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桑知……」任冰魄在後面偷偷拽我的衣角。
「啊!」我像遊魂一樣慢慢、慢慢地轉過身。
任冰魄立刻向後退三步:「桑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你難過,想安慰你一下!我,我也沒看到豆子,啊,不,靜風斗在後面!」
我有那麼恐怖嗎?看任冰魄的臉都快要哭出來了。
「算了,反正已經這樣了,我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我無所謂地笑笑,「呵呵,呵呵呵……」笑的同時眼角趴著一滴淚水。
「桑知,你不要嚇我!」任冰魄縮在角落裡,像白癡一樣仰著臉看我。
幾分鐘後——
「我決定了!」任冰魄忽然跳起來大聲說。
「什麼?」我幽怨地看著他。
這種時候還有什麼能逗我開心?鑽石、手錶還是名牌包包?想了想,還真是沒什麼慾望。不過,如果任冰魄離開家的這陣子撿到了從天上掉下來的金條,我也不介意笑納啊。
「啊,是哦,我都忘記問,任冰魄,你離家出走的這些日子究竟跑到哪裡去了?」我納悶地問。
「啊?」任冰魄看看我,然後抬頭眺望無盡地蒼穹,一邊看一遍繞著手指,「那個,桑知,今天天氣好好哦,不如……」我期待地看著他。
「不如我們翹課吧。我帶你去吃牛排,20塊錢吃到飽的那種!」
天啊!我真是太低估任冰魄了,原來他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白癡一點!不過,為什麼他的表情那麼不自然?
我看了古怪的他一眼,如果是以往,我肯定會揪著他的脖子嚴刑逼供,可是現在,我連話都懶得講了。
「好吧。」我幽幽地回答,然後像遊魂一樣默默地向遠方飄去。
「桑知,你走錯方向了啦!」身後是任冰魄尷尬的聲音。
「哦……」我又默默地向反方向飄去。
死也不能做餓死鬼,何況我還是個活得很健康的人呢!我一定要大口大口地吃,直到食物頂到喉嚨,再吞一口就會吐出來,反正又不是我掏錢。
2、
西餐廳的名字叫「瑪麗」。當我站在門口看著那塊超大的綵燈牌匾時,忽然想,果然還是山寨版西餐廳……
「桑知,這家的東西很好吃哦,牛排好正點的,20塊錢可以吃到飽哦。」任冰魄滿臉興奮地對我說。
20塊錢吃到飽的牛排,還是山寨餐廳,我懷疑裡面八成連刀叉都不全的。不過算了,想想任冰魄家裡畢竟只是開琴行的,總不能像大財團少爺那樣大手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買個LV包包恨不得像用小釘子紮在牆上供起來,有錢人買個LV包包可以直接提著去買菜了。
算了,我邏輯混亂了,有錢人怎麼會自己去買菜呢?
「瑪麗」西餐廳外面是很大塊的玻璃窗,能看到裡面的情形,雖然談不上門庭若市,不過下午4點鐘這個時間,座位坐滿了1/3,還蠻受歡迎的耶。加上我瞭解任冰魄這個傢伙。他雖然有點挑剔,很難喜歡上什麼東西,但是一旦喜歡上就很難放手了。
這個餐廳,還是值得期待的。
「桑知,你在發呆哦?我們進去吧。」任冰魄伸出大爪子在我面前揮了揮說。
「白癡,我只是在深沉地思考。」我拍掉他的手說。
什麼都不要想了,不再去想錯過金豆的遺憾,也不要再理莫名其妙的「完美王子」和詭計多端的堂安靜那個狡詐女,這些都不要再想了,安安心心地吃飯、睡覺,過自己的生活吧!
