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在,愛在 第二十七章
    簡曉薇先是被就近拉近了附近的商場,喬木說:「買身工作服,你穿的太寒磣。」

    四十分鐘後,從商場出來的時候,簡曉薇面上平靜如常,眉眼裡還多出三分矜持,心裡卻抵死慚愧,剛剛心跳的差點以為自己要得心臟病了,她活了二十一年,頭一回集中秒殺大牌。擱平日裡,連大牌門口都退避三分,小牌的一件外套也要去看上三五趟才有可能一咬牙一跺腳拔了狂漲的心頭草。

    這會兒,她從頭到腳,從飾品到拎包,處處都是燒包的所謂一線大牌,搭配起來卻又相當和諧,雖然價錢高調的嚇人,東西卻是足夠的低調,簡曉薇琢磨,這大概就是清水燉大白菜跟上湯娃娃菜的區別吧,不過說到底,也都是白菜。

    她努力地平復剛剛過於激動的心情,冷眼看了看走過來的喬木,此人剛剛把她換下的衣服寄存到商場服務台,簡曉薇暗自琢磨,這廝倒算細心,嘴上說出來地卻是:「您花錢的樣子,好像明天就要入土了似的,今兒不花完就虧了!」

    喬木嘿嘿地笑出了聲,湊近了攬著簡曉薇的肩膀:「沒辦法,誰讓你打扮的像剛出土裡扒出來的,怎麼能拿出手。」

    簡曉薇要不是心疼小拎包上的水晶裝飾,當即真想把包砸到他臉上去。

    喬木的高中同學聚會,在長安街上一家著名的俱樂部裡,簡曉薇挽著喬木的胳膊進門時,沒忍住,猛看了兩眼帥氣的電梯服務生,隨後壓低了聲音問喬木:「敢情,你們同學家都是開煤礦的。」

    喬木故作神秘的笑,出了電梯是一個大廳,已經有人迎了過來,白白胖胖一男生,帶著一金邊眼鏡,笑的眼睛都快不見了:「老喬,你怎麼才來,你媳婦?」

    簡曉薇的臉呼啦滾燙,就想解釋是他秘書,一琢磨小秘貌似更容易有歧義。

    「怎麼樣,大李,比大路上次那妞還漂亮吧,關鍵是夠清純」喬木一臉壞笑。

    大李一邊打量簡曉薇,一邊衝著喬木暗翹大拇指。

    簡曉薇臉上不動聲色,挽著喬木的手在他的胳膊內側的嫩肉上狠狠擰了一把。

    喬木的壞笑僵在臉上,強忍著痛,附到簡曉薇耳邊:「你練九陰真經。」

    「不,九陰白骨爪」簡曉薇說著,有些小得意的笑,一時臉頰似有十里桃花綻開,連帶著眼睛裡光彩熠熠。

    喬木怔了一下,抽出胳膊攬過她的腰,嬉皮笑臉地說:「回頭,我幫你練□。」

    簡曉薇慍怒,忙著掙扎之際,卻聽喬木在說:「老秦,你們兩口子來的這麼早!」

    「嗯!」

    簡短一個字,讓簡曉薇驚詫地抬頭,秦澈和姜琛站在她面前不到三米的地方,看著她和喬木盛裝而來,兩個人面上雖有些不自在,眼裡卻是掩不住的詫異,簡曉薇此時正被喬木攬著腰,就如那日江棲牽著她的手離席,多少都算得上是親密無間了。

    簡曉薇不動聲色地從背後掐了把喬木的胳膊,喬木挑了挑眉毛,卻沒有鬆手,反而微笑著介紹:「我新交的女朋友,簡曉薇。你們先聊,我們去那邊打個招呼。」

    簡曉薇不知該是該否,努力地笑了笑,人已經被喬木帶開。

    她壓著怒氣,問:「喬木,你到底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啦,我恰好跟秦澈是高中同學,僅此而已,不過你放心,我不介意你跟老情人眉來眼去。」

    「你明知道,還帶我來。」

    「冷靜冷靜,過去式而已,我們才是現在進行時。」喬木嬉笑著,手指繞上她肩上的長髮,軟軟滑滑的,好不自在。

    簡曉薇氣呼呼地搶回自己的頭髮:「我要走了,不奉陪了。」

    「別的,說好了幫忙的,怎麼能說走就走。」

    「您愛誰誰,我幫不起您」簡曉薇甩開他就往外走。

    喬木匆匆地跟路為光打了招呼,追了出來,挨著簡曉薇走在她身邊。

    簡曉薇冷著臉跳開了,與他保持一米的間距,喬木毫不介意,厚著臉皮又湊近了,簡曉薇躲開,他追進,三五個回合,簡曉薇已被逼到綠化帶邊緣,再無路可躲了,她惱羞成怒:「喬木,你到底想幹什麼?」

