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公車,七海還是不理我,我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什麼都不敢說。
他到底受了什麼刺激啊?以前我遇到更恐怖的狀況都沒見他這麼生氣,唉,難道他已經到更年期了?可是,男人也有更年期嗎?
默默地跟著他走到我家樓下,我居然看見安羽從一輛豪華車中走下來。他還揮手跟我打招呼:
「五月,你終於回來了!」
「安羽?你在這裡等我嗎?」
我受寵若驚,沒想到安羽還記得我家的地址,而且他還特意在樓下等我。
「我很擔心你啊。剛才台裡那麼混亂,我怕你受傷,打你手機也不通,我找你又找不到,就只好到你家樓下來等你了。」安羽焦急的表情那麼真切,看得我心裡暖暖的,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甜蜜。
「我沒事啦。手機沒電了,我還想回來給你打電話呢。」我不好意思地說。
「都怪我,偏偏今天帶你去電視台,結果出了這麼大的事。」安羽不斷跟我道歉。
哎呀,這件事跟他有什麼關係呢?還不都是我惹出來的。應該由我跟他道歉才對啊。
「是啊,都是因為你,請你以後不要來騷擾五月了。」
啊?我還沒開口呢,怎麼七海就說話了,他在胡說什麼啊?
「你是……」安羽無緣無故被說了一句,可是他好像並不生氣,還笑著跟七海說話。
真是好有涵養啊!
「我是七海,五月的搭檔。」七海卻還是冷冷的態度。
七海到底出什麼問題了?平時的七海不是這樣的啊,為什麼今天他就像只無理取鬧的刺蝟,見人都要刺一下?
「原來你就是五月的搭檔,我早就想認識你了。你可是第一個能從我家所有保鏢的眼皮底下逃走的人呢!你說得對,今天是我疏忽了,沒有保護好五月,我向你和五月道歉。不過,五月是我很重要的朋友。除非她要求我離開她,否則我是絕不會放棄這個朋友的!」安羽的表情是那麼鄭重,語氣是那麼堅決。
感動的情緒溢滿我的心裡。原來對安羽而言,我是那麼重要的人嗎?
「七海,你別說了。這件事跟安羽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我的錯。」七海似乎還想說什麼,我立刻攔住他。
「只是疏忽嗎?為什麼我覺得今天的事,或者說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你有關係呢?我懷疑你接近五月另有目的!」七海冷冷地看著安羽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五月只見過兩次面,她最近在做什麼我一點也不清楚,也不想干涉。因為我尊重她,無論她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她。請你不要誹謗我對五月的感情!」在七海的挑釁下,安羽也生氣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安羽生氣的樣子。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害怕,他說的那些話只讓我感動。
「不會的。安羽不是壞人,我相信他!」我衝動地對七海大喊。
「所以你不相信我了?」七海的聲音像南極的風一樣冰冷。
「當然不是。七海,你為什麼懷疑安羽接近我是有目的的呢?你要我相信總得拿出證據啊,或者你其實是誤會他了……」
「別說了!我知道你的選擇了。」七海突然粗暴地打斷我。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撇下我快速走進了昏暗的樓道,落寞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糟了!七海生氣了!
可是如果我現在追過去安慰他,就表明我不相信安羽嘍。至少要等安羽離開,我才能去安慰七海。唉,這兩個人都是我的朋友,為什麼不能和睦相處呢?
「對不起,我好像搞砸了。你還是快上去看看他吧。」安羽走到我身邊苦笑了一下。
嗚嗚,安羽真的太溫柔了,不愧是我最最喜歡的人。
「你不用為我擔心了。七海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每次跟我生氣都不會超過兩個小時的。」我硬擠出一個笑臉,雖然很可能比哭還難看。
這次七海真的很生氣。我有預感,別說兩小時了,不知道兩年後他會不會原諒我……
「那就好,今天都怪我沒有照顧好你,作為補償,等我有時間了再陪你出去玩啊。」安羽終於綻放起他最優美的笑容,頓時照亮了我沉重的心靈。
「嗯,約好了哦,你可不要耍賴!」得到他的邀請,我的心又飛上了天空。
「你怕我耍賴啊,那怎麼辦呢?我也沒什麼東西可以當信物的。」安羽一副很苦惱的表情。
呃,他答應陪我出去玩我已經高興得死了,還要什麼信物啊!就算他只是隨口說說,我也不會介意啊!
就在我打算開口時,安羽突然緩緩向我靠近,近得我幾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我看著他越靠越近的臉龐,心中升起一股壓迫感,心跳咚咚地加快。
然後,在我驚訝的注視中,安羽輕輕地在我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當他的唇落在我的皮膚上時,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不可置信!安羽竟然吻了我!
我的臉頓時變成了紅蘋果,被他吻到的地方像是有把火在燃燒,整個人都被燒糊塗了。
「那就以這個吻為約定吧。下次我會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絕不會再讓你遇到今天這樣的危險了。」安羽微笑著對我保證。
「嗯。」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除了點頭表示對他的信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他的雙眼似乎有魔力,吸取了我所有的神智。我都不知道是怎麼跟他告別的。直到看著他的車絕塵而去,我才回過神來。
哇啊!安羽剛才吻了我,吻了我!我雙手捂著紅得發燙的臉頰,恨不得大叫一聲,向全世界炫耀剛才的「福利」。雖然只是吻到了額頭,雖然安羽說只是約定之吻,可我還是好高興啊!
