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當自強 三十四
    想不到原本看起來還挺好說話的高婷婷並不買帳,雖然她口氣軟了下來,卻依然十分堅持:「你要是真不想去,剛才就不該答應,現在都說好了你讓我怎麼辦?」

    衛紫低頭沉默,以高婷婷的立場考慮,自己確實做的很不對,可她又對今晚之行有著莫名其妙的擔心,發自內心地不想去。

    「算了,大不了我低三下四跟人陪罪吧,誰讓你是我室友呢!」高婷婷的語氣萬般無奈,似是要赴斷頭台一樣。

    衛紫抬頭看她的表情,心中十分不忍,半天才吶吶地說了一句:「算了,要不我跟你去好了,不過我們一定要早點回來。」

    高婷婷臉色這才緩和:「你當我帶你去幹什麼呀!不過是吃頓飯,能有多晚?」

    聽她這麼說,衛紫反而更加不好意思,想想或許真的是自己多慮了。

    跟著高婷婷踏入這間被稱為XX會所的地方,衛紫忍不住左右張望,滿眼都是好奇。這裡地方非常寬敞,人也不多,各個區域卻絕對不會讓人一覽無餘,顯見設計者在佈局的考慮上狠花了心思。

    門口的服務人員一看到高婷婷,就笑容可掬地上前來打招呼,然後小心地將她們帶到一個雅致的房間。

    房間很大,設置的有吧檯,有沙發,各類用品一應俱全,看起來非常舒適乾淨。

    吧檯的旁邊坐著一個看不出年齡的男人,坐在那裡拿著透明的玻璃酒杯淺啜,柔和的燈光之下,酒液呈現一種瑰麗的紅色。

    服務人員將二女帶進房間,向吧檯旁的男人鞠躬示意之後就出去了,那男人先是看了眼高婷婷,之後目光又在高婷婷旁邊的衛紫身上停留了片刻,微微點頭示意,便再度看向守在大屏幕前唱歌的一對男女。

    那是一對讓人看不出關係的男女,至少衛紫無法分辨出來。男的年輕英俊,女的貌美如花——只是顯然已經不再年輕,饒是燈光昏暗,衛紫也能目測出她年齡在35歲之上。

    高婷婷喜笑顏開,絲毫沒感覺到男人的冷淡似的,衝上去扶著他的肩膀道:「魏姐姐唱得那麼好,你怎麼都不鼓掌?」轉頭又衝唱歌的女人道:「魏姐,他在工作中也這麼不屑於誇人嗎,那怎麼調動起你們的積極性?」

    一曲終了,被稱為「魏姐」的女人側臉看向高婷婷,微微展開一點笑容:「為首長服務是我們的職責,哪裡需要什麼誇獎。」聲音不鹹不淡,高婷婷卻聽得咯咯直樂:「魏姐還是那麼幽默。」

    魏姐把眼光停留在衛紫身上,沒有出聲,轉而又看向吧檯旁邊的男人,那男人終於開口了:「這就是你的室友?」話是對高婷婷說的,眼睛卻看向衛紫。

    衛紫被大家看得有些難為情,正要低頭,那男人的話卻將她驚地抬起頭來——這聲音非常獨特,她絕對不會記錯,就是那晚打給高婷婷說:「如果不接電話,後果自負」的那位。

    看那天的情形,他和高婷婷的關係絕對非同一般,高婷婷既然是來會情郎,為什麼把她帶到這裡來?還有那個被稱為「魏姐」的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老闆幽會還要帶著下屬?

    一連串的疑問鑽進衛紫的腦子裡,或多或少地表現在臉上,被幾人看在眼裡。

    魏姐站了起來,推推旁邊的年輕男人:「既然人到齊了,老規矩,小張你來準備。」

    小張立刻站起來張羅,不多久就收拾完畢,收拾完畢的是一副麻將桌——原來他們在這裡等候多時居然是為了湊牌局!

