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臉色沉重的向高銘遠匯報了這一狀況,簡曉薇站在一邊,一臉愧色,後悔當時應該上那輛車把那兩人押到酒店交差才對,這下,偌大個北京城,誰知道那二位去哪鬼混了。這批購房團是公司全額支付了飛機票五星級酒店住宿餐飲費用的,這還沒到酒店,更別提到項目現場,就先被她弄丟了兩客戶,簡曉薇忍不住在心裡把那兩個祖宗罵的狗血淋頭。
高銘遠問清了情況後,臨時安排簡曉薇配合李婉工作,務必聯繫到自行走散的兩位客戶,一起負責這次山西購房團的全程陪護事宜。簡曉薇聞言,腦袋嗡地一下大了三圈,李婉地臉色也不好看,也不安排簡曉薇具體工作,轉身踩著七寸高的細高跟鞋蹬蹬地回酒店了,簡曉薇朝著馬路上望了幾眼,無奈地跟在李婉身後待命。
兩個小時過去了,等到購房團成員已在大巴車上集合,按計劃準備去參觀悅居在北京的幾個項目,而那兩位二世祖依舊杳無蹤影,簡曉薇已被李婉白眼禮遇無數次,最後,李婉冷著臉要求簡曉薇在酒店大廳等著那兩位大爺,如果他們沒有入住其他酒店,那這可能是唯一有機會再找到他們的地方了。
簡曉薇受命,站在大巴車下,微笑著送走一車財神爺,又去對面報亭買了一本小說月報,酒店大堂有舒緩的背景音樂放著,還有咖啡可以免費續費,於是簡曉薇安下心來捧著小說抱著咖啡,坐在角落裡開始了漫無邊際的等待。
這一等就等到了七點多,高銘遠電話過來,問清情況後,吩咐簡曉薇:「小簡,你先回家吧,不用等了,他們就算要回酒店也要後半夜了,這些人不會乖乖的十點鐘上床睡覺的,所以明天早上你再過去堵他們試試。」
簡曉薇掛了電話,發現連備用電池也快用盡了,又等了半小時,仍舊未見二人蹤影,她摸了摸餓癟了的肚皮,向高銘遠的建議妥協了。
十一點,簡曉薇躺在床上已經昏昏欲睡之際,正在充電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抬手從床頭書架上摸過手機,按了接聽鍵眼睛都沒睜,迷迷糊糊的喂了一聲。
「簡小姐,我們在等你,快來,不見不散!」話筒裡傳來周圍肆意的笑聲,背景音樂帶著重金屬的嘈雜。
簡曉薇閉著眼嘟囔著:「您打錯了!」
隨即就摸索著找掛斷鍵,這空檔忽然影影綽綽聽見一片嘈雜中有人口齒不清的大聲嚷著,似乎醉的厲害「跟她說讓她快點,等久了爺明天不買他們的樓了!」
簡曉薇一個激靈,無比清醒地坐了起來,敢情,那兩位二世祖露面了。她一邊問清地址,一邊穿衣服下床,看了看仍舊伏在書桌前荀染,匆匆地扔下一句:「你明天還考試,早點睡,不用等我,今天被我弄丟的客戶剛冒泡了,我要趕去接他們,但願那兩大爺老實等著我。」
「這麼晚,你去哪接他們?」荀染忙問。
「三里屯」簡曉薇扔下這三字,人已經出了門。
站在冷風裡只猶豫了三秒鐘,簡曉薇已經貓身鑽進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一路上一邊催促司機快點開,一邊心驚肉跳地盯著計價器上持續攀升的數字,心裡把那兩個二世祖罵地狗血噴頭。
