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恩自升職後,發佈會的事已經不必事無鉅細親力親為,她一早放心交給下屬。前兩次綵排都是李縈和陳天娜在場交換意見,畢竟這次的發佈會是兩人聯合搞出來的噱頭。
佳恩在最後一次綵排時才露面,發佈會的地點依然選在美麗景。
雖然陳天娜住在區宅,但近幾天因為各忙各事,佳恩又總是加班加點,故兩人並沒有太多見面的機會,反而此時才有了交談的機會。
陳天娜似是閒談,似是解釋似的說:「這次回來,除了和李縈的合作,便是探望一下伯母,沒想到竟這麼巧,我們不止一起工作現在還住在一起。」
「要我說,是有緣分才是真。」佳恩倒也配合,大方一笑。兩人心裡都明白她們的緣分又何止是這些。
這時李縈走過來,和區孟喬一起。佳恩見了,正想著躲開,驀然作響的手機讓她有了這個機會。區孟喬聽說她來了,特地借口過來看場地想要見她,不想她一見到他便轉身去接電話,一時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在心裡歎氣。
「喂?」因為急著躲開,即使是陌生的號碼佳恩也順手接了。
那邊十分寂靜,聽到她的聲音竟回了句:「對不起。」
佳恩登時愣住,遲疑著喊了聲:「海遙?」
那邊莫海遙喃喃重複道:「對不起。」
「你在哪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你要這樣銷聲匿跡?」
「我很好,我打來只是覺得,很對不起你,我……真的不是故意讓你為難,我是……總之,我現在走不開,再過一陣,我一定會履行合約,賠那筆違約金。」說完,逕自結束了這次通話。
莫海遙欲言又止,話又說得斷斷續續,佳恩看著手機發呆,連區孟喬走到她身後都毫無察覺。
「怎麼了?」見她兀自對著手機發呆,他走上去碰一下她的肩頭。
她轉過身,亦是欲言又止,想一想,只是說:「只是一件小事。」接著望了眼不遠處,恰巧撞見陳天娜別過視線。
「你怎麼來了?」她其實更想問,你是不是每次綵排都來?
「聽說你要過來,就想著過來看看。」他逮到時機,倒是懂得賣乖。這幾天她就像是在和他賭氣,人前還算配合地和他夫唱婦隨,實則對他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只差沒有和他分房睡。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了聲。他自然感覺到了,微微低下頭定定看著她,「到底什麼事,不方便和我說?」
她驀地回神,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莞爾道:「怎麼會,根本沒事啊。」說著側一下頭越過他的肩膀往五光十色的T型台上看,「當初那套紅寶石的鑽飾是你拍賣回來的,但當時你講明送給我,既然這樣,是不是任我處置?」
待她講完,他才意識到她說得是慈善晚宴拍賣回來的那套鑽飾,她不說他都要忘了,他有些不安,立即說:「當然,隨便你想送給誰都好。」
「我沒說要送誰,我只說『處置』。」她糾正道。
他挑一下眉,不解地看著她,「難道你要隨便扔掉?」
她好笑地看著他,「不行麼?」
「佳恩,不要這麼任性。我說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你何必在意呢?」
「事情是過去了,但當初拍來的時候,你顯然不是這麼想,你讓我怎麼對著它。你也不用這麼激動,我不會扔掉它。」說完,越過他往李縈的方向走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在她身後解釋,見她不停下來便快走幾步跟上去,好聲好氣解釋著:「好,你明白你的心情,你要怎麼『處置』它都好,我都沒有意見,但是我們之間,拋掉過去,只說現在和將來,難道還要因為這件已經過去的事鬧得不愉快?」
最後一句話成功讓她停下腳步,她轉過臉面對他,似乎笑了下,「我們都認為過去了,但顯然有人不一定這麼想,外面那麼多間酒店,包括這間美麗景,哪裡也不住,偏偏住進你家裡去,你要我怎麼愉快地面對你!」
區孟喬啞口無言,是啊,他怎麼不為她想一想,如果今天換做是陸敏然,他也難免會想東想西。思及此,態度也跟著放低許多,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明顯討好地說:「我知道委屈你了,可她搬進來的時候我發誓我絕不知情。」