    衛紫此時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的驚訝程度了,禁不住看向高婷婷,高婷婷看著那女人,帶些撒嬌的語氣說道:「魏姐,您也太著急了吧,我們都還沒吃飯呢!」

    「那就先吃飯。」魏姐倒是好商量,伸手在旁邊摁了個按鈕,不多時就有服務員端著各式餐點上來。

    餐點很精緻,味道也很好,但以往的經驗告訴衛紫吃起來一定要慎重,加上這個環境實在詭異,衛紫也就沒有了大快朵頤的心情,高婷婷吃的也很少,因此儘管兩人吃的都不算快,還是很快就解決了晚餐。

    晚餐結束後牌局就正式開始,衛紫本來以為他們幾個已經湊夠一桌,被高婷婷按著坐下的時候才驚道:「不是你們玩嗎?我不怎麼會呀!」麻將和紙牌都是在大一剛入學的時候被室友們硬拉著「掃盲」才學會的。她天生沒長這根弦,不會記牌也不會算牌,可偏偏就是會抓好牌,三個室友在她手下,打麻將錢輸光,打拖拉機被剃光,連呼邪門之後仍不死心,就這麼一直輸了一個月,輸到連最不信邪的楊霜也不得不長歎一聲:「不怕傻瓜不會玩,就怕傻瓜抓好牌,姐妹們,咱們認栽吧!」

    從此以後,宿舍裡再無賭局。

    但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衛紫,基本上規矩都記不全了,怎麼能在一群陌生人面前現眼?

    衛紫想站起來推辭,坐在牌桌周圍的是高婷婷、魏姐和小張,那被稱之為「首長」的卻站在後面,這怎麼行!就算衛紫再沒眼力價兒,這點常識還是懂的。

    想不到就在她要起身的那一瞬,肩膀上忽然一沉,一雙有力的大手已經按在上面:「坐下慢慢打,別急,我來幫你。」聲音低沉,正是這裡的男主人公。

    衛紫被嚇上一跳,還好那雙手立刻就收了回去,只是她再也不敢挪動半分,乖乖坐下打牌。

    一開始衛紫不熟悉規矩,男人在她背後提點著規則,為了不被別人猜出她手中的牌,他經常自己動手幫她碼牌出牌,幾次有意無意地碰到衛紫的手,弄得她心驚膽戰,不停地看向高婷婷,想不到高婷婷渾然不覺,似在全神貫注地看自己手中的牌。

    衛紫無奈,只得盡全力重新學習牌規,發牌打牌的時候為了搶在那男人動手之前,幾乎是想都不想,完全順應本能。

    「清一色」

    「一條龍」

    「槓上開花」

    ……

    「豪華……豪華七對」衛紫額頭開始冒冷汗,詭異的歷史再度重演,她繼續大殺四方,本來她想故意不胡,可在後面的火眼金睛監視之下,她想胡的小都不可能。

    看著另外三家把大把大把的鈔票彙集到她面前,衛紫坐不住了,正在想該找個什麼借口離開,手機鈴聲卻忽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衛紫從來沒覺得自己設置的鈴聲這麼有品味,趕緊向大家陪笑:「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拿出電話一看顯示的號碼,衛紫的笑容禁不住頓了一頓,有些尷尬地道:「呵呵,你們先玩,我出去接。」說完火速離開座位推門出去。

    「喂?」

    「你不在宿舍!這麼晚了跑哪兒去了!」任南華顯然火氣不小,聲音大到衛紫需要把手機放在幾拳之外才能防止鼓膜不被震破——還好她夠明智,知道出來接電話。

    「跟室友出來玩。」衛紫決定長話短說。

    「你室友,就是跳舞跳的像交際花的那個?你們在什麼地方?」任南華的火氣有升溫的兆頭。

    衛紫也來了氣:「你真是小人,怎麼就喜歡背後說人壞話!」想起來任南華也不過在結業晚會上見過高婷婷一面,怎麼就那麼形容人家女孩子?

    衛紫一邊講話一邊信步走著,忽然聽到音樂聲響起,還有主持人開始講話,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來到一處像是舞池的地方,懊悔之下趕緊快步走向偏僻人少的地方。

    果然對面任南華聽到手機裡背景嘈雜,有樂聲,有男女的笑鬧聲,愈發惱怒道:「好,我是小人,你是君子,參加人家追悼會的頭晚還在外面鬼混!」

    衛紫被這「鬼混」兩個字嚇到了,加上本來就對追悼會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心虛之下想也不想地反駁道:「好呀,那我不去了,你明天也不用過來接我!」說完掛了電話。

    電話掛了好久,衛紫胸口還是劇烈地起伏著,她一向是懂禮貌的好孩子,從來不曾突然掛別人的電話,可這任南華的話也太氣人!而她,對於那個據說很受人尊敬的魏老更是滿懷歉疚之心。

    「魏老呀魏老,您別生氣,我馬上就回家,然後明天自己過去參加您的追悼會,不跟任南華那個小人一起!」衛紫雙手合十默默地念著。

    念完之後衛紫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居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這裡安靜無比,連服務員都看不見。左右走了走,還是找不到熟悉的標誌,衛紫開始著急了。

