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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衛一點也不否認,欺負隸芯舞的成分感覺比被她發現他的真面目來得強烈。
怎麼說隸芯舞這個人呢?
從一年級開始,他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女孩了。
她是一個面對任何人事物都不會矯揉造作,但又有些傲氣的矛盾女孩,和善的個性下,有著對事情不願退讓的執著。
古靈精怪的她隱含著矛盾天兵的性情,聰明、機靈又隨興,看到錯誤的行為、不正確的事物,她會大膽的跳出來,義正詞嚴的指責對方不是,保護她認定的弱小。
若是問他,為什麼瞭解她?為什麼把她看得這麼透徹?
很簡單,因為他就是她曾經幫助的弱小。
是的,他將自己裝扮得毫不起眼,偽裝成令人排斥的懦弱外表,讓眾人一瞧見他便退避三舍,有時還會成為被欺負的對象。
但有趣的是,這兩年來差點被同學欺負的兩次經驗裡,他竟然全都是靠著隸芯舞的插手而獲救。
就是因為她多此一舉,出手相救,所以他對她的印象更加深刻。
這次他的秘密被她發現,只能說正好幫了他一個大忙。
「喂,蔣衛,我突然發現你那副眼鏡根本沒有度數嘛!好愛假裝喔!為什麼要戴?難道是為了不讓大家看清楚你的模樣?」下課了,被他挾持,扮演甜蜜愛侶相伴接送情的隸芯舞,心情十分不好的嘟起嘴巴。
「既然知道,妳還問?!」難道會是為了好看?蔣衛神情輕蔑的白了她一眼,確定附近沒有同校師生,伸手將黑髮往後爬梳,黑色的角膜變色片已經被卸除,藍色的眼瞳此刻正流露出嘲諷的光芒。
「就是現在知道,才要問嘛!真是的,又不是什麼大明星,何必玩這種變臉遊戲?」藍色的眸子又如何?現在科技發達,想要擁有什麼顏色的眸子都沒問題,紅的、藍的、綠的,甚至白色的都有,他有必要故意掩飾嗎?真搞不懂這傢伙的想法。
如果可以,蔣衛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有這張令人厭惡到極點的臉孔。
不願意對她解釋,他冷著一張臉,轉移視線。
喔喔,他好像生氣了,她似乎踩到他某一處的地雷區。
隸芯舞聳聳肩,眼見他不打算回答,也沒打算繼續追問。
他們並肩走在街道上,蔣衛帥氣的臉蛋輕易的吸引不少女孩的注視,相同的,擁有漂亮臉蛋的隸芯舞一樣也吸引不少男孩子的注意。
「我說,蔣衛,你到底要帶我到哪裡?」他一下課就用手機內的照片威脅她和他一塊走,但是要到哪裡?
「吃飯。」他酷酷的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什麼?」
吃飯?他拿那麼重要的秘密威脅她,結果竟然只是為了吃飯?有沒有這麼囂張和機車?
「為什麼我得和你去吃飯?我家有煮晚餐,我回家吃就好了。」幹嘛要浪費時間陪他閒晃?
「我家沒有煮。」
隸芯舞瞪著他,火氣慢慢的竄燒起來,「你家沒煮,與我何干?」
「如果妳不擔心我手機內的照片被同學們看到,儘管轉身離開,沒有人拉妳。」他才不會阻止她。
「最好是這樣,只要你不把那張照片刪除,我就得乖乖的聽你的命令,這不叫拉?」這是變相的威脅,好嗎?
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滿,蔣衛低下頭,揚起囂張、挑釁意味濃厚的笑容,「知道怕了吧?」
他真的很可惡,隸芯舞氣得咬牙切齒,「你會害我被我阿母……被我媽罵。」她阿母會說,家裡有煮,為什麼要吃外面?這是浪費的行為。
「所以呢?」反正被罵的人又不是他。
緊抿著唇,暗暗抱怨,她含怨帶怒的瞪著他。
所以呢?所以他能不能放過她?好歹她也曾經是他的救命恩人。
看她敢怒不敢言的沒轍模樣,莫名的,蔣衛的心情變得很好。
逗她,其實很有趣,與她抬槓,其實很好玩、很新鮮,更重要的是,當她發現他刻意隱藏的模樣時,眼中沒有任何驚訝,她對他的態度依然充滿排斥。
和她在一塊,很自在、很輕鬆,她不會在他身上標下某人的記號,他感覺很自由,能夠真切實在的做自己。
不再理會那雙含怨帶怒的湛亮眸子,他的嘴角微揚,邁開大步往前走。
「等我啦!沒事腿長這麼長做什麼?沒看到我是矮人族嗎?走小步一點會死喔!」
隸芯舞,妳沒有出息,面對惡霸的威脅,從來不覺得害怕,可是獨獨面對蔣衛,只能認命的當個小跟班。
「我說,蔣衛,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那張照片刪除?」跟在他的身後,她低聲哀號。
問問問,問了一年多,他從沒給過肯定的回答,而她只希望他能夠哪天良心發現,放她一馬。
「等我心情好。」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心情好?」
「不是現在。」
她幾乎抓狂,停下腳步,用力瞪著他的背影,同時伸出拳頭,做出打人的動作。
「你的心情根本沒有好過。」
她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她很可憐耶!要是他一輩子心情不好,那她……她不就一輩子都得被他欺負?
