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回到皇宮後,正好是午膳時間。
「那個……一起用餐吧,我吃不完的。」除非她想當豬。言宣兒在心中墒咕。
御膳房端出來的菜色實在很誇張,滿漢全席長怎麼樣她是沒瞧過,不過,一走入御膳廳,瞧瞧映入眼簾的,這一大桌嚇死人不償命的山珍海昧,是打算將女皇喂成母豬的吧!
偏偏講也講不聽,一要他們準備少一點,御廚們就跪了一地,高喊,「女皇饒命、開恩啊!」
拜託,她又沒嫌難吃,也沒有炒他們魷魚,更沒要他們的命,他們這一喊開恩,她也嚇得不敢再要他們煮少一點了。
「簡單一點不好嗎?當皇上的人要苦民所苦啊!」她嘴裡嘀咕著,一邊在品淮和誼蓉的伺候下入座。
嚴倫將她那句話聽進耳裡,黑眸閃過一道幾難察覺的溫柔。
「對了,我母后呢?請她也來用餐。」她突然回頭看著宮女們問。
「太后到傅夫人府上小敘,帶話說也許會在那兒住個幾天才回宮。」誼蓉馬上回答。
品淮一見女皇一臉困惑,習慣性的就解釋,「傅夫人曾是服侍太后的宮女,因為嫁給傅將軍才出宮,但太后跟傅夫人情同姐妹,所以常常往來。」
「原來——謝謝。」
言宣兒說得自然,而近日常常聽主子說謝謝、問問題的品淮和誼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聽在嚴倫的耳裡,就大大的不對勁了!
先不說她與這些宮女的互動有多怪異,傅夫人在未出嫁前,可是照顧金言到八歲,她沒有理由還要旁人為她解釋對方的身份來歷!
但他不說破,等待適當的時機,像是她信任他的時候,願意開口告訴他真正身份!
言宣兒靜靜的用餐,事實上,跟嚴倫這樣一個如磐石般沉穩的男子在一起,連週遭的氛圍都變得沉靜。
他是個冷靜自持又魅力過人的男人,就連吃飯都如此的賞心悅目。她一邊吃菜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那張五官俊雅的臉實在很有吸引力,她梭巡的目光來到他編成髮辮的墨發。
不知道解開髮帶後,這個男人會不會在瞬間從內斂變得狂野?她真的好奇,不過,好在他們之間像倒吃甘蔗般的漸入佳境,要不然像先前的不對盤,怎麼過一生?
一生?她杏眼圓睜。她怎麼莫名其妙的想要跟他過一生?
「咳咳咳……」這一想,她被尚未嚥下喉的食物給嗆到,咳了起來。
嚴倫立即來到她身邊,輕拍她的背,品淮連忙將茶遞到她唇邊,她喝了兩口,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心跳又開始失速了。
他看著她的臉咳得紅通通的,這會,臉上的酡紅突然又加深一分,像是意識到什麼,他眼中含笑。見那雙黑眸像洞悉什麼,她急急說了聲,「謝謝。」又低頭吃東西。
品淮和誼蓉見她羞澀得都不敢抬頭見人,都忍不住的低頭偷笑。
嚴倫盯著她持續無法退燒的紅顏,好心的提起另一件事,暫時化解暖昧的氣氛。
「明天下早朝後,我帶你到城中逛逛,總是只看到晚上的景致,難道不想好好瞧瞧白天的風景?」
她猛地抬頭,笑笑的直點頭,「想啊、想啊。」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慢用,我還有事要出宮。」
他得麻煩子璇多盯著鈞王,那隻老狐狸今天的行為太難以理解,而直覺告訴他,對方是針對金言而來的!
嚴倫一走,言宣兒的臉還有點紅。
「女皇的努力,攝政王真的看到了,他對女皇說話從沒那麼溫柔呢。」
「就是,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女皇,奴才相信再過不久,攝政王就會像你愛他一樣的愛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言宣兒不知道她們說的對不對,可是,一想到他給她的擁抱,粉臉上再次抹上兩團嫣紅。
第二天,嚴倫依約帶著言宣兒逛皇城。
熱鬧的大街上人聲鼎沸,行人熙來攘往,馬車穿街過市,茶館、酒樓、店舖林立,一副百業興旺的繁榮景象。
天啊,簡直像是清明上河圖在她眼前活了起來。言宣兒讚歎不已,而陪同在側的嚴倫更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一襲圓領紫袍,高貴中帶著優雅,氣質非凡。
但她這個假皇帝也不差。人要衣裝嘛,在珠寶華服的襯托下,已經風華絕代的了,再加上她身前身後一長串的侍衛、宮女,光這陣仗就將她的貴氣帶出來了!