    這時候打電話給高婷婷說自己迷路了會不會有點丟人?衛紫猶豫著的時候,忽然旁邊的牆上開了一道門。

    「呀!」衛紫沒有發現這裡還有門,更沒想到的是忽然會有人走出來,本就處於不安狀態的她驚呼了出來。

    「衛紫,你怎麼會在這裡?」推門出來的服務員身後閃出了一個人,顯然是被她的呼聲吸引過來的。

    當衛紫看到這個人是誰時,她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頭,當自己是啞巴——瞎叫什麼呀,現在出事了吧!

    「葛,葛主任。」衛紫畢竟不是啞巴,還是不得不開口問好,垂著的頭冷汗直冒:「我跟朋友一起來玩。」

    「這樣呀,那還真巧,你朋友呢?」葛明升的語氣倒還正常,讓衛紫的不安略微平復些:是呀,怕什麼呢!還不是因為他給自己換了這個見鬼的崗位,她才不得不跟著高婷婷出來「見識」,誰想一晚上就在麻將桌上見識了,還險些把自己弄丟。

    想到這些,衛紫底氣足了很多:「我朋友在那邊的包間,既然您在這裡忙公事,就不打攪了。」

    說完腳底抹油就要溜——她決定了,還是給高婷婷打電話吧。

    「小葛,誰在外面呢?碰見熟人就一起進來聊聊嘛,反正都不是外人。」一個中老年階段男人的聲音越來越近,說話的功夫已經來到了門口:「這小姑娘是誰家的?」語氣已經由剛才的客套轉為驚喜。

    葛明升趕緊開口:「馬主任您別誤會,這是我們單位今年新招的同志,外語翻譯,碰巧在門口遇見的。」

    「學外語的呀,呵呵,好,好!」此人中等身材,面膛發紅,相貌十分普通,但胸膛挺地很高,看起來神氣十足,一雙鋒利的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著。

    衛紫看見葛明升面對著他的時候側著身子微微頷首的樣子,知道此人得罪不得,可又著實不喜歡他打量自己的眼光,趕緊低頭行禮道:「各位領導慢慢忙,我就不打擾了。」說完就要告辭。

    「哈哈,這姑娘說話有意思,『忙』還要『慢慢地』,不愧是學外語的。中國話都快忘了怎麼說。」馬主任打趣之後,繼續笑著說道:「小葛你擺什麼架子,欺負人家新同志嗎?快點請她一起進來坐坐。」

    葛明升帶些猶疑:「馬老您不知道,這孩子膽兒小,沒見過您這樣級別的領導,怕激動起來亂說話就不好了。」說完換了個角度站立,在馬主任看不到的地方向衛紫使眼色。

    衛紫開始一愣,忽然福至心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領略了葛明升的意思,顧不上思考其中原由,只是馬上意識到要趕快離開,她趕緊說道:「是呀,我最不會說話了,那邊朋友還在等我,我得趕緊過去了!」說話的時候就轉身要走。

    「葛明升你搞什麼!」馬主任嗓門忽然提高,將兩人都嚇了個半死。「難道他有透視眼?」這是那一瞬間衛紫和葛明升的共同的想法,只是馬主任接下來的話讓他們打消了疑慮。

    「你這擺明是說我架子大嘛!不是早告訴你們,『寧欺白頭公,莫欺少年窮』。這孩子我看挺好的,說不定將來官做的要比你大!」馬主任教訓著葛明升,葛明升連連點頭稱是。

    衛紫這時除了擔心和害怕,腦子裡還有疑惑和好奇,「主任」這個稱呼到底分多少種?或者說到底分幾等?楊傑是翻譯室的主任,可他比起政治部主任葛明升來說,差了三級都不止,現在大家眼裡地位高的不得了的葛主任,在這個馬主任面前則又被訓的像三歲小孩,「官大一級壓死人」,古人這麼說,難道現在還是這樣?

