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彧炎承襲父業,將李氏產業開疆闢土,範圍囊括整個亞域大陸,在商場裡,眾人皆稱他商皇,任他呼風喚雨。偏偏他誰都不愛,只愛被世人視為不祥的玄人明小滿。好不容易解開她的心結,兩人互許終身,昏庸的皇上妄想將公主賜婚給他,以期霸佔他富可敵國的家產,卻被他斷然拒絕。豈料,他因礦場出事暫時離京,明小滿卻被皇上強行帶走,封為鳳貴妃,打入冷宮!為救所愛,他表面上假裝同意娶公主,宴請公主,趁機入宮救人……
是夜,設宴在後花園,玉凝公主由三位皇子陪同出席,一頓飯吃下來,莫不拐彎冷嘲,夾刺熱諷。
李彧炎不痛不癢,由著他們說個盡興,靜靜地垂著眼等候著藥效到來。
「欸,妹妹,妳醉了嗎?妹妹?」
耳邊傳來二皇子的聲響,李彧炎不動聲色地張開眼,看著三位皇子前後地撲倒在石桌上。
他在酒裡下了*****,吃下之後會陷入昏睡,至少要睡足三個時辰。
只見他面無表情地起身,讓守在石亭外的宮人入內服侍,他則先行告退。
走出後花園的垂花拱門,他隨即拐向東邊,朝著雪都都尹段珣告知他的冷宮位置而去。
射日皇朝以圍牆分為前廷後宮,圍牆數個出入口皆有太監看守,所以他必須避開入口,翻上數丈高的圍牆,朝後宮東邊最深處的方向而去。
青石板面映照著稀微月光,替他引路,讓他得已如鬼魅般地踏進後宮,為了閃避巡邏的宮女,他躍上最高聳的那面圍牆,睇著圍牆內荒冷圮壞的數個院落。
踏上佈滿枯枝雜草的石板路,他無聲無息地潛入其中一個院落,感覺裡頭冰冷無比,牆面斑駁,帳幔纏滿蛛絲,彷彿荒廢已久。
「……小滿兒?」他啞聲喚著。
如此荒涼的院落,感覺不到人的氣息,顯然沒人服侍。而小滿兒呢?她到底在哪裡?
李彧炎足不停留,一座座的院落尋找著,在每個破敗的寢房裡尋找著所愛的人的蹤跡。雙眼所及皆是一片荒涼,甚至可以在院落之中瞧見枯骨,嚇得他快步四處搜尋,不敢想像明小滿的下場,現在只想趕緊找到她。
直到來到最靠北邊的一座院落,他聽見細微的聲響,循聲而去,瞥見一抹纖白的身影竟伏在外頭濕冷的庭院裡。
仔細一瞧,那抹身影披頭散髮,涼薄的中衣上似乎染著血,再走近一點,便見那身影竟是伏在地面,正費力地啃食著野草。
李彧炎心跳加劇,直睇著那抹身影喊著,「小滿兒!」
明小滿一頓,費力地回過身來,原本圓嫩的臉龐竟是可怕的撕裂傷,整張臉青紫發腫,嘴邊還殘留著血漬和土屑。
「哥哥……」她啞聲呼喚。
雙眼刺痛,他躍地而去,將她一把摟進懷裡。他顫抖著,分不清發顫的到底是誰,感覺他的心在哀嚎,痛泣。
他怎麼會讓他的小滿兒落入這樣的境地?
那一年,在明府裡目睹她餓極吃著土塊,他痛不可遏,對天起誓,絕不讓她再受這樣的凌虐,決定一輩子保護她、照顧她,可如今……他卻又連累她舊事重演?!