這條街上每一家店舖裡的東西都很特別,她又是好奇寶寶,什麼都想靠近看一看,但喝一喝、嘗一嘗。
但不成吧!她的身份是女皇,為顧及形象,只能多吸幾口味道,有聊勝無嘛。
不過,一到市集,她就忘了不能吃的痛苦,興奮的東張西瞧,有賣藝的、算命的、胭脂水粉……還有一攤賣豆腐腦的,一名年約三歲的小女娃一口一口的勺進嘴裡吃,吃得津津有味的。
她微笑的靠近粉雕細琢的女娃,沒想到她竟然勺起一匙湊近她的唇邊。
小攤販裡站的老闆就是女娃的爹,一見女兒冒瀆聖顏,嚇得不知所措。「請女皇開恩,小女不懂事,才把這豆腐腦……」
驀地,他呆住了,但豈止是他,圍在四周替女娃捏把冷汗的老百姓全呆住了,因為尊貴的女皇居然張口吃下那匙豆腐腦,再對女娃嫣然一笑,「真的很香、很好吃呢。」她還溫柔的揉揉女娃柔亮的小髮辮。
眾人交頭接耳,臉上都是驚愕之色。沒想到女皇變得如此親民,而且連尋常百姓吃的豆腐腦,也吃了,還說好吃?
嚴倫也很意外,畢竟那湯匙已沾了不少女娃的口水,但她還願意吃下,而且,從她的表情看來,她是真的覺得好吃,不是裝出來的。
一行人繼續逛著,殊不知,就在兩條街外的鈞王府,一名手臂受傷的女子踉踉蹌蹌的衝出大門,拚命的往前跑,她的身後,一票鈞王府侍衛追趕著。
廳堂內,鈞王怒不可遏的瞪著身前,倒臥在血泊中的一名侍衛,再抬頭看著頭壓低的六名侍衛,「你們這群飯桶,我養你們何用?本王差點就死在塗家丫頭手上了!」
才剛罵完他們,瑞濱突然奔進來,在他耳畔說了些話。
「什麼?塗家丫頭往女皇的方向逃了?」他簡直快氣炸了,女人果真是禍水。
「備轎!快,還有,那塗家丫頭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多派一些人,一發現她隱身在群眾裡,馬上給我殺了!」
「是!」
瑞濱立即吩咐下去,並備轎讓鈞王能跟刻意步行展現親民作風的女皇等人來個不期而遇。
片刻之後,當嚴倫看到印有「鈞」的豪華轎子時,緊隨在女皇身側的他立即以只有她聽得到的音量道:「沒想到昨日才見,今久又碰面了。」
言宣兒一開始還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鈞王從那頂豪華轎子內走下來,她才恍然大悟。
是冤家路窄吧!她心中嘀咕。
「女皇步行逛市集,昨日又見農民談新政策,看來陛下改走親民作風了!」
鈞王出言嘲弄,但陰沉的黑眸卻在圍觀的百姓間轉了一圈。
明知他話中帶刺,但見嚴倫朝她微微搖頭,本想反唇相稽的言宣兒只得抿抿唇,「是啊,當一名主政者,就該多傾聽人民的聲音,看看他們吃什麼,有什麼需求。」
「女皇如此有心,是百姓之福,是不?」嚴倫平靜的看著神色略顯得不快的鈞王。
「是,看來是攝政王輔佐有功。」他冷冰冰的邊說,邊看向那些忐忑不安的圍觀百姓,「女皇如此在乎你們的生活,還不快點謝主恩?」
「女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結果,一群百姓跪了一地。
本是樁美意,現在卻像在擾民,嚴倫眸中進出冷光,「鈞王此言差矣,女皇對百姓的用心,在此當下倒被搞得像是為了譁眾取寵,顯得虛偽了!」
「沒錯,你根本是故意刁難朕,讓朕難堪!」言宣兒也氣炸了,「你們快起來,起來啊!」
就在眾百姓尷尬謝恩起身時——
「女皇,救命啊!女皇救命……」
一名女子突然從人群中衝出,隨侍立即擋在女皇身邊,嚴倫黑眸一瞇,竟在人群裡發現曾子璇,對方給了他一記眼神,再瞥了鈞王一眼,他立即看向鈞王,卻見他身形一閃,就要朝淚如雨下,跪在侍衛身前的女子擊出一掌。
眼見掌風襲來,他立即飛身一縱,一把扣住女子手臂,提著她,避開那道掌風,再腳下沾塵的飛至女皇身旁。