呼,深吸一口氣。五月,你要低調,低調。不能因為一個吻就得意忘形了,萬一被八卦記者偷拍到,安羽的前途可就要毀了。
想到這些,我連忙謹慎地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可疑情況。然後逃難似的迅速轉身,溜進了大樓。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梯,我一眼就看到七海家緊閉的房門。哎呀,差點忘了七海還在生我的氣。
不行不行,我要趕快跟他道歉才行,否則他肯定會覺得我不重視他了。
我走上前,忐忑不安地去敲七海的家門。心想萬一他太生氣了不肯開門怎麼辦?於是用了最大的力氣,拚命地敲,決定無論如何要敲到他開門為止。
「再敲我的門就壞了!」沒想到,才敲了幾下七海就衝過來開門了,氣呼呼地站在門口瞪我。
「七海,你還在生氣嗎?」我立刻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每次我惹他生氣,就會用裝可憐這招。他也每次都敗在這一招之下。
可是這回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原諒我:
「你不是已經選擇了他嗎?還來找我幹什麼?」
「七海,你說什麼啊?你們都是我的朋友啊。現在又不是挑男朋友,難道我選擇安羽做朋友就要放棄你嗎?這是什麼邏輯?」我奇怪地看著他。他的話聽起來不像在生氣,倒是像在吃醋。
「那個偽君子有什麼好?我不准你再接近他!」七海根本沒把我的問話放在心上,繼續質問我。
「安羽不是偽君子!你認識他很久了嗎?憑什麼這樣說他?」聽到他誹謗安羽,我的怒火也噌噌地冒了出來。
「難道不是他讓你去監視戒堂晃的嗎?不然你怎麼會特意轉學去伊莎學院?」七海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安羽才沒有叫我做這種事情,是我自己提出來的。你知道嗎?戒堂晃的公司搶走了安羽的電視節目,還總是背地裡打擊安羽。我氣不過想教訓他一下,有什麼不可以?」我理直氣壯地抗議。
「你也說那些事情都是公司決定的,關戒堂晃什麼事?我看根本是安羽嫉妒戒堂晃人氣高,故意利用你打擊戒堂晃!」
「你胡說!我們監視了戒堂晃那麼久,你還不清楚他的為人嗎?他對什麼人都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最高貴一樣。在電視上就會用笑容欺騙大眾,背地裡根本就是個暴君!你忘了嗎?以前我們報社的狗仔還寫過戒堂晃跟流氓團伙打架的新聞,結果卻被他們公司高價壓下來了。這種虛偽的人跟安羽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安羽為什麼要嫉妒他啊?」我無法忍受任何人說安羽的壞話,包括七海。所以我生氣了,非常生氣!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相信我。好吧,我現在不想跟你解釋,以後你自然會發現他的真面目的。」七海見我一直維護安羽,氣得臉都白了。沒等我再說話,他就砰地關上了大門。
我盯著面前關得緊緊的門,不相信七海竟然這樣對我。
他到底在氣什麼啊?簡直是無理取鬧!憑什麼我要低聲下氣地來哄他?這樣想著,我也氣呼呼地走回家裡,砰地關上了門。
一轉頭,我就看見門上的日曆,上面還用紅色的水筆畫著桃心。唉,今天明明應該是我和安羽的約會之日啊,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波折呢?我忍不住回想起今天遇到的災難,腦袋裡竟然出現了戒堂晃那雙受傷的眼睛。對了,戒堂晃今天好像救了我呢。真奇怪,他不是對我欺騙他的事很生氣嗎?為什麼還要救我呢?我有些疑惑,無法揮去腦袋裡不斷閃現的戒堂晃傷心的眼神。
因為把相機還給了七海,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把照片交給雜誌社,可是一連幾天都沒看見報紙上有戒堂晃的新聞,難道七海一怒之下把照片給刪了?
我唉聲歎氣地趴在課桌上,心痛自己第一次成功挖掘的緋聞就這樣沒有了。可是又有一點慶幸。畢竟戒堂晃在關鍵時刻放了我,否則我也不可能安全從電視台逃出來。如果把那張照片發出去,我不就是恩將仇報了嗎?
真是頭痛啊!
「大家快來看啊!戒堂晃居然有緋聞了!」
戒堂晃?剛剛那個人是在說戒堂晃嗎?我像通了電一樣從桌上彈起來,目光隨著飛奔進教室的女生移動,最後落在她手中的報紙上。
戒堂晃的緋聞?難道是我拍到的那條?
我連忙湊過去,跟其他充滿好奇心的女生把腦袋擠到一起。碩大的報紙標題瞬間佔據了所有人的視線。
超勁爆!人氣偶像戒堂晃與富家千金緋聞曝光!
天哪,真的是我拍到的新聞!戒堂晃和娜姬抱在一起的照片,就放在標題的正下方,不知道哪位編輯還把相片裝飾了一圈玫瑰花。
再往後看,哇!實在太驚悚了!這是誰寫的啊?戒堂晃和娜姬的地下情已有一年?戒堂晃甩了前女友轉而追求富家千金?兩人在公共場合調情,周圍工作人員敢怒不敢言?
這也太誇張了,完全跟事實不符嘛……
寫這篇報道的編輯是戒堂晃頭上的虱子嗎?那肯定的語氣,細緻的描寫,比真的還像真的,連我都想相信他了。可問題是,這個編輯根本沒見過戒堂晃啊,估計他連娜姬是誰都不知道,就連作為證據的照片都是我拍的……
好可怕啊!我這樣的狗仔,大概一輩子也學不到這麼高的忽悠段數吧!
戒堂晃一定以為是我寫的,他肯定恨死我了。哇啊,我到底在想什麼?他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幹嗎在乎他對我的看法呢?可是一想到他放我走的時候眼中猶豫的神色,我就覺得自己是壞人。
「沒想到戒堂晃是那種人,看他平時挺單純的啊,怎麼會跟娜姬扯上關係?」
「你過時了!藝人部那邊早就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了,只是沒有傳出來而已。」
「不是吧。好可惜啊,又一個帥哥名草有主了!」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似乎全校的同學都知道這條緋聞了。故事越傳越離譜,越傳越離奇,最新版本是戒堂晃被娜姬包養!
