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貝貝近幾天來一直愁眉不展,被她連誇好吃的菜也都只是動動筷子就沒了興趣,衛紫在親口嘗過確認不是菜的味道太差之後,也開始擔憂:「貝貝,出什麼事了嗎?」
李貝貝猶豫了一下,似是下定了決心後才開口:「本來華哥不讓我告訴你,可我實在忍不住了,我需要找個人頃訴一下。」她覺得相比較於國內的那些人,衛紫還是比較安全的訴苦對象。
提起魏華靖,衛紫忍不住還是有些臉紅,那晚李貝貝上來催了她好幾次讓她下樓吃飯她都沒好意思下去,最後還是李貝貝盛了飯菜給她送上摟才避免了餓肚子,好在第二天魏華靖就不見了蹤影,否則她還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面對。
李貝貝已經顧不得她的情緒,劈哩啪啦機關鎗似的開始控訴魏華靖的惡行——她相信這次再不淑女,老媽都不敢怪罪她,因為一切都拜她老人家那可愛的侄子所賜!
首先,魏華靖居然提出退學,注意,是退學而不是休學!他放棄了再有不到一年時間就能拿到的PHD學位。
好吧,魏家的孩子不靠文憑吃飯,退學就退學吧。可是接下來,他居然把幾年前和同學一手創辦的一家業績蒸蒸日上的公司的股權,以極快的速度極低的價格轉讓了出去——財不入急門,速度快,價格自然低!可是他明明在前兩天才從自己這裡借走了數目不小的一筆錢,就算是天天吃黃金都不可能花這麼快,唯一的理由只能是——賭。
從小一起長大,李貝貝還不曾見到過魏華靖曾經被什麼不良惡習制約過,可以說除了所謂的「風流」,他基本上在所有人眼裡都是完美的。即便是和女孩子們的相處中,他也從來沒給自己留下什麼不可收拾的麻煩。大家對他風流的定論,又主要是因為他實在沒有別的缺點讓人詬病,而他的為人有時候又實在讓人忍不住去「詆毀」一下。
更加詭異的是,魏華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他退了學自然不可能還留在學校,如果說去賭場,也不可能日日夜夜待在那裡吧!好在這個世界說小很小,她昨天在一家歌劇院看芭蕾舞演出的時候居然和他巧遇了。
說來這件事情也很詭異,相處二十多年她從來沒見魏華靖對歌舞劇產生過興趣,如果說他是陪哪位心儀的美女看倒還有情可緣,可阿紫明明在家準備功課,而她英俊瀟灑的表哥又居然是一身休閒裝站在站席上看演出!就算他最近手頭緊吧,有窮到幾十塊錢的坐票都掏不起嗎?見他俯身趴在欄杆上東張西望,也不像對台上的演出多關注的樣子。
李貝貝疑惑了,徹底被弄糊塗了,她已經完全肯定,如果魏華靖出事的不是腦子,那問題就很嚴重了。
到底是血脈相連,李貝貝斟琢之後終於對衛紫開口:「阿紫,你最近功課忙不?」
「還可以吧,我剛剛覺得可以跟上老師講課的步驟了。」衛紫靦腆一笑。她實在是太笨了,往往是看看周圍同學翻課本她才知道老師結束閒聊開始講課了,看到人家搬桌子她才知道要分組討論了,大家收拾書包準備下課,她還不知道這堂課究竟講的是什麼。
李貝貝強自壓抑住心裡的負罪感,勸道:「其實也沒什麼,你也說了,單位並沒有給你定下什麼任務,也沒有要求你達到個什麼水平,甚至你不去上課都不會有人管你。」
事實儘管如此,但矇混度日絕對不是衛紫的作風。李貝貝也正是因為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瞭解了她,才覺得下面的要求有些難以啟齒。
友情和親情的博奕,還是後者佔了上風。
「阿紫,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阿紫,你怎麼這麼早起床?」天濛濛亮,剛進門的魏華靖難掩一臉的疲憊,帶些驚奇地看向坐在客廳裡的衛紫。
