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東喬城不遠的一座屋村,一排排五層六層不等的樓房都是周圍的居民自己修建的,專門用來出租的。
樓與樓之間的間隔比較小,幾條巷子裡擠滿了小販,地上到處是垃圾,整個環境給人的感覺就是髒亂差。
風槿一進到這片區域就皺起了眉頭,樂璇就住在這樣的地方?風槿的心揪著疼。
一扇老舊的防盜門上寫著605,就是這裡了吧。
風槿定了定神,敲了幾下門。
「是房東嗎?請梢等。」
這熟悉的女聲,這久違了的女聲,是她,就是她!
風槿一陣狂喜,心跳加速,似乎那顆心隨時都會蹦出來一般。
從聽樂璇的聲音到她開門,明明半分鐘不到的時間,可風槿卻感覺是那樣的漫長。
門,終於開了。
一霎間,彷彿時間靜止,兩個都像木偶似的呆了,傻了。
還是風槿先反應過來,一側身子就進了門,樂璇望著風槿的眼神從驚詫慢慢轉為恐懼,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怕」。
「你……你來做什麼?我……我都已經遠遠地逼開了還不夠嗎?」樂璇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身子也在不自覺地向後退。
她怕他?風槿沒有在樂璇臉上看到重逢的喜悅,反而看見了她的懼怕,這讓他的心情陡地變糟,而他的目光在接觸到樂璇那隆起的大肚子時,一想到她竟然偷偷躲藏在這裡受罪,他的情緒更加壞了。
「你竟敢懷著我的孩子……」風槿的話還沒說完,樂璇卻誤解了他的意思,臉色一變,眼睛瞪得老大地使勁喊:「你要幹什麼?你休想傷害我的孩子……不……你不可以……」
什麼傷害孩子?風槿無奈的蹙眉,孕婦都這樣敏感的嗎?
「樂璇你冷靜點,你聽我說……我不……」
樂璇現在情緒極度不穩定,根本就聽不進去風槿說的,一心只認為他是有了沈子琪,有了他們的孩子,來這裡是想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利。
樂璇仍然在往後退,直到後背抵在了牆上,她無助地低吼:「你為什麼要來,我都已經躲到這兒了我不會破壞你的新家庭,我只要孩子……你不要……」
風槿看著這樣的樂璇,心裡又氣又急,只好站在原地不動了。
「你別激動,你看我就站這裡,我不過去,成嗎?你冷靜點。」
「你真的不傷害我的孩子?」
風槿連忙點頭:「真的,你相信我!我是來接你和孩子的,你們受苦了……」
話還沒說話,樂璇已經表情痛苦地捂著肚子,身體慢慢順著牆角往下滑。
風槿一驚,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一個箭步沖的上去,接住樂璇,只見她呼吸急促,額頭上豆大汗珠滲出。
風槿慌了:「你怎麼了?」
樂璇吃力地說:「我……肚子好痛,可能快要生了……都怪你……突然出現……我緊張……」
「是是是,怪我,都怪我,你忍著點,我叫救護車。」風槿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有說話結巴的時候:「喂……醫生……我要生了……不是……是我這裡有個孕婦……有孕婦要生了,你們快來……」……
醫院的婦產科手術室門口,椅子上坐著聞訊趕來的風明遠夫婦和樂家夫婦。
大家都感到十分意外,意外中又帶著驚喜。尤其是陸雪華,因為沈子琪的事一直是她心裡的結,這段時間反覆琢磨下來,也覺得愧對樂家。
現在樂璇竟然要生孩子了,而且是風家的血脈,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她和風明遠直樂得和不攏嘴。
而樂家夫婦更多的是心疼女兒。他們這半年多來只接到過樂璇幾次電話,說是她在外地工作很忙,沒時間回家探望他們,本也沒多想,誰知現在女兒突然就要生了,雖說是喜事,可兩老心裡還在想,女兒為什麼要隱瞞呢?肯定是在風家過得不好,受委屈了,不知道她到底受了多少罪呢。
風槿焦急地在過道上走來走去,無數次地望向手術室。
「兒子,你不要一直晃,晃得我們心裡也跟著發慌。」陸雪華出聲安慰。
「媽,樂璇都進去兩個小時了還沒出來,我,我擔心……」
「傻孩子,現在給樂璇接生的可是這家醫院最好的婦科大夫,你擔心什麼!」
風槿仍然放心不下,一顆心懸著怎麼都落不下來,想了想,不行,他要進去!
「媽,我要去找醫生,我要進去手術室!」
「你……你這孩子!」
說也奇怪,風槿進去沒多久,樂璇就生了,本來醫生說要是再生不下來就準備剖腹,風槿一來,在樂璇的耳邊喚了幾聲她的名字,她就像獲得了無窮的力量一樣,孩子順順利利就生了下來,虛脫的樂璇一聽見孩子的啼哭聲,意識裡緊繃的那根弦也鬆了,人也昏了過去……
樂璇感覺自己做了好長一個夢,夢裡有風槿在教室裡彈琴,他身邊依舊是有個女孩子,隔著玻璃窗她看不清楚那女孩長什麼樣,於是她走進了教室,近了,更近了,終於她看清楚了,這女孩……竟然就是她自己!