老天,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可我一點也不開心,只有深深的不安和一點點內疚的複雜情緒,腦袋裡一片空白,心裡也空落落的不踏實。好像飄浮在空中,一不小心就會摔下來,摔個粉碎。
我歎了口氣,從座位上站起來,想出去透透氣。邁著軟趴趴的步伐,我走到門口,不小心撞上一個進來人。
「對不……戒堂晃?」
看清了被我撞上的人,我那顆漂浮在半空的脆弱心臟立刻被嚇得回到原位,然後在胸口狂跳起來。
回答我問話的是戒堂晃殺人的眼神。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嗎?」戒堂晃瞇著雙眼,卻無法阻擋他眼中的憤怒。而他隨即綻開的一抹算計的笑容,更是嚇得我雙腿發軟,連轉身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著落入陷阱的獵物,正思考著要怎樣折磨我才能平息他的憤怒。
「哇,戒堂晃認識五月!他們很熟嗎?戒堂晃在對她笑,哇,他的笑容好迷人哦!」周圍的花癡女們已經被他的笑容電到,噗通幾聲,前排的女生華麗麗地陣亡了。
不熟,我和他一點也不熟!
「是啊,如果戒堂晃能對我這樣笑一笑,我肯定會被他迷得暈倒!」
好啊,你讓他對你笑吧,我願意無償轉讓給你!
「那當然,你沒看見五月都被他迷得站不穩了嗎?哎呀,我也快暈了!」
笨蛋花癡女,我是被嚇得站不穩了!
我一邊在心裡鄙視旁邊那群路人甲乙丙,一邊看著戒堂晃邁著輕盈的步伐朝我走來。可他每走一步我的心就地動山搖一陣,好可怕的殺氣!
「五月,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吧,我們是在這裡說還是找個安靜一點的地方呢?」戒堂晃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徵求我的意見。好可怕,純情美少年戒堂晃比冰山男還要可怕!
開什麼玩笑!在這裡說的話我會立刻被全班女生踩成紙片的!
「還是換個地方吧,呃,你說去哪裡比較好?」
嗚嗚,我能夠拒絕嗎?如果我說不去的話會被他當場殺掉吧!上次在攝影棚我已經見識過他喜怒無常的個性了,我可不敢違抗隨時隨地就能把我炸飛的他。
「好吧,我去找間空教室。」
戒堂晃點點頭,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說完,他邁開大步,直接越過我朝遠處走去。我也只好垂頭喪氣地跟在他身後,忐忑不安地跟著他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間空教室,我跟著他走進去,立刻把門鎖上,還拉上了教室的窗簾,把好奇地探著腦袋的同學都隔離在外面。
我回過頭緊張地看著戒堂晃,撞上他如星辰般璀璨發亮的眼睛,被一個超級帥哥用這種審視的眼光盯著看,雖然我很討厭他啊,可我的臉還是忍不住微微發燙。
他沒有說話,而是把手伸進外套的口袋裡。我突然想起了警匪片中的經典橋段。殺手把手伸進西裝裡面,然後突然抽出一支手槍或一把刀,迅速幹掉面前的人。而對面的人倒下去時還保持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哇!難道戒堂晃的口袋裡藏著凶器?他把我逮到空教室來是要殺人滅口?
一定是的!他不但在口袋裡掏著東西,還朝我走過來了!哇啊,他的手要拿出來了啦!不行,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啊!
「求求你不要殺我!」我閉上雙眼用手擋住臉。
空氣靜止了,雖然我沒有看見,但我就是知道,他停下來的那個瞬間,空氣靜止了!
「你,說什麼?」低沉而堅定的嗓音像緩緩而行的流水,迴盪在空曠的教室。
咦?他沒有謀殺我嗎?
我偷偷張開眼睛,從指縫中觀察離我不到兩步遠的危險人物。
他的額角似乎有青筋在突突地跳動,無數根黑線包圍著他。而他看我的眼神裡明顯寫著「你是白癡嗎」幾個大字。最重要的是,他的手裡沒有拿著槍啊、刀啊、劍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凶器,而是一張怎麼看都沒有危險性的卡片。
我不是白癡,我只是電影看多了啦!
我一定是太緊張了,才會認為他要謀殺我。哈哈,這裡可是學校,就算他要殺我也不會笨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吧。
嗚嗚,反正我還是覺得他會殺我,只是會換個地方而已……
面對想要躲到牆角畫圈圈的我,戒堂晃只是勾了勾嘴角,揚起一抹不知道什麼含義的笑容,然後對我說:
「還給你。」
呃,這是什麼意思啊?他有什麼東西要還給我啊?
我頭腦空白地接過他手中的卡片,天啊!竟然是我的學生證!
難道,難道他是憑這張學生證找到我的嗎?可是,我的學生證怎麼會在他手上?
「你逃走的時候掉在地上的,被我撿到了。」戒堂晃雙手環胸,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似乎在說「這就是做壞事的報應」。
我悔得腸子都青了。那天我是秀逗了嗎?為什麼會帶著學生證出門呢?
狗仔守則第三條,執行任務時切忌攜帶任何真實證件。
嗚嗚,我恨不得把手中的學生證扔進粉碎機裡毀屍滅跡。可是我不能把自己也扔進粉碎機裡啊!現在只要戒堂晃大喊一聲「五月是狗仔」,我會立刻被藝人部的人和他們的粉絲謀殺的!