看著他既認真又緊張的模樣,她面上並無波動,心裡倒是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方才平心靜氣說了句:「既然這樣,我們就等她走了之後再談愉不愉快的問題好了。」說完,輕輕掙脫他的手。
「你們在講什麼,怎麼表情怪怪的。」李縈見佳恩走過來,再看看她身後不遠處的區孟喬。
「我們的家務事你也要聽?」佳恩好笑地回她,淡淡掃了陳天娜一眼,只見她正看似專注地盯著台上的模特看。
李縈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壓低聲音問佳恩:「莫海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聽說她銷聲匿跡。」
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海遙的事,佳恩愣了一下,李縈笑:「你真以為我和外面那些人一樣不知道你們有私交?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你以為我真的可以不追究你就這麼賣了敖希涵一個人情。」
「但這次我和你一樣只能捕風捉影,我想總有些事,能幫她的只有她自己。」佳恩笑得有幾許無奈,天知道其實是敖希涵賣了她一個人情才是真。
晚餐本是四個人一起,恰巧遇到朱若愚夫婦,於是六個人湊成一桌。佳恩權當自己是佈景,與任何人都鮮少交流,期間陸敏儀問了聲,她也只是說是太累了。
陸敏儀狀態似乎不佳,可以明顯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朱若愚倒是對她照顧有加。終於挨到散席,在停車場分道揚鑣後,車子上了路,佳恩方才幽幽吐出一口氣。
一路上,車廂裡一首首鋼琴曲依次播放,三人同車,誰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好在有音樂充當背景,不然氣氛不知要多詭異。
佳恩抬起手捋一下鬢角滑落下來的髮絲,放下手的時候恰好被區孟喬握住,她輕輕掙扎一下,掙不過他的力氣,便也放棄了。
陳天娜獨自一人坐在後面,將這細小卻親密的動作看在眼裡,將頭別過去望著窗外。想起他那日在露台上對她說「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眼神便飄忽不定。她不甘心曾經握在手中的愛情就這樣被另一個女人奪走,但是他卻如此堅定地告訴她一切都過去了,她又能怎麼樣?費盡心機去爭取還是放低身段去求?怪只怪她太清醒明白,這世上的事,總有是求不到的。
區孟喬停好車,從車上走下來,極自然地拉過佳恩的手,三個人一起進了屋子,陳天娜對兩人說了聲「晚安」,先回了自己的房間。佳恩看一眼被拉著的手,抬起頭提醒他:「出汗了。」
因為攥地太緊,兩人的掌心都有了濕意,他這才鬆開她的手,推開房門走進去,她轉身關了門,才一回身,他低下頭成功堵住了她的嘴唇,她手固執地抵在他胸前,他也不管,執意在她唇上輾轉流連。
她漸漸收了手上的氣力,他果然不再執著於堵住她的嘴唇,而是貼著她頸側的曲線漸漸游移下去,趁他沉醉其中,她一把推開他,穩了穩神,說:「我去洗澡。」說完,匆匆閃身進了浴室。他方才回過神來。她這算是,拒絕?難道他做得還不夠?立場還不夠明確?
洗過澡出來,便見他倚在床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悠著性子吹好了頭髮才走到他面前來。他卻沒有輕舉妄動,她笑一下才開口:「怎麼了?」他覺得她是在明知故問,伸手攬住她的腰,側臉貼在她胸前,跟著悶悶地開了口:「老婆……」
她徹底笑開來,但忍住沒有出聲,垂下眼看他,算是解釋道:「我打算把那套鑽飾以媽媽的名義捐出去做慈善拍賣,不管它有沒有意義都好,你總要體諒一下我不想看到它的心情。我自問沒有那麼大度,而且,我的確也是不喜歡她的設計。」
說這話,一半是出於真心,一半是在吃味。話音一落,他仰起臉來唇角含著一絲笑意,「都聽你的,那麼接下來,你是不是該聽我的了?」他雙臂緊緊箍著她,不給她逃開的機會,她半推半就這低下頭主動親吻他的嘴唇,一陣天旋地轉,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肩帶被褪下,這一次她卻是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