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嬌皇 第4章
    不過,就當一行三人要搭上馬車時,言宣兒的肚子竟然很不爭氣的咕嚕叫了起來,偏偏她就站在兩個男人中間,這馬車又遠離人潮,四周靜悄悄的,這出空城計就唱得更響亮了!

    好糗!她粉臉漲得通紅,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鑽下去。

    曾子璇先是一愣,接著,毫不客氣的抱著肚子爆笑出聲,「哈哈哈……」

    言宣兒的頭是愈垂愈低。她過去二十一年來加總起來的困窘都沒有這段日子多,讓她死了吧!

    嚴倫是殿後的,所以,此刻正瞪著她的後腦勺,這當下,她的肚子還能大唱空城計,他真的是被她打敗了!

    「跟我來。」丟下一句話,他轉身往來時路走去。

    曾子璇瞧他往斜對街的一家飯館走去,勾起嘴角一笑,「不輔佐?話說那麼硬,卻在乎你餓肚子?矛盾的傢伙!」

    她咬著下唇,看著這吊兒郎當的傢伙一眼。他實在很像紈褲子弟,但怪的是,卻不討人厭,他才真的矛盾呢!

    兩人隨即跟上嚴倫,不一會,便讓店小二給迎進飯館內,在一個靠窗的角落坐。

    「吃什麼?」嚴倫臭著一張臉問她。

    「牛肉湯麵還是咖哩飯都行。」她低如蚊蚋的回答。

    「咖哩飯是什麼?」聽到沒聽過。曾子璇瞪大了眼,連嚴倫也濃眉一蹙。

    她猛然回神,這才想到時空不同,粉臉又是一紅。「呃,包子、饅頭、花生。」

    她在電視劇裡看過古人進客棧都點這三樣的。

    嚴倫隨即喚來店小二,點了鮮肉包子、饅頭、花生、鹽水鴨、芙蓉魚、豆腐羹,再加一壹龍井……

    吃飯是最安靜的時候,她埋頭的吃,不去理會身旁兩個只喝茶的傢伙,殊不知這是嚴倫特別示意好友與他分別坐在她兩側,讓她得以拿下掩面的黑色絲巾,安心的用餐。

    店家燈火通明,憑窗的位置可以看到一條燈火閃動的河流,波光樹影的,再加上一排古樸的木造老街,這古代的夜景也有一股迷離的美。

    言宣兒正被這幕風景吸引時,幾個男人進來,就坐在他們鄰座,一點完餐,就扯開嗓門聊起天來。

    「女人當皇帝,國家沒前途了,傳言她天天在皇宮內吃香喝辣、作威作福,數著金銀財寶過日子。」一名白髮老翁如此說著。

    「還不止呢,上回,她還在一家酒樓胡鬧,喝得醉醺醺,沒給灑錢就算了,還砸壞了店內東西,也沒見官府挺身出來賠償。」他對面年約四十的壯漢頻搖頭。

    「這我也聽說過。」另一名藍袍中年男子在喝了口酒後,又道:「但何老頭家裡的事,你們聽過嗎?」

    見眾人搖頭,他說得更起勁了,「女皇看中他家中的老梅樹,也不管那是他的命根子,是他過世愛妻最鍾愛的樹,差人拔起就轉植到宮中去,聽說沒多久,梅樹就枯死了。」

    「真惡劣啊,君子不奪人所愛,她還是君王呢!」幾個男人看起來已經喝過一攤了,臉都紅紅的,嗓門大,一點也不忌諱的扯開嗓門批評女皇。

    倒是其他客人替他們緊張,就怕他們禍從口出。

    但嚴倫和曾子璇都沒有制止,因為就連以往在聽到第一句批評就暴跳如雷的女皇都沒吭聲了,他們很好奇她在想什麼。

    言宣兒覺得羞愧,頭也愈垂愈低,雖然那些事明明不是她做的,但她目前的身份就是女皇,如果被困在這裡一輩子,她是否就要被世人嘲笑唾罵一輩子?爛攤子碰到就收拾一下好了,免得日後都只能低頭見人。

