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已到,新郎新娘相偕入場,李辰瑜只敢偷瞄幾眼,但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葉仁峰仍然斯文俊秀,添了一分沉穩氣質,像個准備走入家庭的男人,可以為人夫、為人父了。
多幸運的新娘啊,得到這麼一個寶,無論是否奉子成婚,從葉仁峰認真的表情看來,他應該會負責一輩子的。一想到此,她心中也不知是酸是甜,垂下了視線不敢讓丈夫發現,憑著女人的本能,她知道自己該掩飾這份心情。
“怎麼了?”柯啟堂貼近妻子耳邊問。
“這香檳有點嗆,喝不習慣。”她胡亂找了個借口。
“那就別喝了,不適合的就不要勉強。”他招來服務生,要了一杯果汁。
她給丈夫一個感謝的微笑,陶靜妍在一旁打趣道:“柯董這麼體貼,小瑜真是好命。!”
“小瑜?”柯啟堂挑眉問。
陶靜妍呵呵一笑。“是啊,我們班上都是同一年次,但她的生日最晚,所以叫她小瑜。”
“小瑜,很可愛的名字。” 柯啟堂摸摸她的發梢,把那發絲卷在他手指上。
李辰瑜頓時左右為難,不知該奪門而出或是鑽到桌下,她跟丈夫一點也不適合演出這種恩愛戲碼,整桌的同學更不該用那種羨慕又曖昧的眼神看過來。
喜宴吃到一半,新郎新娘巡回敬酒,大家紛紛站起來恭賀,很快也輪到他們這一桌了。
“恭喜你們!”
原本以為會兩兩相望、深情脈脈,但李辰瑜沒膽在她丈夫眼皮底下亂放電,只能裝作一臉平常的說聲恭喜。不過她相信葉仁峰是有感應的,因為他也用那雙溫柔的眼看著她,仿佛她是這世上唯一的女人,就像當初他們戀愛的時候。
這一刻不是不懷念的,但也只能是懷念了。
新郎新娘一走,李辰瑜立刻覺得渾身無力,剛從舊時光走出來,有點無法適應現實。“我去一下洗手間。”
“要不要我陪你?”陶靜妍對身為姊妹淘的責任總是很盡力的。
“我自己去就行了。”李辰瑜婉拒了,然後轉向丈夫說:“再幫我要杯果汁吧。”
柯啟堂點點頭,臉上表情高深莫測,她也不想多去研究,她累了。
稍晚,李辰瑜從洗手間走出來,忽然不想回到宴會廳,一個人告別過往比較清靜,她早已不是那多愁善感的女孩,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今天就讓她最後一次感傷吧。
她緩緩走到樓梯口,從落地玻璃凝望都市夜景,多繁華又多寂寞,愛情算什麼、青春算什麼,不過是一眨眼的事,現在她只想來根煙,偏偏還沒學會怎麼抽,可惡呀。
正當自怨自艾的時候,一個幽靈般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小魚兒。”
是誰在喊她?有多久沒聽到了?這三個字仿佛一把鎖,打開了那個還無憂無慮、不知人間冷暖的年代,回憶蜂擁而上,讓她無所遁形。
回過頭,她仿佛又看到那個男孩,穿的不是結婚禮服,而是白襯衫和牛仔褲,笑容靦腆的說想找她去看電影、喝咖啡、牽牽小手、談談戀愛……當然,那只是她的幻覺,眨眨眼,眼前那男人已經是別人的丈夫,還是她自己主動放手的。
“仁峰,今天看到你結婚,我真的很替你高興。”
“謝謝,看到你和你先生一起來,我也覺得放心多了。”
兩人都客氣著、祝福著,從初見那一眼至今已經十年,她只想靜靜看著他,也只能靜靜看著他,像一本最喜歡的童話書,終究要合上最後那一頁。
“小魚兒。”
“嗯。”
“小魚兒……”
“嗯……”
什麼都不用多說,就這麼呼喚著、應答著,她的心已經太滿足。
新舊回憶交會中,一個腳步聲陡然接近,打擾了這個完美的小宇宙,只見柯啟堂走過來握住她的肩,皺著眉說:“原來你在這裡,怎麼自己亂跑,真不乖。”
一時間,李辰瑜連呼吸都有困難,愣愣看著舊情人和她丈夫,不懂命運怎麼如此捉弄人,為何不能在最美的時候落幕?她不過就是來送上祝福,順便感懷一下而已,她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先進去招呼客人。”葉仁峰明白他應該退場了,多說多做反而給她惹麻煩。
新郎倌轉身離去後,被留下的柯氏夫妻相對無言,他終於握起她的手說:“跟我來。”
去哪兒?她沒來得及問,已經被他拖進電梯,還以為要去停車場,來到飯店頂樓才發現,原來她丈夫要帶她去開房間!
