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紫覺得自己真是個傻瓜,直到出了賭場,她也沒能弄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糊里糊塗地跟著幾人離開了賭場酒店。
米小姐已經停止了哭泣,在後座不停地跟邢先生嘀嘀咕咕商量著什麼,後者仍是一副衰到家的樣子,不停地思索,搖頭,再思索,再搖頭。
只有魏華靖,表情平靜地開著車。見衛紫坐在副駕駛位置上扭來扭去很不安的樣子,他一手扶方向盤,另一隻手伸過來握著她的,衛紫一掙沒掙脫,又怕動作幅度太大引起後座兩人的注意,只得由他握著。
時值歲末,雖然酒店內和車裡都溫暖如春,外面卻著實冷的很,尤其是在夜裡。衛紫一下車就打了個冷戰瑟縮了一下,剛想在心裡埋怨魏華靖給她換上了這麼一身華而不實的衣服,一件又輕又軟的皮草已經圍了上來,將她包了個結結實實。衛紫又一次傻了眼,這個魏華靖,他是在變魔術嗎?看到米小姐投來的艷羨目光,衛紫非常不安,今天發生了太多事情,她的大腦已經不能正確分析,只能木偶般地跟著行動。
一行人來到一棟燈火通明的建築物裡,除了魏華靖,其餘幾人都在東張西望地研究這是個什麼地方。
「如果我沒記錯,邢先生米小姐你們是打算來這裡結婚的吧,這裡的結婚登記處24小時辦公,我和阿紫可以充當你們的見證人,如何?」魏華靖開口詢問。
他的解釋非但沒能打消疑慮,反而讓幾人更傻了眼,尤其是米小姐,表情相當難看,不過倒也沒說什麼。
邢先生哀聲歎氣:「小魏,你又何必戲弄我,現在我命能不能保得住都是未知。」
魏華靖嘻嘻笑道:「就因為這個,你們才應該把握時機呢。」說著遞給他了一件東西,邢先生猶豫著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枚璀璨的鑽戒。
「如果你現在求婚,米小姐又答應的話,我可以幫忙安排婚禮,你們覺得熱氣球婚禮是不是會很浪漫?」魏華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最後落在衛紫臉上,似在詢問她的意見。
「是很不錯呀。」衛紫老實答道,見到魏華靖滿意地點頭,忽然又覺得怪怪地。
邢先生拿著鑽戒,看看魏華靖,又看看米小姐,似乎是猶豫著該不該下跪求婚的當口,米小姐忽然開口道:「你不是說命都快不保了嗎?還怎麼結婚?」
邢先生聞言猶豫了一下,低下頭看著手中的戒指,不再說話。還是魏華靖開口:「就是不知道明天會怎樣,才要把握現在,兩位感情深厚,又身處這個世界上結婚最便利的城市,何必給自己留有遺憾呢。」
邢先生似乎受到了他的鼓舞,士氣頓漲,一個利落的轉身,單膝下跪,一手接過魏華靖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鮮花,一手高舉著鑽戒,等待著米小姐的首肯。
五分鐘過後,十分鐘過後,直到這求婚的場景開始吸引別人的注意,甚至還有人圍上前來鼓掌為邢先生打氣,米小姐還是沒什麼動靜。
就在衛紫懷疑比自己父親還年長的邢先生,膝蓋會因為久跪而發麻的時候,變故發生了。
米小姐將手中顯然是頂級名牌的包包辟頭摔向邢先生,哭道:「你神經病呀,誰要跟你結婚!」說完奪路而逃。
這是大家都始料不及的,雖然時間已經是深夜,但這個大廳裡到處都是一對對準備結婚的新人,又加上聖誕降至,給人感覺喜氣洋洋的,邢先生和米小姐的這齣劇目,與周圍的環境顯得非常之不和諧。
邢先生似乎徹底被打垮了,他傻愣愣地看著米小姐衝出去,一直跪在那裡,直到魏華靖將他扶起來,他眼睛仍然呆滯地眨都不眨。
輕輕的歎氣聲響起,是魏華靖:「我們送你回酒店吧。」
從頭到尾,邢先生一言不發,木偶般地被魏華靖扶著上了車,又機械地跟著回到酒店,等到打開房門,不止邢先生,魏華靖和衛紫也傻了眼。
房間裡似被掃蕩了一番,行李箱大開著,衛紫定睛一看,到處亂丟的都是些男性衣物,整個房間已經沒有任何女性的痕跡。
過了一會兒,邢先生忽然一下子活過來似的,瘋了一般到處翻看,然後一屁股坐倒在地,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真的走了,護照沒了,現金和首飾也沒了。」