好不容易挨到目的地,一頭鑽進酒吧,開始在一片光怪陸離中尋找那兩哥們,簡曉薇混酒吧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至今還未擺脫進盤絲洞的惶恐,她左右張望著,小心地避開花枝招展的妖精們,因為剛剛出門太匆忙,沒來得及帶隱形眼鏡,這會兒睜著一雙大眼暗暗懊悔,因為照這兒的光線,她幾乎要趴到別人臉邊上,才能看清五官。
正情急之中,卻有人一把攬上她的肩膀,簡曉薇一驚,扭頭就見白天裡坐在奧迪副駕上的那位哥們正把腦袋搭在她肩膀上,帶著三分醉意:「你走過啦,多虧我看見你!」然後,不由分說地把簡曉薇拖進了左手邊的一間卡座,衝著座間七八個男男女女嚷著:「來了,怎麼著,我和大路一向不會看走眼,美女,正點吧,白天穿制服的時候更銷魂。」
有人低低地吹了聲口哨,眾人起哄,簡曉薇的臉立即沉了下來,把那人的腦袋從肩膀上撥拉開,迷離的大眼半天才適應了卡座裡曖昧游離的光線,看清了坐在沙發中間的,應該就是那位大路,右邊坐著一位直髮美女,妝甚濃,看不清五官。
「喬少,讓美女過來坐」坐在大路左邊的一個寸頭男子站了起來,從簡曉薇的角度看過去,他的左耳上有一溜排開的鑽石折射著藍瑩瑩的光。
那位被稱作喬少的人,顯然就是正站在簡曉薇背後這位,他自然地抬手想要搭上簡曉薇的腰,簡曉薇眉頭緊皺,閃身避開了,於是那人挪了一步湊到簡曉薇耳根上,近乎耳鬢廝磨地說:「簡小姐,這裡都是朋友,要是太損我面子,沒準明天我會找你們經理投訴你。」他說話間,身體無聲地貼上了簡曉薇的後背。
簡曉薇心裡暗火洶湧,緊繃的表情卻緩和下來,甚至連兩人當下身體緊貼的曖昧地姿勢都沒做避諱,她扭頭,巧笑如花:「喬大少,您請便!別忘了全名簡曉薇。」
說著胳膊肘後擊,重重地撞到了喬木右側肋骨下方,聽見耳後一聲低低的呼痛聲,嘴角上揚,笑意更濃。
「看來您玩的還未盡性,那我就先告退了!」簡曉薇俯身,氣息溫溫軟軟的扶過喬木的耳根「祝您玩得high!」
「喂!別走啊!」喬木反手拉住她,聲音低低地說:「明天我和路少買你一層樓,如何?」
簡曉薇回頭,笑的連卡座裡的光線都亮了三分,她說:「喬先生,您真是大手筆!但是,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只是臨時被抽調去接機,這個團的銷售,是明確分配過的,都是精英,而我這樣的菜鳥是不允許插手的,就算您包一棟樓,也行行好,別說是衝我,我怕同事說我搶單。」
喬木的表情瞬間暗了下去,簡曉薇微微一笑,打算和眾人友好道別。這時,有兩人匆匆地朝這邊走過來,簡曉薇眼神不好,直到前面那個人走到她面前開口說話,她才認出來是馬東文,老馬一臉焦急地把簡曉薇拉到自己身邊:「曉薇,荀染打電話說你一個人來三里屯接客戶,她不放心,讓我來幫你,正好跟秦澈在宵夜,他一起來了。」
簡曉薇這才看清,馬東文背後的陰影裡,安靜的站著秦澈,他定定的看著她,一言未發!多日不見,似乎消瘦了許多,臉惻的線條愈發的地清晰,像是刀削出來一般,簡曉薇就覺得心臟某個地方就很犯賤的發酸。
遂掩飾性抬手把掉落在眼前的頭髮撥拉到耳後,莞爾一笑:「荀染那個傢伙就愛瞎操心,我正和朋友玩的高興呢,對吧?」說著回頭沖喬木眨了眨眼。
喬木聞言,上前自然地搭上她的肩膀,沖馬東文和秦澈矜持地笑笑。
簡曉薇本想說,那你們先回吧!
