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歸千算萬算也沒料到瞬間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不過見大偉逃跑她迅速反應過來,尖叫一聲,從浴缸上跳下來。
孔崢早料到她會這樣,他剛剛不動聲色,甚至毆打柳大偉來分散雁歸的注意力,實際上已一步一步靠近了她,雁歸往下跳時他像頭迅猛的豹子似的撲出去把她接了個正著。
雁歸還要掙扎反抗,孔崢把她一把扛起來,放到肩上。
雁歸的面孔扭曲起來,她像要殺人似的歇斯底里地怒吼著,拚命拳打腳踢,見撼動不了孔崢,乾脆狠狠一口咬到他的脖子上,一直感覺到嘴裡有腥味也不肯鬆開。
孔崢吃痛也不肯放手,暴怒地詛咒一聲:「你他媽是條狗啊,還咬人!」
他把她一直扛到臥室,毫不留情地扔到床上:「你再鬧我就拿繩子把你捆起來,再拿膠布把你嘴封上!」
雁歸爬起來,用手撐著床拿腳踢他:「我就要叫,我就要叫!你這個混蛋,王八蛋,放開我,你毀了我的計劃!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孔崢的眼光炙熱而嚴峻,他一把把她撲倒,坐到她的腿上,再用雙手把她的手固定住。
雁歸死命掙扎也沒辦法掙脫他鐵一般的胳膊,氣急敗壞,一口唾沫吐到他臉上:「你就會欺負女人,還欺負大肚子的,說別人不爺們,你自己算什麼?」
孔崢皺皺眉:「雁歸,你也太噁心了,髒死了。」他低下頭把臉往雁歸衣服上蹭,雁歸痛恨地把身子別過去。
孔崢喘了口氣:「我有什麼辦法,從沒見過你這麼凶悍的大肚婆,我不這樣能行麼?」他不顧她反抗,用力箍住她,把臉埋到她的肩窩,粗重的鼻息噴到她的臉上,吹動她鬢邊的幾縷髮絲。
雁歸感受到他強壯有力的心跳,突然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他這樣強大而她在他面前毫無辦法,這個口口聲聲愛她支持她的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她?她從今天發現大偉變節一直沒流過一滴眼淚,現在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孔崢任她哭泣,過了好一會才慢慢起身:「現在他已經不知跑多遠了,你也追不上,我鬆開你,你乖一點別再瞎鬧好不好?」他的語氣有點無奈,像在安慰一個不懂事吵著要買新玩具的孩子。
雁歸抽泣著說道:「你幫得了他一次,幫不了他一輩子!」她仰躺在床上,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頭腦一陣陣發暈。
孔崢滿臉鬱悶地說:「我幫他幹嗎?他憑哪點讓我幫?哎……你這樣子也太醜了。」他從口袋裡掏出紙巾,用力把她臉上的淚水擦掉。
雁歸面皮極薄,哪裡經得起那麼大力氣的擦拭,臉頓時就紅了,她衝他嚷:「你幹什麼?痛死了。」
孔崢哼了一聲:「你不是很勇敢麼?不是要同歸於盡麼?這麼點痛你叫什麼叫?」
雁歸怒火萬丈,掙扎著想爬起來,她的肚子那麼大,又折騰了這麼久,手上脫力,沒起得來,唉一聲又倒下去。
孔崢看她狼狽掙扎,突然捧著肚子笑起來:「你這樣子簡直像只被翻過身去的烏龜。」
雁歸羞憤得幾乎想咬舌自盡:「混蛋,你還笑,滾遠一點!我從小到大碰到你就沒好事!」
孔崢大笑之下扯到了脖子,他哎喲一聲咧嘴說:「雁歸你可真狠,差點咬掉我一塊肉。」
雁歸說:「我恨不得咬死你!快拉我起來!」
孔崢不理她,伴著她旁邊躺下去,把手臂擱到她胸口上:「你遇到我才是好事,我是你命裡的貴人,今天救了你呢。」
他撫摸一下她挺著的肚子,覺得有些後怕,不由得放柔聲調:「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你會死的——一屍兩命,那也太壯烈了,你又不是威武不屈的革命英雄。
我說過你要怎樣都可以,但是決不許傷害你自己。」
雁歸把他的手拍開說:「你管得著麼?」
孔崢說:「我偏要管。」
雁歸繼續掙扎著想起來,孔崢一伸手輕而易舉地把她扳下來:「乾脆躺一會。
