只以一個擒拿手就將對方整得唉唉叫。
他將那兩個禽獸丟在一堆,冷冷地看著他們,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他伸手按下桌上的內線電話,「陳秘書,警衛到了嗎?」
「剛到。」
「叫他們進來,」他繼續看著那兩個傢伙,然後冷酷無情的對剛進辦公室的兩名警衛說:「把這兩個人渣丟出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