接著又哈哈大笑:「女人呀女人,我以為她跟別人不一樣,想不到還是有這一天。」
「七年呀,這七年我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背井離鄉叛逃祖國,還被K黨的人欺負,勒索,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呀,想不到她會這麼對我。」
笑過之後,邢先生又趴在床腳哭了起來,聲音不大,卻顯得撕心裂肺。
「我為什麼要認識她,為什麼?我把她從舞蹈學院的學生,捧成X團的台柱,她不滿足,還要出國發展。為什麼?如果不認識她,我還是全國勞模,集團老總,人大代表!我老婆不會跟我離婚,爹娘不會氣死,我兒子也不會改姓,哈哈,報應,報應呀!」到了最後,已經分不出他是哭是笑,他開始是大聲叫嚷,到後來轉成低低的抽泣,讓人不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衛紫從來沒見一個男人哭的這麼傷心過,忍不住鼻頭一酸也掉下淚來,正惆悵著,忽然肩膀一緊,趕緊抬起頭來,一隻溫暖的手掌已經替她拭去眼淚,後面是魏華靖安撫的眼神,沒有戲謔,沒有含糊,有的只是清澈透明的安慰。這次衛紫沒有躲閃,也沒有害羞的感覺,只感覺心裡暖洋洋的,踏實無比。
「魏華靖,你贏了。」一個嘶啞的聲音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邢先生已經站了起來,他看起來疲憊之極,一下子老了十歲似的。
「你說」邢先生的語氣非常虛弱「如果我主動回去,他們會不會判我死刑?」
魏華靖收斂了笑意:「我不是法官,無法向你保證什麼。但在你交出贓款的情況下,如果再配合調查,更輕的處罰也有可能。」
邢先生苦笑一聲:「更輕,嘿嘿,我的副手七年前就吃了花生米了。」
魏華靖表情凝重:「如果現在這個樣子被K黨的人找到,你可能想吃花生米都吃不到。」
邢先生聞言瑟縮了一下,半天才再度開口:「就算我答應回去,錢都沒有了,怎麼交還,嗯,贓款?」最後兩個字吐得有些艱難,衛紫感覺他似乎有些難為情。
魏華靖非常有耐心地等他把話說話,輕輕地說了句險些讓邢先生跳起來的話:「如果我肯把贏你的錢全還給你呢。」
這一晚,對於邢先生來說注定是個不眠夜了,魏華靖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不再停留,帶著衛紫離開了他的房間。
他們兩人雖然和邢先生住的同一家酒店,樓層卻不相同,等到魏華靖將衛紫送到她的房間門口,給她打開房門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忽然被喊住了。
「嗯,進來坐會兒吧。」衛紫誠摯邀請。
魏華靖心頭一跳,扭頭看向衛紫,眉梢上挑:「你確定?」
衛紫卻是一臉坦然:「啊,對,我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你呢?哦,對了,你今天忙了這麼多事肯定累了,要不你回去休息吧。」反正來日方長,自己的好奇心遲早能夠得到滿足。
轉身正要關門,卻被一隻修長的手臂攔住,手臂的主人跟著就進了屋:「我也是,一點都不累。」
這裡不愧是世界一流的豪華酒店,房間裡佈置的別具一格。地面是光滑錚亮的咖啡色地板,落地窗前放著一張十分雅致的地毯,上面佈滿花紋,地毯旁邊是大紅色的沙發,家俱都是深咖啡色的,在淺咖啡色的牆壁上,懸掛著大師的畫作——儘管不大可能是真品。
房間裡的櫃子、茶几上到處擺放著花瓶,黃色和紅色的鬱金香幽雅地點綴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這紅色的沙發、黑色的檯燈、咖啡色的窗簾,朦朧的畫作和鮮艷的花朵,將這個房間的氣氛營造得十分熱烈。
在這麼熱鬧的環境中,客人能睡的好才怪!衛紫暗暗地納悶著,又或者是,這房間本就不是讓客人安睡的?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了一下,衛紫臉就迅速地脹紅了——天哪,她怎麼變得這麼不純潔了!