「謝謝你。」女子長相清秀,跟嚴倫道謝後,立即在女皇身前跪下,「求女皇救命!」
這算是另類的攔人申冤嗎?言宣兒完全不知所措,只能說:「先起來吧。」
女子撫著受傷的手臂起身,怨恨的眼眸看著鐵青著臉走過來的鈞王。
嚴倫直覺的擋在兩人之間。
鈞王臉色一沉,「攝政王認為我殺此女是錯?她身上有血,就可能是暴民,也可能是刺客……」
「王爺說的都是可能,可不能因為可能就錯殺一條生命!」
「你是跟本王槓上了!」他冷笑,「好,那麼,」他陰森的眼眸落到塗家丫頭身上。
「女皇是九五至尊,這名女子驚擾聖上,訴冤前應先杖責一番,再交由衙門查案,不然,此例一開,人人有冤阻道,絕非女皇之福!」
「是不是福是我的事,現在,我只想聽她要跟我說什麼!」言宣兒瞪他一眼,再看著那名女子,「什麼事?」
塗薇薇忍著淚水,「我想請問女皇,為什麼讓鈞王全權處理我父親的刑案?」
「你胡說什麼?」鈞王怒吼。
「讓她說!」言宣兒又一瞪。
「我父親盡忠職守、勤政愛民大半輩子,憑一本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家的謀反計畫,及一件不知從何而來的龍袍,」塗薇薇說到這裡泣不成聲,「就讓鈞王作主,讓地方官日夜施以酷刑要我爹認罪,還將我家族近兩百餘口人全抓進地牢,說要抄家滅族,嗚嗚嗚……」
鈞王自是不肯承認。「簡直胡說八道,你親眼看到本王下令抄家?」
「杜喜那狗官差點死在我的刀下,他供出是你作主要先斬後奏,女皇可以讓他們對質!」塗薇薇怒聲哭叫。
抄家滅族,有那麼嚴重嗎?可是,她也完全不知道狀況,她直覺的看向嚴倫。
嚴倫神情凝重,「茲事體大,我會派人仔細調查。」
「不必查了!」塗薇薇眼中閃過一抹堅決之光,突然從懷中拿出一把利刃,一連退了好幾步,她身後的百姓也嚇得紛紛閃開。
「我塗薇薇以自己生命起誓,我爹絕對沒有叛變之心,請女皇明察!」
言宣兒臉色丕變,「你別亂來啊,來人!快阻止她!」她驚慌大叫。
一群侍衛急急衝向塗薇薇,但她死意堅決,一把閃著冷光的利刃就往她腹間刺下去。
「不要啊!」言宣兒害怕大叫,摀住臉不敢看,卻聽到眾百姓發出驚呼聲,她嚇得又放開手,竟見那女子已臉向下的趴臥倒地。
她死了!死了!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即將昏厥之時,嚴倫及時抱住她,「言兒!言兒!」
她猛喘了口氣,意識恢復的看著他,再眨眨眼,站直了身子,背過身,錯過了兩名侍衛在嚴倫的示意下,抬走被他隔空點了昏穴,自盡不成的塗薇薇。
一個女子為救父在她面前自盡了,言宣兒的情緒很激動,忍著盈眶的淚水,她氣憤的走到面色冷峻的鈞王面前,雙手握拳的咬牙道:「聽著,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飛鴿傳書,還是快馬,不准斬!聽到沒有?」
「這件事……」
「不管跟皇叔有沒有關係,皇叔是認識杜喜的吧?一定要給我刀下留人,」淚水滾落眼眶,她有些站不住,身後有道溫暖的挺拔身子支撐住她,她嚥下梗在喉間的硬塊,「只要塗家死了任何一人,又查出是冤案,朕就拿你的命來抵!」
鈞王臉色悚地一變,「什麼?」
「還什麼跟什麼!朕是皇帝,你敢抗旨,快去辦啊!」她氣呼呼的怒吼。
這丫頭以為她在跟誰說話?沒大沒小的!女皇又如何?他抿抿薄唇,「女皇治國可不能只憑婦人之仁!」
「錯!人命多麼珍貴,怎麼就這樣草菅人命?再給我好好查查!」她咬著下唇。兩百多條人命?太殘忍了,即便鈞王神情愈趨陰冷,她也不怕,「殘殺婦孺——朕不准,朕說了算,君無戲言,了嗎?」
鈞王怒目瞪她,她毫不怯懦的以淚眼直視。
