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回到區家,甫一推開房門,佳恩便愣住了。
只見區孟喬穿著黑絲睡袍從浴室走出來,露出大半個精壯結實的胸膛,髮梢還滴著濡濕,剛繫好腰間的浴袍帶。
區孟喬抬起眼見到她,亦是一愣。見佳恩側著臉看他,擺出一副詢問的姿態,他挑起好看的眉眼笑了下,「案子很順利,就早回來了,這算是驚喜的表情?」
給了他一個笑容,佳恩恢復如常神色,合上門問他吃了飯沒有,聽到他說已經在飛機上吃過了,她暗自鬆口氣,在外面跑一天,她早就開始想念家裡的浴室。
洗了澡出來,見他倚在床沿,半闔上眼像是睡著了。拿著毛巾擦拭頭髮的手低下去,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在他身側站定。他的睫毛很長,在眼瞼處投下的兩排陰影讓她看得目不轉睛。
區孟喬似有所感,驀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沐浴過後整張臉白皙紅潤的她,以及她專注的視線。「洗完了。」他淡淡地開口,帶著幾分慵懶和愜意,黝黑的目光迎著她的眼。
「我以為你睡著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然,佳恩側過身去擦頭髮,毛巾卻在這時滑了手,她伸手去抓,肩上忽然一輕,原來是真絲浴袍順勢脫落肩頭。她僵在那裡衡量先要撿毛巾還是整理浴袍之際,區孟喬已經傾□去,她跟著蹲□:「我來就好。」
英俊的臉孔近在咫尺,他的氣息輕輕吹拂在她的臉上,她一時間就要忘記呼吸。他看著她,依舊是溫文地恰到好處的笑容,黝黑的眼卻漸漸深邃,本是要去撿毛巾的手不知怎麼就改為握住她的肩頭。她順著他的不大的力道慢慢起身,他坐直了身子,看著她的肩頭問:「怎麼一回事?」指尖還留在她光裸的肩頭。
她順著他的眼扭過臉,見到淺淺的青色淤痕。那是昨天掙扎之下留下的痕跡。「我……」她艱難斟酌著措辭,才抬起臉要開口,忽然就被他吻住嘴唇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他一隻手握住她的肩頭,另一隻手從後面攬過她的腰,將她安安穩穩攬在懷裡。他一點點含住她的嘴唇,細細輾轉地吮吻著,他的吻那樣纏綿,她不知是該抗拒還是要回應,心忽然亂了,一時愣在原地。
殊不知這已經是無聲的邀請。他一隻手摩挲著她肩上的暴露在外的皮膚,一隻手在她背後曖昧地打著轉,舌尖抵著她的,一點點侵蝕她的意志力。身子輕輕發著顫,忽然腰上的手臂一緊,下一秒,她已經順勢被他壓倒在身下。
背抵著床面,她意識回來一些,他的吻卻越來越往下,在她的脖頸處流連,她側著臉,眼裡慢慢有了氤氳似的迷濛。肩帶被拉下去,他的吻印在她肩頭的淤痕上,只微微地疼,她忽然想起她對陸敏然說過的話——「我已經結婚了,現在我是區太太。」反手攀住他的背。
他的嘴唇再次貼上來廝磨她的唇,呼吸聲漸漸急促已然紊亂,他緊緊貼在她身上,雙手探進絲質的薄裙,在她腰側流連,漸漸又有了向上遊走的趨勢……他動作輕柔,又細心非常,她顫顫地閉上迷離氤氳的眼。
接下來的一切似乎便順理成章,他埋首在她胸前,她被撩撥地一陣陣暈眩,理智漸遠毫無抵抗的能力,十指情不自禁地插進他的發中。情.欲似潮汐般陣陣襲來,她只能隨波逐流般任他擺佈。
情.潮爆發的剎那,他的側臉貼著她的頸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半瞇著眼,指甲像是已經插進他的肩肉,似乎想要他知道她有多痛。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挪動一□子,這才發現仍被他環在懷裡。耳畔是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醒了?」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她悶聲嗯一聲,一動不動,生怕春光乍洩。他貼著她的背,感到她的僵著身體,無聲地笑了,體貼地先起身披件浴袍去了盥洗室。
見他走開,她才紅著臉去撿散落在地上的睡袍和睡裙。
區孟喬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佳恩正在消化他臨走前對她說的話,她可以繼續工作,他們即將搬出區宅,任何一件事對她來說似乎都值得期待。吃過飯不多時,區孟思如同鬼魅般忽然出現在佳恩房門前,依舊是似笑非笑的模樣,只是多了些得意,她帶了區伯庸的話來,請佳恩去書房一趟。