「哼,沒想到我們學校竟然會有狗仔混進來。你演狂熱粉絲演得還真像,連我都騙過去了。我居然還跟你說了那麼多廢話,當時你很得意吧?」戒堂晃似乎想到了那時的情景,惡狠狠地說著,眼中卻有著無法掩飾的失望表情。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啊!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壞事。我苦著臉,心想我不但拍了他的緋聞照片,還欺騙了他,而且他好像很介意我欺騙他的事情。完了,他肯定不會放過我了。
「喂,你不要露出一臉要死的表情好不好?我不是想把你送進監獄的,那樣對我也沒什麼好處。只要你在報紙上澄清這件緋聞,我可以當作不認識你,放你一馬。怎麼樣?」戒堂晃似乎很討厭看到我示弱的樣子,立刻恢復了冷漠的真面目,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澄清緋聞?那怎麼可能?老闆才不會管我的死活。對他而言我只是一顆棋子,他怎麼會為了救我而澄清緋聞呢?不過,戒堂晃的話讓我看到了希望,他真的願意放過我嗎?
「那個,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狗仔,就算我想澄清老闆也不會答應的。你可以讓攝影棚裡其他人出來澄清啊,登在另一家報紙就行了。」我諂媚地對他笑笑,好心建議他。
可是我的建議好像起了反效果,戒堂晃的怒火噌地冒了出來。他緊緊握拳,額頭上還有青筋一跳一跳地,好像隨時會壓制不住他的憤怒,撲過來掐死我。
「沒有用。除非爆出緋聞的週刊出面澄清,其他人說的話都會被認為是我們公司用錢收買來的,到時候事情會鬧得更大。」
呃,看來這個辦法他已經想到了。
「這樣啊,那我也沒辦法了。」我很同情地歎了口氣,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你沒有辦法?你怎麼會沒辦法呢?這件事完全是你惹出來的!」我無所謂的態度讓他徹底爆發。他衝到我面前,不顧一切地大喊,「我不管,如果你不能澄清緋聞,我就把你的身份說出去,到時候你就要退學了。如果你能活著從學校大門走出去的話。」
說到最後,戒堂晃的眼裡閃過一絲寒光。好可怕!
「你自己選吧,是澄清緋聞還是跟全校的同學為敵。」戒堂晃惡狠狠地下了最後通牒。
當然是選澄清緋聞啊,可是,我要怎麼澄清緋聞啊?老闆絕不會讓我登這種影響週刊形象的新聞的。嗚嗚,七海那傢伙又不在,根本沒人幫我嘛。難道我真的要受這個惡魔的威脅,被全校同學追殺嗎?
不行!我一定要反抗!他能夠威脅我,我就不能威脅他嗎?
「哼!如果你敢把我的身份說出去,我就在報紙上寫更多你的緋聞!」我一手叉腰做茶壺狀,威脅他說。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了。」戒堂晃好像知道我會這麼說,他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
對哦,經過這次事件,他肯定比以前更小心了,根本不會給我接近他的機會。
「哈,哈哈,你以為我手中只有一張照片嗎?你也太小看我五月了。實話告訴你,我已經監視你很久了!我的手上還有很多關於你的內幕哦。你信不信我把這些內幕全都賣給八卦週刊!」我回給他一個奸詐的笑容,心裡卻在不斷打鼓。
他會上當吧,會吧,一定會吧!老天保佑他被我騙過去啊,不然我的人生就要終結了!
「你竟敢監視我!」戒堂晃咬牙切齒地朝我逼近,我嚇得連連後退,他的氣勢太強大了,我在他面前就像一隻螞蟻,隨時有可能被他捏碎。
「那又怎麼樣?如果你說出我的身份,我的同伴會立刻把你的消息登在週刊上,到時候你就更『紅』了。你也不想變成那樣吧。呵呵,所以你還是放過我吧。」我用超級沒底氣的聲音小聲對他說,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你說謊。我每天除了工作就在上課,根本沒有值得報道的緋聞,這也是我沒有請保鏢幫我擋狗仔的原因,因為根本就不需要!」戒堂晃驕傲地笑著說。
「呵呵呵,普通的狗仔當然挖不到你的新聞啊,不過你別忘了,我可是學生哦!你在學校的一舉一動都被我監視著。上個星期你收到了三年級學姐的情書,上上個星期一年級的學妹向你告白,結果被你氣哭了,上上上個星期……」我故弄玄虛地說。這些事情的確是發生過的啦,不過都因為很多原因沒有留下證據。但是戒堂晃肯定不知道的,只要把他糊弄過去就行了。
我掰著手指數他的「罪狀」,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過我發現雖然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像要殺人,可從來都沒有真的對我動手。我就當沒看見他,繼續往下數。
「交出來!」戒堂晃突然朝我走近,「把那些照片都交出來,否則我現在就去外面大叫一聲,告訴她們你對我做的這些事。」
「你、你、你不要衝動啊!我也可以馬上把你的照片丟出來,讓各大媒體來報道!」見他突然變得凶狠的表情,我的心開始慌了。
「是嗎?這麼說,你把照片都藏在身上嘍。我想想,你是藏在教室裡,還是隨身帶著呢?我要不要現在就來確認一下?」聽了我的話,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他剛才是故意套我的話!
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更危險,臉上帶著邪魅的笑容,兩隻眼睛不斷在我身上逡巡,好像真的打算撲過來「確認」一番。
我連忙雙手抱住胸口。這個壞人,他不會是想搜我的身,然後趁機吃我豆腐吧!我很想罵一聲猥瑣男。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他這副流氓狀也很帥呢?被他那麼肆意大膽地盯著,我的臉忍不住紅了起來。
哇,冷靜冷靜!五月你可不能在這種時候發花癡啊!