柯啟堂確定自己是瘋了,明知妻子來參加舊情人的婚禮,明知她心中仍有那份感情,明知那一聲“小魚兒”多麼刺耳,他卻逼自己沉淪其中,痛得想笑。
一進到房裡,他把妻子推到牆上,用身體壓制住,看她仍未回過神,雙眼愕然像在作夢,而且是惡夢。
“你真的那麼愛他?”柯啟堂一開口就直問。
“什麼?”李辰瑜還想裝傻。
“你是不是真的那麼愛他?我們結婚五年了,連孩子都生了兩個,你還是一樣愛著葉仁峰?”
“我……”雖然從未真正背叛丈夫,她卻不敢正視他。“結婚後我沒再見過他,我沒有對不起你,我去哪裡你都知道的。”
“沒見面不代表沒動心,你到現在還想著他不是嗎?才會改變發型,還買了新衣,就為了在他的結婚喜宴上,讓他留下美好印象,讓他永遠忘不了你,讓他一次一次喊你那個小名!”
“很抱歉讓你這麼生氣,但是過去都已經過了。”是,她是有那麼一點私心,希望在葉仁峰心底留下一個位置,但那也算人之常情吧。
“過去的事情還影響著你,那就不叫過去!”
她抬起頭,嚴肅的對他承諾:“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不會離開你的。”
“你的人不會離開,但你的心呢?”
她回答不出,他當真想要她的心?平常看他那副無所謂的樣子,除了在“ 辦事”的時候比較熱情,怎麼看也看不出他需要愛情啊!
柯啟堂看她神色猶豫,更加認為她就是心虛了,二話不說扯開她的衣服,動作迅速而堅決。
“你……你想怎樣?”李辰瑜嚇了一大跳,以前他除了綁她,不曾有什麼過分行為,今天是喝醉了還是氣瘋了,居然還把她的內衣扯壞了!
“我要你,全部的你!”他先把她全身脫光了,用領帶綁住她的雙手,一把將她推到床上。
“啟堂,我們談一談好不好?”她跪坐在白色床單上,雙手被綁在身後,像個等待受刑的犯人。
柯啟堂可沒那麼好哄,這女人不可能輕易坦承,酒後吐真言還有點可能,於是他抓起桌上一瓶白蘭地,走到她面前喝了一口,隨即封住她的嘴,硬要她喝下這烈酒。
“嗚……”她搖著頭,卻擋不住他一再的攻勢, 沒喝幾口就滿臉通紅。
“醉了嗎?”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眼神漸漸迷蒙,應該是產生作用了。
她咳嗽兩聲,忍不住抱怨:“為什麼這麼做?”
“看來還不夠。”他又喂了她幾口,終於讓她軟綿綿的倒下,君羊聊獨家,雙眼半閉,紅唇輕啟。
他相當滿意這成果,緩緩脫去了自己的衣服,讓那烈酒有時間在她體內發揮作用,然後摸摸她泛紅的臉蛋問:“我是誰?”
“你是……”她想看清楚他,卻不是很成功。“你是誰啊?我老公好像沒有你這麼帥……”
老公?他從沒聽過她用這兩個字,也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很帥,看來他還是有點希望的?