    「嘿,有沒有銀子?借我一下。」

    「想幹什麼?」曾子璇好奇的問。

    嚴倫倒是二話不說的掏出銀兩給她,不料,她立即起身走到那桌閒磕牙的酒客旁,把所有銀子放在桌上。

    「這、這是?」眾人猛地抬頭看著這名有點眼熟的天仙美人。

    「請把這些銀兩拿給何老頭,還有那家酒館。」她說完話就轉身跑出飯館。

    嚴倫馬上起身跟了出去,曾子璇慢了一步,只能掏錢付帳後,追出去。

    「剛剛……剛剛是女皇嗎?」白髮老翁嚇得皮皮挫。

    「天啊,我的腦袋還在,你的也還在……還有這一袋亮燦燦的銀子……」藍袍男子摸著自己的腦袋,又看桌子那袋沉甸甸的錢袋。還有些不可思議。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下,酒全醒了。

    「我看女皇轉性了?」

    「是啊,沒有怪罪我們批評,還……原來她有一顆寬容的心。」

    「是啊,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所謂知恥近乎勇,女皇不得了啊……」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邊說邊點頭,原本一面倒的批評,目前全轉為讚譽之詞,可以想見的,這個八卦在不久就會在皇城裡沸沸揚揚的傳開來。

    至於言宣兒直接跑回街角的馬車旁,她知道嚴倫一直跟著她也看著她,但她不想談太多。

    不一會,曾子璇也過來了,三人上了馬車,車子立即往皇宮的方向駛去。

    但車內一片靜默,半晌,嚴倫才開口問:「突然良心發現,知道自己做錯事了?」

    所以,那些人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她沒回應,只是低頭看著窗外。

    一個不被期待的女皇,是因為寂寞才會惹是生非吧!

    不過是個孩子,算了算,她還大她五歲呢,十六歲當女皇真誇張,難怪這個歷史古國,她聽也沒昕過,按照原來女皇的治國能力,東風皇朝要成為最短命的朝代也不難。

    是說嚴倫這傢伙簡直像背後靈,無所不在,也不知在皇宮或城外安排了多少眼線盯著她,魁星湖怕是去不了了。

    罷了,她還是暫時先留下來,兩人的五官能相似到被誤認為是同一人,也許本來就是同個魂魄投胎的,那就幫忙吧!她學著當一個好女皇,也讓那些看不起女人當皇帝的男人瞧瞧,女人也是很有辦法的。

    真的女皇總會回來的,說不定因為她這代班女皇政績做得好,到時還會有獎賞暱。

    沒錯,既來之,則安之,她要扭轉情勢!

    馬車轆轆而行,嚴倫和曾子璇相視一眼,再看向安靜的她,像是決定了什麼,神情炯亮有神。那小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一行人一回到皇宮,言宣兒仍是悶聲不吭的回到寢宮,曾子璇則是跟著嚴倫回到他暫住的寢宮。

    兩人到側廳一坐下,宮女立即倒茶,退了出去。

    今晚兩人相約喝酒,就是上回嚴倫要他查的事情已有消息,只是還沒坐下來聊,反而先看到溜出宮外的女皇陛下。

    「我的人發現福康的屍體,被人埋在離魁星湖不遠的樹林裡,不過,下手的是高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曾子璇神情凝重的說。

    其實手下多日沒有聯絡,嚴倫心中已有不好的預感,但證實死訊,他的神情更嚴肅。「他在南方的家人,我會派人送去消息也會給一筆撫恤金,但我要你查出那個殺死他的人,拜託你了。」

    曾予璇點點頭,喝了口茶。「自然得查下去,因為還有一件奇怪的事,而且,我相信因為福康的死,所以,他來不及向你通報。」』

    「奇怪的事?」

    「推斷福康的死亡日期應該跟女皇跌入魁星湖的時間相同。」

    他臉色震驚的聽著曾子璇將情形詳述,包括翌日清晨女皇被發現在湖畔,讓她的兩名貼身女侍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宮中一事。

    嚴倫抿緊唇。好友掌握的消息是準確的,過去福康往往在女皇出遊的翌日就前來向他通報她何時溜出宮、何時回宮,又去了哪些地方。

    所以,他不會刻意去注意她的行蹤,但她身邊的宮女還算機靈,很清楚他對這名尊貴的未婚妻有負面印象,通常能幫她掩飾就盡力掩飾。

    只是,一個不諳水性的人如何上岸的?若說是有人救了她?那個人又是誰?但凡是皇城的百姓,幾乎人人都認得這名從不怕被人認出而四處惹事的女皇,那人為什麼不來討賞?