樂璇悠悠地睜開眼,首先印入眼簾的是父母慈祥的面孔。
軟軟地喊了一聲「爸,媽!」
接下來的的話卻哽咽在喉嚨說不出來。
樂父樂母衝著樂璇點點頭,拍拍她的手背說:「孩子,爸爸媽媽都明白,你受苦了。」
「女兒,你生了個大胖小子!」
樂父面色一整說:「女兒,你要是不想回風家,那就不回了,他們家既然不是個好歸宿,那就離婚!我們一家人,雖然不富貴,可也能把孩子拉扯大!」
樂璇正想開口說話,門口進來的陸雪華急切地說:「不能離婚!親家,你們別衝動,這小倆口鬧鬧彆扭,哪就扯上離婚了呢,誤會,都是誤會!」一邊說,一邊拉過來風槿,假意打了一下風槿的肩膀說:「還不快點認錯!」
風槿竟非常老實地向著樂家夫婦深深鞠了一躬,無比誠懇地說:「爸,媽,請原諒我。」
樂家夫婦被風槿和陸雪華的態度給弄糊塗了,互相望了一眼說:「你們……是不是因為樂璇生了孩子所以才……」
風槿站得筆直地回答說:「不是,絕對不是因為孩子!」
陸雪華見狀,笑呵呵地拉起樂家夫婦朝外走:「我們先去幼嬰室看孩子,這裡就讓風槿和樂璇慢慢聊。」
安靜的高級病房裡就只剩下樂璇和風槿。
風槿第一次感到了手足無措,緊緊盯著樂璇,剛走到床邊,樂璇已經側過身,閉起眼睛。
風槿在她身側坐下,知道她在裝睡,也不打擾她,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樂璇掙扎,他卻握得更緊,無奈的樂璇也只能由著他。
深呼吸了幾口氣,風槿努力按耐住激動的心情說:「對不起。」
風槿能明顯感到樂璇身子震了一下,他接著說:「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和沈子琪在一起,她懷的孩子也不是我的,那天在她家過夜,我昏睡過去,什麼也沒做。」
樂璇還是沒回頭,眼睛還是閉著,可她心裡翻起了淘天巨浪,再也沒法平靜。
風槿用他那獨特的渾厚而帶質感的嗓音說著關於沈子琪,晏雲哲,以及他為什麼會在辦公室說那麼傷她的話……事情的因由,一句一句,聽在樂璇耳朵裡,她的心慢慢在收縮……
風槿說得動情,拿出了那只隨身攜帶的錄音筆。樂璇聽著自己的聲音從錄音筆裡傳出來,重新感受著自己在錄音的時候那各種心情,多數是和這個男人有關的。
他就是她感情生活的全部,她的喜怒哀樂,她的笑她的淚,甚至她的夢是美是惡,都是因著他!
就在錄音筆裡樂璇的聲音剛結束的時候,竟傳來了風槿的聲音
「我第一次覺得這只廉價的錄音筆是天底下最最珍貴的禮物,它讓我見證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純美的初戀,她傷心流淚,仍然祝福自己戀著的那個人和他的女朋友幸福。」
「是什麼力量,又是什麼樣的執著,可以讓她明明知道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卻死心塌地地愛著,知道我那方面出了問題還願意嫁給我,而我竟在新婚夜晚上說話傷了她。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混蛋!」
「她就像空氣就像水,慢慢地滲進我的生活,一點一點把我的心佔據。我想她,想得快瘋了,可是我丟了她,沒了她的消息。沒有她的家已經不叫家,我找不到她存在過的痕跡,我才知道,早在每天看似平淡的相處中,我愛上了這個憨憨的,傻傻的女人。她對我的愛,就像水晶一樣乾淨而堅定,如果讓我再遇到她,我會好好珍惜她。」……
他的每一句,都透著憂傷,透著深情,像高壓電一樣擊得樂璇的心臟快要承受不了,淚,不知不覺已經濕了枕頭……
察覺到樂璇的異狀,風槿輕輕地將她摟在懷裡,就是這個味道,他想了好久的,屬於她的味道。
心,突然變得塌實。
她哭得越來越凶,風槿知道這是她在發洩委屈,他不語,只是為她拭去淚水,他眼裡那柔情,濃得化不開……
漸漸地,樂璇終於止住了哭聲,風槿如同對待珍寶一般地捧起樂璇的臉,他灼熱的眼神讓樂璇蒼白的臉上泛起紅暈。
「我說了這麼多,還有……還有錄音筆為證,你願意重新回到我身邊嗎?」風槿的聲音有著明顯的顫抖,他也怕,怕從她口裡聽到拒絕。
低著頭,樂璇半晌不出聲,風槿急了,腦子裡靈光一現,恍然大悟,自己幹嘛這樣老實地等她回答,依照她的性子怕是心裡早就原諒他了可也不會說出來。這麼一想,風槿嘴角揚起壞壞的笑,一把將樂璇再摟個滿懷,霸道地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其實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都不會放手,你別忘了,我們還是夫妻,我可從來沒說過離婚!」
樂璇一聽,心想也對呀,她人走了,可真的是兩人從沒談到過離婚啊。
噗嗤一笑,樂璇狠狠捶了幾下風槿的胸口說:「你是在耍無賴。」
風槿不以為意,得意地說:「無賴就無賴,我這一輩子都要霸著你!」
說完,低頭吻住那想念以久的唇,她不由自主地回應起他,溫柔纏綿,醉人亦醉心…………
心會累,愛會冷,這是感情必經的過程,只是有人會放棄,也有人願意再等。
等一個發現,等一個感動讓愛再沸騰……
這是幾句歌詞,雖然不是十分貼切此文,不過它的意思卻是很深刻的。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更沒有完美的愛情,每段感情都會經歷苦痛,經歷喜樂,而不管是哪種,那都是愛情的面目,都是愛情的組成部分。我們能做的就是堅定不放棄,只要彼此心中有愛,只要我們的愛如水晶,那麼一切都是甜蜜的折磨,能抗過去的人,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個他(她)。
以上這段話既是對我自己的勉勵也是我想對大家說的話。故事總有個頭,而我們的生活還在繼續。嫩姜在這裡感謝一直以來關注此文的親們,祝大家身體健康,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顆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