喬木卻說:「跟我們一起喝一杯嗎?」
秦澈看著簡曉薇,點頭,馬東文無奈跟進。
於是,局面混亂了,本來要走的簡曉薇不得不硬著頭皮挨著喬木在沙發上坐下了,他的手攬在她的腰上,一直沒放開。
他們要了一打百利甜,又要了兩瓶芝華士。
秦澈一次次幹掉了杯子裡的酒,眉頭都沒皺過,目光始終沒離開簡曉薇,光線低沉,他的眼睛明亮如晝。
喬木附到簡曉薇耳邊:「那是,你男朋友?」
簡曉薇被他的氣息呵的耳根癢癢的,笑著搖頭。
「那你怎麼一看見他就改變主意了,他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簡曉薇扭頭,嘴唇也幾乎貼到他耳根:「你打聽的也太多了吧,與你何干!」
「當然,你這麼明目張膽地利用我,讓那哥們過醋癮,喬爺我要個知情權不為過吧!」
簡曉薇聲音低低的笑了。
從秦澈的角度看過去,只見曖昧無邊的兩人。
「要不我陪你唱首歌」喬木眉毛輕揚。
「好啊,您想唱什麼?」
「當然是越煽情越好,把那哥們淹死了算」喬木壞笑。
「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簡曉薇懶懶地提議。
那首歌,兩個甚為陌生的男女唱的深情婉轉,目光相對時,彼此的眼睛都像一片能溺死人的深海,簡曉薇心裡冷笑,不過都是一場演的太過投入的戲而已。
掌聲四起,喬木俯身提議:「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當眾擁吻?」
簡曉薇深情地看著他,說出來的卻是:「你信不信,我可能當眾把你舌頭咬下來!」
喬木低頭,呵呵地悶笑,末了說:「我說那哥們怎麼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原來是被你把舌頭咬掉了,喂!我說你也太熱情了吧!」
簡曉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餘光掃過秦澈,於是生生忍住了憤怒,擠出一絲冷笑。
秦澈忽然仰頭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過來一把拉過簡曉薇就走。
喬木立即很配合地擋在了簡曉薇面前,說:「哥們,曉薇今晚是我帶來的,你不能就這麼帶她走吧。」
秦澈回頭,衝著喬木的鼻子一拳砸了上去,鮮血嘩的湧了出來,簡曉薇連忙側身擋在他面前。
馬東文過來把秦澈拉開了。
卡座裡眾人都圍了上來,一時劍拔弩張。
喬木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把鼻血,然後一臉平靜對馬東文說:「你朋友喝多了,你帶他走吧,放心,我會送簡曉薇回家。」
簡曉薇也沒想到,一向脾氣溫和的秦澈會動手,一時也有些慌亂。
馬東文權衡了一下局面,不無擔心的湊近簡曉薇低聲的說:「曉薇,我先送秦澈吧,你自己小心,回到學校不管多晚,也給我打個電話!」
簡曉薇點頭,目光從秦澈臉上掃過,他喝酒一向上臉,這會兒,臉紅的像著了火,眼睛裡卻是毫無遮攔的哀傷。
送走秦澈和馬東文,簡曉薇的情緒跌入失落的深谷,秦澈的目光讓她本已日漸麻木的心情,湧起理不清的慌亂和茫然,倦意隨之在四肢百骸裡散開,她淡漠平靜地向喬木說了聲:「實在對不起,你們繼續玩吧,我先回了!」
「喂!這就走了,用完就扔,也太薄情了吧」喬木抱怨著,他鼻子上堵了塊紙巾,樣子有點滑稽。
簡曉薇一時有點頭大,後悔剛了不該腦袋一熱,請了這尊神。
「實在不好意思,我明天還要上班,而且回去太晚,學校大門都關了,我就回不去了。」簡曉薇耐心的解釋。
「呦?原來還是學生美眉?」喬木揚聲,別有深意上下打量作為學生的簡曉薇,似乎有些過於美艷了,簡曉薇被看得差點炸毛,那人卻笑笑地建議:「回不去也沒關係,跟我住酒店啊!」
簡曉薇特別後悔剛才擋住他,沒讓秦澈再補一拳。
「我和大路都喝多了,所以你至少負責把我們送回酒店,不算要求過分吧」喬木轉而求其次。
這倒是簡曉薇此行的原本目的。
喬木沖身邊那個耳朵上一串鑽石的男人眨了眨眼,那人卻笑著回應:「喬少,你輸了!」
「何以見得?這才剛開始!」
喬木的話引得簡曉薇懷疑地瞪向他。
鑽石男看了看一臉警惕的簡曉薇,笑著把賬單遞給了他:「喬少,認賭服輸,買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