    曾子璇相信好友的疑問跟自己相同。「我的人有找到那名發現女皇的婦人,她是個菜販,住在魁星湖附近的小村落,天天扛著現摘的青菜到城裡來賣,但她發現女皇時,附近沒有任何人,且女皇衣著奇怪。」

    她原本就是個會作怪的人,嚴倫沒在這一點上多想,只是不解,殺了福康的人是否也是推女皇落水的人?她又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看來我得多派幾人看著她了。」

    「不必了,我的人已夠多了,事實上,連你找的人也可以先行撤掉,她的安全全權由我來負責。」

    這個決定很突然,嚴倫神情轉為凝重,「你發現了什麼事嗎?」

    「不夠明朗,所以,不想給你捕風捉影的消息,但這件事如果屬實,我絕對不會置身事外。」

    他定定的看著好友,心中隱約猜到是什麼事,但關於那件事的確沒有實證。

    「我明白了,我會撤掉我的人,讓你好辦事。」

    這話帶著弦外之音,曾子璇聽明白了。看來好友大概也有在注意那股倚老賣老的惡勢力。

    「只是,太后明日回來,你當真要跟她說不再輔佐?」

    他神情一凜,「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也是,不過,「太后要你做,你會不做?光用你是她的未婚夫來壓你,你也很難說不吧!」

    「我會說不,就因為我是她的未婚夫,所以她不會認真,除非她先做給我看,要不,甭說是輔佐,這門親事,我也會想辦法退掉。」

    曾子璇看著神情堅定的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了,但女皇那關可沒那麼好過,你得挺著。」

    第二天,嚴倫沒有去督促女皇上朝,而是等著太后回宮。

    當金碧輝煌的鸞轎浩浩蕩蕩的進了宮門,嚴倫及一行下朝的文武大官都在宮門迎接,卻不見女皇。

    群臣交頭接耳的議論,看著美如冠玉的攝政王,但他什麼也沒說,倒是太后溫柔的為大家解惑,「是哀家要奴才們別驚動女皇的,哀家想先聽看看攝政王她這段日子的表現,再去見她。」

    原來如此。眾臣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於是,嚴倫陪著雍容華貴的太后回到泰和殿。

    只是,原本想聽好消息的太后聽到的卻是他不願意再輔佐的事,不管她如何替女兒說情,但嚴倫也很堅持。

    「哀家知道那孩子任性妄為,但她的本性是好的。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吧,當然,這陣子讓攝政王忙裡忙外,就回府休息幾日,再進宮。」

    「太后!」嚴倫突然明白金言的執拗個性傳承自誰了。

    面對他隱隱欲發的怒氣,太后感慨道:「哀家知道自己自私,也知道女皇有恃無恐,就是因為有我這個母后在她身後罩著,她有再多的不是,還是最尊貴的九五至尊啊,你多包容、多原諒、多體恤她吧。」

    他知道無解了,太后是硬要將金言賴給他了。「臣明白了,那臣先離宮。」

    嚴倫自然是帶著一肚子的火告退的,而太后則轉往女兒寢宮。

    言宣兒才剛從御書房出來,被那些咬文嚼字的奏摺搞得頭昏眼花,出來透透氣,就見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迎面走來,對方頭戴一隻鑲滿珍珠寶石的鳳冠,身著一襲繡著雲霞、龍鳳的金色華服,整個人金光閃閃,面貌慈祥,看來好像廟裡的媽祖娘娘呢!

    「太后吉祥。」她身後幾名宮女優雅行禮,這一聽,她也急著屈膝行禮,「太后吉祥。」

    太后一臉驚愕的看著女兒,「怎麼不是喊『母后』?言兒,是國事繁重,讓你昏頭了?」

    又出糗,她粉臉爆紅,「沒有啦,母后,只是突然口誤。」她乾笑的解釋。

    「我們母女倆到我的泰和殿聊聊吧,這幾日,一切可好……」

    這一晚,太后在寢宮設宴備膳,溫柔詢問女兒治國的心得,但言宣兒說得少,聽得多,就怕露餡,但是對太后有了極好的印象。她溫柔慈悲,聽得出來對女兒相當寵溺。

    「母后知道你很辛苦,這個位置有多少人想搶著坐,而你小小年紀,對這位置厭惡,卻又不得不坐。」太后不忍的搖搖頭,憐惜的握著女兒的手,「可你要知道,你愛攝政王,若不是坐在這個位置,你是沒有機會贏得他這麼優秀的男人的。」

    「母后是指我配不上他?」她聽了實在不是很舒服。

    「不是,論外貌、身份、才學,你是過去的公主,現在的女皇,當然匹配得起,可是攝政王不是只以這些條件來選妻子的,他是個有智慧的男人,同時責任心也很重,哀家命令他輔佐你,是信得過他,更是為你製造與他朝夕相處的機會,你愛他,就做出一番成績來,別讓他對你失望,好嗎?」