“你喜歡你老公嗎?”他把她的雙手高舉在頭上,方便自己玩賞她的身體,瞧她臉頰艷如桃花,比清醒時性感許多。
“嗯……還好啦,他是我的恩人、我的貴人。”她挺起胸,鼓勵他多用點力,別那麼輕輕柔柔的。
早知道她是為了報恩才跟他在一起,但真正聽到時仍一陣心痛,他下手時不禁更加使勁,揉得她一片粉紅,如花瓣綻放在雪地中“說,你最愛的男人是誰?”
她在他懷中扭動著,想逃走卻徒勞無功,只得皺著眉想了想。“應該是我兒子吧……你輕點!”
“你是不是還想舊情重燃,跟那個葉仁峰在一起?”
“沒有……我才沒有……”
“為什麼不愛你老公?為什麼?”
“我不知道,反正……反正他也不愛我啊!”她腦中一團漿糊,完全無法思考,只覺仿佛有火在燒,哪想得出愛不愛的問題。
“誰說的?”他咬住她的頸子,忽然有種化身吸血鬼的沖動,真想喝她的血、啃她的肉,這女人知不知道她有多可惡!
“別這樣,痛!”
“就要讓你痛!跟我一樣痛!”他繼續在她身上撒野,原本要折磨她的,最終還是折磨著自己。“就算你不愛我,至少想要我吧?”
“要……要什麼?”
“要我愛你,嗯?”
“嗯……”欲火早已蔓延,她把雙腿環在他腰後,眼睛水汪汪的都快掉淚了,哽咽道:“愛我。”
他一個挺腰侵入她體內,惡狠狠的逼問:“現在愛你的人是誰?你給我看清楚!”
“是你……比我老公還帥的男人……”
該死的!真不曉得該把她掐死還是拍死,想想也是夫妻一場,他決定讓她在高潮中死去,解開她手上的領帶,讓她抱住他的頸子,站起身在房裡邊走邊做。
她的呻吟比平常更激烈,主動舔吻他的下巴和耳朵。“原來……偷情這麼刺激啊。”
“偷情?”她真把他當情夫了?“你找死!”
“還不都是你……快把我弄死了……”
他從未聽她說過這麼煸情的話,一聽之下簡直火山爆發,干脆把她壓到牆上猛攻,用這種姿勢應該更像是偷情吧。“怎麼樣,是不是要死了?”
“不行了……天啊,你比我老公還強……”
這算贊美還是侮辱?他被她說得黑白都錯亂了,一時間真有種偷情的刺激,轉個身走了幾步,把她推倒在沙發上,從背後重新進入,使頸捏弄她的雙臀。“你這個壞女人,竟敢背著你老公亂來!”
“老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錯了,老公你原諒我!”她叨叨絮絮說著抱歉,腰身卻隨著他扭動,那副媚態讓他更加瘋狂。
“你根本不是真心認錯,我要替你老公懲罰你!”這狐狸精的模樣怎能讓別的男人看到,今生今世他都要霸著她、愛著她。
“嗚……真的會死掉……你別欺負我……”
柯啟堂如何停得下來,這女人除了有顛倒黑白的本事,還能讓他氣瘋了卻又享受著。
胡言亂語、酒後亂性的兩人,終於在滿天星光的一片空白中,得到了欲仙欲死、死而後生的解脫。
這天晚上,有人是洞房花燭夜,有人是偷情刺激夜,總之呢,歡喜就好。
陽光透進室內,新的一天已然展開,李辰瑜跟往常一樣在早上六點醒來 ,不一樣的是她頭痛欲裂、全身酸疼,顯然是因為喝醉酒和被吃過的緣故。
昨晚她作了個怪夢,夢到自己跟別的男人偷情,幸好此刻枕邊人仍是她丈夫,反正自己跟這男人連孩子都生了,隨便他怎麼擺布都行,重點是她被灌醉後有無發酒瘋?發生了那種三人對峙的情節,也難怪她丈夫要發飆,唉,這下怎一個“亂”字了得?
