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學中文的人,一段話說得那麼文藝,最重要的是秦曉婷從自己朋友口中確定了一個事實,她的確對高睿太不公平了!
她把手伸進他掌心裡,緊緊握住,「高睿,別人覺得怎麼樣的確不重要,但這些『別人』說的話卻真的點醒了我!不是都說旁觀者清嘛,正因為這樣你我置身其中被忽視了的東西,才能夠被他們看出來。呵呵……雖然我很不情願,但我不得不承認,田甜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中午的事情,我後來想想也好像是我不對在先,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惡語相向,我只以為她還在纏著你。」
「也怪我後來沒跟你說過她已經有男朋友的事!」好長一段時間了,他們都沒有怎麼好好溝通過,更沒有機會把彼此身邊的事情跟對方分享。
秦曉婷佯裝吃醋的樣子:「她和我們又沒有關係,幹嘛需要特意跟我提她是不是有了男朋友!你做的很好,而且這種有關情敵、包括像她這樣自我假想型情敵的事情,以後也都不需要成為我們倆的議論話題!!」
他故作思考狀:「秦副經理,我能不能把這理解為你在吃醋?」
「當然不行!我可是把這理解為『教育』」邊說還邊搖頭晃腦:「『子不教,父之過』,我為了不讓高叔叔覺得他在教育上有什麼偏頗,只好親自接下這個大任啦!」
歪理她總是能說得頭頭是道。
一心期待著要過快一些的時間,不知不覺就真的從指縫邊溜走了。球賽結束,手邊的工作一下子變得輕鬆了不少,課餘時間相比之前充裕了很多,反倒讓她一下子不習慣。
既然球賽結束了,那麼是不是去看爸爸的事要被提上日程了呢?反覆思量以後,她還是在週五這天決定先帶他回自己家,至少先見了媽媽再說。
「這、這、這……曉婷……」進單元樓的時候,高睿幾乎是被她硬推著走的。
「沒事兒的!你倒是走啊!你要不去我就生氣了!」她軟硬兼施,「我媽和我姨媽不一樣,她人可好了,早就想見你,還說讓你來家裡玩,現在她都做好飯等著咱們了!」
被塞進電梯,他還是緊張得不行,「我這樣空手來行嘛??!我說該買東西吧你還不讓!」
看著他一著急就紅了的耳根,秦曉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哈哈……高睿,你怎麼那麼可愛啊!」
他惱羞成怒瞪了她一眼,她卻一個傾身踮起腳尖咬了他下巴一口。
「啊……你屬狗的啊!」透過電梯門的鏡子,清晰的看到下巴上一小排牙印。
她伸手勾住他的臂彎,「別那麼緊張,也不用帶什麼東西,那樣反而顯得太市儈,我們家不講究那套的,你只要做回平時的自己,該禮貌的禮貌些就好了!」
「叮……」電梯門打開,高睿反而輕鬆了些,行,就照她說的做吧,應該不會死得很慘……
進屋後,事實證明,他豈止是「不會死得很慘」,許麗華和煦的態度,簡直讓他覺得比他媽對他還親一些。
「婷婷……是你們回來了吧?」
聽到大門被打開,廚房裡就傳來了媽媽的聲音。
「媽,是我,我帶高睿來了!」換上許麗華實現放在玄關的拖鞋,秦曉婷拉著高睿就去廚房和媽媽打招呼。
「媽,這是高睿!」見他杵著不動,她用手肘頂了他腰一下,「叫人呀!」
「媽……哦不不不,阿姨!」高睿還在為倉促之下直接來見家長有些擔憂,大腦一片空白之下,
秦曉婷讓他叫人,他就脫口而出跟著喊了出來,等反應過來以後更是急得他一個勁改正。
許麗華被他的樣子逗得禁不住笑起來:「這孩子,看你緊張的,沒事!就跟自己家一樣,你們先出去坐會兒,一會兒咱們就吃飯了!」
秦曉婷也笑嘻嘻的看他,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阿姨,我幫您幹點什麼吧,第一次來就這麼兩手空空的,再待著什麼事不幹,那就太不像話了!」
「你會做飯?」許麗華驚喜的問,這年頭別說男孩子,就是女孩子擅長家務的都不多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跟著我媽學過點,她總說能下廚房將來獨立了才能照顧好自己。」
許麗華聽了讚許的點點頭,「你媽媽說的不錯,不過來了這了,不是有我呢嘛,就不用你幫忙了,你們出去看會兒電視啊什麼的,好了我再叫你們。婷婷,快帶高睿出去,這有媽媽就行了!」
秦曉婷看了看確定沒什麼需要他們幫忙的了,就承應著陪高睿去了客廳。
「怎麼樣?不緊張了吧?」兩人坐在沙發上,秦曉婷更是直接窩進了他懷裡。
他點了點頭,的確是比來之前好多了,她媽媽也和藹可親。
