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寶去了外省的親戚家過暑假,「二人組」就只剩下秦曉婷一個人。可能也是因為彼此相處了一年之久,許敏儀也知道依秦曉婷的性子,也不會在外面給她找什麼麻煩事,所以也不過多的干涉她的自由了。
這天的天氣格外的好,頭上的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色,人的心情也因此愉悅起來。
上班的時候許敏儀中午是不回家吃飯的,因為辦公地點距離家屬生活區這邊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大多數職工的午餐都在單位食堂解決。秦曉婷仍然和以前上學的時候一樣,在家熱一熱昨天晚上的剩飯隨便吃點了事,碰到頭天晚上沒剩下飯菜的情況,她就自己煮上點麵條啊什麼的。
洗碗的時候秦曉婷聽見下面球場偶爾發出一兩聲尖細的叫好聲或是稀稀拉拉的鼓掌,等洗完了往外一撇,原來是高睿和其他幾個家屬子女在打球呢,索性就這麼看了起來。
秦曉婷不是熱衷體育的女生,對籃球也是知之甚少,就明白籃球是只能拍著帶球走,不能直接抱著跑。即使是平時在學校看班級賽的時候,她知道的只是哪邊進的球多哪邊就贏,犯不犯規只有裁判吹哨了她才知道。
此時的高睿似乎比去年剛見的時候又高出了一些,他腿長手長的在場上特別搶眼,運球投籃的姿勢也是乾淨利落,讓秦曉婷看了都覺得帥氣得不得了。旁邊加油的孩子年紀都比較小一些,每每看到高睿進球了,就學著動畫片裡面的人物那樣誇張地尖叫,然後做著稀奇古怪的鬼臉,好像覺得這樣的行為是最能夠給場上的人加油一樣。
正當秦曉婷看得樂呵呵的時候,突然一個攔截到球的男孩準備向對方籃筐下一個朝自己招手的夥伴那傳去,他們之間的距離幾乎就是小半個球場。只見他把球整個圈在了右手上,然後身體往右後方向一側,咬著牙齒用力地將球甩了出去,整個人還因為用力過猛的慣性差點朝前栽個跟頭。
「匡當……」
「哎呀,誰的球啊,幹什麼這是,往哪砸呢?」一聲重響後,憤怒的男聲從球場一旁傳了出來。
自剛才球從男孩那一脫手,秦曉婷就暗叫:「壞了!」
原來扔的人因為用力過猛,帶動著整個上身都完全扭向了另一邊,於是,球直接就衝著球場側面飛了出去。剛好那個時候不知是誰家買了新電視正往家裡搬呢,本來那個電視機就不小,再加上外包裝,更是讓人有點抱不穩,只得小心翼翼慢慢地走著。剛巧走到球場一半的時候,一個籃球就迅猛地砸了過來,電視機在如此大的衝擊力下毫無懸念的從抬著的人手裡直直掉到了地上。
扔球的孩子一看知道自己闖了禍,嚇得是撒腿就跑,其他孩子也發現勢頭不對,怕怪罪到自己頭上,不一會兒就跑了個乾乾淨淨。唯獨高睿不但不溜還一臉擔心的小跑到那個人旁邊說:「叔叔,真是對不起啊,您的電視沒壞吧?」
那人見其他人都跑了,只剩下高睿,以為那球就是高睿扔的,氣得他抓著高睿的手腕就吼:「你是誰家孩子啊你?有人管沒人管了,那麼大個電視你瞄準了砸過來的啊??這好幾千塊錢呢,掉地上這麼一摔還能用嘛,太不像話了!」邊說邊拖著他朝前走:「走,帶我上你們家去,我要找你家長,問問他們這事兒怎麼算!」
高睿這個時候急的滿臉通紅,想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可是對方抓的太緊,自己又不能硬把人手掰開,只是一個勁解釋:「不是我扔的,叔叔,不是我呀,你誤會了。」
「不是你?不是你怎麼其他人都跑了,就你不敢走,還狡辯,快走快走,找你們家大人去!」
這個時候圍觀的人已經來了一大群,其中有的認出高睿,就在一旁嘀咕:「怎麼回事啊這個,這孩子不是老高家大兒子嘛,怎麼了,是不是闖什麼禍了?」
秦曉婷看到這也是急得跺腳,心裡罵說:「你高睿死心眼啊?充什麼英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吧,真是的,幹嘛不跑啊你?」看著情形越來越不對,秦曉婷趕忙換了鞋就朝樓下跑,想著去幫高睿解釋清楚。
眼看人群就到了十三棟二單元的樓下,樓上的人聽見聲響也是伸著脖子往下看。高爸爸這天回家取東西順便就在家吃午飯,見小兒子在屋裡睡午覺,自己也就想去床上躺一會兒,可剛要睡著,就聽見樓下吵吵嚷嚷的,起身一看卻發現自己兒子被人抓著,嚇得他連忙往樓下跑想弄清楚究竟怎麼回事。