儘管現在心裡還很難過,但是,我會忘記的。
這樣想著,我對任冰魄笑笑,跟他一起走進餐廳。
比我想像的好一些,有紅藍格子的桌布,每個桌子上都擺了一根很胖的蠟燭。操作間在後面,牆壁上裝了很大快的玻璃,從外面可以看到廚師煮菜,卻又隔開了油煙和吵鬧。打掃得很乾淨,看起來很舒服。還有,刀叉也是全的。
「你好,我們要兩份五百克的牛排,各加一個半熟的蛋。」任冰魄熟練地點餐。這家點大概是這傢伙在離家出走期間愛上的吧。
「啊,等一下,家蛋多少錢?」我問侍應。
好吧,我承認我這是「小氣病」,這句話說出之前甚至沒有經過我的大腦。
「五塊錢兩個蛋。」侍應耐心地回答我。
「哇,好貴哦!你知不知道超市最貴的雞蛋也只有五塊多一斤?」我誇張地捂著臉質問侍應。
侍應的臉有點鬱悶:「小姐,加的蛋現在可以取消!」
「好啊。」我咧著嘴巴開心地回答,可是不對,今天明明是任冰魄掏錢啊,以前他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住我家的,搞得我都神經了,一下子還不能適應有了鈔票的任冰魄,「我,我沒說不要啊,我的那份加三個蛋。」
我笑瞇瞇地說,然後揮著手送走侍應。
如果是老爸老媽來吃,肯定會自己帶兩個蛋。因為這種山寨牛排店講究的是新鮮出鍋的香味,牛排還在滋滋響的時候就端上來,老爸和老媽會每人手裡拿兩個蛋,在牛排端上來的瞬間迅速敲破打在盤子裡,快速攪動,蛋會有五六分熟,很好吃。
上次他們那麼做的時候我剛好也去了。老爸老媽的做法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搞得我好尷尬。我只能默默地把椅子移開一點,假裝我只是因為座位不夠才跟他們坐在一起,其實並不認識。
我是多麼煙霧那股小氣鬼的氣質啊,可是我還是成功地繼承了這個特性。
我嘴角抽了抽,忽然聽到任冰魄大聲喊:「啊啊啊!完蛋了!」
3、
「她怎麼也會來?」任冰魄抓著頭髮鬱悶地低聲吼。
「誰?」我納悶地問。
順著任冰魄的目光看過去,竟然是明風火。看到任冰魄抓狂的樣子,我不得不暗自鄙視他一下,因為明風火開始根本沒有看到任冰魄。如果他不在那邊鬼喊鬼叫的話,明風火大概會直接拿著外賣離開。但是他鬼喊鬼叫了,明風火也很不湊巧地聽到了。
明風火在微微愣了一下之後,對前台的小姐說:「不用打包了,在這裡吃,就在那兒,那張靠窗的桌子。」
明風火說完就踩著她的高跟鞋看似漫不經心地從門口走過來,今天的明風火跟以往有些不同。她穿著一件有點小女人的嫩粉漸變色得毛巾料的連體褲,儘管還是運動風,但是跟以往相比,味道已經不同了。
我跟任冰魄本來是面對面坐著的,明風火就徑直坐到了我的旁邊。
「好久不見。」明風火托著腮看著前方說。
請注意,是前方,而不是左手邊。
「呃,嗯,是啊,啊,不,也不是很久。」任冰魄的臉有點尷尬。
什麼亂七八糟的?到底久還是不久啊?為什麼我覺得氣氛好詭異?
「我在跟你說話嗎?我問的是桑知。」明風火翻了個白眼,「桑知,好久不見。」
拜託!你確定是在跟我講話?好吧,我們確實好久不見了,自從……哦,自從跟「完美王子」約會途中被任冰魄搗亂,然後任冰魄又被「從天而降」的明風火帶走那次,可是跟我講話的話不是應該看著我嗎?
為什麼要看著坐在她對面的任冰魄?搞什麼嘛!