    「衛紫你算是運氣好,被馬主任這樣誇獎,趕緊進來謝謝他老人家吧。」葛明升先是給衛紫下了命令,接著又開她玩笑「不過等你將來官比我大的時候,我肯定早早識趣退休了,免得被你們這幫年輕人反過來教訓!」

    此言一出,氣氛立刻輕鬆起來,馬主任也哈哈笑開:「葛明升你這張嘴哦,什麼話都被你說盡了!」

    衛紫萬般無奈只得跟著葛明升進屋,進去之後發現屋子裡大概還有五六個人的樣子,大家坐在一起吃飯聊天,其中還有兩個穿著時尚的年輕女孩。

    馬主任坐在主位,葛明升則坐在最靠外的位置,也就是末位。衛紫看了看,就想坐在葛明升旁邊,葛明升也示意服務員加了椅子。

    誰想這時馬主任忽然開口:「哎呀,我前幾天去美國考察,在免稅店裡連個東西都買錯了,就是吃了不懂英文的虧,小葛趕緊讓你這個學外語的愛將坐過來教我幾句。」

    本來兩名年輕女孩一左一右坐在馬主任兩側,聽見這話則往旁邊錯了一下,留出一個空位給衛紫。

    衛紫見葛明升不置可否,忍不住有些著急道:「我不是學外語的,現在翻譯東西都不合格,還在學習階段呢!」

    馬主任聽了一愣,隨即又笑道:「不是學外語的還能搞翻譯,小同志很厲害嘛!你放心,我英文字母都認不全,不是讓你給我補課,只是想請教你幾個實用的詞。」

    衛紫想不出反駁的話,又不敢在這麼多看起來都比葛明升職位還高的「領導」們面前失禮,只得慢慢地坐過去。

    衛紫不知道大家之前在討論什麼話題,但自從她坐下的那一刻,馬主任就沒有停止過跟她講話。衛紫本來見陌生人就容易緊張,此刻還需要不停地打起精神應對,神經早就繃的像拉滿弓的弦。

    「馬主任,您看我們部要整改的那個項目……」葛明升適時地插話。

    「那件事委員會還在研究,應該問題不大,你們報告要寫的詳細些。」馬主任說話氣如洪鐘,「魏紫,你說你叫魏紫?好名字,花中之王呀!」

    衛紫本來想解釋自己的「衛」不是那個「魏」,又怕多說多錯,或引來更多的話題,只得點頭不語,只是笑容開始僵硬了。

    馬主任伸手拿過酒瓶給衛紫倒酒,嚇得衛紫騰地一下站起來:「不敢麻煩您老,我不會喝酒!」

    誰想馬主任忽然板下臉來:「你說我老?我很老嗎?」說著用空著的那知手撫摸自己的兩腮。

    衛紫急得滿臉通紅:「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葛說你不會說話,我現在才相信,好了,我也不跟你們女孩子計較,就把這杯就喝了算是陪罪吧!」

    葛明升這時插口:「馬主任,衛紫她是真的不能喝酒。」

    馬主任堅持:「你知道她不能喝,那就是見她喝過,這不還好好的,怎麼你們葛主任勸酒你就喝,到我這裡就不給面子了?」最後半句是對衛紫說的。

    衛紫本來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沾酒,尤其是白酒,可這馬主任咄咄逼人,旁邊葛明升又勸:「要不衛紫你就稍微喝一點,千萬別多喝?」

    看著面前那個大概有上次一半大小的杯子,衛紫在心裡盤算著,喝一點點應該沒有問題吧?

    看得出她的猶豫,座上其中一人幫忙勸道:「我略微懂得一點看相,這衛小姐一看就是酒國女英雄,說是不會喝,只不過是沒怎麼經常喝過罷了,稍加培養定能一鳴驚人!」

    「就是,小王小李。你們兩個也陪一個!」

    兩個女孩子嘻嘻笑著給自己倒上酒,跟衛紫碰了一下就一飲而盡。衛紫無奈,只得端起杯子湊到嘴邊,慢慢地把那杯酒喝掉。

    不過她這時長了個心眼,不再做出沒有事的樣子,而是捂著嘴猛烈咳嗽,一邊咳嗽一邊搖頭,眼淚都出來了。

    這倒不是完全做假,這辛辣的酒味確實刺激人的淚腺,加上心裡對自己誤入此地的懊悔和擔心,讓她忍不住就想哭。

    「哎呀,看來你是真的不能喝了,我錯了我錯了。」馬主任一邊柔聲安慰著衛紫,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衛紫一驚,正要放下捂著嘴的手躲開,忽然感覺腿上一麻,熱哄哄地就貼上了一隻手,還上下摩娑著。

    衛紫今天穿了裙子,酒後皮膚分外敏感,這時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全身的血液立刻湧到了臉上,帶著酒勁,使她的腦子轟地一下子出現了空白。

    完全憑著本能,衛紫想也不想一巴掌揮了過去,清脆地打在馬主任泛紅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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