電視機的主人看見高爸爸下來了,馬上衝他說:「老高,好好管管你兒子,我剛買的電視被他一個籃球砸了過來,摔成那樣還能要嘛?你說這怎麼辦吧?」
高爸爸一聽,只覺得同事不會憑白無故冤枉自己兒子,加上知道兒子經常打球,他問都沒問就一把拖過高睿劈頭蓋臉給了幾下。高睿只顧得上躲爸爸的巴掌,連解釋的話都說不上來。
秦曉婷從人群中擠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高爸爸拖過高睿,還不等她開口替高睿說話呢,就見高爸爸的手已經在高睿身上重重的拍了好幾下。這可把秦曉婷急壞了,什麼也顧不上考慮,趁著高睿躲開了一小段距離的空當,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張著雙臂擋在中間,急匆匆地吼:「高叔叔,別打別打,不是高睿,不是他呀,你打錯了,別打他……」
高爸爸見突然跑出來一個小姑娘趕緊收住了手,看清是秦曉婷,剛想說讓她閃開,就聽見她說「不是高睿」之類的話,滿臉的問號,於是氣也消了一半,就問她:「你是許會計家的曉婷是吧?你怎麼知道不是高睿?」
秦曉婷把自己看見的事情抓著重點向在場的人說了一遍,還把真正的『肇事者』大名都報了出來,大人們聽了只得問那個電視機主人說到底他有沒有看清是高睿扔的球。電視機的主人這個時候也明顯沒了多少底氣:「當時我抱著那麼大一個電視機,沒注意那麼多啊,可是其他孩子都跑得沒邊了,就他還過來問我電視機有沒有怎麼樣,那,那我不就覺得他是自己心虛了不敢走唄!」
高爸爸聽到這,轉頭問高睿:「你說,是不是曉婷說的那麼回事?」高睿很是無奈的點點頭。
這個時候事情總算是搞清楚了,電視機的主人也知道自己怪錯了人,當著大伙的面就給高爸爸道歉,還承諾等找到那個扔球的小子以後再親自到家裡給他們賠罪。高爸爸雖說算是個粗人,但也是個直脾氣,見對方說了軟話,自己也不能當著那麼多人不給人家面子,就沒怎麼計較,事情也就草草了事了。
直到這個時候秦曉婷才發覺自己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站在高睿身前,而且整個背幾乎都是貼著高睿的,熱燙的體溫順著她整個後背傳到了全身,甚至還能感覺到身後的人呼吸時胸膛的起伏。秦曉婷趕忙朝前邁開一步,就聽身後的人說:「謝謝你。」
秦曉婷轉過身,憤憤的給了他一大個白眼,又朝他走近小半步,用右手食指使勁戳了他胸口兩下:「你缺心眼呀你?這種事情自己送上門替人受過,我就不明白你這榆木腦袋怎麼想的?人家都跑了,你以為你是救世活佛啊,定著不動也就算了,還往槍口上撞!!!活該被打,該!」
高睿聽了她的話不怒反笑,也不知道替自己辯解幾句,只看著她說:「好吧,是我缺心眼,下次我一定跑!」秦曉婷被他這句話逗得很是無奈的笑了出來,高睿看著她的笑就覺得開心得不得了,覺得自己對她似乎有了一種很特殊的感覺,他說不出那是什麼,只慶幸自己這輩子能夠這麼早早的就認識她。
圍觀的人群此時已經散的差不多了,高爸爸走過來,對秦曉婷說:「曉婷啊,今天多虧了你,要不是你看到這些還出來給這小子作證,我早把他打趴下了。以後啊,常來家裡玩,有什麼事也只管來叫一聲,我們保證隨叫隨到。」
「高叔叔,別這麼說,這都是該做的,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先問問高睿就行了,總得給他個解釋機會嘛,不然像今天這樣只聽了別人的一面之詞就定了他的罪,多不好呀!」說完還調皮的朝高爸爸吐了吐舌頭。
「是是是,以後啊,叔叔一定先問清楚。呵呵……」轉過頭又看看高睿:「臭小子,打疼了吧?」
「也還好吧,不算太疼,只是爸,以後您也得給我個說話的機會,問清楚了再打也不遲嘛!」高睿一臉委屈的說。然後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不是有那麼句話麼: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高睿覺得大概用在此時此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