    喬木看了看她因惱羞漲紅的臉,目光移開看著下午的天,語氣淡淡地說:「小薔薇,把傷口嚴嚴實實地包起來,可能會好的很慢,所以,適當地曝光消毒是很必要的。」

    聞言,簡曉薇微怔了一下,卻見喬木傾身過來搭上她的肩膀,復又是一副無賴相:「我沒想幹什麼,你扔下我就走,我只好跟大家解釋老婆鳳體有恙,出來陪你嘍。」

    剛剛那句似乎是安慰鼓勵的話,像是風吹過耳邊,忽然就不真切了。

    簡曉薇看他明晃晃地笑臉擺在自己眼前,搭在肩膀上的胳膊牛皮糖一樣推也推不掉,遂板起臉不耐煩地說:「我要回學校了,麻煩您愛哪哪去,不用跟著我了。」

    「你們學校食堂的飯好吃嗎?」喬木沒頭沒腦的冒出這句。

    「哦?」簡曉薇納悶地看他。

    「我從來沒吃過大學的食堂」喬木的臉竟少見的紅了,他抓著頭髮,不好意思的降低了聲調「我高中畢業就去礦上了,沒上過大學,你請我吃次大學食堂吧,這是我的理想。」

    他說著,耷拉的眼角帶著七分期盼三分可憐。

    簡曉薇一時心軟,點了點頭。

    喬木於是歡天喜地的去攔出租車了。

    簡曉薇跟在後面,暗發感慨:「原來上大學這麼耽誤發財!瞧這位有錢的主多范兒,把吃大學食堂作為理想。」

    進了食堂,喬木一臉興奮,在熙熙攘攘的食堂裡東張西望,不時地湊近簡曉薇感歎:「曉薇,你們學校美女真多啊!」

    「曉薇,上大學真幸福,可以泡妞吃食堂。」簡曉薇忙著打飯,懶得搭理他。

    「曉薇,那邊有個妞總看我。」

    「曉薇,你們學校的姑娘真熱情啊!」

    簡曉薇不勝其煩地回頭,把飯菜遞給他:「快去佔位子,不然等會你就站著吃吧。」

    喬木領命,忙屁顛屁顛地去找空位了,簡曉薇看他小心翼翼端著盤子的背影,暗自好笑。

    飯後,在喬木得寸進尺的要求下,簡曉薇勉為其難的帶著他參觀自習室、圖書館、開水房、公共洗澡堂門口……最後他說再去操場看台看看星星,就心滿意足了,因為偶像劇裡都這麼演。簡曉薇看著陰的快滴水的天空,差點被雷的外焦裡嫩,抵死抗拒,才沒成行。他又執意要求把簡曉薇送到宿舍樓下,拗不過,簡曉薇同意他一起走到離宿舍樓一百米的地方,再三威脅,才逼走意猶未盡的喬木。

    「我真是瘋了,才陪這個瘋子耍猴戲」簡曉薇一邊沖已經走遠的喬木揮手,一邊自嘲。

    「曉薇」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不大,卻讓簡曉薇覺得心尖上某個地方忽然收緊了,她緩緩地轉身,看見秦澈站在路邊的法國梧桐下,穿著一件黑色外套,在光線昏暗的燈光下,越發的黯淡,唯有一雙深邃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簡曉薇。初春的楊絮無聲,簡曉薇的眼前忽然就模糊一片,恍然覺得,此刻不過是往日平常的一天,晚自習後,秦澈送她回宿舍,在距宿舍一百米的地方,告別。

    「曉薇,你還好嗎?」

    簡曉薇心裡一澀,淡淡地答:「嗯!挺好。」

    「曉薇,你跟喬木是?」秦澈的語氣遲疑不定。

    簡曉薇看著他,沒有出聲。

    秦澈攥緊了拳頭,語氣急促:「曉薇,我知道我沒資格過問你的事,但是,我還是想說,離喬木遠點,江棲更適合你……」

    簡曉薇沉默,嘴唇咬緊了又放開,許久才遏制住心裡翻騰而起的悲憤和難過,笑容有說不出的牽強:「秦澈,既然你也清楚,我們兩應該連朋友都不是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誰更適合我,是我的事。」

    她說完,匆匆地繞過秦澈,逃一樣快步走開。

    秦澈看著她強作鎮定的背影,看著女生宿舍樓道裡的聲控燈一層層亮了又滅了,雕塑一樣安靜地站了很久。

    荀染回來,包都沒來得及擱下,就萬分好奇地問:「曉薇,我看見秦澈了,在咱們樓下,他是來找你嗎?」

    簡曉薇半倚著床頭看電影,沒說話。

    荀染看她的臉色,心裡瞭然,悻悻的去洗漱了,片刻後,洗手間裡傳來她的大嗓門:「曉薇,你知道嗎?我聽一個師姐說,姜琛最近停薪留職了,據說聽力越來越差了。」

    書滑了下去,簡曉薇衝動地翻身下床,想要去看樓下那個身影,腳伸進拖鞋,卻聽荀染說:「曉薇,你說,男人多現實啊,為了前途寧願娶個聾子,還要什麼愛情,呸!」

    簡曉薇愣住了,說不出的難過轟隆隆地碾過心臟,也不知是為自己,為姜琛,還是為秦澈!

    從洗手間出來,荀染看見簡曉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邊,心裡有些不忍,張嘴就想安慰她兩句,卻見簡曉薇抬頭,衝她笑了笑,搖了搖頭,日光燈下,映的臉色蒼白。

    荀染只好把到了嘴邊的安慰嚥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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