「哥哥,你回來了……」明小滿緊摟著他,想要再貼近他一點,但她卻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一張口,臉就痛得像火燒一般。
「我回來了,我趕回來了。」他聲音瘖痖,痛楚梗在喉口。他摟著她的動作輕柔,就怕摟痛了她,然而僅著中衣的軀體卻異樣削瘦,甚至還發著燙。「小滿兒,妳在發燒!」
「是喔,難怪我覺得渾身好沉,喉頭好干……可那些草都枯了,就連草汁都沒有。」她淌著淚,卻勾著笑說:「哥哥,我沒事。」
李彧炎垂睫瞅著她,淚水模糊了他的眼。
「這傷……是他打的?」他輕觸著她的頰面,嗓音低啞的喃問。
「沒事,不要緊的。」她瑟縮了下,隨即笑著安撫他。
「……是我連累妳。」他喉頭緊縮,淚水愴悢落下。
他到底是怎麼了?怎會讓最愛的女人落到這種境地?這就是他保護她的法子?太沒用、太沒用了!
「才不是。」明小滿急聲道,壓根不管這樣扯痛了傷口。「是我連累你了,哥哥,你千萬別讓他們拿我威脅你。我會努力地撐下去,哥哥,你快走吧。」
「妳要我丟下妳?」他黑眸瞇起,如琉璃閃爍。「小滿兒,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事物是我放不下的,但唯有妳,是我怎麼也放不下的!李家產業,我可以為妳放棄,可是沒有任何事物能逼我放棄妳,誰都不能!」
她是他心頭的一塊肉,是他魂魄的一部份,要他怎能割捨?
「可是……」
「……小滿兒,妳要記住,誰都不能威脅我。」是他太天真,才會牽累她。
他的方法錯了,錯得太離譜。
原以為,只要自己肯低頭,一切都來得及挽回,但如今……他的低頭沒有意義,只是讓射日皇室愈發傲慢,他的退讓只是讓皇室永遠吃定了李氏。
「嗯,哥哥是最厲害的。」她笑著,抹去他頰上的淚。「可是,哥哥看起來好憔悴,是不是一路趕回來太累了?快回去歇息。」
她知道,要救她出去太難,她不要他勉強自己。
李彧炎無法言語,閉上眼搖著頭。「我想妳。」多貼心的小丫頭,明明是他害她受累如此,她卻只擔心自己會牽累到他,急著趕著他走,這樣的她,教他如何不愛!
「嗯,我也好想哥哥。」明小滿窩在他的懷裡,閉上眼,看似倦極。「可是哥哥,你不能在這裡待太久,這裡會有人來巡視。」
「不礙事,我再待一會。」至少先讓他拿一些膳食和水過來,他無法忍受任由她挨餓受苦。
「好。」
「不要怕,我會想辦法把妳救出去的。」他低喃許諾,低頭吻上她額面的鳳凰刺青。
「哥哥,不要勉強……如果我變成了你的負擔,就丟下我,沒關係的。」
李彧炎瞅著她,眼眶刺痛,喉頭不斷地抽動著,他輕摟著她,感覺她氣息微弱,身上的溫度高得嚇人,他想帶她走,然而李氏宗親還押在牢裡,他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現在,他到底怎麼做?
……他知道要如何徹底保護她的法子了。
小滿兒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是唯一讓他甘願拿取所擁有的一切去換取的女人,而幸寧皇竟敢傷了她,將她幽禁在冷宮,任她自生自滅!他加諸在小滿兒身上的一切,定要幸寧皇加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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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彧炎計劃在與公主成親之日,帶兵弒君,孰料,皇帝駕崩,完全打亂了李彧炎的計劃!