「我看也是,從你迫不及待叫『媽』的時候,我就看你沒什麼緊張的了!」到底是到了她的地盤了,看她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高睿又不得用平時的手段收拾她,恨恨的瞪了她兩眼。
「婷婷……來端菜,可以開飯了!」
飯桌上,許麗華和秦曉婷都沒有像對待客人那樣特意給他布菜,只說讓他喜歡什麼就多吃點,一
頓飯下來他這才算徹底適應了。
飯後秦曉婷負責洗碗,卻發現洗潔精快完了,許麗華就讓她下去買瓶新的回來,高睿要去被她阻止了,等曉婷出門後許麗華就拉著高睿聊了起來。
她從冰箱裡拿出水果,切好裝盤推到高睿面前。
「謝謝阿姨!」
許麗華坐下,還回頭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大門的位置,「高睿,阿姨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了。婷婷和我說過,在她姨媽家的那幾年你對她很照顧!」她的聲音很柔,眼神裡卻是閃過一絲愧疚,「我們家的事情,你應該是知道一些的吧?」
他點了點頭:「知道,曉婷告訴過我。」
「你們現在都不是小孩子了,是非對錯的你們也明白,現實裡的很多東西不是用好和壞來區分的,很多的價值觀都被摻雜進了外在的因素而變得不再純粹。就像婷婷爸爸的事情……」
這是怕他對這件事情有什麼想法嗎?「阿姨,這些事情我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能懂父母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孩子著想的,而叔叔的事情只不過是付出的代價更重了些,其他的沒有區別。」
許麗華眼眶有些濕潤,拍了拍他的手:「你們都是好孩子!婷婷什麼樣我瞭解,她能把你帶回來,至少說明你對她而言非常重要。我們做父母的對不起她,小的時候讓她承受了很多不應該是她那個年紀有的經歷,但她很懂事,哪怕後來回來了也從沒跟我或是她爸爸抱怨過一句,一直都自己忍著,慢慢的就變得很敏感很排斥外界,總是把自己保護得嚴嚴實實。怎麼說呢,就好像一隻小刺蝟,總是用尖利的刺對著別人,很多時候這樣可以抵禦敵人,可是總難免會傷害到身邊的親人朋友。」
高睿靜靜的聽著她說。
「從你們上大學以來,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每個星期回來也會和我說說在學校裡發生的一些事情,我能感覺得到她在慢慢對外界敞開心扉。高睿,今天見到你,我很高興,也能確定她的這些改變都有你的作用。」
「阿姨,您別這麼說,曉婷自己很優秀,只是以前的她不願意表露出來罷了!就像您說的,她把自己保護得很好,不願意把真正的一面展露出來,事實上她就算沒有我她也一樣可以做到現在的這些東西。」
「不、不、不,高睿,我的意思不是這個。」她呼出一口氣,笑著繼續說:「或許你會覺得我這麼說很自私,可是高睿,既然今天你來了……阿姨拜託你,不管以後你們之間有了什麼矛盾,我都希望你們可以共同去面對,就算是真的不能,那麼也選擇一種對婷婷傷害最小的方式……她爸爸的事情讓她一下子失去了很多親人,唯獨還陪在她身邊的我也慚愧沒有能力彌補她這些缺失,婷婷是很重感情的人,最經不起的也就是被身邊的人傷害。思齊你認識吧?林思齊?」
「嗯,我認識。」
「婷婷從小跟著思齊長大,他不像凱臣喜歡和她彼此捉弄著玩,思齊一直都很照顧她,對她很好,她自己也一直把他視作最親的哥哥。可是那件事情以後,她不僅從此怨恨起了秦家人,就連林思齊也被她徹底擋在了範圍外。她嘴裡雖不說,可不代表我不知道,其實這樣做無非是扒了她身上一層層的皮,可她就算是疼得椎心泣血,她也不願意留給他們任何能再傷她心的機會,感情和物質無關,失去物質的東西她不會太多計較,但是感情,她從來都是錙銖必較,親情、友情,包括……愛情……」許麗華說的小心翼翼,她不斷觀察著高睿的反應,就怕自己的話讓他有所牴觸。
高睿明白了她的苦心,她給他攤開了自己女兒的弱點,希望他能保護,給他道出了女兒性格的弊端,希望他包容,最後,甚至還給了他忠告……
「阿姨,我不敢對您保證永遠,因為那個太遙遠了。但我能做到的是只要她需要我,我就陪在她身邊,保護她、對她好,盡我所能地去照顧好她!」
許麗華得到了盼望的答案,高興得眼淚隨之留下,高睿連忙抽了張紙巾幫她擦拭。
買洗潔精的某人也在這時開門進來,被嚇了一跳,「怎、怎麼了?」放下東西就蹲到媽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