「那可難說……」蔣衛突然轉身,大聲喊道:「站在那裡發什麼呆?快走了。」
「是。」心虛的收回手,再次仰天長歎,隸芯舞慢慢的跟上他。
她真可憐,從二年級被使喚到三年級,真不知道這種悲慘的日子還要過多久才能得到解脫?
走在前頭的蔣衛愉快的揚起嘴角,被頭髮遮住的眸子流露出笑意。
誰說他的心情根本沒有好過?瞧,他現在的心情就很不錯。
欺負她,真的很有趣,有她的陪伴,不算太痛苦。
就是因為她好玩、好欺負,他很享受看她吃癟、對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所以……對她放手?門都沒有。
夕陽西下,車水馬龍的街道上,男孩和女孩吵吵嚷嚷的談話聲,逐漸淹沒在嘈雜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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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畢業了,功課好的隸芯舞,因為父母對她的課業採取自我要求態度,也因為不希望一直埋首在壓力沉重的課業上,所以選擇排名第二的學校,一所男女同校的公立高中。
蔣衛同樣也是資優生,原本也該進入第一志願的高中,但是沒有人管他,沒有人要求他學業上必須如何做,他想念哪所學校,全憑自己的心情,所以好巧不巧的,他選擇了她念的那所學校。
十分巧合的,兩人竟然又同班,然後鳳凰女和邋遢男人的故事,再次在校園中上演……
假日的下午三點,太陽很大、很熱,隸芯舞一手冷飲,一手遙控器,懶懶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小舞,等會兒外公會過來吃飯,別忘了幫妳爸爸把棋盤準備好。」隸媽媽方童恩在廚房裡忙著,不忘大聲交代。
「外公又來找爸爸下棋啊?他還沒有放棄嗎?都比了十幾二十年了。」聽聞最疼愛她的外公要來家裡,隸芯舞笑瞇了眼。
「下棋是外公最大的嗜好嘛!」方童恩調侃的笑說。
「外公連和我下棋都輸,怎麼可能贏阿爸?阿母,妳要不要和阿爸說說,叫他放水幾次?」隸芯舞邊用遙控器轉動電視頻道邊嚷嚷。
當她轉到新聞台時,懶散的神態倏地變得嚴肅。
「怎麼可以放水?如果叫妳阿爸放水,不就等於瞧不起妳外公的棋技嗎?輸贏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鬥智的過程和樂趣,我想妳外公也瞭解這一點……對了,冰箱裡好像沒有啤酒了,妳等會兒去買一手回來,大熱天的,我想妳阿爸和外公會很想喝上一杯。」
「阿母,我馬上去買。」隸芯舞丟下遙控器,放下杯子,不等阿母反應,急忙衝了出去。
「馬上去買?等一下,我拿錢給……人呢?」方童恩走出廚房,好奇的環顧空無一人的客廳,無奈的搖搖頭。「急什麼?外公還要兩個小時才會到嘛!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離開的時候也不會順手關電視。」
這時,新聞台正在追蹤報導一則新聞──
「記者現在位於帝宮大廈,這棟大廈的每一戶都價值上億,傳聞超級巨星蔣予生的私生子就住在十五樓,方才記者與門口的保全人員做了交涉,希望可以上樓訪問蔣予生的私生子,但是被拒絕了,同時保全人員將記者驅離大廈外,可見這裡的戒備十分森嚴。
「我們也嘗試用電話與正在美國舉行巡迴演唱會的蔣予生聯絡,可惜蔣予生的手機始終關機,而蔣予生隸屬的經紀公司也在私生子事件爆發的同一時間對外否認。不過根據今天早上出版的最新一期雜誌內容,他們握有蔣予生在醫院存留的DNA親子鑒定報告,準確度幾乎達到百分之百。
「現年三十五歲的國際巨星蔣予生,出道至今十八年,除了唱紅不少膾炙人口的歌曲,去年由他領銜主演的電影更是讓他躍升為新一代影帝的最高榮耀。去年蔣予生曾經接受本台的專訪,被詢問有關孩子、妻子和婚姻的問題時,他完全否認,同時宣誓自己單身,身邊不曾有任何女人。
「現在傳出他有一個將近十七歲的兒子,除了在演藝圈丟下一顆震撼彈外,如果這個傳聞屬實,代表蔣予生在十八歲之前就有了孩子。我們很好奇,到底是哪個女人如此幸運,能和超級巨星擁有一個愛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