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晚,久違的熱情。
她在他身下轉轉承歡,他在她上方揮汗如雨。
十指交纏緊握,他用盡全力在表達他的愛意,她承受著一波波潮湧。最後的瞬間,兩人默契地一起抵達美好的至高點。
耳畔是他強有力的心跳,她安然躺在他懷裡,什麼也不想再想。
意識到她異樣的沉默,他轉過臉,唇貼著她的發,手臂收緊,在她頭頂緩緩開口:「我今天去了醫院,爸爸的情況已經穩定好轉,有媽媽陪在他身邊,也好。」
這至少是不幸中的大幸。
佳恩贊同地「嗯」了聲,她心裡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對於母親來說,至少此時這個丈夫只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以後我們也會這樣的,攜手相伴。」
臨睡前,他這樣說。說完便闔上眼睡了,她頓時有種把他搖醒的衝動,想要他再重複對她說一遍。
第二天早上差點睡過頭,她的車子還在修車行,故搭了他的順風車去公司。一到公司,秘書趕忙迎上來告訴她:「鄧總打來電話,留了口信等你回電。」
「鄧總?哪個鄧總?」佳恩停住腳步,詫異地看向秘書。光是她家裡就不知有幾個鄧總。
「銘泰的鄧總,他找你找得很急。」
佳恩剛要問為什麼不打她手機,這才想起昨晚手機關了機今早根本忘記開。「我知道了。」
她直接撥了明恩的私人電話過去。一接通,便開門見山地問:「急著找我什麼事?」
「自然是重要的事。」聽聲音便知道她此時心情不錯,明恩顯然沒有她這份愜意,亦不跟她兜圈子:「回寰宇幫我手。」
「我拒絕。還有什麼事?沒有就先——」
「為什麼?」明恩急得要跳腳。
佳恩笑了下,索性說了一直忍住沒說的話:「如果在之前銘泰陷入困境的時候你對我說這句話,不管寰宇還是銘泰我都是樂於去的,現在?我想不出我有什麼理由去。」
「佳恩,來幫我,這也是爸爸的意思。」明恩幾乎懇求。
她聲音瞬間冷下來:「拿誰來壓我都不再有用,嫁進區家,那是我的最後價值,更是我的底線。」
「你難道要看我被踢出董事局?」
佳恩笑,篤定地說:「怎麼會,現在爸爸對大伯已經沒有威脅,你和爸爸手上的股份,加上你又是鄧家的子孫,大伯不會為難你。」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被踢出局才相信?」
「真的會有那一天麼?你如果真的只有這麼點能耐銘泰也不會有今天,大伯也不會容忍你。」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明恩洩一口氣,幽幽說:「佳恩,你變了。」
「是麼,那麼恭喜我吧。」佳恩說完掛斷電話,呼出一口濁氣。他試圖放低姿態打動她,顯然,她已經不再吃這一套。
太晚了。
如果當初因為那塊地搞得銘泰差點出事的時候,他這樣說,她是一定會答應的。那時候她本就想要向李縈請辭去幫他手,但是他們沒有給她這個機會,而是要她嫁人。
世事怎麼能總如他們的意,她也不是他們手上的木偶棋子。區孟喬說得對,鄧明恩作為一個有能力的成年人,早就應該自己去解決他的問題。
嫁一次人,她長了一個大智慧。明恩之所以總是存著僥倖心理自以為可以欺上瞞下,完全是被父親一味縱容出來的。母親又是一味以父親為重心,至於她,再也不想做被動的那一個人。
徐英琳親自上來找到她的時候,佳恩大感意外,但還是自若地向秘書使一個眼色,秘書會意退了出去,順便關緊了辦公室的大門。
「真是稀客,徐小姐請坐。」
徐英琳看上去憔悴許多,細紋悄悄爬上她的眼角嘴角。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她,佳恩幾乎忘記這一號人物。
「我有事想你幫我。」徐英琳直接開口懇求道。
「很遺憾,我想徐小姐的事我幫不上忙。」佳恩彎起嘴角,似笑非笑。
「我只想見他一面,見過之後我立即移民。」
徐英琳慼慼地說,可見與鄧先生一起是動了真情的。
佳恩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好笑地瞪住她:「徐英琳,你可以再得寸進尺一些,見他一面?說得多深情,作為一個見不得光恬不知恥的第三者,你竟然在你外遇對象的女兒面前提出要見他一面?你不覺得很可笑麼。」她硬著心腸不為所動。
