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意外的通知書,似乎讓先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尤其是唐僧。
不用跟在驢屁股盯著驢子是胖了還是瘦了,也不用操心打棺材的事情,連唐僧都一直懷疑自己的腦子特別笨,不要說當學徒做棺材了,那些看似簡單的工藝他覺得比研究轉基因大豆都要複雜,不過在還沒有開學之前,他眼前的任務仍舊是放驢,不但要每天放驢,還必須把那頭驢給喂的胖胖的。
驢買回來的一陣子,唐僧覺得自己的命運從此就和驢緊密聯繫在一起了,更多的時候,他覺得這是父親在故意刺激他,讓他知道倔驢的脾氣到底是什麼樣的後果。
他打過那頭驢,是在心煩的時候,尤其是在家裡發生戰爭之後。
他沮喪的牽著驢離開家,在外邊自由自在的沖驢子發洩胸中的怒火。在家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敢怠慢驢子,一天到晚盯著驢子觀察,看它的體格,發情期,甚至把它當作自己最好的朋友。
唐木匠看到兒子如此呵護驢子,心裡樂開了花,能讓沉默寡言的兒子變得開朗,似乎目的已經達到了。
那天早飯的時候,唐木匠在飯桌旁邊點燃旱煙,抽的滋滋啦啦亂響,唐僧坐到牆旮旯裡只顧埋頭扒飯。
唐木匠神情濃重,神秘兮兮的樣子讓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唐僧更覺得心跳都有些加快。
唐木匠搖頭晃腦的說:「這頭驢子看起來不跟咱家一條心,乾脆宰了算了,我這幾天右眼皮子老是沒玩沒了的跳個不停。晚上吧,老做夢,而且還都是有關驢子的。不知道家裡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
又一次聽說要宰殺驢子,唐僧這個時候吃不下飯了,反問老木匠:「爹,你這是累了,該歇歇了,驢子是無辜的,不要動不動就拿驢撒氣,驢子也是有思想的,你宰殺它有什麼用,吃又吃不多,還是留下來算了。宰殺生命等於折壽,難道你不知道嗎?」
「折壽?你懂個屁!要不然你這學費從哪裡來呀,你又不跟其他的孩子一樣,到處去外地打工,每個月也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你倒好,不僅讓我丟人顯眼,不給我掙錢倒也罷了,還要我掏學費供你讀書,像我這麼明禮的父親好像少了呀!」
唐僧沒有接腔,知道父親的嘴巴跟女人的褲腰帶一樣,該松的時候不松,該緊的時候又鬆著,老是故意整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那我就不讀了,唱什麼戲呀,我看我不是那塊料。」
「你這傢伙,我只是隨口說說,誰知你卻計較上了,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光是學費就得兩萬多塊,所以既然下定決心了,就要堅持的讀下去,學習若是再跟不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唐僧沒有吭聲,陌生不響的拉著驢走了。
唐僧邊走邊發洩著牢騷,只敢在心裡發洩。
「夢見驢怎麼啦!有人夢見驢子照樣不是中了五百萬嗎?自己心理有毛病,總愛轉移嫁禍到別人身上。其實說真的,讀這個學校,心裡一點譜兒都沒有,不過自己蠻喜歡歌曲的,偏偏卻要自己學什麼唱戲,一個男孩子,長的眉清目秀,張起嘴巴卻是娘娘腔掉,讓人聽起了不反胃才怪哩!
哎呀,不想這麼多了,腦袋裡似乎裝不下這麼多的東西,一切都隨緣吧!這個時候,唐僧就羨慕《西遊記》中的唐僧,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妖怪,或者遇到多麼艷麗的女子,都不會為之所動,一心虔誠拜佛,關鍵的問題就是心中的信仰問題。
這個長長的假期,無論走到哪裡,也總能聽到《西遊記》裡的主題曲,敢問路在何方……
唐僧想,自己的路在何方,不是在腳下,也不是遙遠的未來,像漫天星空不知道哪顆星星是屬於自己的。
今天這是怎麼啦。在家爹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也就算了,可是現在看起來,驢子也一反常態,變得傲慢和無理起來,時不時的還衝著唐僧嘶叫著,像個憤怒的使者。
唐僧雙手合十,對著驢子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驢子傻傻的望著唐僧,似乎聽懂了他的話。
「驢呀驢,你到底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我說你幹嘛脫成個驢子,地位可是有點偏低,我也不是取經的唐僧,不然的話也會牽著你闖蕩雲山大川。」
驢子瞪的濕潤的眼睛,看上去倒有幾分傷感。
唐僧輕輕的拍著它的脖子,繼續說:「過兩天我就要去學校了,不能陪你了,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聽話,做驢要低調,不要亂喊亂叫,否則會遭來殺身之禍的。」
驢子忽然臥倒在唐僧面前。
唐僧有些震驚,忽然覺得這場面好像在哪裡見到過。立馬想起來了,就是在《西遊記》裡,白龍馬蹲在唐僧面前等著他來騎。
唐僧覺得這頭驢不蠢,聰明可愛。左腿一抬,就跨到了驢子的背上。
驢子站起來,在河邊慢悠悠的散步,好不自在。
唐僧此刻找到了一種感覺,就是前往西天取經的路上,與之不同的是,他乘的是一頭驢子。
「你挑著擔,我牽著驢,迎來日出送走晚霞……駕」!唐僧拍了驢屁股示意它快走。
沒有想到,那驢子竟然發飆狂奔,一下子把唐僧閃了下來,掉在驢子身下,還被重重的驢蹄踩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