區伯庸背手站在書架前,對區孟思說:「這沒你的事了。」區孟思臉上有幾分不甘卻也沒說什麼出去了。佳恩暗自揣測著,區伯庸找她來是要談哪件事?正想著,區伯庸已經開了口:「昨天我收到這個,你看看吧。」
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乾淨的胡桃木書案上只躺著一隻牛皮紙袋。佳恩掏出裡面的東西,是一疊照片。她低下頭一看,是那天陸敏然與她拉扯的照片,頓時覺得週身血液凝固心底泛著寒意。「爸爸……」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知道再多的解釋在這些照片面前都顯得蒼白,也便收了聲。
區伯庸開了口:「照片上那個人,是陸敏然吧。」佳恩點點頭,見她如此平靜,區伯庸笑著問:「佳恩,孟喬可是待你不好?」
「我們……」想起昨晚的事,她不禁多了些底氣,「我們很好。」
區伯庸長長「哦」了一聲,尾音挑起,像是質疑聲又像是在沉吟。佳恩決定解釋:「照片上是前天上午,但約我的並不是他。這件事是我沒有處理好。」
區伯庸一雙法眼盯住她的眼,那是一雙清澈堅定的眼,它的主人不似在說謊。「既然是你和孟喬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解決的好,清者自清,你不會介意他知道吧。」
佳恩心裡一頓,搖搖頭說:「我不介意。」但是她介意他會怎麼看她,前一天還和舊情人糾纏不清,後一天便可對他投懷送抱,她忽然就厭惡起自己來。
夜晚,區孟喬回來,見佳恩坐在露台上發呆,甚至連他走到她身邊都無知無覺。他輕輕彎□,一手搭在她肩上,「怎麼坐在這,夜裡風涼。」
佳恩沒有轉過臉面對他,兀自低下頭,「有樣東西,你看一下。」說著,站起身進了屋子裡,區孟喬尾隨其後,見她遞給他一疊照片。他接過來,一張張看下去,只是偶爾挑一下眉梢,「爸爸跟我說了這件事。」他把照片重新裝進牛皮紙袋。
區孟喬眼底一點波瀾也無。說不清為什麼,佳恩忽然覺得難過,如果他在意她一點,起碼會做出一個或難過或失望的表情,但是他沒有。區孟喬沒有注意到她的失落,將牛皮紙袋放到一邊去。
佳恩別過眼,抬手捋捋鬢角的碎發。直到他走進浴室,兩人誰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這是什麼意思?佳恩起疑,心裡不禁平添幾分煩躁,在室內踱著步子。
區孟喬出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她兀自踱步的景象,走上去解釋:「那天的事,我知道你後來走了。照片的事不用煩心。」
「你怎麼會知道?」佳恩忽然後退一步,在心裡重新審視他,難道他找人跟蹤她?
區孟喬見她戒備的樣子,聳肩一笑,「那間會所,我恰巧是幕後股東之一。」
佳恩一時想要發笑,那間會所的最大股東是傳媒帝國敖氏的少東敖希涵,正因為此,不想被拍到八卦的名流們都將那裡作為平日消遣休閒的聖地。她想,也許就連明恩都不知道區孟喬會是那間會所的幕後神秘股東。不言而喻,以他和敖希涵的交情,自然不必擔心什麼。
夜深了,卻依舊睡不著。區孟喬長臂一攬,將她結結實實攬進懷裡,「睡不著?」她不出聲,他貼近她耳畔問:「怪我瞞著你?」那語調有一點無辜。
「昨晚你可以告訴我……」提到昨晚,她便沉默了。仰起臉,黑暗裡,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得他說:「有時候往往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做了一件事,並不是出於多麼縝密的原因,只是想那麼做就做了,佳恩,我的話,你明白嗎?」當初他看到敖希涵傳來的視頻,見到她拒絕陸敏然,居然鬆一口氣,使得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感情。
她好像明白他的意思,點了一下頭,想到他也許看不見,說:「我好像,有點明白,但是又有點不明白。」
他似乎歎息一聲,將她摟地更加緊密,「沒關係,你那麼聰明,總會完全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