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這可是第一次正式演出,而且還是當著眾多熟悉的相親面前唱哭戲,入戲很快,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快速的把在場的人們都感染了。
參加葬禮的人們絕大多數只是為了來給村長捧場,畢竟不來不行,廣播只是起了個警示作用,效果看起來也不太明顯,有部分村民就沒有來,沒有來的原因如出一轍,提前串通一氣,口供保持一致了,就說不知道這件事兒子。
出殯前,村長先是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送葬隊伍,發現人不是太齊,就又派人逐家逐戶通知,時間定好,務必在十二點以前到齊,耽誤了出棺就下葬問題就麻煩了,所以那些沒來的鄉親一溜煙小跑加入送葬隊伍,誰也不想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
其實是村長自己把簡單的事情搞複雜了,原來他的目的是要錢,凡是來的人也都隨了份子錢,現在看起來還得加上一點就是面子問題,做為一村之長,是要面子的,因為面子,他把幾十歲的唐太監收拾的如同一個憨子分不清東南西北,因為面子,讓那些不願意送葬的鄉親們深惡痛絕,因為面子,他要求唐僧在墳頭前唱戲,這在村子裡的歷史上還算是頭一次。
唐僧答應過村長給他掙足面子的,現在他唱的的確很賣力,連他自己都被感動了。雖然村長不喜歡聽戲,但他喜歡熱鬧。不是自己親爹死了,但是要比親爹死的時候哭的傷心得多。
這個場面不能不說不熱鬧,按照唐僧的話講是熱鬧有點過頭了。僅僅是死個人,哪有這樣折騰的,這純粹是瞎折騰嘛!
唐太監兩口子根本就沒有推辭村長的邀請,就是不邀請他們也會趕到現場的,因為把人家棺材做小,讓死人在裡邊受委屈,怕遭受什麼意想不到的報應,此刻兩個人正站在一起看自己兒子唱戲。
唐太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小聲說:「以前是一棒子打不出三個屁來,現在倒好,話蠻多的,而且總是在緊要關頭出現,看起來我這回是正確的。」
「你就是改不了這個毛病,誰又沒有跟你爭功勞,我算開出來了,凡是好事有功勞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做的,凡事做錯的貨犯了錯誤的事情都是別人做的,你就虛偽吧,也只能在我這兒虛偽了,我也根本不吃你這套,你就逞能吧,幸虧這次有兒子為你保駕,否則……」
「否則怎樣?不就是重新做個棺材嗎?有那麼嚴重嘛?」唐太監很輕鬆的說。
「說的輕鬆,你以為別人都不敢怎麼樣你嗎?哼!你錯了,別把自己想的怎麼了不起,其實誰也不吃你那一套的,我看出來啦,村長為什麼這麼喜歡咱兒子?」
張美美不犯病的時候也很有心計的,只是她從來不隱藏什麼,做自己想做的和說自己想說的一切。她已經觀察好久了,就是村長去家裡鬧事的時候,唐僧娘隔著窗戶看見村長跟自己兒子的交談,臉上不時洋溢著笑容。
唐僧娘的想法很超前又很現實,還有,專門點名要唐僧搞個新穎的節目,其實這中間也還包涵著兩個意思,一是讓所有來的鄉親朋友知道村子裡有這麼一個出色的男孩子,二是在唐僧的身上找到一個機會報復唐太監,如果一個學表演的人不會音樂戲曲,那簡直就是一個超級笑話,村長丟的面子就會找回來,他直接把對唐太監的仇恨發洩到唐僧身上,現在看起來,老村長所有的怒火早就被唐僧痛徹心扉的哭聲震撼了。
可是,號稱『大能人』的唐太監竟然不知道這些。他的神情就跟秋雨過後的蟋蟀,茫然而又無奈。
「有屁不要夾著,趕緊放出來。」
「老村長看上咱家唐僧了。」唐僧娘一臉詭秘。
唐太監咋咋舌頭:「瞎說,純粹是胡言亂語,看上了又能怎樣,又不會把村長的位子騰出來給我。」
說著說著唐太監拽著自己婆娘的手離開演出下葬演出現場。
在一個偏僻的地方,唐太監一屁股蹲在地上,一本正經的重複:「老村長看上咱家唐僧了?」
「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做棺材你算不上內行,察言觀色你也更是一竅不通啊!知道嘛,是七竅通六竅——一竅不通。」
「既然這樣,那咱先合計合計,村長家裡不是還有一個小閨女嘛,,好像跟咱兒子同齡,在省城念大學,早兩年見過一回,長的又機靈又可愛,個子高挑穿了一身運動服跟個運動員似的。」唐太監說著說著竟然衝著自己的婆娘拍手叫好起來;「乖乖,這事兒看起來有一手兒,想不到你不瘋呀,比我腦袋瓜好用多啦!」
唐僧娘歎了一口氣:「可是,美事兒都叫咱想了,人家未必就是這個意思,也別高興的太早了,人家閨女咱兒子還不認識,如果他們認識事情就好辦多了。」
「不認識又能怎樣?」唐太監笑著說:「咱們當初認識嗎!」
唐僧娘搖搖頭。
唐太監說:「對嘛,有幾個相親是一開始就認識的,咱兒子長那模樣,哪家姑娘還敢褒貶呀!」
「你呀,吃虧就吃虧到這張臭嘴上,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就糟糕了,等於一切美好都不存在了,我的村長夢也要破滅了。」
「離譜了,你也就是個打棺材的木匠,給你個棍子還順竿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