「你別過來!我會叫非禮的哦!」我穩定了一下自己跑遠的思緒,大聲對他喊。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我的威脅。
「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你再不交出來,我真的會自己去拿哦!」說完,他還故意上前走了兩步。
我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冷靜,冷靜一點,這裡是學校,教室外面有那麼多人,他不可能真的非禮我的。他只是嚇我,讓我交出照片而已。突然,我的腦袋裡靈光一閃。
「我不會交出來的。你有本事就自己來拿啊。你要是敢碰我一根頭髮我就大叫非禮,看外面的人會不會相信你。大家都看到你把我帶進這間教室,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只是問我要照片的啊?」我得意地看著他。哼哼,他就是想讓我自亂陣腳,我要是害怕就輸了。
果然,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更加得意了。
「你真的很狡猾,既然這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戒堂晃話音剛落,突然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決然的光芒,大步朝我撲過來。
砰!我的身體被他推到牆上,接著他的兩隻手撐在我的腦袋兩邊,我整個人被桎梏在他的懷裡。
「你、你別亂來啊!」我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了。他的身體靠我那麼近,就像上次安羽吻我的額頭時那麼近的距離。可戒堂晃帶來的壓迫感,卻比安羽要大得多。
我的心再次因為這過近的距離而狂跳,不過上次是緊張,這次卻是害怕!
「把我的襯衣扣子解開。」他惡魔般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飄蕩,灼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朵上,讓我止不住顫抖。
襯衣扣子?我的視線正落在他的胸前,校服襯衫上藍色的扣子扣得好好的。他要我把扣子解開?
哇啊,這個變態到底想幹什麼啊?難道他要在我面前脫衣服?還是要我幫他脫衣服?嗚嗚,不管是哪一個我都不想啊!
「快點!」戒堂晃冷不防地又吼出一聲。
被他這麼一吼,我頓時嚇得什麼都不敢說了。伸出手,抱著必死的決心,我把手放在他胸前的衣服扣子上。
因為緊張,我花了好長時間才解開一粒扣子,戒堂晃白皙的皮膚隱約從襯衫裡透了出來。我的臉更紅了,忍不住抬頭看他,他的眼睛裡露出戲謔的光芒,示意我繼續。
還要繼續嗎?我欲哭無淚地把手往下移,解開另一顆扣子。
這次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個MP3播放器,黑色的掛繩掛在戒堂晃的脖子上。我傻眼了,疑惑地抬頭看他。
「剛才我們的對話都被我用MP3錄下來了。你說這算不算證明你是狗仔的證據呢?啊,你剛才好像還威脅我了吧,如果我把這段對話送到學校廣播站,你說會怎麼樣?」戒堂晃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我的臉徹底僵硬,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這個人好卑鄙!他偷偷地錄音就算了,竟然還故意嚇我,害得我以為他要非禮我。
我又驚又怒,伸出手就想去抓他脖子上的MP3。可是他比我更快,後退一步讓我抓了個空。我才不會這麼容易對付。這回我整個人朝他撲過去,卻沒想到剛才自己嚇得腿都軟了,剛邁出一步,就直接栽倒在他身上。
「哇——」
我大叫一聲,這時他突然上前扶了我一把,不然我的臉就直接和地面做親密接觸了。我的身體被他環抱著,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胸口上。轟的一聲,我的臉又紅了。
我們倆幾乎同時推開對方。他的表情也不比我好多少,臉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喂,你這麼喜歡我嗎?等不及投懷送抱了?」他看著我的臉撇了撇嘴角,像是在嘲諷我。
我卻被他這種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
「你這個變態!誰會對你這種欺負女生的混蛋投懷送抱啊!現在你有我的證據,我也有你的證據,不過是打平了而已,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哼,我只是讓你嘗嘗被人算計的滋味。現在你有把柄在我手裡,我看你還怎麼寫我的緋聞。」戒堂晃一臉報復後的快感。
「不寫就不寫。你以為娛樂圈只有你一個明星嗎?我還不稀罕咧。」聽了他的話,我反而鎮定下來了。原來他是怕我繼續寫他的新聞才故意抓我的把柄,這樣說他暫時不會透漏我的身份嘍。
「這可是你說的,你不寫我的緋聞,我就不公開你的身份。我們手上的把柄就是給對方的約束,誰要是破壞了約定,另一個人就公開手中的證據!」戒堂晃終於說出他的最終目的。
「好啊。你不洩露我的身份,我就不會再寫你的緋聞。」我立刻舉手同意。嘿嘿,反正那些緋聞又不是我寫的,我只負責拍照。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再次確認般地重複:
「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我會好好保管這份證據的。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偷偷跟蹤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他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打開了教室的門。
「彼此彼此,我也永遠不想看見你了!」我對著再次關上的門板氣憤地說。
哼,你以為我想跟著你嗎?如果不是為了安羽,我才不會每天跟在你這個宅男後面。以後我監視你的時候會很小心,絕不會讓你看見的。呵呵呵!
就在我打算仰天大笑三聲時,門外突然衝進來一群同學,二話不說就圍住我,每個人都用看犯人的眼神瞪著我。
難道戒堂晃這麼快就反悔,把我的身份說出去了?哇啊,那我不是死定了嗎?
我捂著胸口不斷後退,這群人就不斷朝我逼近,終於,有人湊過來問我:
「五月,你跟晃是什麼關係啊,你們以前認識嗎?」
原來她們是戒堂晃的花癡團啊……
「五月你知道晃和娜姬的緋聞真相嗎?」
「五月,晃剛才出去的時候眼神好恐怖哦,你們吵架了嗎?」
「透露一點戒堂晃的情況吧,他總是很神秘的樣子,好像很有故事呢!」
……
哇啊!你們別來煩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呵呵,我不認識他啦。他撿到了我的學生證,特地過來還給我。」我乾笑了兩聲,揮了揮手中的學生證,看到那群花癡女明顯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嗎?五月,你不要騙我們哦。」
你們幹嗎用那種充滿寒意的眼神看我啊?這幫同學果然很恐怖,我絕對不能讓她們知道真相,絕對不可以!