我不放心你,在底下裝醉上來了,有人替我在下面撐檯面,你不用替我急。」
雁歸氣極反笑:「我替你著什麼急,你腦子壞掉了。」
孔崢側身撐臥:「別嘴硬了,雁歸,你心裡有我的,不然你剛剛就不會投鼠忌器不敢跳了。
你怕我坐牢對不對?我知道你擔心我。」
雁歸啐他一口,她說不清自己的心緒,只知道實在不願意眼睜睜面對他,於是伸手把旁邊的毯子扯了一角蒙到頭上。
孔崢不管她高不高興,一手把毯子掀開,撥撥她已經散亂的頭髮:「放輕鬆點,休息一下,我會在你旁邊。
你不覺得現在挺好麼?你折騰得累了就像個安靜的小孩子,不會有那麼多鬼名堂。」
雁歸尖聲說:「好什麼好,好個屁!」
孔崢非常惋惜地說:「你今晚怎麼盡說髒話,真是的,你以前從來都很乖的,都被那個傻男人教壞了,早知道多踹他兩腳。
唉,太久沒動手,突然發現竟然生疏了,我剛到國外那幾年還跟人打架來著,雖然我現在已經知道打人不能解決問題,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我就想揍他。」
他想了想,忽然又笑起來:「心理學家說人在情急之下就會有一種急中生智的勇氣,果然是真的,他竟然還有臉理直氣壯地說我們是狗男女,真荒唐。
你覺不覺得好笑?」
雁歸把牙齒磨得咯咯直響:「他跑不了的,那混蛋,他比你還混蛋!」
孔崢面色一整,啪一聲不輕不重地摑到雁歸臉上,雁歸完全怔住,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骨碌爬了起來:「你還敢打我!」
孔崢冷冷說:「打的就是你,怎麼了?你沒心沒肺還沒腦子,我不打你還打誰?你還想怎麼樣?你以為你是誰?裝得跟蒙著眼的正義女神似的,你得到一個魚死網破的結局又怎麼樣?」
他氣得又拿煙出來抽,想一想,揉碎,扔到地毯上。
眼睛一瞥,看到雁歸右手無名指上戴著的白金婚戒,忽然怒從心起,一把抓過她的手就把戒指擼下來,也扔到老遠。
雁歸大怒:「你幹什麼!」
孔崢鄙夷地說:「我就明明白白跟你說,你這個婚離定了!以後柳大偉決不敢單獨跟你同時出現在任意一個空間,還戴著他送你的這玩意幹嗎?上面石頭那麼小,風一吹就不見,眼睛小的人看不到,眼睛大的人會看漏!就你當寶!」
雁歸恨到:「小又怎麼樣,那是我一個月工資買的!」
孔崢說:「呸,結婚戒指都要你掏錢,這樣的窩囊廢你要來幹嗎?」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他們兩個怒目而視,像兩隻準備打架的雞。
過了一會,孔崢慢慢把臉別過去,他委屈含酸地說:「你明知道我喜歡你。」
一種難以言語的滋味湧上雁歸心頭,被抑制的抽泣狠狠扼住她的喉嚨,她哽咽著拿拳頭捶他:「你怎麼這麼壞,你怎麼這麼壞,我恨死你了……我做什麼你都要管,你非要氣死我……」
孔崢抓住她的手怒吼:「你睜開眼睛想清楚,你的夢想是什麼,目標是什麼!你不覺得現在已經根本完全偏離了你預定的軌道麼?你想要很多很多的愛對不對?可是柳大偉給不了你的,他那種人,愛本來就少,第一個要愛的是自己,剩下的才分給別人,你前面還有葉筠還有他媽,你能分多少?而且經過這麼些事,你心裡已經明明越來越看不起他,你憑什麼說自己還愛著他?現在就算他回頭,把自己頭上打個蝴蝶結裝到禮品箱裡送給你,保證以後肯死心塌地跟你一輩子,難道你受得了?一個女人若不能尊敬自己的丈夫,為他折服,又怎麼可能愛他?」
「雁歸,你要的東西只有我給得起你。
我不是那麼假的人,現在若要我說為了你可以去死,我是斷斷不會說的,因為我做不到,我這個人絕不會對女人說沒把握的承諾。
但是你想想,這世上有哪個人肯為你身敗名裂?肯為你放棄一切?除開我,還有誰?柳大偉他行嗎?如果你一定不喜歡我,那也就算了,可你明明喜歡我,你問問你自己的心,為什麼非要違背它?放著跟我的好好快活逍遙日子不過,去管那個蠢蛋?你簡直比豬還蠢,比驢還固執!」
他激動異常,抓住她手也越來越緊,彷彿在質問她敢不敢反駁。
雁歸怔怔地在他烏黑的瞳孔裡看見她自己的臉,那是一張震驚的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