    這席話是語重心長,言宣兒是聽得懂的。「放心吧,母后,從今天開始,我會很努力的。」不過,她是要他對她刮目相看,不再是那種瞧不起的眼神,與他失不失望,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太好了。」太后笑著頻點頭。

    於是,就從這一天開始,言宣兒在晚上努力惡補,關於東風皇朝的一些知識及政務,即便是磚塊書,她也從書櫃裡拿出來啃,另外,為了監古知今,她還將過去的奏摺一本本翻出來看,再勤做筆記,每每都忙到天泛魚肚白才回到床上趴下。

    但總是睡那麼一小片刻,就又被挖起床。

    「氣色怎麼老是這麼差……」

    言宣兒讓太后東看西看的瞧著臉蛋,至於攝政王,真的是暫時代班的,要不,這段時間,都是太后一早過來督促她上朝。

    「不成,再塗紅一點,女皇的氣色紅潤,代表國家的氣數正旺,這麼蒼白怎麼成?」太后又回頭交代品淮和誼蓉。

    「母后!」言宣兒哀號。老天啊,這位太后肯定有老花眼,半盒水粉都塗上她的臉了,又畫了兩團腮紅還不夠?「上朝快來不及了。」

    「不成,妝沒化妥怎能去見眾臣,快化、快化啊。」

    由於太后的堅持,這一折騰下來,她還是成了朝會的遲到大王,不得已,第二天,她只好更早起,第三天更早,但,成了惡性循環,睡眠不足本是美容大忌,氣色不佳,上妝更不易,化妝時間反而愈拖愈長。

    太后看著女兒的臉,是一天比一天不滿意,「不行!還是讓攝政王來督促你好了,女為悅己者容,肯定是太久沒見到他,睡不好吧。」

    「不是的,母后……」

    但太后愛女心切,馬上就將嚴倫給召進宮來。

    「你在宮裡住幾天吧,言兒很想你。」

    她有嗎?若不是一堆宮女忙著替她上妝,言宣兒肯定回頭抗議。

    不過鏡子是個很好用的東西,某個角度就照到嚴倫那張冷峻的臉孔。

    「哀家有點累,先回宮休息,言兒就麻煩你了。」

    「臣遵旨。」

    嚴倫恭送太后離去後,看著端坐在鏡前的人兒。曾子璇沒猜錯,她撐不過十天的,瞧,他這會不就被召進宮來。

    「臣實在看不出來,一張妝點得精緻無比的容顏跟治國能力有什麼關係。」

    嚴倫板著一張俊臉說教。那一晚她向他借了銀子後,第二日,還差人送銀子到和鎮王府給他,如此慎重,他還以為她真的在學著改變,顯然是他太看得起她!

    他在皇宮的探子回報,女皇上朝的時間,在太后回來後,不但沒有提早,反而一天比一天還晚!他比誰都清楚她晚上都做了什麼好事!

    她知道他還是看她不順眼。很好,彼此彼此!

    「的確是沒啥關係,可你知道的,身為女人,梳妝打扮總是比較久,又貴為女皇,服裝儀容就更不能馬虎了,朕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她就故意跟他唱反調,還開口示意那些因為目瞪口呆的宮女,「臉頰不夠紅,再上點粉啊!」

    「呃……是。」

    品淮一臉困惑的看向誼蓉,只見對方臉上也有著跟她一樣的疑惑。每每都是主子說別再塗的呀,怎麼今兒個攝政王一來就轉性了?

    嚴倫冷笑,「那女皇慢慢上妝吧,臣先出去了。」

    去去去!反正你就是瞧不起我。言宣兒悶悶的在心中嘀咕,一見他出去了,就站起身。「別上了,上朝吧。」

    她是怎麼了?那傢伙不愛搭理她,又不是第一次,她幹麼因為他壞了心情?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何況還是一個瞧不起自己的人。

    好!我一定一定會做給你看的。

    但是,有些時候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這一天,在金鑾寶毆上,言宣兒真的感到很挫敗。

    歷史劇看了不少,知道說好聽話的,大都是奸臣,上諫言,十之八九就是忠臣一掛,可即便聽懂他們在奏什麼,她卻沒膽子當場下指示,因為是事關重大,不管是民生經濟,還是軍事調度,都由她獨攬成敗,她壓力好大,無法做決定,偏偏每一雙眼睛都看著她、等著她……

    匆匆示意退朝,她逃開了!她好沒用啊!