狗仔行動繼續進行中,不過我更加小心了。因為戒堂晃已經認識我了啊,如果再被他抓住一次,以他的性格,我可不相信他還會放過我。
所以,學校的監視活動不得已停掉了,我只能在其他地方繼續監視,比如現在,我正站在JS事務所的樓下,頭戴鴨舌帽,臉上蒙著一隻口罩,躲在花壇的灌木叢裡面偷窺。
戒堂晃是JS事務所最重要的藝人,要在事務所附近監視他還真不容易啊。
「小姐,這位小姐!」突然,有人在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
誰啊?沒見我正忙著嗎?我不滿地回頭,看見一位帶著草帽的大媽,正嚴肅地看著我。而她身上穿的制服告訴我,她應該是JS事務所的清潔大媽。
「嘿嘿,大媽,有什麼事嗎?」我陪著笑臉說,難道現在清潔大媽也兼職保安了?
「踐踏草地,罰款50元。」大媽抓過花壇草地上插著的告示牌,指著上面的字說。
什麼?罰款50元?
「大媽,你搶劫啊?」我頓時嚇得從草地上站起來,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了一身的落葉也跟著抖落。
頓時我成為了路人們注視的焦點。
我立刻摀住嘴巴,慌亂地掃視了一遍周圍的人,很不巧地發現,事務所的門口正停著一輛灰色的商務車,一個戴墨鏡的人正站在車門邊,跟其他人一樣盯著我。那如雕塑般完美的臉龐,冷得像千年寒冰的眼神,不是戒堂晃是誰?
我嚇得想立刻躲到大媽的後面。完了,這麼快就被他發現了,老天爺故意整我嗎?我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什麼主意都想不到。最後只好哈哈大笑兩聲,對戒堂晃說:
「今天天氣真好啊,這種天氣最適合賞花了。」
戒堂晃的嘴角似乎抽動了兩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剛才好像是想笑呢。
「她是誰?你認識嗎?」跟著戒堂晃一起從車裡出來的經紀人,似乎也發現戒堂晃的表情怪怪的,詫異地問。
「不認識,大概是撿垃圾的吧。」戒堂晃不再看我,重新戴上那副眼鏡,往事務所裡面走去。
撿、撿垃圾的……
戒堂晃,你竟敢說我是撿垃圾的,你等著瞧,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我恨恨地看著他消失在旋轉門內,氣得頭頂上快冒出青煙了。
「這位小姐,就算你是撿垃圾的,也要罰款50元。」清潔大媽再次殘酷地提醒我。
嗚嗚!50元啊,頂得上我一周的餐費了!
不過罰款事小,戒堂晃會不會把我的身份說出去才是最重要的。雖然我沒有挖到什麼新聞,但還是破壞了我跟他的協定,萬一他生起氣來真的拿著那段錄音去廣播室放,我真的會被學校的人追殺的!
膽戰心驚地過了幾天,戒堂晃那邊好像沒什麼動靜,難道他那天心情好,決定不跟我計較?還是怕我豁出去了,公佈他的緋聞照片?嘿嘿,有可能。這樣一想,我的膽子又變大了。這回我決定改變策略,去集體場合跟蹤他,這樣就算被發現,我也可以說自己是去跟蹤其他人的。
就這麼辦!
可是我忘了重要的一點,戒堂晃這個宅男根本就不參加任何集體活動啊!別說是酒會,連很多歌壇影壇的頒獎禮他都經常缺席。不過大概是JS事務所對他施壓了,我終於在JS旗下藝人的合作專輯發佈會上看見了他的名字。
於是,這天一大早我就做好準備,拿上筆記本和相機出發了。因為發佈會不會邀請我們這種小報的記者,所以我特意向前輩借了一張別家報社的採訪證。
當戒堂晃和眾多藝人一起走進會場時,他竟然馬上發現了坐在記者群中的我。我得意地衝他做了個鬼臉。
原本以為他會很驚訝,可他看到我時眼前一亮,竟然對著我露出一個超迷人的笑容,頓時全場記者忙不迭地舉起相機卡嚓。作為這抹笑容的直接受害者,我很沒用地被他震懾到了。
這就是戒堂晃的魅力嗎?當他全神貫注地看著我時,我竟然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而他就像要故意懲罰我,從進來後就一直盯著我瞧,害我精神緊張,連台上的人說什麼都沒聽進去。
這個壞蛋根本就是故意的!
「下面是記者提問時間……」終於,發佈會進入了重頭戲。
各個報社的記者紛紛提問,我也硬著頭皮舉起手來。報社的前輩可是交了一大堆任務給我,所有的問題都寫在筆記本上了,我只需要照著上面的問題問就行了。
一個個記者輪番被點名,他們每問一個問題我就用筆在筆記本上劃掉一個。哇啊,為什麼大家問的問題都差不多了,你們總要剩一個給我吧。不然回去我可交不了差啊!
「好,下一個問題,就請第三排一直舉手的那位穿紅衣服的女記者吧。」
紅衣服,第三排?我看了看自己,好像主持人說的就是我吧。所有人投向我的目光也讓我肯定了這一點。
我頓時緊張起來,你們不要看我啦!
這時,已經有人好心地把話筒遞給我。我顫抖地接過來。然後呢?我要幹嗎?啊,對了,問問題。
可是,我偷偷瞄了一眼筆記本上的問題,幾乎全部都被劃掉了呢。幸好,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發現了一行沒有被紅筆勾畫過的黑色字跡。
我欣喜地把那行字大聲念出來:
「我想請問戒堂晃,關於上次《芒果日報》刊登的你和維斯特集團千金的緋聞,你對此有什麼解釋?」
我的聲音像正在放氣的氣球,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說到最後,我的心都涼了。天哪!我是白癡嗎?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為什麼這個問題會出現在筆記本上?報社裡一定有人想陷害我,一定是的!