她慢慢坐起身,一時不知做啥好,今天是星期天,沒必要叫他起床,現在又在飯店,兩個孩子還在她娘家,無所事事的感覺讓她不太習慣。
低下頭,她對著丈夫的睡臉發呆,仔細一瞧,這男人長得還真不賴,不是白面書生的類型,而是一種成熟男人的韻味,從容中蘊藏著力量,只是皺著眉頭,很憂愁的樣子。
忽然,柯啟堂睜開雙眼,看到她在看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呃,你要起床了嗎?”
“我要睡覺。”他伸手將她拉下,讓她背靠著他,把她當抱枕一樣抱住,繼續睡他的好覺。
“昨天晚上的事……”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啊?”他在跟她冷戰嗎?他們似乎是第一次冷戰,身為模范夫妻怎能如此不和諧呢?她當然要想辦法解決,但是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她也只好乖乖閉上眼,晚點再說了。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再次清醒,卻見枕邊已經沒人了,只聽到浴室傳來水流聲。
她爬下床撿起衣服,發現內衣褲都毀了,上衣變形了,裙子拉鏈壞了,天啊,昨晚那男人是有多激動,非得這麼搞破壞不可?雖說他們柯家很有錢,如此浪費也太不像話了。
這時浴室門被打開了,柯啟堂赤裸裸的走出來,指著桌上兩個紙袋,是他先前通知傭人送來的衣服。“你的衣服破了,換這些新的。”
“謝謝!”她忽然發現兩人都沒穿衣服,有點尷尬、有點害羞,怪哉,做夫妻都五年了還緊張啥?
表面她仍維持鎮定,抱起自己的那一袋衣物走進浴室,迅速的沖了個澡,當她看到鏡中自己的身體,不由得苦笑了,像被蹂躪過一樣。昨晚她丈夫可真神勇,應該是因為惱羞成怒吧,即使他們之間沒有愛情,任何男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妻子想著別的男人。
當她打理好自己,走出浴室卻不見半個人影,桌上倒是有張紙條,簡單寫著——司機在門口等你,我有工作先走一步。
星期天還有工作?應該是冷戰的借口吧?也罷,現在她也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從皮包拿出手機,她打了通電話給好友陶靜妍。“不好意思,昨晚我落跑了也沒跟你說。”
陶靜妍一接起電話就大聲嚷嚷。“你跟你老公到底怎麼回事?我打你手機也不接,真是的!大家都在瞎猜,還有人說你們等不及了,跑去開房間呢!”
“唉,一言難盡,不過你們猜得也八九不離十。”李辰瑜簡單說明了喝醉以前的事,至於喝醉以後發生什麼慘案,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陶靜妍像被打了興奮劑一樣,哇哇大叫。“前男友和現任老公對峙,然後你被抓去開房間逼問,哇靠!為什麼沒讓我親眼目睹?太刺激、太強悍了!”
“別幸災樂禍了,當時我只想去撞牆。”
“現在怎麼辦?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對葉仁峰只想祝福和告別,但是我老公好像真的火大了,說他不想跟我說話,還自己先走一步,我看他是要冷處理,擺臉色給我看。”以往柯啟堂總是平平淡淡的,不曾讓自己的脾氣失控,只有在吃她的時候比較激動,但昨晚的逼問和灌酒,說明了他也是個人,還是個會吃醋的男人。
“這也難怪啊,碰到這種情況誰會高興?只有看戲的才會笑。”
“我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反正我沒有出軌,他要怎麼臭臉就怎麼臭臉吧。”
“我說應該以柔克剛才對,你老公條件那麼好,又沒在外面亂搞,這種寶貝你去哪裡找?你可別鬧得最後收拾不了。”陶靜妍對於貴婦生涯非常羨慕,不想看好友變成離婚婦女,說不定還得放棄兩個小孩。
“嗯,我會小心處理。”李辰瑜也知道,這場婚姻是以她丈夫為主,就算她自認沒做虧心事,還是不應該惹惱他,看來只有戒急用忍,看著辦了。
掛了手機,她不禁歎口氣,只是參加一場婚宴而已,怎麼別人順利結婚了,她的婚姻卻出現了危機?