皇城宵禁,皇族進入皇位爭奪,私下調兵遣將,而李彧炎連皇宮都進不去,只能在宮外心急如焚地等待四堂哥李垂陽的消息。
直到二更天,才見戶部尚書李垂陽一身白袍而來。
「情況如何?」李彧炎一見他,便抓著他問著。
他搖了搖頭。「不行,你進不了宮的,現在宮裡一團亂。」
「小滿兒呢?」他急問著。
懸在他心上的,自始至終,唯有明小滿一人。
「……後宮的情況,我不清楚,現在知道的是,皇上已經入殮了,預定明天午時前送入天陵。」
李彧炎心口一窒,隨即瞇緊黑眸。「計劃改變,將所有兵力部署在通往天陵的官道上,我要攔棺!」
「彧炎,這會遭譴,萬萬不可!」李垂陽急喊。「弒君已是大罪,你要是膽敢攔下帝棺,那是會遭天譴,會禍延後代的!」
「那又如何?我不承認幸寧皇是應天而生的天子,他既不是天子,就算我砸他的棺又如何?」李彧炎面容一凜,「天譴?小滿兒要是真被殉葬,我對天起誓,必定毀他射日數代的天陵!」
事到如今,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真的瘋了!」
李彧炎眸色癲狂地注視著他。「我不是瘋了,只是煉心成鬼。」他的心被剜著燒灼著,日夜不得安寧,要他怎能不成鬼?!
早該天亮的天空如今陰霾如夜,暗沉得必須點火照路,空中不斷地飄落凍人筋骨的霜雪。
整頓所有兵馬之後,由青州州尹傅尋燁掌領兩萬兵馬,觀察宮中的情況變化,另由段珣發號施令清除皇族。
而他則是跟著西防將軍烏靈和小滿兒的表哥上官凌,掌領共一萬兵馬急馬前往城北通往天陵的官道上。
然而,待他們趕到官道時,驚見禁衛早已部署在道上,代表帝棺已經通過。
「這些禁衛交給我,你和凌帶一千馬隊前往天陵。」烏靈在逼近時,已拔出腰間長劍。
李彧炎感激地他一眼,隨即他一騎當前,破開禁衛數組的同時,策馬如風衝往已經抵達天陵的移柩馬車。
只見一行人風馳電掣,趕上緩慢的移柩馬車,前頭護送的禁衛軍隨即揚劍護棺。
李彧炎亦揚開長劍,擋者即殺。
他是商人,儘管有一身武學,卻從未真正取人性命,但如今揮舞長劍,血濺上他的衣袍眼角,他卻眨也不眨,沒有半點膽寒和後悔;此刻的他已殺紅眼,只為了奪回心愛的女人。
霎時,護送的上百禁衛軍,竟在馬隊廝殺之下死傷無誤數,其餘則是逃之夭夭。
李彧炎心急下馬,推開了帝棺,一旁的太監嚇得臉色發白,直喊著,「膽敢開帝棺,你會不得好死!」
李彧炎橫眼瞪去,抓著太監問著,「明小滿呢?」
「誰是明小滿?」太監嚇得抖如秋葉。
「被打入冷宮的鳳貴妃!」他怒咆著,神色詭懾如惡鬼。
「嗄?鳳貴妃……應該已經封入石棺了。」
「……石棺?」他震了下。
沒有品階的嬪妃和宮女一律無棺,直接丟進土池掩埋,然明小滿雖是被廢的貴妃,但好歹有個貴妃之名,依律,會按照品階封棺圍在帝寢的四周。
而封入石棺前,必定先下藥,使其昏迷,不讓嬪妃掙扎,而石棺一旦封起,不管是從裡由外都打不開,要是嬪妃在棺中醒來,也只能在窄小的石棺中給活活餓死。
李彧炎怒目暴眥,重咆,「不──」
天陵位於皇城北方,沿著屠靈山的支脈穿鑿打造,由於歷代帝后皆葬於此,於是從一開始的單穴慢慢地轉變成了地下宮殿般的建築。
李彧炎像是發了狂般的衝入天陵,拾階而下,天陵內部處處懸著油燈,驚見天陵裡頭竟是別有洞天,猶如另一座宮殿,就連牆身都是鋪金鑲寶,他無心理睬,抓著天陵裡頭的工匠問著:「嬪妃的石棺在哪?」
「從這條長廊走到底,再往下走一層便到了。」工匠嚇得據實以報。
李彧炎殷紅的瞳眸霎時渙散了下,隨即又狠狠瞇起眼,將工匠拋下,急如星火直往長廊底部,下了階便見座寢殿在前,裡頭還有不少工匠正在做最後的修飾。