我鼓起所有的勇氣對上戒堂晃的眼神,他依然維持著迷人的笑臉,可他的眼睛現在卻像把刀子,狠狠割在我的身上。我苦著臉,用眼神告訴他這個問題不是我想問的,可是除非我跟他有心靈感應,否則他絕對看不懂吧……
我身邊不知道哪個報社的記者,正偷偷地對我豎大拇指,其他人全都用渴望的眼神看著戒堂晃,等待他的回答。
「呵呵,我一直在等這個問題呢。」出乎我的意料,戒堂晃竟然沒有當場衝上來掐死我,而是繼續笑著說,「關於緋聞的問題,我就趁這個機會澄清一下。我跟娜姬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報紙上刊登的那張照片只是剛好拍到了我扶住摔倒時的娜姬,也就是說我和她抱在一起根本就是意外。至於真相是否如此,我想這位《芒果日報》的精英記者應該最清楚吧。」
「《芒果日報》?你是那個《芒果日報》的記者?」台上主持人驚訝地大喊。
「主持人,這麼嚴肅的場合怎麼會讓八卦雜誌的記者混進來?這位小姐,請你馬上出去,不然我們就要叫保安了。」JS事務所的負責人立刻站起來抗議。
我成為了眾矢之的,周圍所有人都用鄙夷和嘲諷的眼神看我。就連剛才對我豎拇指的記者,也跟我劃清界限。
這幫過河拆橋的小人!
我怒氣沖沖地掃視眾人,最後停在戒堂晃的臉上。他正露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忍住,我一定要忍住,不能在他面前丟臉!
「這位小姐,請你馬上出去。」兩個保安很快出現在我旁邊,嚴厲地命令我。
「走就走。你們現在才來裝清高,太晚了!你們應該感謝我,如果不是我,誰來問出你們最感興趣的話題呢?虛偽!」
我的話讓某些記者心虛了,他們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我頓時覺得心情很好,再次瞪了戒堂晃一眼,他竟然朝我揮了揮手中的MP3,頓時我嚇得臉都綠了。
這個變態!為什麼連那種東西也隨身帶著啊?我立刻推開礙事的保安,灰溜溜地逃出了會場。
可惡的戒堂晃!他現在有我的把柄,可是我用來威脅他的把柄都是假的啊,現在不只是為了安羽,哪怕是為了我的安全,也非要挖到他的新聞不可!
在被報社老闆狠批了一頓後,我徹底跟戒堂晃槓上了。不過這次可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從來都不參加任何應酬的他,竟然決定出席L集團的週年酒會。而且這條消息還是他的助理打電話過來通知我的。
他搞什麼鬼?難道他覺得我一定抓不到他的新聞,故意挑釁我?我氣不過,明知可能有陷阱,還是抱著設備來到了L集團的大樓外面。
「小朋友,你是歌迷嗎?這裡是大人工作的地方,要等偶像去正門等!」一個穿著卡其色夾克的狗仔大哥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滿地皺皺鼻子,晃晃脖子上掛的相機:
「這位大哥,我不是小朋友,我是……(消音)週刊的記者,未來的狗仔隊女王!」
「你?狗仔?」
這位大哥的嘴巴因為驚訝而變成「O」型,像是看怪物一樣盯著我上下打量。哼,真是沒禮貌!
他這一打岔,我的注意力都被他分散了。真討厭啊!
我甩了甩因為長時間盯著一個方向而有些酸痛的脖子,突然,我發現周圍的情況不太對勁。
天哪!我身邊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多人?除了正前方以外,我左右兩邊以及身後,都被帶著帽子,掛著相機的狗仔記者們包圍了!
戒堂晃有那麼紅嗎?就算他現在人氣很高,但也只是演藝圈的新人而已,不過是參加一次宴會,哪裡至於吸引這麼多狗仔……
如果他真的紅到這個地步,那安羽怎麼辦?
一想到安羽我就待不住了,我偷偷對旁邊那位狗仔大哥說:
「請問,你們都是跟戒堂晃的嗎?」
他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
「戒堂晃?他也來了嗎?我記得他不想接受邀請啊。如果他真的來了那可又是一條大新聞。」狗仔大哥露出奸詐的笑容。
「你們不是來等他的啊,那是等誰?」我很好奇地盯著他。
「當然是夢羅啊!你真的是狗仔嗎?連夢羅小姐會出席晚宴的事都不知道。」狗仔大哥很鄙視地說。
夢羅?哦,那個以妖艷出名的女星啊!聽說夢羅和L集團的總裁一直在傳緋聞,只是沒有人抓到實質證據。原來這些記者都是來跟他們的緋聞的,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戒堂晃的人氣有那麼高了呢。
算了,他們跟他們的,我跟我的。可是,這麼多人圍在我旁邊,甚至還有人想把我擠到後面去,我要怎麼監視戒堂晃啊?
「喂,你們不要擠了!」我大聲抗議,可是他們卻仗著比我高大,一把把我推到了後面。
我從一個人的身上撞到另一個人身上,又被人用力推開,最後就像籃球一樣傳啊傳,傳得我頭都暈了,不知不覺就被傳到了人群外面。
「哇!不要再推我了!」
最後一個人用力一推,我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可惡啊!我可是最早跑來這裡蹲點的,現在卻被扔到了最後面,嗚嗚,我連宴會廳的大門都看不見了!
我雙手撐著地面想爬起來,卻看見兩隻珵亮的皮靴出現在視線中。皮靴上面是黑色的緊身皮褲,再往上是印著暗色花紋的T恤,再往上……是一張如月球表面般的臉,那張臉的表情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哇,這個人是誰啊?不對,這些人又是誰?
我轉了轉脖子,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看起來很危險的人。他們打扮得怪裡怪氣的,手中拿著各種殺傷力很強的武器,什麼鐵棒、木棍、匕首……還有人把瑞士軍刀握在手裡熟練地把玩著,看得我心驚膽戰。
那個帶頭的人只是隨意看了我一眼,就繞過我朝我身後走去。他經過我身邊時,帶來一陣陰冷的風,我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
好恐怖啊!