周日中午,李辰瑜回娘家吃了午鈑,接兩個孩子回家,陪他們玩了幾樣益智游戲,很快又到晚飯時間,然後畫畫圖、唱唱歌,就哄他們洗澡睡覺去了。
忙完一切,看時間才九點,她丈夫應該不會這麼早回來,尤其是在這種不和諧的情況下。
於是她慢吞吞泡了個花瓣澡,又仔細做了護發和護膚,才拿本書坐到客廳等人。
一開始還算心無旁騖,隨著時針緩緩前進,她開始覺得不對勁,以往丈夫要是晚歸,會請司機或秘書打通電話回來,但現在都十二點了,這男人當真想拋家棄子?
她忍不住打電話過去,遲疑問:“你還在外面?沒事吧?”
“有事要忙,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柯啟堂的語氣很冷,背景聲音是一片沉寂。
“喔,那你自己小心,早點休息。”她不敢問他人在哪兒,他的態度很明顯不容質疑。
“嗯。”他把電話掛了,干脆俐落。
當晚,李辰瑜一個人睡在床上,忽然驚覺到這是結婚後第一次獨眠,以往柯啟堂無論出差或出國,總是把她隨身帶著,就在今天早上他也還把她當抱枕,怎麼才過了十幾個小時,就變成各自一方了?莫非他受到太大刺激,干脆跑去花天酒地?
想到這兒她真的緊張起來了,如果他在外面惹出風流債,對他們的婚姻、家庭甚至公司都不是好事,人家說有錢的男人就會作怪,他忍了五年莫非已經是極限?改天會不會有狐狸精上門來爭產要人?
越想越驚恐,她居然作起惡夢,平淡平順的日子過太久了,一旦變動就讓人心慌不已。
第二天,早餐桌上不見男人,小主人柯弘傑疑惑問:“爸爸呢?”
“爸爸有工作,很忙。”李辰瑜一整夜沒睡好,護膚效果大打折扣。
柯弘傑已經四歲了,自從他有記憶以來,父親雖然每天很晚回家,但隔天一定會一起吃早餐,父親如果出遠門,母親也會跟著一起去,眼前的情況讓他不太能理解。
“媽媽,我可不可以不要吃葡萄柚?”柯若蘭對父親的行蹤倒是不太在意。
“你吃一半就好,另外一半媽媽幫你吃。”李辰瑜哄著女兒,表面仍是微笑,心中卻在皺眉,柯啟堂到底打算怎麼樣?孩子是敏感的,父親即使不親仍有存在的必要,他應該不會那麼愚蠢的想放棄吧?
一天又在鎖事之中度過,李辰瑜沒讓任何人看出異狀,她是柯家的女主人,這角色不容出錯。
晚上十點,柯啟堂終於返抵家門,一臉疲憊。
“你回來了,要先洗澡還是吃飯?”李辰瑜心頭怦怦跳,兩天一夜不見,她除了擔心受怕,還有一點想念他。
“洗澡。”柯啟堂把公事包交給妻子 ,他這兩天都待在公司,雖然有休息室可以睡覺、洗澡,但是當然不比在家舒服。
“要我幫你洗頭嗎?”她主動問。
“不用,幫我准備睡衣就好。”他不知多久沒打開過衣櫃,結婚後他的生活自理能力一落千丈。
二十分鍾後,柯啟堂洗過澡走出來,頭發濕淋淋的,腰間只圍了條浴巾,像個無辜的大孩子站在那兒。
李辰瑜拿著毛巾和睡衣,微笑道:“快穿好衣服,我幫你擦頭發。”
他乖乖聽話,在這方面他一點也不大男人,他喜歡讓她照顧他,即使兩人正在冷戰中,或許只有他這麼想吧,瞧她神色自然,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
李辰瑜的想法卻是,不管丈夫在外面瞎搞什麼,只要他還願意回家就好,家和萬事興。
夜深了,夫妻倆一起躺上床,肩膀貼著肩膀,距離並沒有多遠,但就是覺得疏離。
“啟堂,那天晚上的事,對不起。”她心想還是自己先求和吧,畢竟是她理虧在先。
“睡覺,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你問我是不是還愛著他?我可以告訴你,我愛過,但已經過去了。”
“我已經睡著了。”別扭的男人說著別扭的話,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即使女人已經放下那份戀情,她仍然沒有愛上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丈夫。
女人默默在心中歎氣,她已經盡力了,丈夫聽不進去她也沒轍了,也罷,男人若真要偷吃,就算把他綁在身邊都沒用,隨他去吧,只希望這份表面的和平還能持續下去。
從那天起,柯啟堂心情一悶就睡在公司,心情更悶就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如此惡性循環,讓他染上了喝酒的惡習,當其他員工一一離去後,他獨自坐在辦公室看著夜景,一口接一口的喝下啤酒。
他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妻子,那女人是個沒心肝的,不管他回不回家,她始終是那張平靜的臉,好像他只是飯店客人,而她只是櫃台員工。
放下啤酒罐,他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半了,為什麼她不打通電話來問問?就這麼不關心他的死活?