「想活命的全給我滾!」他暴咆著,再無冷靜,無法從容。
工匠聞聲回頭,嚇得竄出寢殿作鳥獸散。
寢殿分為前殿後寢,深約一里,高約十尺,他大步走過前殿繞過長廊,驚見寢房內竟已排列了二十具以上的石製立棺。
「……小滿兒?」他啞著聲,急步走到裡頭,不斷地拍打每一具石棺。「小滿兒!妳在不在這裡?!」
他找著看著,石棺上除了刻上一後四妃的名諱,其它的皆是一片空白,他沒想到立棺的數量這麼多,更難以猜測明小滿究竟是封入哪一具棺中。
不多細想,他拿起手中的長劍不斷地劈著石棺。
從封棺的縫隙猛砍著,一連數下,只聽見鏗的一聲,長劍竟然斷折。
李彧炎瞪著斷劍,改倒握著,以斷折的劍身直插入縫隙。
「小滿兒,妳聽見我的聲音沒有?妳要是聽見了,就趕緊回應我啊!」他用力地刺著,發狂似的戳著。
「彧炎!」
聽見上官凌的聲響,李彧炎頭也不回地說:「凌,快!幫我把小滿兒找出來!」
踏進寢殿內的上官凌和褚善被眼前的直立石棺給怔住了。
「真是該死、真是該死!」褚善不由分說的持著劍,挑了具石棺劈著。
上官凌沒得選擇,也只能隨機挑選,只盼石棺內裝的真是明小滿。
頓時之間,寢殿內只能聽見鐵石敲擊的聲音,然石棺採用的是南方的飛雲石,質地剛硬,只能朝縫隙鑽,然而長劍不好使,褚善忙道:「皇上,外頭還有工匠,他們身上必定有鑽鑿,我去跟他們要。」
「快去!」
褚善領命而去,適巧和率著百餘士兵的烏靈在寢殿門口迎面對上。
「狀況如何?」烏靈急問著。
「娘娘被封進石棺裡了!」
就在褚善說的同時,頓時一陣天搖地動。
「烏靈,別讓太多人踏進寢殿。」李彧炎急聲喊著。
天陵向來不允太多人進入,一來是因為天陵裡的肅穆之氣,二來是因為人多就怕造成地質的鬆動。
烏靈聞言,揚手一擺,後頭的百餘名士兵隨即退迴廊道上,然而地動似乎沒有停頓的跡像,就在烏靈感到古怪之際,地面強烈地上下震動著,烏靈心間一震,吼著,「快出來!這是地動!」
上官凌聞言,聽見古怪的剝落聲,彷彿整個牆面甚至是巖頂被這力道強烈地擠壓撕裂著,抬眼望去,便見岩石掉落碎石,他想也不想地急步而去,拉過李彧炎的瞬間,碎石從他額間擦落,頓時迸現鮮血。
「凌?」溫熱的血灑在臉上,李彧炎不由得抬眼,驚見他額上滑落的鮮血,再見巖頂上的岩石碎片開始掉落,甚至連東邊的石牆都隱隱震動,像快要坍塌。
李彧炎瞪大眼,第一個念頭便是用力推著石棺。
「快走!」烏靈衝進裡頭,扯著李彧炎。「快要坍方了!」
「不!小滿兒就在其中一具棺中,非得帶走不可。」
上官凌腦門暈眩了下,見狀,也趕緊要推著棺。
烏靈見狀氣結,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只見褚善也已衝進寢殿內──「褚善,皇上交給你!」
「是!」
烏靈扯著上官凌,褚善拉著李彧炎,就在一陣天搖地動,地面發出轟然巨響之際,將兩人扯出寢殿門外,裡頭由東邊的牆沿著頂上整面坍落,重擊著石棺,後頭跟著傾洩大量黃土直逼向寢殿外。
岩塊和黃土的重量壓垮了寢殿外側的牆,眾人再往前殿退,傾落的牆面抵在前殿的殿牆上,直到地動平息,寢殿早已面目全非。
李彧炎怔愣得說不出話,好半晌,彷彿最後的氣力被人拔除,教他無力地跪坐在半倒的牆前。
「小滿──」上官凌撕心裂肺地吼著。
李彧炎怔忡地看著遍地黃土,感覺心被人給掏出,劇痛得發麻,悲慟欲絕卻流不出淚來,失焦的黑眸只是無神地注視著黃土,好半晌,他突地站起,踏上黃土,從縫隙中鑽進原本的寢殿內,裡頭早已不見石棺的下落,只見黃土半埋了半座寢殿高。
他要上哪去找她?