四周的百姓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個個神經緊繃,雙眸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這劍拔弩張的一幕。
「是!遵旨!」鈞王咬牙切齒的怒甩袖子,快步的上了轎子,一行人匆匆回府。
她吐了口長氣,全身的力氣像被抽離了,若不是嚴倫以強而有力的雙臂撐著她,她絕對癱軟在地,「你沒事吧?」
幾名宮女出急著過來候著。剛剛鈞王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讓她們實在沒膽量接近主子,不過,倒是很機靈的將馬車從一條街外拉了過來,好讓飽受驚嚇的主子能趕緊上車休息。
言宣兒沒回答,目光焦急的梭巡著,卻沒見到想見的人,她憂懼的看著他,「塗姑娘呢?她死了是不是?因為我搞不清楚狀況,因為我沒有明確果斷,所以她只能用那樣的方式來為父親陳情,是我害死她……嗚嗚嗚……」她的淚水不停的掉,心好痛啊!
瞧她為個索昧平生的女子哭成淚人兒,他的心好不捨,那一字一句情真意切的出自肺腑,聞者皆同感心痛。
言宣兒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卻見他黑眸裡儘是溫柔,這樣的眼神太陌生,她有些不習慣,但有更多的怦然悸動。他怎麼如此看她呢?
「謝謝女皇!謝謝女皇!」塗薇薇讓曾子璇解了昏穴,並大略告知剛剛的情形,她是飛奔到言宣兒面前跪地謝恩的。
這個動作也打斷兩人的凝眸,好整以暇的走過來的曾子璇像意識到什麼,笑得曖昧。
但言宣兒的眼睛只看著同樣淚眼婆娑的塗薇薇,她又驚又喜,「活了!活了!太好了!她沒事!」
她喜極而泣,想也沒想的就轉身撲上前,抱住嚴倫又叫又跳的,而且,因為不夠高,還踮腳尖,勉強的構著他的脖頸。
這個動作對一個女皇而言,實在不夠莊重,但在場的所有人,沒人有這樣的感覺,大多數的人都情不自禁的濕了眼眶,但嘴角卻是揚起帶笑的。
嚴倫笑看著這個如此坦率、真情流露的女皇,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
然後,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言宣兒臉粉一紅,急著鬆開手要退開,但嚴倫溫厚的大掌反而握住她的纖腰,在眾目睽睽下,她被他迅速的攬入馬車內,簾幕晃動。
曾子璇拉著顯然也呆愣住的塗薇薇,「你手上的傷到我府裡包紮一下,待會,攝政王會到我那裡去的。」
「可是我想再謝謝女皇……」
「她會有點忙,而且,應該不好意思出馬車了。」
塗薇薇聽不懂,一臉困惑,但曾子璇是嚴倫的好兄弟,從對方看著女皇的眼神,他用膝蓋都能想到好兄弟想做什麼。
馬車簾幕不再晃動,所以,外面的人什麼也看不到。
宮女和侍衛們很有默契的守在馬車四周,個個眼角帶笑,似乎都猜到裡面在做什麼。
不過眾人皆知,言宣兒卻不知,靜謐無聲的空間裡,她傻愣愣的看著嚴倫俯身,那張俊俏的臉孔離自己愈來愈近,直到攫取她的唇。
老天,她的味道竟如此甜美,明知外面有一大堆人,但他無法淺嘗即止,反倒眷戀的愈吻愈狂野。
言宣兒低聲嬌喘,只覺得全身酥軟,無助的癱坐在椅墊上。
終於,他緩緩的放開她的唇,愛戀的大手輕撫著她的臉,看著美眸迷濛的她,他的目光更柔了。
「我得去找子璇,他好像知道塗家的事,所以,你先回宮去。」他的聲音低沉,目光又柔,她臉兒紅紅,只能點點頭。
嚴倫先行下車,不一會,馬車即緩緩前行,但令她錯愕的是,外面傳來如雷的歡呼聲。
「女皇萬歲!」
「萬歲!」
她偷偷的拉開簾幕一小角,竟見到一張張笑臉,她看著,忍不住的笑了。看來,她剛剛做對了,所以,老百姓們如此開心,嚴倫甚至吻了她……
天啊,錯了,是她先轉身飛撲向他的,好丟臉啊!