我在心裡怒吼,可是話當然不能這麼說,我現在可沒有力氣也沒有心情跟她吵架,就是要吵,也得等我吃完這塊牛排和三個煎蛋:「我……」
我原本是想說:「我們的感情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了?」
可是話還沒說出來,就聽到任冰魄大聲反駁:「我,我,我也沒有跟你講話!我是對……」
任冰魄看著我,然後順利接收到「再拿我當擋箭牌我就掐死你」的訊息,於是任冰魄的視線和伸出來的手指同時轉移:「我是在對他講話!」
這個「他」就是把牛排端上桌的侍應。
「呃?先生……需要什麼?」
「沒事!」
任冰魄大聲回答。侍應的臉色變得好陰沉,放下牛排就迅速走了。我默默地看著侍應離開,又重新把視線轉移到面前兩個面紅耳赤的傢伙身上。
好嘍,現在的意思就是,這場戲根本沒有我的腳本嘛。這兩個人還真是幼稚,不過是對誰講話的問題都能爭執這麼久。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當我是空氣是吧?是這個意思吧?」明風火突然站起來瞪著對面的任冰魄。
「我,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啦,我只是說……」任冰魄開始蜷在角落裡畫圈圈。
「任冰魄,你當你是梁朝偉嗎?不是每個矮子都像梁朝偉一樣有魅力的!」明風火繼續咄咄逼人地說。
好,很好。我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內心鼓掌,吵架不出三句就能迅速擊中致命點,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默默地端起桌上的牛排,又默默地離開桌子,站到一旁。請大家淡定地去圍觀者兩個幼稚鬼吧,我要填飽肚子再說,免得被這兩個笨蛋打翻我的牛排和煎蛋。
我以為任冰魄會像只被激怒的小猴子一樣上躥下跳,可是沒有,任冰魄的臉漲得像猴子屁股一樣紅,可是他沒有跳起來發瘋,而是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然後扭過頭去一個人生悶氣。
明風火的反應更奇怪,她歪歪嘴巴,臉上竟然有一絲內疚。
「好吧!我,我的話有點,那個,有點過火了。」明風火。
天啊!有沒有搞錯?明風火竟然會道歉?明風火竟然會對任冰魄道歉?
我把嘴巴張的好大,足足能塞進去一個饅頭。我瞇縫著眼睛凝視著面前那兩個詭異的傢伙。
這兩個人……絕對有問題。
4、
「喂,你幹嗎不講話?」明風火戳戳任冰魄說。任冰魄氣鼓鼓地坐在座位上不講話。
「喂,任冰魄,你不要沒完沒了哦。」明風火眉毛微微皺起來,警告說。
任冰魄還是不看她:「現在我不想跟你說話。」
聲音好強硬哦,我從沒有看到任冰魄有這麼男人的一面。
然後——
然後明風火抓起懷裡的背包丟到任冰魄的臉上,一瞬間,那個包像是被鑲嵌到任冰魄臉上的面具一樣,竟然紋絲不動地貼在了上面。
「哈哈!」我忍不住笑噴了。這也太有喜感了吧!
「我一點兒也沒有說錯!任冰魄,你不但是個矮子,還是個一點兒氣度都沒有的矮子!」明風火大聲罵完就刷地站起身子要走。
其實我早猜到明風火遲早要發飆,但是為了弄清楚事實真相,我不得不「隱居山林」,秘密窺視著一切。
果然,任冰魄隨即衝過來,猛地抓住明風火的手臂:「你,你不能走!」
「幹嗎啦?」明烽火沒好氣地說,但並沒有甩開任冰魄的手。
「你,你要給我說清楚!」任冰魄的那張絕對可愛的臉上擺了一個好認真好嚴肅的表情。
「說清楚什麼?」
「你說,我那裡沒有氣度了?沒有氣度我怎麼會允許你穿著高跟鞋在我身邊晃來晃去?沒有氣度我怎麼會在你肚子痛發火的時候還一次次端湯水給你喝?沒有氣度我怎麼會大半夜去藥店給你買藥?沒有氣度我怎麼會用身上的全部財產來請你吃這裡的牛排?我做了這麼多事,哪件事我沒氣度了?」任冰魄講得好流暢,雖然聲音有點急,但我還是懷疑他被某為文學才子上身了。
「我,我不管!我喜歡說你沒氣度就是沒氣度!沒氣度沒氣度沒氣度!」明風火任性地大叫。幾乎所有人都停下吃東西在看著兩個人了。我四下望了一眼,這些傢伙真是浪費,要一邊吃一邊看才夠味嘛……
「明風火,你總是這樣!講不過別人就發脾氣!你好任性哦!」任冰魄皺著眉毛抱怨說。