上哪找?
她到底在哪裡?
劇痛沖上心口,如針扎向腦門,他恍恍惚惚,神色渙散,柔聲喚著,「小滿兒,妳這個淘氣鬼躲哪去了?」
上官凌淚眼直瞅著縫隙中的他猶如遊魂般的身影,雙眼刺痛著。
「小淘氣鬼,這麼會躲,竟教哥哥找不到妳……」
上官凌無力地跪倒,感覺胸口被人狠狠剖開,淌落著不捨和悲愴。他無法言語,快不能呼吸,更無法阻止形似發狂的李彧炎。
「不管妳在哪裡,哥哥一定可以找到妳,可這一回……哥哥怎麼會找不到妳……妳在哪?」淒離的眸色恍恍惚惚,直睇向昏暗的深處。「躲哪去了?怎麼會找不到妳?」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為何存在,不知自己所在何處,他的心是一片荒蕪,淒冷而絕滅。
「小滿兒,哥哥不玩捉迷藏了,妳出來……好不?別讓哥哥找。」他眉眼渙散地看向腳下。「黃土底下很冷的,到哥哥懷裡,哥哥帶妳回家……」
隨後趕到的烏靈目睹這一幕,瞬地眼眶泛紅,瞅著不知該從何找起的土堆。
「小姐、小姐!」褚善鑽進寢殿裡,把剛搶到手的鑽鑿一丟,用雙手不斷地挖著黃土。「小姐,妳在哪裡?!別怕,有褚善哥護著妳,妳別怕,妳可以躲,但別再跑,等褚善哥找到妳!」
以往,他們總愛在銜月的李宅裡玩捉迷藏,不管她怎麼躲,主子就是能找到她;後來,偶爾她貪懶不讀書被主子逮著了,她總會躲起來,要是不經意被他撞見,他總被適時地掩護著她。
頓時之間,寢殿內只能聽見鐵石敲擊的聲音,然石棺採用的是南方的飛雲石,質地剛硬,只能朝縫隙鑽,然而長劍不好使,褚善忙道:「皇上,外頭還有工匠,他們身上必定有鑽鑿,我去跟他們要。」
「快去!」
褚善領命而去,適巧和率著百餘士兵的烏靈在寢殿門口迎面對上。
「狀況如何?」烏靈急問著。
「娘娘被封進石棺裡了!」
就在褚善說的同時,頓時一陣天搖地動。
「烏靈,別讓太多人踏進寢殿。」李彧炎急聲喊著。
天陵向來不允太多人進入,一來是因為天陵裡的肅穆之氣,二來是因為人多就怕造成地質的鬆動。
烏靈聞言,揚手一擺,後頭的百餘名士兵隨即退迴廊道上,然而地動似乎沒有停頓的跡像,就在烏靈感到古怪之際,地面強烈地上下震動著,烏靈心間一震,吼著,「快出來!這是地動!」
上官凌聞言,聽見古怪的剝落聲,彷彿整個牆面甚至是巖頂被這力道強烈地擠壓撕裂著,抬眼望去,便見岩石掉落碎石,他想也不想地急步而去,拉過李彧炎的瞬間,碎石從他額間擦落,頓時迸現鮮血。
「凌?」溫熱的血灑在臉上,李彧炎不由得抬眼,驚見他額上滑落的鮮血,再見巖頂上的岩石碎片開始掉落,甚至連東邊的石牆都隱隱震動,像快要坍塌。
李彧炎瞪大眼,第一個念頭便是用力推著石棺。