可是他為什麼親了她?他不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這門婚事的?
而且,古代人不是有什麼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動!他的吻竟如此火熱?
回宮的一路上,言宣兒滿腦子想的都是同一個問題,卻始終無解。
嚴倫則來到曾府。
極其風雅的園林裡,雕樑畫棟,亭台樓閣間穿池為沼,一小片一小片的湖泊倒映著藍天綠柳,嚴倫與曾子璇坐在一座紅瓦亭台內,兩名氣質迥異的美男子表情也有所不同。
曾子璇眸光帶著打趣,嚴倫則神定氣閒,圓形大理石桌上,放了茶水糕點。
「我以為有人這麼說過『這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曾子璇饒富興味的直瞅著好友。
嚴倫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微笑的放下杯子。
他傾身向前,「不說話就算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對她很不一樣,多了份寵溺及憐惜,這是在過去我不曾看到的!」他皺起濃眉,想了想,但卻又笑了,「連一些規則也打破了,不再一板一眼。」
好友話中有話,嚴倫聽得明白,尤其是最後那一句,他跟金言尚未成親,他卻抱了她,在馬車內吻了她,還一點都不在乎外界的觀感!
但他該怎麼跟好友說?落水後醒來的她,沒有過去的潑辣,卻變得不端莊、不無理取鬧,多了抹動人的親和力,有時,還會出現孩子氣的反應。
說白了,她不過是太后下旨,安排給他的妻子而己,談不上喜歡,因為她太刁蠻、太自我,尤其在當上女皇后,更是變得難以相處,他很清楚那是因為她很不喜歡這個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新身份。
曾子璇的大手在他眼前搖了搖,「跟你兄弟分享一下心情,不然,你會得內傷,而我會被好奇的蟲子給佔據腦袋!」
他勾起嘴角一笑,「沒什麼,就是看到她笑,我也會不由自主的微揚嘴角,看到她讀書、批閱奏摺時打瞌睡,我的心會感到不捨,如此而已。」
曾子璇笑著搖頭,「我知道她在你心裡有多大的份量了,不過,」他的表情又轉為嚴肅,「福康的死成謎,實在不是好事,但我的人會持續保護她的,當然,我會再交代下去,如果是跟你獨處時,他們就閃遠一點,免得患眼疾!」
面對好友的調侃,嚴倫是哭笑不得,所以,還是言歸正傳的好。
「塗家的事有什麼發現?」
「塗夫人是一名忠直幹練的老臣,深受先皇信任,幾年前才主動請調故里,所以,我懷疑他是不肯屈服那股惡勢力,才會被誣陷。」
「拿到證據了嗎?」
「沒有,但是,除非鈞王想讓這把火燒到自己,聰明的,在女皇要把他的命拿來抵償塗家任何一條生命時,他應該就會派快馬阻止杜喜繼續用刑,甚至以證據不足釋放。」
嚴倫突然明白了,好友怎會好整以暇的以一個旁觀者看那場悲歡。
「放心吧,我看金言不得了,初生之犢不畏虎,她跟鈞王對峙時,氣勢毫不遜色。」曾子璇想起那一幕,仍覺得很不可思議。
是啊,連他也沒想到她會做得這麼好,他真的為她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