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事情像沒發生過一樣,沈皆然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問。
何苗苗繼續做他的私人助理,每天早上來醫院向沈皆然匯報一天裡需要處理的事宜。沈皆然已經正式去科裡報道,卻似乎並沒告訴科裡的人Andrew的事情,只說有些私人的事情需要處理,暫時還不能每天按時去上班,只請何苗苗把需要做的事情整理後交給他處理即可。
何苗苗突然發現除了做試驗給學生代課,自己居然也很有做小秘的天分,也許是格外用心的緣故,事情倒也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
有時沈皆然不得不離開一會兒,何苗苗又立刻轉職為Andrew的保姆。沈皆然倒也放心,仍舊把小傢伙交給何苗苗這個甜點殺手。
為了沈皆然的信任,何苗苗也要加油啊。
可是面對Andrew的時候,再怎麼想努力也不行了啊。
小東西一看到爸爸離開,立刻換上一副不滿的面孔:「餓死啦餓死啦!我要吃點心點心點心……」
如果小胳膊或者小腦袋上沒有扎針的話,通常還會在床上翻滾幾下。
何苗苗學著沈皆然的神氣擺出個嚴肅的面孔:「不行!絕對不能吃點心。蔬菜和豆腐倒還可以吃一些。」
撒潑耍賴不管用的話,小東西還有別的招數。撲上去抱住何苗苗的手臂,或者索性把小腦袋扎進何苗苗懷裡使勁蹭啊蹭的,眨巴著淚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看著何苗苗:「姐姐~我真的好餓~快要餓死了~沒有點心吃的孩子好可憐~~~~」
何苗苗不得不逼迫自己像滅絕師太一般冷血(你本來就是滅絕師太吧~哦錯了~你是東方不敗……),把小東西的肉肉手掰開,小腦袋挪開,自己迅速撤離到病床一米開外,目光移向窗外,不去看小東西讓人心疼的小臉兒。
這樣的話小東西又會開始絕食。
這天午飯的時候,大聲嚷嚷著除了點心什麼也不吃之類的,何苗苗束手無策,端著碗舉著勺子,圍著小東西團團轉,也喂不進一口飯吃。
好在沈皆然及時回來了,他的身影一出現的病房門口,小東西立刻噤聲安靜下來,乖乖地端坐在病床邊,沖何苗苗張開小嘴:「啊~~」
何苗苗急忙從僵直狀態覺醒過來,湊趣地往小東西嘴裡餵上一大勺飯菜。
小東西塞滿一大口飯,立刻露出嚼得很香的樣子。
何苗苗還躬著身子侍奉在床前,看看乖寶寶樣的小東西,再回頭看看沈皆然。
沈皆然走過來,伸手接過何苗苗手中的午餐,溫聲道:「我來吧。辛苦你了。」
何苗苗木木地把碗遞給沈皆然,心中暖意滿滿。辛苦也沒什麼吧,只要能夠被他溫柔地對待的話,比什麼都讓人滿足啊。
何苗苗後退兩步,站到一邊,看沈皆然溫柔地耐心地喂Andrew吃飯。他的側臉,真的很好看,即使微有些歲月的風霜的痕跡,也只是讓臉的輪廓更鮮明些而已。他的目光垂下,柔軟的如水波漣漪般的目光,輕輕流轉慢慢蕩漾。有著這樣的目光的男人,一定是專情而溫柔的吧。這樣想著,何苗苗心裡驀然有些刺痛。
他是不是,還愛著Andrew的媽媽呢?
應該是吧。從他看Andrew的眼神,隱約能感覺到,那似乎不只是慈愛的父親看著兒子的眼神,還混雜著對心愛的人的深切疼痛的回憶。
何苗苗覺得難過,卻又立刻寬慰自己。
即使這樣,又有什麼呢?至少現在自己能陪伴在他身邊,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為他分憂解難,不已經是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了麼?足夠了吧,已經可以滿足了。
何苗苗沒想到的是,命運之神都被自己打動了。
Andrew吃飽了很快又墜入夢鄉。沈皆然坐在床邊給小東西掖了掖被角,突然轉頭對正準備離開的何苗苗低聲說:「週六Andrew出院,方便的一起吃個飯吧。」
何苗苗的腳像被生生釘在地板上,半寸也挪動不了。她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或者已經花癡到開始幻聽的程度。她傻傻看著沈皆然:「什麼?」
沈皆然的笑容異常溫柔,他目光柔和地看著何苗苗,嘴唇微微張開:「Andrew的奶奶週末就來了,可以照顧下他。所以,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週六我可否請你吃個飯?」
何苗苗看著沈皆然的嘴唇,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幻想。什麼意思?小東西不跟著一起的話,難道是,兩人約會?
何苗苗的小火山又瀕臨大爆發,她的臉不可抑制的呼呼紅起來,她急忙點了點頭,轉身疾步撤離病房。
好不容易逃出醫院,何苗苗呼哧呼哧喘著氣,腦子高速運轉,開始整理剛剛發生的事。沈皆然約自己一起吃飯,兩個人一起,沒有Andrew,沒有別的人打擾,只有兩個人的晚餐。這是不是意味著什麼,他在給自己什麼暗示嗎?
何苗苗努力回憶沈皆然說話時的表情,可惜自己那時太過緊張,目光只鎖定在沈皆然的嘴唇上,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何苗苗只覺得胸口滿漲的快要爆炸了,不管怎樣,兩個人單獨一起吃飯,這是一直做夢才會發生的事情啊。
如果可以的話,何苗苗真想飛起來,一直飛到三千公尺的高空,把心情大聲唱出來才好。
姚瑤!應該去找姚瑤,必須好好打扮一下!買衣服,做頭髮,痘痘也應該想想辦法,呃~還有指甲!還有包包!還應該去老媽那裡搜羅些搜羅些傳家寶之類的首飾帶上吧……
太混亂了……還是先給姚瑤打個電話。
何苗苗摸出手機,顫抖著播出姚瑤的電話。
咦?沒有通?怎麼,原來是有電話進來了。
是方遠。
何苗苗愣了下,猶豫片刻,還是鎮定下來,接通電話。
「苗苗?」
「嗯,那天謝謝你了。」
「沒事啦,傻瓜。」方遠似乎心情很好,並沒有因為自己那天的無禮不開心吧。
「那個~有什麼事麼?」
「哦,是有點事請要麻煩你呢。」
麻煩?還是要假扮女友嗎?這件事,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不過何苗苗還是問道:「什麼事?」
「不是說要去我家見我爸爸嗎?這個週六晚上我應該沒什麼事情,可以的話,跟我回家吧?」
「……」
「……我知道了,你有了喜歡的人吧。」方遠的聲音,突然很落寞。「不過再幫我這一次吧,之所以請你假扮女友,也只是為了讓家人放心。所以只要再假扮這一次就夠了。反正也只是給我爺爺和爸爸看的,絕不會有別的人知道的。……可以麼?」
可以麼可以麼?
何苗苗猶豫了下:「真抱歉,週六晚上我已經有安排了。」
雖然看不到電話那邊方遠的臉,可是何苗苗眼中卻立刻浮現出他寂寞的樣子。
「不過週日應該沒什麼事情吧,你有時間嗎?」
「嗯!就週日吧,我沒問題的。……謝謝你,苗苗。」電話那邊的聲音突然又精神起來。
「好啦,不管能不能幫到你,這都是最後一次哦。」何苗苗想到方遠露出笑容的臉,彎彎的桃花眼,心情又好了起來。
以後的話,不再假扮什麼情侶,不過至少,還是弟弟吧,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