「我,我就是這樣,討厭我就不要理我好了!」明風火還在賭氣。
任冰魄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我,我沒有那個意思啊,沒有說不想理你,也沒有說你討厭。」這句話講完,明風火的臉也騰地一下紅了。
這個時候,我剛好吃掉最後一個蛋。六分熟,剛剛好,鮮甜好吃啊!我拿起紙巾擦擦嘴角,然後慢條斯理地走過去站在他們身後,吹吹指甲,氣定神閒地說:「好了,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起了什麼化學反應啊?」
5、
任冰魄和明風火對視了一下,實現又迅速錯開,然後我就看到兩個人同時變成了兩隻巨大的人形番茄。
原來,那天偷偷跟蹤我約會的任冰魄被「完美王子」羞辱後,被明風火帶走。原本明風火把他丟在我家門口準備直接離開,剛打開車門就聽到身後有隱隱的哭聲。任冰魄蜷縮在我家門口,也不開門進去,也不離開,就躲在那裡很小聲地哭,看起來很可憐。
明風火看不過去,就把任冰魄撿回了家。
「我跟任冰魄八字不合,早上起床見面說不到兩句話就吵架,晚上睡覺道個晚安也會吵起來。」明風火托著腮一臉不爽地說。
「喂,為什麼錯的那個總是我?」任冰魄一臉的苦大仇深。
明風火便「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然後呢然後呢?」我一邊吸著奶茶一邊津津有味地聽。
「然後——」
「然後——」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隨後又看了彼此一眼,緊接著又在我面前變成兩隻熟透了的大番茄。
「喂,開口講話好不好?不要再扮番茄了。」我瞇著眼睛逼視他們。
「那件事太讓人害羞了,我,我不好意思講。」明風火紅著臉說。
「我,我也不好意思說啊。」任冰魄也推脫。
「哎呀,你是男生耶,怎麼比我還容易害羞啊?」明風火不滿地斜了任冰魄一眼。
「誰說男生就不會害羞啊?」
那件事……太讓人害羞……男生也覺得不好意思……
這一系列的關鍵詞在我腦袋裡形成了一幅絕美的「春光圖」……
「天啊!你們進展也太快了吧?嘖嘖嘖……」我忍不住咂嘴,「看不出來,你們兩個比我開放多了嘛……竟然這麼快就……」
我太激動了,激動之下聲音太大吸引來無數道目光,明風火像餓狼一樣撲上來摀住我的嘴巴,滿眼冒綠光咬牙切齒地說,「不是那樣的!」
事實是,後來有一次明風火因為吃壞了東西而胃痛。明風火的爸媽常年在國外,一年365天幾乎有350天都是明風火一個人在大房子裡生活的。剛好那天明風火又跟任冰魄吵了架,兩個人正在冷戰,明風火痛得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拉不下面子向隔壁臥室的任冰魄求救……
後來任冰魄覺得不對勁,敲門走進來的時候,明風火已經痛得大汗淋漓,快要暈過去了。
任冰魄嚇得要死,問清楚了明風火的情況後,連夜跑去24小時便利藥店買胃藥。之前我在家裡也因為吃了過期的罐頭而肚子痛,任冰魄見我媽給我吃過一種特效的止痛藥,那種藥對治療胃病很有效。
不僅如此,任冰魄還照顧了明風火一整夜,幫她做熱敷,給她熬白粥喝。明風火當時痛的神志不清,加上任冰魄的語氣也不好,兩個人又發生了一次爭執。明風火發起脾氣來,還直接把碗打碎了。
任冰魄想要發飆又忍住,重新跑進廚房再盛一碗給她。這樣反覆好幾次,明風火終於不得不聽話喝掉。
「任冰魄,你真的很煩哎!」這是明風火喝粥之前說的一句話。
任冰魄就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理都不理,直到看明風火把粥喝光……
「就這樣?」我聽到最後總覺得缺點什麼,意猶未盡。
「當,當然……就這樣啦。」任冰魄忽然大聲說。
我挑挑眉毛,他越是這樣激動越是說明有問題……
「任冰魄,你知道你根本不會撒謊吧?你覺得你撒謊能騙的過我的眼睛嗎?」我陰陽怪氣地說。
「喂,你不要再胡說啦!」明風火的表情已經開始不自然了。
「再不說我揍你哦,任冰魄。」我威脅他,「現在說了,等一下我給你買好吃的。」這叫利誘。
任冰魄的臉變得好紅:「桑知,你不要逼我了,我是絕不會告訴你我們接吻的事情的!」
接,接吻?天知道我絕對沒想到能問出這麼有爆點的事!哈哈哈!