「啊,這個,」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衛紫忽然變得有些結巴,「貝貝昨天走了,我一個人在屋子裡有些害怕。」答應了李貝貝的請求之後,幾天也沒見魏華靖的蹤影,就在李貝貝拖了又拖不得不動身前往C州做論文的當天,接到了魏華靖的電話,告知他次日回家。
環顧一下空曠的客廳,魏華靖笑笑沒說什麼,陪著衛紫坐在沙發上等她開口。
自從那次尷尬的會面之後衛紫就一直躲著自己,而她如果真的害怕的話,更應該待的地方是樓上小房間而不是可以看到外面影影綽綽樹影的大客廳。
如果見到一個非常不善於說謊的人說謊,有時候會不忍心揭穿她,至少魏華靖對衛紫是這樣。
「你是不是累了,我先給你倒杯水吧。」望進魏華靖含笑的黑眸,衛紫有些手足無措。
挪開注視她的目光,魏華靖站起來倒了杯果汁給衛紫,給自己則沖了杯咖啡,笑著開口:「一宿沒睡吧,需要補充點維生素。」
衛紫心裡亂亂地正不知怎麼開口,順著他的話就反問:「那你呢?」
「我則需要提提神,破解李貝貝安排的美人計。」魏華靖是這麼想的,不過他沒說出口,讓衛紫尷尬到滿臉通紅,他同樣不忍心。
「我老了,再補也去不掉皺紋了。」指指眼角的笑紋,魏華靖喝了口咖啡,語調拉家常般隨意。
衛紫感覺略微自在些,開口關心道:「那天你胳膊沒事吧。」說完之後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幹嗎還主動提那個尷尬的晚上。看看現在兩人孤男寡女的樣子,真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嘿,完全沒事了,前天我還用它打爆了一個人的腦袋。」魏華靖眨眨眼睛,舉起右臂秀他看不出有多麼發達的肌肉。
衛紫瞪大眼睛看著他,似在觀察他是否開玩笑,同時也忘記了剛才的尷尬。
「貝貝走了你一個人在這裡是不怎麼讓人放心,我還有個大學女同學在P城,我送你去她那裡可好?」魏華靖皺皺眉頭,見衛紫要擺手拒絕馬上補充道:「那個女同學已經結婚了,老公在國內,跟我是死黨。」
衛紫臉紅了紅,不過想到答應李貝貝的事情,還是鼓起勇氣說:「我可不可以跟著你,你放心,我不會打攪你做事的,還可以幫你洗衣服做飯。」欠他那麼多,當段時間保姆衛紫覺得也是應該的。
魏華靖險些被咖啡嗆到,驚奇道:「跟著我?」難道小美人突然開了竅,終於發現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看看表情不像,正色拒絕:「我天天東奔西跑,早出晚歸的,恐怕沒時間照顧你。」這段時間他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魏華靖睡醒的時候天已過午,洗了個澡下樓,發現衛紫正在樓下的開放式廚房忙乎著,看見他連忙道:「現在雖然是中午,但我想你剛睡醒,就還做了早餐給你。」魏華靖的房門一響,她就開始忙乎了。
喝著又香又糯的八寶粥,魏華靖納悶地問道:「怎麼你不用上課嗎?」
「我們放了長假,」衛紫說得有些心虛,「所以我可以跟著你一起東奔西跑照顧你。」
幸福來的如此突然如此猛烈,魏華靖有些旋暈。
「說吧,你究竟答應了李貝貝什麼。」
錯愕了半晌之後,衛紫才找回自己的語言功能:「沒,沒什麼,她就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怎麼除了小巫婆楊霜,魏華靖猜測事務也是奇準無比?看來傻瓜們雖然傻的各不相同,聰明人卻都是相似的。