    摒退亦步亦趨的宮人,需要獨處的她一人走過殿堂,看著外面高掛的宮燈,看著殿內的雕樑畫棟,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於是,她拉起裙擺奔出殿堂外,直至院落亭台,看著下方的池塘荷花處處,一抬頭,幾株貼靠著亭台柱子成長的老樹,長長的枝丫伸展向空中,她仰望著,不讓眼眶裡的眼淚掉下來。

    勵精圖治是多麼遙遠的事,她可有天份?一個人像只無頭、蒼蠅的埋頭苦幹,可一個天子養成要花多少年才能登基為皇?    她很努力、很努力了,一陣暈眩感陡地襲來,她感到頭暈,身子搖晃一下……

    不遠處,嚴倫就站在一座橋上看著這幕美女仰望藍天圖,又見她突然晃了一下,忍不住搖頭。她難道連站著也能睡覺?

    同一時間,言宣兒再次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身子一軟,在失去意識前,她只看到一道挺拔身影迅速閃至眼前抱住她。

    「你這樣也能……」

    他濃眉一皺。不對,她昏過去了,臉色慘白!他立即將她打橫抱起,奔進她的寢宮,一邊大叫附近的宮女去把太醫請來。

    不一會太醫匆匆來到,仔細把脈後,鬆口氣,起身拱手稟報,「啟稟攝政王,女皇只是體力不支昏倒,可能是太累,氣血才會如此虛弱,多吃幾帖補藥就成。」

    他抿緊薄唇,「嗯,既然沒有大礙,也別驚動太后那邊。」

    「是。」

    太醫和宮女退出寢宮後,他在床沿坐下,睇著她那張似孩子般無邪又美麗的臉蛋。事實上,沸騰的怒火來得快猛,連他都不明白,她何時有了這般能耐,竟能牽動他如此狂怒的情緒?

    她眨了眨長翹的睫毛,揉揉眼睛後睜了開來,乍見到他,眸底還有著困惑。

    但一見她醒了,他是火冒三丈的朝她怒吼,「你一定要把身體弄壞才懂得收斂嗎?」

    才剛醒來就面對他驟然爆發的怒火,她一臉的莫名其妙。

    見她還一臉茫然,他胸口的怒火更熾,「你晚上一定要出宮?玩得不亦樂乎的回來?是不?」

    「晚上我是挑燈夜戰,讀一些東西,哪有出宮?」她想也沒想的就駁斥。

    他嗤之以鼻,「笑話。」

    她臉色丕變,心陡地一沉。「是!你要說天大的笑話是嗎?那就這樣吧!」早就知道他瞧不起她!但被冤枉了,她不平,她覺得委屈,鼻子酸酸的想哭!

    誼蓉走了進來,因為兩人的音量都不低,所以,剛剛的交談,她也聽了不少。

    「啟稟攝政王,女皇說的是真的,這些日子,她晚上都在御書房裡……」

    「誼蓉,不用替我說話,」

    她不需要她替她作證,她也是有自尊的。「反正在他眼裡,我就是吃飽睡、睡飽吃,再化個美美的妝,慢吞吞的上朝的爛君王。」

    她氣呼呼的拉開被子,下床穿妥鞋子後,大步越過他。

    他立即拉住她的手臂,黑眸微瞇,「你做什麼?」

    「你不是輔佐我的人了,沒資格多問!」她用力扯掉他的手臂,就往御書房而去。

    誼蓉不知所措,慌亂的向嚴倫屈膝行禮後,急急的跟上前去。

    言宣兒咬著下唇,阻止淚水跌落眼眶。她要發憤圖強,向那臭傢伙證明,她才不是朽木!

    於是,每晚她關在御書房用功,抄了小抄在背書,嘴巴唸唸有詞,國土北在哪裡、南往哪裡、西邊界是什麼,鄰國又有幾個,而東風皇朝國土共劃分為三十二個行政區,下轄路、府、州、、縣……

    天啊,考上大學後,她就沒有這麼認真過了!

    她就像海綿般的,努力的吸取有關東風皇朝的訊息,每天狠K一本又一本磚塊書,一直到忍不住疲累的趴睡在桌上,被誼蓉請回寢宮去睡。

    日復一日,這一幕幕,每晚隱身在御書房暗處的嚴倫全看在眼底。

    他真的冤枉她了,雖然對她突然發憤圖強感到不可思議,但先前為她規劃的課程是可以接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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