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城隍是夜間暗訪的時候被襲的。
但為什麼被襲,卻也說不出所以然。當然他們轟轟烈烈的追查過,卻什麼也查不
到,只有整個台北市雞飛狗跳、怨聲載道。
抓了幾個小蝦米,卻連一根金頭毛都沒瞧見…這才把檔案送過來。
然後我被如雪片般飛來的檔案淹沒了。到處都有金髮鬼傷眾生的報告,半個台北
的土地公發特件給我。
懶在家裡不肯動的灼璣被我踢出門查案子,牢騷滿腹,但我知道他會認真…就因
為他懶。可他就找不到。
直到我把受害地點標出來,才發現有奇怪的地方。
根本就是沿著南京東路、西路發生的。有幾個時間點可能誤報,順下來幾乎是用
穩定的速度來回掃蕩。
我不懂,只能如實回報城隍府,讓他們發佈消息禁止接近南京東西路。的確,這
樣幾乎停止了大部分的襲擊,然後松山區和台大附近的襲擊事件凸顯出來。
灼璣守株待兔的在南京東西路交界等過,逼出來一兩次,卻又讓他狡猾的逃脫。
灼璣一反懶惰的樣子,非常興致勃勃,直嚷難得的對手,卻再也不出現了。
「可他很奇怪,明明活著,卻有亡靈的味道。」灼璣困惑的說,「一但逃脫,味
道卻徹底消失,太奇怪了。」
我重新看了一次地圖,「boss,你覺不覺得像是掃除路煞?」我只有作醮的時候
才會看到這樣壯觀的掃蕩。不過一般厲鬼邪魂都知道要作醮,有點腦子的都會走
避,只有那些腦袋爛掉的才會在那兒螳臂擋車。
「…掃煞?」灼璣突然眼睛一亮,神秘兮兮的要我連絡台大醫院的地基主,要祂
密切注意所有有天賦的人,並且把那隻狼人抓回家嚴刑拷打。
…灼璣不是一個很有人權觀念的人。
不過這套對付狼人還滿有效的,最少被拔光了尾巴上所有的毛之後,肚子上還縫
著線的大野狼哭著招了。說他在德國看上了一個東方來的「小紅帽」,一路跟蹤
到台灣,卻沒想到原本虛弱的守護者變得如此強悍,讓他差點死掉。
「小紅帽是吧?」灼璣點頭,「該死的戀童癖變態。你起碼違反了十幾條國際眾
生法和德國妖精與怪物刑法。」
「我是德國的怪物,你沒有權力審判我!」狼人尖叫了,還很沒種的痛哭流涕。
「沒錯,按國際協議,是該將你引渡回德國…」灼璣不懷好意的笑。
我做了好多文書作業,真的好多。重點是我不懂德文,還是北府城隍支援我一個
翻譯才弄完那些文書。
灼璣慎重其事的將狼人丟到一個貨櫃裡,不但焊死,還書滿符咒,相信他插翅也
難飛。挑了個最慢的海運,讓恐水的狼人漂泊很久很久才能回到德國妖怪管理處。
…boss不但沒有人權觀念,而且心腸很黑。
後來聽說那隻狼人回到德國,哭叫著要去監獄,去了就不肯出來。日後還有害怕
人類的後遺症,非常可憐。
我真的很想寫信告訴他,灼璣的人類血統只有一點點。但我不懂德文。
台大醫院的地基主找到了「小紅帽」,是個非常可愛的小女孩。她雙目失明,卻
因此得到額外的天賦。
她一直以為地基主是個親切的大哥哥,很神祕的告訴他,「奇怪,大家都說麥克
是狗…他明明是人。大哥哥,你告訴我,麥克好不好看?」
對的。她的導盲犬很神奇的,是隻杜賓犬。
原來如此…所以他的耳朵切掉了一半。杜賓犬幼年時都得修整耳朵和尾巴。
差點就在台大醫院大打出手,鬧出什麼靈異事件…萬一這樣,灼璣又要被扣薪水
和預算了。幸好這傢伙難得的有耐性,還下戰書決戰紫禁之顛…
我不知道國父紀念館的屋頂叫做紫禁之巔欸…你再掰啊!欺負德國來的亡靈不
懂啊?!
這場決戰真是驚天動地、飛沙走石、槍林彈雨…打壞很多琉璃瓦,坑坑巴巴的,
我都不知道怎麼掩飾。逼不得已,我讓亞熱帶的國父紀念館附近下了場史無前例
的冰雹,並且寫了三尺後的悔過書和善後報告。
我恨寫報告。
麥克和boss打了那場害苦我的架以後,不打不相識,非常惺惺相惜,還帶來家
裡喝牛奶(?)。
後來灼璣告訴我始末,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文化差異性的誤會。
麥克是死於二戰的德國少年軍官。死得太早,還沒來得及染上罪惡,但他的確是
個納粹軍官。於是這個尷尬的孩子,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獄,就在人間漂蕩。
直到這個別有天賦的東方小朋友邂逅了麥克,引發了德國男人的浪漫,很有騎士
精神的成為她的守護者。狼人的覬覦讓他大為緊張,但亡靈和狼人真不是一個檔
次的。
剛好小紅帽的小狗猝死,重傷的麥克和眷戀的小狗心靈重疊…於是出現奇異的借
屍還魂。
後來小紅帽帶著麥克回台灣了,中文不靈光的麥克,被追來的狼人搞得緊張兮
兮,重得肉體又奇異妖化的麥克,毫不客氣的掃蕩了就醫沿途的所有眾生…包括
倒楣的城隍爺。
所以說,正確的溝通真的很重要。趕緊把中文學好吧,麥克。
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不管麥克有多少不得已,他還是襲擊了台北市長官,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把狼人引渡回去坐牢的灼璣,卻要我幫麥克辦台灣居留權。
…首先我得遞交文件給北府城隍。你想北府城隍恨不得把麥克抓來下鍋,會肯給
他什麼居留權?
「等等,不是應該先把麥克引渡回德國嗎?」我張目結舌。
「我們跟德國有邦交嗎?有什麼引渡的義務?」灼璣閉著眼睛,懶洋洋的問。
你這個執法人員怎麼這麼雙重標準?!
「北府城隍那關就不會過的!」我嚷起來。
他把徽章扔到我的桌子上,「他敢不過?拿這給他看!」
…你到底是冥府公務員還是流氓?!
我抱著腦袋燒,非常苦惱。畢竟要達到boss的希望,又不得罪行政長官,困難
度可能是SSS級。我知道我總會想出辦法的…但我很悲傷。
別人是人死債爛,我是人死債不但不爛,還會無性生殖,分裂得很歡。
「我是不是哪輩子殺你全家?」我疲倦的問。
灼璣想了一會兒,「說不定。需要我回冥府調檔案嗎?」
我把牛奶盒扔在他臉上。打開word,痛苦而絞盡腦汁的寫申請居留書——
這篇的創意來自恐怖寵物店的帥哥杜賓,並非原創。只是當初看了很喜歡,覺得
這樣而已太可惜了,所以衍生。
因為不是我自己的創意,特別說明之。