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娜和我來到醫院裡,臨近聖誕夜,到處都是節日的氣氛,醫生和護士雖然還在各忙各的,但也開始漫不經心起來,愛麗娜自己坐在走廊上,我輾轉幾處後找到血庫,並輕易進去了,別問我怎麼做到。總之人類的科技發展了千年,可是防備還是那麼弱。
我打開血庫的門,裡面有我需要的東西,我隨意拿了些便匆匆出去。當我來到走廊裡,愛麗娜卻不見了,此時我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畫面。梅茜的家裡,愛麗娜突如其來的造訪。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是愛麗娜現在的心情激動,誰也保不準她會幹什麼。我立馬從窗戶裡跳下去,循著愛麗娜的步伐朝著梅茜家趕去,身後的血庫開了,一個護士盯著裡面缺失的鮮血怔住了。我在路上猛喝了許多袋,最近似乎更加容易飢餓了,是不是因為馬歇爾的緣故?
來不及細想,我見到愛麗娜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車已經撞進了梅茜家的庭院,我的步伐雖然已經加到最快了,可是還是差很多。我繼續奔跑,希望我看到的都是未來發生的事情,而非現在,梅茜現在的生活很好,她不需要知道這一切,也不需要絞盡這攤是非之中。我反覆思量了許久,如果是讓梅茜知道了她的身世秘密,就算她不恨我了,可是又讓她去恨誰呢?上一代的恩怨還未了結,我和梅茜的關係還沒理清楚,又怎能接受如此這番波折與動盪。
我疾奔起來,可是總是趕不到,如果不阻攔愛麗娜,她一定會告訴梅茜真相,然後讓整個世界翻天覆地,直逼城堡。我不知道愛麗娜心中是怎麼想的,如果她但凡還有些理智,那麼還會繼續沉默下去,可是如果她失去了理智,一定會飛身上去和海勒她們較量一番。到時候,沉睡了千年的馬歇爾一定會把人類聯盟徹底毀滅,不留一個活口!愛麗娜她們只想把馬歇爾解決,可從來不衡量自己有沒有這樣的能力。
而梅茜和我以前做的事情,這次是絕對起不了任何作用的,把人類聯盟的族長保護起來,讓他們擁有了超凡的能力保護自己,可我們能做到的,馬歇爾可以瞬間就把我們做出的努力全部毀滅,建立起屬於他的黑暗王國。
越想,我越急切就在這時,我感到了一絲疼痛從肩膀出蔓延起來,我不知發生什麼事情。只覺得身上的疼痛讓我震驚,我們不是沒有任何痛苦的嗎?為什麼疼痛會來得那麼劇烈,那麼突然。我往後望去,只見自己的腳步已經不起什麼作用,此刻我的背後長出了一對翅膀,像是蝙蝠一樣慢慢飛身起來,離開地面幾米遠了,而我的速度超越了地面的狂奔。
我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不能掌控它,任由它帶著我在上空飛昇,黑色的翅膀力量很大,在空中划動的氣流呼呼作響。我的臉上被冷風嘶嘶地刮著,此刻我不知該感到幸運,還是不幸。不一會兒就到了梅茜她們家的上空,我不能這樣下去,下面的人們正在為她們的聖誕夜慶祝,整個街道都裝飾得花花綠綠,人們吃完聖誕餐後都紛紛出來,安排著街道裡的聖誕聚會。
我落在了一處稍遠的院落裡,然後從人少的地方向梅茜家潛去。來到她家的後院,發現裡面空空如已。她應該是和人們去聚會了,我知道她一直想要融入到普通的生活中去,梅茜一直想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生活,我知道她一直放不下這點,我從來沒阻止過她。可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我們已經不是正常人了,怎麼還能夠有如此的奢望呢?梅茜的錯錯在太天真,我的錯錯在太縱容,可面對她,我怎麼能夠不縱容,我只巴不得把她想要的都給她,要我退出也可以,只要她開心就好了。
我從梅茜家找了件像樣的衣服,然後在人群中站定後,深吸一口氣,我看見她在街道的中心那裡和巴德依偎在一起,他們幸福的樣子讓人妒忌。可現在不是妒忌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汽車的引擎聲,我知道是愛麗娜來了。我要在她之前把梅茜帶走,就算是她會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要她和我在一起然後商量好這間事情。如果有什麼惡劣的消息,也應該是由我來告訴她而不是外人。