她答應了李貝貝什麼呢,其實也不能算是答應吧。當李貝貝說出魏華靖的種種異常之後,她也挺為他擔心的。
魏華靖風流名聲在外,但對她卻從來沒有實質性的傷害,每一次的出現,似乎都為了向她提供幫助。而葛明升的那個「犧牲」說法更是讓她耿耿於懷,隱隱地,她覺得這個犧牲很不簡單,或許跟魏華靖最近的異常有關。
這種情況下如果對他漠不關心,那她也太沒良心了吧。
「我真的想弄清楚他最近在搞什麼,但因為論文的事我必須要離開,而且我和華哥從小一起長大,他太清楚我的想法了,我鬥不過他的。」李貝貝憂心忡忡地說,「我也不是讓你打聽他具體幹些什麼,但你可以利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觀察一下事情
有沒有危險性,有的話馬上告訴我。」然後她可以通知家里長輩做些什麼。男人是種奇怪的動物,他們往往為了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冒險,而不去選擇捷徑,最近的魏華靖就讓她聞到了危險的氣息。
衛紫臉一紅:「我很笨的,更鬥不過他了。」
李貝貝莞爾一笑:「你不用跟他鬥,他不會對你設防的,你只要粘著他就行。」恐怕魏華靖那小子對此高興還來不及吧,還真便宜他了。如果不是魏華靖實在太異常,她還真不想讓衛紫蹚他這趟混水。
「只是你要注意,千萬別放任自己愛上他。」這是李貝貝臨走時的忠告,自家表哥人並不壞,衛紫也不是花癡,出事的概率不算太大。
衛紫極度沮喪,李貝貝說什麼來著,魏華靖不會對她設防,他的確不會,因為不需要,她一上來就被人家看透了。
儘管李貝貝對衛紫的智商估計錯誤,人卻沒有選錯。
看著陪他一起拜訪了同學又一起出來的衛紫,魏華靖哭笑不得。衛紫卻一臉受傷:「我跟人家非親非故怎麼好意思住人家裡,再說我也不是小孩子非要人看護。貝貝不也是一個人住嗎?」
「她跟你不同,來這裡已經很多年了,也習慣一個人生活。」魏華靖無奈:「這邊治安不錯,你想一個人住小心點也行。」
「那你呢?」衛紫開口詢問。
「我馬上要離開幾天。」
「去哪裡?可不可以帶我一起。」衛紫想了想又說:「來這之後我還沒四處走動過呢。」
如果是平時,魏華靖非常樂意帶她出去玩,天天玩都無所謂,可現在,真的不是時候。
然而面對美女,拒絕是難以開口的,面對衛紫這樣的美女,即使開了口,也是沒有作用的。
以前曾經為每次和衛紫的不期而遇感到興奮,現在衛紫時刻跟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他反而興奮不起來了。
眼見著衛紫跟他又回到家裡,看他換衣服,收拾東西,連上廁所她都守在外面,等他要出門的時候,她則拎出不知什麼時候收拾好的大包一臉無辜地問:「我們要出門了嗎,去哪裡?」
魏華靖宣告投降,但臨走前約法三章:「我這次出去是辦事,帶你去你必須聽我安排。」
衛紫斟琢後點頭:「好的,但你不能想辦法甩掉我。」她不是愛冒險的人,如果不是答應了李貝貝,她還真不願意離開這剛剛熟悉的環境。人生地不熟加上語言障礙,如果魏華靖把她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是有些膽怯的,這句話說出來,頗有些委屈的意味。
大大的背包將本就苗條的衛紫襯得十分單薄,帶些懇求的眼神讓她美麗的大眼睛更加楚楚可憐,夕陽撒在她臉上,讓那一抹倔強慢慢浮現,魏華靖的腦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罷了罷了,他就失去理智一次吧,順應自己感情,帶她走,帶她走,哪怕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