我在心裡狂笑一百聲:「好吧,我不問了。」
「任——冰——魄!你這個豬頭!」明風火抓狂了。
6、
「為什麼又罵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任冰魄抓著頭髮,他也快瘋了。
「哈哈哈!」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兩個人也太可愛了吧,真是天生一對!我笑瞇瞇地看著他們:「喂,告訴我嘛,你們的kiss發生在什麼情況下?」
人家說,甜蜜的事情兩個人分享會讓甜蜜加倍,所以大家才都喜歡四處炫耀自己的幸福,明風火也不例外。
她想了想,紅著臉說:「其實,其實那天我喝完粥舒服了一些,才發現一隻隱形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我就瞇著一隻眼睛在床上找。任冰魄問我找什麼,我說我隱形眼鏡掉了一隻,他就在床上找,後來,我好不容易在床邊找到了,就開始大聲喊『找到了找到了』……」
「說重點。」我掛著滿臉黑先說,照這樣說下去我要聽到明天早上嗎?
「重點就是,我高興地仰起臉,忽然發現任冰魄的臉靠得好近,然後,然後我們就不自覺地……」
我第一次看到明風火這麼羞澀的樣子,看起來也蠻可愛的。任冰魄也害羞地坐在一邊不講話了。其實這兩個人看起來還蠻般配的,都是傻傻的,很可愛。他們臉上的幸福笑容讓我想起了某個人,相比之下,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可憐……
但是我很快把自己的悲傷隱藏起來,笑著對他們說:「故事我聽完啦。總之,祝你們幸福嘍。」
聽到我的話,明風火看起來更害羞了:「什麼嘛,我又還沒說我喜歡這個傢伙!」
原本只是女生的一句撒嬌的話,任冰魄卻當真了。他歪著頭看著明風火的臉說:「為什麼啊?為什麼不喜歡我啊?告訴我原因啊?」
明風火對這個不解風情的傢伙翻了白眼,賭氣似地說:「你跟我一般高哎,都是168厘米,是很不討人喜歡的身高!」
任冰魄立刻向小豆子一樣擲地有聲地說:「明風火同學!我鄭重告訴你,我會再長高20厘米的!一定會的!」
明風火忍不住掩著嘴巴笑起來,任冰魄看到明風火笑也傻呵呵地笑起來。我這個大燈泡坐在一邊,無論怎麼扯動嘴角,也絲毫散發不出快樂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異樣的情緒,任冰魄轉過頭來看看我內疚地說:「桑知,我覺得你自己好壞哦,在這種時候背叛了你,桑知,你會生我的氣嗎?」
我看到任冰魄難過的樣子,知道他是在為我擔心,我立刻擺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啦,任冰魄,你這個傻瓜,你想太多了哦。要知道桑知我的魅力好大的,多少極品帥哥都等著來追我哦。」我開玩笑地說。
「任冰魄,你要好好跟明風火在一起哦,雖然這個傢伙跟我不合,但是為你的幸福著想,我不反對。」說完,我笑著對明風火眨眨眼睛。
明風火的表情有點猶豫,她看著我,好像是很努力才下了決心似的:「桑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還當她要開我玩笑,不在意地說:「幹嗎?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準備拋棄任冰魄,去追求你夢想中的王子靜風斗嗎?」
明風火搖搖頭,表情仍舊很認真:「其實,我以前騙了你,其實我是靜風斗的表妹。」
7、
我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明風火,你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
明風火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桑知,你沒有聽錯,我是靜風斗的表妹。之前我說我喜歡靜風鬥,是因為我聽到你說要跟我表哥結婚,我不想跟你成為姑嫂關係才胡亂說的。」
哦,我的天啊!這世界也太分瘋狂了吧!先是真假靜風斗搞的我暈頭轉向,後又發現自己一直以為的真貨是假貨,剛剛得知一直以來的一對死對頭變成「甜蜜愛人」,現在又告訴我,我一直認定的情敵卻是靜風斗的表妹!
