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會開幕前一天,林靜跟部門經理芸姐一起做展位最後檢查,然後不幸地發現燈箱產品名字出錯了。她們連忙讓裝潢人員修正。
下午五時多,芸姐有事先走,留著林靜等著驗收。
大部分參展企業的展位都已經準備安畢,只等明天開幕。偌大的展覽廳內稀稀疏疏沒剩幾個人,隔壁王家正公司的展位還有一兩個人在擺放資料。
裝修師傅調整燈箱位置,林靜退後幾步,微微仰著頭檢查效果
王家正進來的時候,就見到林靜抬著頭一副專注的神情。他遠遠地注視著她:頭髮今天隨意打個結挽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雪白的後頸上,米白色襯衣的袖子折起一半,露出細細的手腕。燈箱淡淡黃色的光籠罩住她,在空曠背景下,顯得如此柔軟、纖弱而寧靜
展會的事有相關的副總負責,王家正是不需要過來的。但是,在這個煩悶的下午,他突然就想出來轉轉,他告訴自已,或許應該去看一下展會的準備情況,看看少了兩個展位後會不會太過侷促。
「王總…….」王家正的員工沒想到老闆此時出現,意外的叫著……
林靜聽到聲音嚇了一跳,轉身時不小心腳拌到替換下來的廢燈箱,怕摔倒,手就順勢抓住了燈箱的玻璃邊緣。人沒摔著,手卻給刮出了一個大口,血湧了出來。
王家正幾步跨過來,一把幫她按住傷口,一邊叫其他人取來紙巾包住……
看著不斷滲出來的血,林靜臉有點發白……
「快,我送你去醫院,估計要縫幾針……」
「但是,這裡……」
「這裡他們幫你看著……」王家正不給林靜再說什麼,果斷地拉著她就往外走。
到了車旁,林靜才發現王家正一直幫她按著受傷的手。
打開副駕馭室門,他把她安置進去,自已繞過另一邊開門上車。
林靜尷尬地坐在車裡,想著其實他完全可以讓她自已坐車去醫院的,而且,她跟他之間也好像並不十分相熟哦。但他剛才反應迅速,而且態度不容人置疑,現在再推謝又好像不太好了。
很快到了醫院,林靜留在急診護士室,王家正去幫她交費。
王家正回來時,見到護士正在幫林靜處理傷口。她看上去有些緊張,一隻手握成拳頭擱在裙子摺上,因為用力,手上青青的毛細管隱隱可見。白淨的臉痛苦地皺成一團,但卻一聲不吭,咬著下唇,就像個倔強的小孩子一樣……
王家正想她可能十分疼痛,便伸手,像安慰小孩子般在她頭頂上用力地揉揉。林靜抬起頭,慘白著一張臉,對他笑笑。王家正突然覺得一種像是憐惜的情緒湧了上來。
包紮好手回到車上,林靜發現他們兩個人從出來到現在,居然沒說過一句話,但又好像挺自然的。她想,兩個一樣沉悶的人,只不過這種沉悶放到他身上,就變成了傲慢和冷竣。
「挺晚了,一起去吃飯吧。」王家正轉頭過來詢問地看著林靜。
「好的。不過我請客,今天實在麻煩你了。」林靜真誠地致謝。
王家正沒再說什麼,他開著車,看著前面,嘴角卻漸漸彎了起來……
他把她帶到濱江大道一家潮菜館。車開進一個小院子,十分的普通,下了車,有一位身穿漢服的服務員過來,她熟悉地招呼著王家正。
王家正側身讓林靜先走,他們跟在服務員的背後,繞過古色古香的一座房子,來到後面,林靜才發現原來另有洞天。
後邊一大片地方都是露天的,緊伴著江畔,每隔很遠距離,就有一個木頭做的亭子,亭子裡面各設一張餐檯。亭子用玻璃圍起,開著落地窗,亭子與亭子間種著大半人高的植物,上邊開著不知名的大朵大朵的白花,若隱若現間,維持著吃飯人的隱蔽性。坐在亭子裡,能眺望到江面上蕩漾著的凌波,偶爾,還有披著綵燈的遊船駛過……的
王家正點好菜,側頭看了看林靜的手:「還痛嗎?」
「謝謝,不痛了。」林靜深深地吸了口帶著淡淡花香的空氣:「這裡環境真好!」
「喜歡?」
「很喜歡。」林靜環顧四周,寬闊的空間只設了十來個亭子:「這種是對空間最大限度的浪費,真是奢侈。」
「我喜歡這種空間感。」王家正停了一下,又說:「你不覺得嗎?坐在這裡,不相干的人都離得遠遠的,談話聊天,自在多了。」
「難怪你總給人一種很有距離的感覺。」林靜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了。
「有嗎?……我也給你這種感覺?」
「剛開始的時候是的。可能你氣場比較強大,讓人不敢走近你。」林靜翹起嘴角笑,有點小小調皮地說著。
「難怪每次見到我,你總是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王家正看著林靜輕笑出聲。
林靜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垂下頭摸著桌面上小巧的陶瓷功夫茶杯,臉慢慢有點熱起來……
王家正也不出聲,他眼角掃過林靜有些緋紅的雙耳,笑意加深了。
「其實,我有時候也很喜歡去廣式茶樓喝茶吃點心。」靜默了一會,王家正主動說話。
「對,特別是要坐在大廳裡吃。週日早上往往是人最多的,每張桌子都擠得滿滿的,老老小小一家親戚,喧嚷著,一盅兩件。那種熱鬧,實在而有生活氣息。」林靜一付對這種氛圍的嚮往。
王家正聽她描述著一副熱鬧沸騰的場景,想起自已多久沒過這種充滿溫情的生活了。
一餐飯吃得輕鬆歡愉,最後還是王家正付帳的。見到林靜有些不好意思,王家正說:「你下次請我喝茶吧。」
「好啊,我請你坐在大廳吃,而且要跟別人搭台的。」兩個人笑了起來。
……
飯後,王家正送林靜回家。
到了樓下,坐在車裡,兩個人一下不知說些什麼,好像剛剛融洽的氛圍不是他們倆的。
「王總,今天謝謝你。」林靜再次致謝。
王家正回頭看她,笑笑:「我是不是也應該叫你『林小姐』啊?!」
林靜又覺得口拙了。
「早點休息。」
「嗯,再見……」
直到洗刷後躺到床上,林靜想起整個晚上的事,覺得有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