心中有了鬼,再看面前的魏華靖,就怎麼看怎麼曖昧了。只見他隨手將外套仍在了沙發上,襯衫的扣子也解開了一顆,疲憊讓他顯現出了慵懶的一面,眼神也不再銳利,而是迷濛地有些……性感。只見他慢慢踱到酒櫃旁邊,彎腰查看酒的種類,映在衛紫眼簾的是他結實的臀部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啊,天不早了,要不你還是回去休息吧!」衛紫開始大聲逐客了,態度十分堅決。
魏華靖並不理會,逕自從十幾種不同的洋酒中挑選了一瓶紅葡萄酒,找到工具,開啟了瓶塞,隨意從架子上取下一隻輕薄無比、似乎可以彈破的高腳杯,緩緩地將紅酒傾入杯中,遞給衛紫:「放鬆點,給你半小時時間提問,然後,我就要走了。」
衛紫傻了眼,他說「我要走了」,沒說「我們」。
「那我呢?」衛紫絲毫沒有意識到,她這話問的多麼急切多麼委屈,像是怕被拋棄的怨婦。
「你自然是留在房間睡覺呀,難不成你要去我房間?」魏華靖一本正經地疑惑道。
衛紫氣的鼻孔生煙,一口氣將手中的酒灌下,涼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她瞬間清醒不少。
「你告訴我,你這段時間究竟在忙什麼?那個邢先生又是什麼人?你真的從他手裡贏了幾百萬?真的又打算都還給他?還有就是,這一切——是不是跟我有關?」好吧,就算她自作多情吧,她也要把事情問清楚,幾百萬美元呀,如果是真的,這個人情,讓她怎麼欠得起?!
看魏華靖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並不回答,衛紫有些著急,走上前一步催促道:「你快回答我呀,葛主任說有人為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我知道那個人是你,現在我只想知道,那個代價究竟是什麼?還有……嗚……」
衛紫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天旋地轉也不過如此吧,當魏華靖的嘴唇覆上來的時候,她的大腦出現了真空狀態。
這個吻開始是輕輕的,羽毛般地刷過她的嘴唇,她張口欲呼的時,力道突然加大,在她的嘴唇上反覆輾轉纏綿,不去進攻,卻也沒有退縮的意思。
當衛紫感覺有些缺氧,掙扎著要呼氣的時候,眼前突然一亮,面前的人放開她,給貼近的彼此留出了距離。
輕輕撫了下她略微有些凌亂的長髮,魏華靖的聲音比平時略低:「天真的不早了,你趕緊休息吧。」然後就是關門,走人,留下衛紫獨自捧著滾燙的粉面發呆。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這個晚上衛紫雖然睡的並不踏實,總是做夢,可睡的時間卻著實不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太陽高照了。
先是坐在床上回憶了昨天發生的一切,當她洗漱完畢打算出門找魏華靖的時候,看到了他留給她的信箋。
這個混蛋,他真的又把她丟在酒店裡不管了!
並且他這次行為更惡劣,直接告訴她:「這次賭博,讓我們在未來幾年內都能免費在這家酒店吃喝玩樂,你就全當度假吧,千萬別浪費。」
原來酒店為了吸引賭客,給豪賭的人很多福利,這些福利不針對輸贏,只針對你賭的錢數多少,因此魏華靖儘管是贏了幾百萬,也得到了很多「贈品」。
也就是說,這次他寄存她這個「大件行李」,都不用花錢的!
很長時間過去,當衛紫慢慢瞭解了所有的前因後果之後,不禁感歎:為什麼她這平凡普通的小老百姓,能跟那麼多個傳奇人物扯上關係呢?
其實除了這個問題,關於魏華靖,還有這次賭城之行,她還有許許多多的問題要問,可還沒等她整理好
從賭城回到P城,剛進家門,就看見李貝貝急得滿屋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