拜託!老天爺,你多給我點時間讓我消化一下好不好?這樣一波緊接一波的衝擊,我怕我脆弱的小心靈承受不住啊!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明烽火接著說,「你是不是覺得整件事情都很奇怪?我開始就覺得不對勁,如果說是巧合,那這也太蹊蹺了,這裡面有太多的疑點。」
聽到明風火說「疑點」兩個字,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聽她繼續說下去,看來,整件事情真的不是我想得那麼簡單……
明風火頓了頓,像是在理清思路:「現在學院裡的人才是真的靜風鬥,這一點你肯定已經知道了。當初表哥沒有在約定時間到達學院,是因為在路上為了給一位孕婦讓床鋪自己佔了足足14個小時,體力不支,到了學院就在台階上睡著了。最神奇的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表哥就徹底跟家人失去了聯繫。後來學院裡出現了假冒者,幾人竟然一個知情的都沒有。不知道他們是從那裡聽到了消息,是表哥已經順利到達。我當時接到傭人說沒有在車站接到表哥的電話,就迅速趕去各個地方找人了,結果當然是沒找到。緊接著,我發現網上所有關於表哥的新聞都被屏蔽了。這一系列的事情就像是布的一個局,目的就是讓表哥跟大家失去聯絡。」
我越聽越緊張,之前我也懷疑過,但是沒有仔細地思考,加上根本分不清出究竟誰才是真正的靜風鬥,所以也沒有注意。現在聽明風火說起來,才覺得這所有的疑點連接在一起確實是一個很精緻的陰謀。
「後來我調查過,火車上的那個孕婦其實是假的,她肚子上只是放著一個枕頭。這說明這個人深知表哥的秉性,猜到表哥會幫助她,才設計這個孕婦出現。他們設計的確是很周全,唯一的漏洞……」
明風火看著我:「就是讓你遇到表哥。這就是這個計劃的失誤。」
我的心緊緊揪在一起:「那麼,究竟是誰設的這個局?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明風火靠在椅背上,苦惱地搖搖頭:「不知道,麻煩的是,我到現在也沒把整個事情調查清楚。」
我失望地靠在椅子上:「這麼說,即使那個計謀是害他的,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止了……」
「只能盡力而為了,好歹現在表哥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接觸了什麼人,做了什麼,都比較好掌握。」明風火皺著眉頭說。
我看看明風火,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不是很討厭我嗎?正因為討厭我,才不願讓我成為靜風斗的妻子,所以才撒謊說她要追求靜風斗的。可是現在,她為什麼又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呢?
「明風火,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呢?」我問的很直接。
明風火看著我,回答得更直接:「雖然我討厭你,但是我更討厭那個設局的人。」
我被這斬釘截鐵的聲音震到了。
我還以為她會說出什麼煽情的話,我果然太高估明鳳火了……哼。
「好啦,其實我都明白,雖然你一開始是想要利用表哥,但是你對他的感情卻是真的,幾次三番地保護不諳(an)世事的表哥也是事實,這些,我都知道。」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心裡有些溫暖,那種感覺很複雜,好像是因為明風火的體諒,也好像是又一次記起了那個人。
不過算了,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種地步,我跟他已經徹底沒有任何希望了。
加上他又看到我跟任冰魄抱在一起,在他眼中,我早就已經成了一個讓人厭惡的女生了吧……
我搖搖頭:「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讓他傷了心,我已經放棄了。」
「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明風火突然握住我的手,「桑知,我希望你堅持下去,我會站在你這邊的。」
「啊?」我身子後傾,像《午夜凶鈴》裡的貞子一樣瞪著握住我的手的那隻手。
好拗口……我的意思是說,對於明風火的突然的信任、親熱和肉麻,我有點不適應。
抱歉,我的本意真的不是嚇人,我只是被明風火嚇到了。
「可是……」
我剛要說話,任冰魄又像小兔子一樣撲過來。
「桑知,我也是站在你這邊的,不要放棄!」然後他把自己的手跟我們的疊放在一起,還用一種鼓勵的眼神看著我:「加油!桑知!」
我嘴角抽了抽:「拜託你們不要這麼老土好不好?」
8、
我還是決定去找他,就算是破釜沉舟、拚死一搏,也至少要告訴他我內心的想法,我不願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不再有任何交集。
第二天幾乎翹掉了整整一天的課程,我都偷偷跟在他的身後。因為他剛到學院不久,堂安靜一直以陪他熟悉環境的名義像八爪魚一樣每天抓著他的胳膊。
堂安靜那個難纏的傢伙,總是在他身邊,這麼複雜的情況很容易被那個狡詐女利用的,搞不好我還沒張嘴說話,他就會因為她的挑撥把我踢開,所以我必須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終於,放學的時候堂安靜似乎是落了什麼東西在教室,跑回去拿,而他就在原地等待。
機會終於來了!我恨不得現在就去買個耶穌釘在牆上,每天給他燒香。他已經拿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了,我趕緊衝過去,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嚇了一跳,看到是我之後,眼神中又重新恢復了冰冷:
「你有什麼事?」
「我……」看著他冷漠的樣子,那些在心裡醞釀了一千遍一萬遍的話忽然就說不出口了。
「沒什麼事的話,請不要妨礙我。」
他說完就準備離開。我咬著嘴唇,看著他一步一步離我越來越遠。
不要做膽小鬼!桑知!說啊!你不是做夢都想對他說出心中的一切嗎?現在機會來了,如果不能把握住,那他就真的永遠離開你了!