「快走!」烏靈衝進裡頭,扯著李彧炎。「快要坍方了!」
「不!小滿兒就在其中一具棺中,非得帶走不可。」
上官凌腦門暈眩了下,見狀,也趕緊要推著棺。
烏靈見狀氣結,不知該如何是好時,只見褚善也已衝進寢殿內──「褚善,皇上交給你!」
「是!」
烏靈扯著上官凌,褚善拉著李彧炎,就在一陣天搖地動,地面發出轟然巨響之際,將兩人扯出寢殿門外,裡頭由東邊的牆沿著頂上整面坍落,重擊著石棺,後頭跟著傾洩大量黃土直逼向寢殿外。
岩塊和黃土的重量壓垮了寢殿外側的牆,眾人再往前殿退,傾落的牆面抵在前殿的殿牆上,直到地動平息,寢殿早已面目全非。
李彧炎怔愣得說不出話,好半晌,彷彿最後的氣力被人拔除,教他無力地跪坐在半倒的牆前。
「小滿──」上官凌撕心裂肺地吼著。
李彧炎怔忡地看著遍地黃土,感覺心被人給掏出,劇痛得發麻,悲慟欲絕卻流不出淚來,失焦的黑眸只是無神地注視著黃土,好半晌,他突地站起,踏上黃土,從縫隙中鑽進原本的寢殿內,裡頭早已不見石棺的下落,只見黃土半埋了半座寢殿高。
他要上哪去找她?
上哪找?
她到底在哪裡?
劇痛沖上心口,如針扎向腦門,他恍恍惚惚,神色渙散,柔聲喚著,「小滿兒,妳這個淘氣鬼躲哪去了?」
上官凌淚眼直瞅著縫隙中的他猶如遊魂般的身影,雙眼刺痛著。
「小淘氣鬼,這麼會躲,竟教哥哥找不到妳……」
上官凌無力地跪倒,感覺胸口被人狠狠剖開,淌落著不捨和悲愴。他無法言語,快不能呼吸,更無法阻止形似發狂的李彧炎。
「不管妳在哪裡,哥哥一定可以找到妳,可這一回……哥哥怎麼會找不到妳……妳在哪?」淒離的眸色恍恍惚惚,直睇向昏暗的深處。「躲哪去了?怎麼會找不到妳?」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為何存在,不知自己所在何處,他的心是一片荒蕪,淒冷而絕滅。
「小滿兒,哥哥不玩捉迷藏了,妳出來……好不?別讓哥哥找。」他眉眼渙散地看向腳下。「黃土底下很冷的,到哥哥懷裡,哥哥帶妳回家……」
隨後趕到的烏靈目睹這一幕,瞬地眼眶泛紅,瞅著不知該從何找起的土堆。
「小姐、小姐!」褚善鑽進寢殿裡,把剛搶到手的鑽鑿一丟,用雙手不斷地挖著黃土。「小姐,妳在哪裡?!別怕,有褚善哥護著妳,妳別怕,妳可以躲,但別再跑,等褚善哥找到妳!」
以往,他們總愛在銜月的李宅裡玩捉迷藏,不管她怎麼躲,主子就是能找到她;後來,偶爾她貪懶不讀書被主子逮著了,她總會躲起來,要是不經意被他撞見,他總被適時地掩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