桌上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一看是封簡訊,裡面寫著——早點休息,照顧自己身體。
多麼賢慧的妻子啊,他自嘲的想,她溫柔體貼、落落大方,就算他在外面有女人,只怕她也只會叮嚀他不要過度縱欲吧。
一想到她就有氣,氣到了就覺得非見到她不可,於是他打了通電話通知司機,腳步蹣跚的走出辦公室,來到大門口就見車子在等著。
“董事長,您還好吧?”司機先生瞪大了眼,老板喝醉酒的模樣可不常見。
“我沒事,回家。”柯啟堂坐進汽車後座,打了個酒嗝。
“那我給太太打個電話。”司機坐到駕駛座,一邊發動引擎一邊拿起手機。
“不用!”柯啟堂及時阻止,他有意發動突擊,想看妻子會有什麼反應。
司機當然不敢抗令,就在沉默中送老板大人回家了。
不到半小時,柯啟堂下車走到家門口,拿鑰匙開了半天卻不成功,最後司機看不過去主動幫忙,輕松解決了問題。“董事長,請早點休息吧。”
“謝了。”柯啟堂點個頭,身形不穩的走進屋裡,隨手把鑰匙和公事包丟到地板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屋內造成了一陣回蕩。
李辰瑜很快就沖出臥室,愣愣的望著丈夫。“啟堂……你喝醉了?”
“對,我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哈哈笑了兩聲,覺得這笑話挺有趣。
她沒吭聲,上前扶他回房,讓他躺到床上,倒了杯水給他喝下,又脫了他的衣服和鞋襪,拿毛巾沾了熱水替他擦身,照顧得無微不至。
柯啟堂默默凝望妻子的臉龐,其實他並沒有那麼醉,只是喜歡讓她為他做點事,至少在這樣的時候,她的心放在他身上。
當她完成動作,要替他穿上睡衣,他抓住她的手問:“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跟我吵架?”
她靜靜看了他好一會兒。“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
她在胡說什麼?除了她大姨媽來訪的時候,他幾乎天天 都會抱她,怎麼可能有力氣去搞外遇?就算最近比較少回家,但他想都沒有想過要偷吃,外面的女人哪有他老婆好?
然而,別扭的男人是不容易改變的,他只能繼續別扭的說:“如果我說有,那又怎樣?”
她低頭沉思起來,表情轉為凝重,他幾乎想收回自己的謊言,她卻抬起頭以堅決的口氣說:“希望你能小心點,不要得病,也不要讓人發現,免得大家難堪。”
好一番理智又得體的宣言,說她是模范大老婆也不為過,他冷哼一聲道:“就這樣?”
“難道你要跟我離婚?孩子都還那麼小,至少等到他們長大以後再說吧?”
不用多說了,他明白這是雞同鴨講,不會有結果的,群聊手打制作,於是他抓起睡衣自己穿上,冷冷丟下一句:“我去書房睡。”
當他轉身離開時,腳步是緩慢的,希望她能追上來,希望她能抱住他,但是她沒有。
兩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卻分房而睡,這樣的夫妻該怎麼做下去?該放彼此自由嗎?但孩子是無辜的,他的心也在她手上,除非她能愛上他,否則最終仍是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