我死死咬著嘴唇,鼓足勇氣追過去,從後面抱住他。他的身體好溫暖,是我熟悉的味道。
「無論你現在多麼討厭我,也請你安靜地聽完我說的話。等我說完,你還是要離開的話,我絕不會再阻止了!」
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顫,他真的沒有掙脫我。
「人家說,相愛的人都喜歡從後背擁抱,因為那個時候,兩個人的心臟是最靠近的。現在,請你感受著我的心跳,聽聽我心的聲音。」我頓了頓,忽然有點想哭,「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覺得我是很壞的女生,耍盡心機只為了你的錢,這些我都不否認,開始我接近你確實是有目的的。我想要做有錢人,想要拯救留落學院,包跨偷偷藏起你的證件也是我的手段。但是,但是請你相信我,那段時間裡,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喜歡你,是那種一分一秒都不願分離的喜歡,是那種想要一輩子都在一起的喜歡。如果,如果你相信我,還願意原諒我的話,可不可以不再把我當陌生人,可不可以讓我們像以前一樣……」
說到這裡,我的聲音已經哽咽了,他沒有動,他的身體一直麻木地僵硬著。我等待著他的回答,希望,希望他可以原諒我。
「你講完了吧?現在請你放開我。」
我聽到他冷酷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鑽進我的耳朵裡,那麼冷,冰封了我身體裡的血液。我覺得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呼吸了……
我慢慢鬆開手臂,他並沒有回頭看我。堂安靜已經回來了,她從遠處跑過來,擋在我和他之間。
「你也太不要臉了吧,看我不在就立刻來勾引風鬥!請你自重點,不要再騷擾風斗了好不好?像你這種虛偽的女生我見多了,為了錢沒什麼事做不出來,你覺得風斗會傻到相信你嗎?」堂安靜豎著眉毛尖刻地罵,「你還是識相點滾吧!」
堂安靜的罵聲吸引了好多同學的目光,他們站在周圍看著,眼睛裡都是不屑和敵意。
「唉……這不是之前那個假貨的私人秘書桑知嗎?」
「有沒有搞錯啊,跟假貨混了幾天就妄想高攀靜風斗少爺嗎?」
「就是嘛,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
他們說些什麼我並不在意,既然已經決定破釜沉舟,我就已經拋開了一切……
可是他冷酷的臉讓我的心一陣一陣地痛著,無論別人說了多麼難聽的話……他都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著他,然後一個人走出學院。
我的腳步好重……我的心臟痛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忽然,我聽到前面有一聲熟悉的摩托聲。
我抬起頭,一輛熟悉的「哈雷」摩托車朝我疾馳而來,我幾乎一眼就認出了車上戴著頭盔的人——靜風鬥!不對,他不是靜風鬥,我猛然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姓名。
面對迅疾的車速,我完全沒有躲避,直直地看著這輛拉風的摩托車徑直朝我衝過來,甚至有同學發出了一聲驚呼。
在所有人驚恐的眼裡,「靜風斗」把車頭一偏,同時按下剎車,隨著刺耳的剎車聲,摩托車斜斜地停在我身邊,「靜風斗」坐在車上,側身看著我。
圍觀的群眾頓時都鬆了一口氣。我早就見識過「靜風斗」的車技了,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撞上我呢?
「靜風斗」打開了頭盔上的面罩,那雙可以勾魂奪魄的電眼裡似乎透著一絲疲憊。
「靜風斗」依然是黑色皮衣的打扮,看來浪子形象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