我疾步過去,梅茜和巴德看到我後驚訝極了,她臉上洋溢著的幸福色彩也隨之消失散盡,我拉過她的手附耳道:「我有話說。」她沒有拒絕,而是對著巴德一笑,後者的臉上頓時冰凍了一般,他知道梅茜此去便不會回來,而他所有的幸福也就將結束在這個聖誕夜。
此時,愛麗娜的車子已經開到了人群的一頭,她見如此多的人,乾脆下車來狠狠地推開每個人想著這邊走來。人們見她的白色病號服,然後一臉的盛怒,紛紛自動為她讓道。我看著她馬上就要過來,便扯過梅茜兩人從相反的方向走了。我瞥了一眼愛麗娜的臉,她也見到我最終的選擇,只是站在原地不再追過來,我知道她內心裡此刻肯定也不會原諒我了,就像她不會原諒傑茜一樣。我們紛紛為了各自的責任和愛情,拋棄了她。
梅茜順從地跟著我走著,我們穿過了人群,穿過了世俗間的一切,然後我把她抱起,飛身上了沒有阻礙的天空。她看著地面上的一切,先是驚訝,然後是喜悅。我們終於暫時離開了一切煩惱,雖然沒有目的,可是,終歸能夠暫時地離開了,她不問我為什麼帶她離開,只是靜靜享受著這一切。而我也不打算告訴她為什麼,只是靜靜等待著合適的時間和地點。
當腳下沒有了城市的喧囂,我和梅茜慢慢下降到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她滿懷以往地看著我希望我能夠說出讓她滿意的答案。我知道我不能給她明白的答案,可是是時候告訴她真想了,如果一味的隱瞞那麼梅茜將永遠不能面對現實殘酷。
我從衣服的裡層掏出一封完整的信件,那是愛靈給我的東西,我沒有依照她的話燒掉而是完好地保存著,用最完好的方式讓梅茜有一天能夠知道自己的身世。梅茜等待著我說話,可是我只有拿給她這封信。她小心翼翼結果信封,生怕把它弄壞了。
我坐在一旁靜靜等待梅茜讀完,她的眼神慢慢變得渙散起來,我知道她的內心一定有千萬個思想在掙扎,有千萬個怨與恨在碰撞,最後終究化成泡影,在瞬間破散。梅茜看完信後,拳頭重重握起然後對天長長地大喊一聲,彷彿把所有的怨氣都在一聲裡喊出!我不去打擾她,也不能在此刻說什麼,一切只有讓她自己想通才好。
梅茜沒有像我想的崩潰,或者,她已經夠成熟來接受這一切帶給她的傷害,也許她此刻都是麻木。我說不清楚,她朝著我看來,然後走過來緊緊抱住我在我耳邊道:「謝謝!」然後放開我,把信自己收好,然後就要離去。
我拉住她急問:「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我的母親。」她笑了笑就像是盛開的花一樣鮮艷而又面臨著凋謝的命運一樣決絕和轟轟烈烈。
「梅茜……」
「你不能阻止我,誰都不能!愛靈為我承受了這麼多苦難,我必須要為她做些什麼才好,如果連這一點我都做不到。那麼枉費我活了這麼長時間。」她撫摸著我的臉頰,我沒想到梅茜會這樣,她一向是脆弱不堪的,什麼時候她已經成長得如此成熟和堅強了?
「歐尼爾,我感謝你讓我知道。可是,我們終究是不可能的是嗎?就像海勒當初的詛咒一樣。」她問得如此輕柔,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海勒以前說過,如果是我們給村莊裡帶來了災難,那麼我們的永生也會遭到報應的,他痛恨我和梅茜。因為我們的到來,讓村莊毀滅,讓他失去了家人和朋友,並且孤零零活在這個世上,千千萬萬年,獨自回憶那些最不堪的往事。我知道海勒的恨來自哪裡,可是我們都不能原諒他,現在想來,一切的罪惡之源確實是我自己。
如果當初不是我,就不會讓馬歇爾躺在棺材裡修煉千年道行,如果當初不是我,梅茜還是那個快樂的女孩兒,她不會牽扯在家族的恩怨中痛苦,如果當初不是我,傑茜不會對自己那麼失望從一切權勢中尋找自己還生存的希望,如果當初不是我,杜克不會離開人群自己去過那番悲苦的生活。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梅茜,我只想你別做傻事。」最終的所有化成一句話,連我都不滿意的話語。
「放心。愛靈等我那麼久,我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說完,梅茜離開了我,我看著她的背影知道我已經無能為力,她的身影在黑暗裡越來越渺小,最終消失殆盡。此時,我看到了一副畫面,梅茜和愛靈站在一起,兩人守護著彼此,而另外的那個男人,我知道是誰的他,站在我看不見的角度,他要把她們殺死滅亡!而我站在一旁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