現在是拍電影嗎?他們的樣子完全跟黑幫片裡的壞人一模一樣。通常電影裡出現這種鏡頭後情節會怎麼發展?黑幫談判?火拚?好像火拚的幾率更大啊!
天哪!我怎麼會被捲入黑幫火拚啊?
凌亂的腳步越過我朝後面走去,我不敢回頭看,只希望他們能夠快點離開。
「喂,你們要幹什麼?啊呀,打人了!」
就在我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時,身後傳來一聲悶哼,我回過頭去,正看見一個狗仔被那群小混混打昏在地。
咦?不是黑幫火拚嗎?為什麼他們對記者動起手來了?
「啊!」
又一個記者被打倒了,我忍不住大叫。打人的混混威脅般地看了我一眼,我嚇得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躲到路邊的牆角。
好可怕!那些手無寸鐵的記者根本沒有辦法反抗,只能抱著頭忍受他們的毒打,還有一些人邊跑邊喊救命,但很快就被追到,等著承受更兇猛的攻擊。
宴會廳裡不時傳出優雅的鋼琴聲,而門外的角落裡卻正上演著人間地獄般的景象。我聽著那些記者的哀號,又害怕又氣憤,眼淚嘩嘩地從眼眶裡湧出來。
太可惡了!他們只是無辜的記者啊!為什麼要傷害他們?難道這些流氓就是衝著記者來的嗎?對了,肯定是哪個上報的藝人懷恨在心,僱人來報復記者的!
看不下去了!
我從包包裡掏出手機,快速按下「110」。
「敢報警?你是不是欠揍啊?」
還沒等我按下接聽鍵,一隻紋著黑色花紋的手抓住了我的手機,從我手裡搶過去扔在地上。手機摔在地上時發出「啪」的一聲,我的心跳瞬間加快。
驚恐的雙眼緊緊盯著面前的人,他惡狠狠的眼神讓我不寒而慄。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即使是之前被戒堂晃威脅的時候都沒有。我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壞人,如果他要傷害你,你根本無法反抗!
當他手中的鐵棒朝我揮起時,我認命地閉上雙眼。
腦袋裡只閃過一個念頭:我要死了嗎?
可是,過了好久,久到可以用鐵棒敲我幾十次了,預想中的痛苦仍然沒有到來。我疑惑地睜開眼睛,前方的路燈燈光刺入我的雙眼,讓我有種晃神的錯覺。模糊的視線裡,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擋在我面前,他的手舉得高高地,結實的手臂穩穩抓住那根差點朝我揮下來的鐵棒。
這個人,是來救我的嗎?
「戒堂晃?喲,大明星想英雄救美嗎?靠,大爺我最看不慣你們這些靠臉吃飯的小白臉了。兄弟們,一起來陪我們的大明星玩玩!」
隨著那個小混混的喊聲,那些還在毒打記者們的流氓都停止了攻擊,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瞭解情況後,紛紛陰笑著走過來。我知道現在的狀況很危險,但在害怕以外,更多的感覺卻是震驚!
戒堂晃?真的是他嗎?搞錯了吧!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冒著被毒打的危險來救我呢?
我頂著滿腦袋的疑問注視著他的背影,才發現我對他已經那麼熟悉了,即使看不見他的臉,我也可以確定眼前的人的確是戒堂晃。
不對啊不對啊,現在的狀況簡直太不對勁了!他看到我繼續跑來監視他,應該惡毒地欣賞我被打的慘狀才對啊,為什麼還要冒著危險來救我呢?
哎呀,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那些小混混都圍了上來,對戒堂晃動手了。
「小心!」眼看著一根鐵棒朝戒堂晃的臉揮去,我忍不住大喊一聲。
戒堂晃靈巧地避了過去。可是還沒等我鬆口氣,立刻又有一根木棍朝他招呼過去,這次準確地揮在他的面頰上。
戒堂晃只是悶哼一聲,就抓住對方的手,漂亮的過肩摔把他扔出去。沒等戒堂晃站穩,立刻又有幾個人衝上來。
「你是笨蛋嗎?還不趕快報警!」
戒堂晃一拳打到對方的臉上,回過頭衝我大吼。
我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立刻從包包裡掏出另一個手機。作為專業狗仔,包裡備有多個手機是最起碼的要求。
「喂喂,我要報警。在L集團大樓下面有人鬥毆!」我用超大音量對電話那頭的接線員說。
警察永遠是壞人的剋星!
果然,一聽見我報了警,那些小混混都猶豫著停了手,互相使了個眼色後,紛紛扔下武器跑掉了。帶頭的那個臨走之前,還警告似的瞪了我一眼。
我害怕地躲到戒堂晃身後,只露出兩隻眼睛,看著那些人跑遠,消失在夜色中。
「喂,你沒事吧!」
等這些人都走遠,戒堂晃突然開口問我。
我發現自己剛才無意識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立刻尷尬地縮回手,迎上他轉過來的臉龐。
哇啊!他的臉……
顴骨上一道明顯的挫傷痕跡,嘴角也破了,染上些許殷紅。右邊臉上好大一塊淤青,過段時間肯定會腫起來的。這樣的臉,真的還能上鏡頭嗎?就算是天才化妝師也遮不住這張臉上的痕跡吧。
一股內疚感從我心裡湧出來。我是為了破壞他的人氣才監視他的,他卻為了救我而受傷。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呢?我想像中的他根本不會做這樣的事啊!
這時,遠遠地傳來了警笛的聲音。唉,原來電影不是騙人的,警察永遠是在散場之後才出現。
「快走。警察來了,我可不想無緣無故進警局。」
戒堂晃沒有等我的回答,拉住我的手就往大門反方向跑去。而我的心情也隨著他的舉動變得更加奇怪起來。
一切都亂套了。我就像乘坐在脫軌的列車上,離預想的目的地越來越遠,也不知道這輛車會開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