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允司走進地下停車場,也不知道自己隨手拿的是哪把車鑰匙。
他按動按鈕,滴滴兩聲響,他惡寒的搖搖頭,竟然開了輛奧迪出來,這不是父親為他準備的去公司開會時的專用車嗎?
懶得上樓再換,他隨意的坐進車裡,後座上還滿滿的擠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灰色黑色名貴西裝,進口皮鞋,公文包一應俱全,每次去公司都是他最頭大的時候,總要打扮的人模狗樣。
手機突然響了,他按了一下免提,一個男人嘈雜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司,你在哪了,我,我都快要死了……」
尚允司皺眉一看,果然是安黎打來的電話。
「你又喝多了?」
「沒有,這才喝了多少,你來了,我還能喝幾瓶!」
電話突然一陣忙音,不知道是不是他又摔倒了扔了電話,尚允司腳下使力,車子脈速迅速提了上去。
尚允司回想自己和安黎相交的多年,再想起昨天鬼使神差的接了他的女友回家,這一切要是讓旁人知道了,恐怕他就要背上不信不義的罵名了。
尚允司的父親是餐飲業大亨,不只是局限於本國,更是發展到全世界的跨國企業,在這個城市是數一數二的龍頭老大。
他與安黎的相識多年,父親與他有生意上的往來。安黎是安氏企業的董事長,年輕有為,幹的是房地產生意,幾乎擁有這個城市百分之八十的房產權,尚氏公司所買賣的地盤也都是從他手下過渡而來的。
安黎為人謙和敦厚,尚允司開朗善道,兩個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尚允司給安黎介紹了業界的富家子弟,與他們一同形成了「不夜族」,整日尋歡作樂朝酒晚舞不務正業,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敗家子。
以前安黎不喜歡和他們接觸,久而久之大概是被這種從未接觸過的新鮮事物所吸引,逐漸都和他們打成一片。
一年前,安黎去了B城,說要在那裡開拓更寬廣的市場。
一個星期前,他回到了這裡,老朋友相見的第一面,他帶著一個女孩,便是簡童。
那天,安黎被灌得爛醉如泥,簡童初來乍到對這個城市極為不熟悉,尚允司便負責送他們回酒店,然後給簡童留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尚允司歎口氣,假若當天沒有多那一手,現在就不會引火燒身了。
他們分手的原因,不詳。
只知道三天前,安黎突然打來電話說,他們要分手了,他感覺很痛苦。
今天尚允司要做的就是安慰安黎,並且隱瞞簡童的事情。
他開著車,很快就到了「不夜族」經常聚會的老地方:迷城會館。
門外的迎賓小姐對尚少爺的大名爛熟於心,遠遠的在門外就齊聲迎接。
首先進入的便是餐廳,幾百平方米的西式餐廳,燈光華麗,還播放著藍調的柔緩音樂。
「去他媽的愛情!哈哈!」只聽一聲暴喝,伴隨的便是碗碟破碎的聲音。
尚允司皺眉走過去,滿目狼藉,周圍站著蹲著的朋友們個個面露難色,看見尚允司彷彿看見了救世主一般的眉開眼笑起來。
「快看看安黎,不知道怎麼了今天脾氣那麼差。」葉氏集團的二少爺葉旻南急急惶惶的湊過來指著地下躺著的安黎說。
他是個gay,總是柔柔弱弱的,平日裡大家就把他當膽小的女孩對待,今天他更是像看了鬼片似的,躲在尚允司身後揪著他的衣服不放。
尚允司掰開他的手指,然後推開眾人站在安黎身邊。
他躺在地上,耳臉通紅,閉著眼掙扎著,嘴裡還振振有詞的嘟囔。
「去他媽的愛情,女人都是沒良心的東西,都是……沒良心的東西!」安黎捶著地面,拳頭在破碎的碗碟上敲打,傷口一個接一個的鉗進陶瓷玻璃,鮮血直湧。
尚允司一把抓住他的手固定住,對著身後的人喊,「過來,把他抬走!」
身後的人本來都愣在原地的,聽尚允司這麼一說立刻動起手來,大家合力把胡亂踢踹的安黎抬到了裡間的休閒室內。
同樣是白色的床單,同出一轍的佈置設計,安黎朦朧中好像又回到了昨晚,一切景像話語都像是影片回放,讓他又恨又痛。
「你們都出去吧。」尚允司揮揮手讓大家繼續到外面去玩,他和安黎留在了這裡。
安黎睜開眼睛,衣衫凌亂的躺在床上,目光呆滯。
好像恢復了一些清明,他也逐漸的安靜下來,可是越是清醒就越是痛心。
「還是因為她?」尚允司坐到床的一角,點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安黎沒有說話,仍舊瞪著天花板。
尚允司回過頭舉起他的手看了一眼然後又放下說,「為了她值得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安黎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笑的極其苦澀。
「是,只是一個女人而已,但是這個女人已經在我心裡怎麼也剜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