「我……」徐英琳被這刻薄卻又真實的話噎地說不出話來。
佳恩已經在下逐客令:「我還很忙,不送。」隨手撥通內線電話叫了秘書進來請她出去。
「只是一面,我只想見他一面……」徐英琳苦苦哀求。
「鄧總……」秘書推開門進來,尷尬地看向佳恩,想要一些指示。
請了秘書出去,佳恩忽然疲於與她虛與蛇尾,將文件合上放到一邊,她直視徐英琳:「我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即使你做出再可憐的樣子,我也不可能同情你。我們的立場一早是對立的,你早就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沒有別的辦法,不然我又怎麼會來自取其辱,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小小的要求,那麼,」只見徐英琳面色灰敗,雙眼也沒了往日的神采,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抬起眼,有幾分挑釁的意味看著佳恩,「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親是怎麼中風的?」
佳恩神色坦然,笑道:「原來你和他那些外面的女人也沒有什麼分別,軟的不行就來威脅這招。既然你想要來這一招,何不找鄧明恩來得方便?」
徐英琳的臉色變了幾變,十分精彩,佳恩卻無意欣賞,只是客觀地為她分析道:「你可以說出來,說出來之後至少要拆散一個家庭,至少得罪兩個大家族,你以為倒霉的會是誰?徐小姐也算是寰宇的老臣子,這種時候怎麼糊塗了?」
徐英琳幾乎瀕臨絕望,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你難道不在乎你們鄧家的名聲?」
「名聲?你們跟了我爸爸這麼多年了,他那時候都不在乎,難道你認為現在他還有閒心去在乎這些事?」
「如果事情鬧開來,陸家不會就此罷休的。」
佳恩「嗤」一聲笑出來,「徐小姐做公關也不少年了,又深諳此道,這種事即使再見不得光,始終是你請我願誰也沒有強迫誰,我此時倒是比較擔心徐小姐的處境,屆時事情爆出來,造成的後果誰來為你擔待?」
徐英琳的嘴角不能自抑地顫動著,她氣極反笑:「鄧佳恩,我一直知道你有些手段,但是我沒想到這個家裡心最狠的也是你!」
「還不是拜你們這些外面的鶯鶯燕燕所賜。」
佳恩說得風輕雲淡,心裡卻是痛快的。跟區孟喬相處久了,她也學來了他遇事一貫的良好風度。
徐英琳聽了這話,臉上已經掛不住,竟笑了起來,聲音竟有些尖厲:「我愛他,我可以讓他身敗名裂,但是我沒有!現在我只是要見他一面,只是一面啊……」
「我只說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沒有資格要求我幫你。」
徐英琳頹然,最後還是佳恩親自將她送進電梯。
「她來做什麼?」
徐英琳走後,李縈和陳天娜過來跟她談發佈會的事。
「敘舊。」
佳恩無意多說,李縈又怎麼會看不出,於是話題又轉到了公事上。倒是陳天娜,談完事情後沒有向往常一樣即刻離開,而是不經意似的問了句:「剛才那是誰?」
「一個婚外情被拋棄的女人。」佳恩言簡意賅,眼皮也不抬一下。
陳天娜挑挑眉梢,說了聲:「看上去很可憐的樣子。」
「所以有句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虧得佳恩這話是笑著說得,不然李縈幾乎沒以為她在說氣話。陳天娜卻是微微笑,笑地好不大方優雅,聲線亦是優雅婉轉:「感情的事,最難評斷,我也是多話了。」
佳恩不置可否地陪著笑臉,問了句:「陳小姐這次來準備停留多久?」
「還不確定,怎麼了?」陳天娜側一下臉。
「沒什麼,隨便問問。」見陳天娜還是一副傾聽的樣子,又補了句:「畢竟在我印象裡,你們這些頗負盛名的設計師都是很忙的。」說著,笑著看了李縈一眼。
就這樣閒聊了一刻,陳天娜才離開。李縈才又問起徐英琳的事,佳恩說了她要她幫忙的事,李縈立即嗤之以鼻,可見自家人還是向著自家人。
客觀說來徐英琳並不算是一個死纏爛打口無遮攔的情人,要怪只能怪她選錯了對象,讓人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